胭脂诱 第2章
夜色里,明月伴着星光,银光穿透在蒙蒙的雾里,隐约能看出有人在赶路。
一个是黯淡的灰袍,踏着坚定的脚步往前;一个是闪亮的银裳,悠哉的被抱在男人的手臂里,小腿还踢啊踢的,好不愉快。
慕容姬看着司徒加泽沉稳的表情,有趣的瞅着他。
“怎么不说话?”她斜觑着他,娇美的表情加上勾魂的眼神,能迷倒一箩筐血气方刚的男人,扑上来把她给生吞活剥。
司徒加泽拉回视线看着她,半晌,却没挤出一个字。
“怎么?一副为难的模样?”慕容姬偏着头,像只小猫儿半瞇着眼睛,觑着他的沉默,于是主动猜测着。“你是不是在想,该怎么摆月兑我?”
慕容姬一脸无辜,当是没话找话聊,却怎么也没料到,司徒加泽竟煞有其事的点头了,教她怔了怔,原本一直保持愉快,在半空中踢啊踢的小脚,顿时僵住不动。
“我是眼花?还是你刚才真的点头了?”她一双迷蒙大眼对着他眨啊眨,满是疑惑与不解,姿态与口吻却仍十分优雅。
司徒加泽因为她的表情,微微扯开笑痕。“我是真的在考虑,该在什么地方把妳放下来比较好。”他丝毫不留情面的开口,虽然脸上是带着笑容。
一抹困窘闪过慕容姬的心口,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碰到这么根硬钉子?!
“敢情司徒大侠是怕惹事?不想保护小女子下山?”慕容姬整装再起,脸上带着最无辜的笑容,看来没有半点杀伤力。
“倒也不是。”司徒加泽漫不经心地回答,在心里计算着回程的时间,得十万火急才能不误了正事。
慕容姬看着他不在意的神色,心里涌上陌生的挫败感。
男人对她总是趋之若鹜,他倒好,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她的自尊不容践踏、不容忽视,她,慕容姬,决定跟他耗上了。
“你觉得我不漂亮?”慕容姬轻问,在心里发誓,如果他敢点头,她就让他活不过中秋夜。
“不,姑娘很漂亮。”司徒衷心回答,她是他见过最美、最艳的女子。
慕容姬红唇勾起笑,心情顿时转好些,笑得更甜更美,足以让人目眩神迷——只不过,司徒加泽并不是其中之一。
“既然觉得我长得漂亮,为何视我如蛇蝎?”慕容姬弯弯的柳眉一挑,亮眼微瞠,扫过他一脸的坦然正直。
急走的步子停了,司徒垂眸,看着巧笑倩兮的她。
“司徒并没有视姑娘如蛇蝎,司徒只是有事在身,必须尽早赶回去。”他实话实说,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不容耽搁。
温沉有力的嗓音入耳,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只可惜,说服不了固执的慕容姬。
“可我不想让你离开。”慕容姬执拗的觑着他,精致绝美的脸上噙着笑容,小手将他的颈项揽得更紧。
司徒薄唇微扬,露出和善的笑容。
“妳能拦得住我?”他学着她挑眉的模样,依旧气定神闲。
“我能留得住你。”慕容姬肯定点头,对于自己很有自信。
司徒的黑眸里,有着几分兴致盎然。“妳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慕容姬点点头,俏脸上梨涡浅现,毫不客气的收下他的赞赏,不过,很快地,她的笑容就因为他的下句话而僵在唇边。
“可惜,司徒意不在此。”眼前的绝色赏心悦目,但,他真的不能再耽搁。
慕容姬美眸瞇起,掌心刺痒着,颇不以为然的摇头。“既是意不在此,何故伸出援手?”
“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司徒不觉得助人需要找理由。
从一而终的说辞,让慕容姬眸生不解,莫非他真与一般男人不同?慕容姬挑眉,像是要印证他话中的真实性。
“瞧瞧,我的腿受伤了——”被抱在怀中的她,微仰起身,拉高裙襬,露出一截玉笋般白皙、曲线优美的小腿,诱人极了。
司徒转头,发现她洁白的腿肚上,有着浅红色的伤痕,像是在疾奔时,被芒草割伤的痕迹。
“那些伤不碍事,抹些伤药就好。”虽然是多管闲事,但司徒在琢磨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开口。“妳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姑娘,但,妳真该多爱妳自己一些。”
“你觉得我不够自爱?”慕容姬听出他话里的“嫌弃”。
“不。”司徒摇头。“只是,女孩子家该矜持些,自会遇上会珍惜妳的男人。”
他能感觉她的眸里有着说不出的寂寞,这么缠着他,也不是真对他有什么遐想,大概只是因为孤单、寂寞,想找个人陪罢了。
他语重心长的话语,让慕容姬有了短暂的沉默。
珍惜?
在她的生命里,不曾有这个字眼存在,因为她不想珍惜任何人,除了“他”。可惜,“他”的心里有了另一个女人。
“我不希罕谁来珍惜我。”慕容姬勾起一抹艳笑,眼神中有着嘲弄,她偏头睨着他。“你高兴、我高兴,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
司徒微瞇眼,看着那抹艳笑里,有着看透世事,满不在乎的味道,让人好生心疼。
“妳心里真的高兴吗?”他淡淡回问。
“当然高兴,为什么不呢?”慕容姬架起防卫线,急着将她不欲人知的落寞,深深的掩埋在心底。
看出她的情绪焦躁,司徒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今日不容耽搁,他真该好好开导、开导她——
“记住我的话,我真的该走了。”司徒淡笑,轻描淡写的开口,没有对她的评论做出任何回应。
“你真要丢下我?”慕容姬怎么都无法相信。“你不怕我又被人追杀?”
“被人追杀不是妳该担心的事。”司徒深邃的眼注视着她,之后,迅速下移,梭巡着她浑圆饱满的身段,最后才扬起眉来。“妳得换下一身湿衣才行。”
扫来的那一眼,很快,但慕容姬并没有忽略。
她轻嗤自己方才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
原来,他也是之徒,只不过,是个虚伪到几可乱真的之徒,她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起,笑容加深,美丽却也狡诈。
“敢情司徒大侠想替我换下这一身湿衣?”纵使知道男人心存不轨,她说话的语气仍旧优雅而平静。
那是因为她的自信,她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就算她的轻功没他好,她的内力没有他高深,但是,她有独门奇毒,能让他在七步之内就断魂。
“慕容姑娘!”司徒加泽微笑着,察觉她美丽笑容背后的狡诈。
真不知自己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是多事救了她一命,她已经不只一次对自己萌生杀意。
她或许以为美丽的笑容能遮掩一切,但,司徒加泽不是一般的男人,她的美丽或许让他闪了神,却没能让他断了魂。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让妳好好歇息——”他淡淡开口,像她这样的麻烦,他应该早些卸下才是。“妳不需要我的保护,在妳怀中的“亡命散”,吸入者七步之内便能夺命,妳有充分的能力可以自保。”
“你知道我有“亡命散”?”这是他盯着她胸口看了一眼的原因,不是因为?
“我认得那特殊的味道。”司徒加泽解释着原由,再次确定眼前的女子绝非泛泛之辈,那狠毒的“亡命散”,可没几个人有勇气拽在怀中。
“胡扯!”慕容姬瞪了他一眼。
“相信我,“亡命散”的味道我能认得。”司徒加泽笑容不减,欣赏着她戒备的神色,有着不同于她适才慵懒的表情。
慕容姬瞪着他,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的话。“我身上的香气如此明显,你毫无所觉,倒是对我怀里的“亡命散”特别有感觉?”她冷哼一声,有多少男人为了她身上的香气魂牵梦萦,他可是没有半点反应。
“妳身上的香气,有着百合花的味道,还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柑橘、橙花——”司徒闭上眼,细细的分辨着那些特殊的味道。
慕容姬的眸越瞠越大。“难不成你是好鼻师转世,一个淡香就能知道毒药种类与名称?”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这种五毒门专炼的毒,他竟能轻易辨别那些味道?
他摇头,没替自己的身分做说明,却真的松了手,让她的玉腿落了地。
“慕容姑娘,今天就此告别吧。”
慕容姬被他突然丢来的一句话乱了方寸,倒也失去逗他的玩兴。
他能认得出“亡命散”,那她就得拿捏分寸,别替自己或是五毒门招惹麻烦。
“谢谢司徒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记在心里了。”慕容姬平息了疑惑,露出甜蜜却危险的笑容,几乎可以勾人魂魄。
只有熟人才能得知,她的笑容根本不怀好意,总是随时等候机会,给来人一个凶猛的直击。
司徒没有开口,只是颔首,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几个纵跳,颀长的身子很快消失在白雾之间。
慕容姬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恍神了好一会儿。
一个谜样的男人,有着极佳的轻功,有着八风吹不动的沉稳,有着媲美好鼻师的灵敏嗅觉,还有着一双漠视她的深邃双眼,真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他说,他是农夫。
慕容姬挑了挑眉,扯出勾人的浅笑。
这么厉害的农夫,他是第一个,这个男人,她记住了。
说到男人——现在,该是时候回到五毒门,见见那个让她花了十年时间相伴,教她炼毒、淬毒,使毒、解毒的男人——毒郎君。
一袭美丽优雅的银衫,在月光下赶路,原本从容的脚步,因为心急而加速,她立定了心意,脚步未有稍歇,天明之前,她要赶回五毒门,直奔淬毒房,知道这个时候,毒郎君定在等候她的消息。
天色才白,阳光隐在山背之后,大地带着朦胧,远处的绿山有一种距离的美感,只可惜,她一心为了某人赶路,无暇欣赏美丽风光。
在往淬毒房的路上,她经过花园——其实该正名为“药园”,那有着数不清的药材,炼制之后,便可杀人于无形,教武林中人对“五毒门”是又爱又恨。
身为五毒门的弟子,被她下毒的亡魂没有上百,也有数十,还好都是些罪大恶极的混蛋,她下起毒来不曾心软。
而“毒郎君”就是一直守护她、看着她长大的师兄,教她所有生活技能,甚至是活下来的方法,为了报答他,她愿意交出她的爱恋、她的专注,以及她的生命,只为了让他展露笑颜,露出赞赏的神色。
“什么时候回来的?”毒郎君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后,掩下急切,态度徐缓温柔。
熟悉的男声出现在身后,慕容姬很快回眸,露出最诱人的笑容。
“你在等我?”慕容姬媚问。“还是等着万毒棘?”
“当然是等妳。”毒郎君面不改色的开口,但慕容姬只是微笑。
“万毒棘在这儿,“三步倒”的药材都找齐了。”慕容姬递出怀里的黑布包裹,露出一根诡异的白色树枝,茎上满是不明的白色粉末。
她的隐隐心绪,毒郎君怎么会不知,接过她手中的万毒棘,他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就怕没拿捏好,坏了这些年的布局。
“姬儿,还好有妳在。”毒郎君的大掌搭上她的肩,知道他还得拉拢她的心。
“姬儿始终全力以赴。”纵使他已娶妻,她对他的心意却一直没变。
毒郎君很高兴听到这些话,这表示他的计划还能继续执行。
“姬儿,有件事除了妳,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毒郎君将她整个人扭转过来,一双黑眼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
“师兄——”毒郎君难得的慎重眼神,教慕容姬不解的蹙起眉,他好看的眉眼十分深邃,却看得她背脊发凉。
“我研制“三步倒”,是希望能让五毒门在武林中的地位更上层楼。”毒郎君说明事情的始末,慕容姬安静的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先前,我辗转得知,世间还有更具有毒性的毒物叫“断魂根”,提炼之后,它能杀人于无形,闻到就能致死。”一说到毒物,毒郎君整张脸都在发光。
“断魂根?”这种东西她连听都没听过。“知道它在何处吗?”
毒郎君肯定点头,脸色转为咬牙切齿,黑眸注视远方,揉着怒气与怨气。
“江湖中有个人称“药神”的家伙,专门破解咱们五毒门的毒药,只要我能下的毒,他都能解,一直是五毒门的心月复之患,而他,正握有断魂根。”
“为何非断魂根不可?”慕容姬不解。
“因为断魂根不只是至毒之药,更是天下剧毒的解药。”毒郎君看着她,敛下眼中厉芒,看得她有些心慌。“姬儿,我中了噬骨穿心之毒,每月发作一次,半年之后,我会日日呕血,一年之后,我将血枯骨干而亡,我活不久了。”
慕容姬小脸一白,想到一个最疯狂的可能性。“莫非师兄以身试毒?!”
“嗯,我不能允许断魂根落入别人的手中,于是对自己下毒,逼迫自己一定得离开五毒山,怎知这时候却发现妻子已有身孕——”
此话一出,慕容姬就再也听不下去的插了话。
“师兄,你究竟想说什么?”她可以耐心的听他说话,但是当他们的话题牵扯到另一个女人时,她就无法冷静。
“妳帮我把断魂根寻回。”毒郎君握住她的肩膀,终于说出心中的企图。
有半晌,慕容姬无法动弹,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才回来,又要她离开了吗?
慕容姬咬紧唇瓣,将拳头握得更紧,指尖都陷入柔软的掌心里,只不过,生死攸关的大事,她不敢延误。
“好,我去。”如果能救他一命,她一定不会放弃。
“师兄就全靠妳了!”毒郎君一副体贴的模样,试图博取她的信任。
“我不会让你失望。”慕容姬娇媚的眼神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毅与坚决,一心认为,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就是她最大的幸福。““药神”他人在哪里?”
“放云山!”他给了唯一的线索,露出满意的笑容。
“离此地并不远,我马上动身。”她垂敛美丽的长睫,聪明的脑子火速的运转。
“师兄在此先谢过妳了。”毒郎君很愉快听到她的回答,但仍强忍住笑意。
纵使他的态度无懈可击,那双黑眸却仍流露出算计的光芒,他从怀里递出一颗青色的药丸,透着淡淡香气。
“把这药丸吞下。”毒郎君柔声命令。
“这是?”慕容姬不解。
“百解丸。”毒郎君维持着笑容。“我担心妳出事,这颗百解丸服下之后,三个月内百毒不侵。”
百解丸?慕容姬看了他一眼,在五毒门这么久了,她从没听过这种药。
“妳不信我?”毒郎君敛下笑容,做势就要收下。“好吧!算师兄多事,妳不愿服下,那我就——”
“姬儿相信师兄。”毒郎君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夺下药丸,一口吞了。
毒郎君笑得更加愉快,知道他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姬儿,师兄的命就交到妳手上了。”他伸手,温柔的将她揽进怀中,才一倾近,随即闻到她气息中散发出来的淡淡甜味,胸口随即一阵翻滚——他知道那药效已然发作,赶忙退开一小步。
“我一定带断魂根回来!”她对着他宣告,有着誓达目的的决心。
最后她又看了毒郎君一眼,才往外飞纵而去,消失在蓝天白云里。
毒郎君目送着慕容姬消失在眼前,压抑在眸里的佞笑,张扬地挂在好看的脸上。
方才那颗百解丸并不是解毒药丸,而是一种能令男人心魂俱失、蓬发的蚀骨香。
让她服下蚀骨香,是希望她能迷惑住药神,进而吸引那男人与她,经由这亲密的接触,她将在不知不觉中,吸取男人的精血,与她体内的蚀骨香融合之后,她的血液不须炼制,即成一致命毒素。
待药神被吸取精血之后,将不会再破解他的毒,只要他取得慕容姬的血液,他就能天下无敌。
看着她远去的窈窕身影,他在心里想着。
姬儿,别怪师兄心狠,为了要一箭双雕,得到断魂根,还有那天下无敌的毒血,我只好不择手段。
连着赶了两天的路,在日落前下起了滂沱的大雨,淋得慕容姬一身湿。
她缓下疾奔的势子,看着因为大雨而朦胧的景色,绵延无尽的登山小径,与眼前石敢当上“放云山”三个大字,她知晓终点就在不远处。
放云山,层云迭雾,万丈峡谷,在数以千计的山峰群中,有时游云淡如烟,有时浓云蔽日,常人难以深入其中,传说药神就在某一座高峰上。
狂雨又急又大,慕容姬虽一心赶路,却也不得不缓下脚步,在山下寻找暂歇的地方。
小二送上热茶,慕容姬喝了一口茶,客栈里,在日落时有不少在附近工作的人们,为了避雨前来。
雨声吵杂,人们高声谈论着,慕容姬在角落静静的坐着,望着窗外,等着雨停的那一刻,直到某一句话透过滂沱的雨声,传进她的耳里。
“药神果然医术高超,把我们家那口子长年酸痛的病全给治好了,现在上山打柴、下厨烧饭都轻松得很。”一个挑夫笑得一张老脸全皱了。
“是啊,他给的药方真神,用不着三帖药的工夫,就——啊!”另一个男人的话声未落,几人共坐的木桌前,突然飞落一个穿着银裳的姑娘,稳稳的坐直在他的身前,教他吓得连魂儿都飞了。
“姑、姑、姑、姑——”老农夫被突然出现的佳人吓着,半天吭不出一句话。
“用不着叫“姑姑”,我的年纪没那么大。”慕容姬媚笑。“倒是大爷,您晓得药神的踪迹?”
“知、知道啊。”老农夫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大美人,老脸都红了。“大、大伙儿都知道啊。”这位药神可是放云山的大红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那就请大爷提点,我该往哪儿去找他?”慕容姬表情愉悦,没想到药神竟是放云山响当当的大人物。
“我、我不知道。”老农夫一脸无辜。“咱们有什么困难,通常就在这客栈里等,听说他不但医术高强,连卜卦都很厉害,我们通常在这儿坐不过一个时辰,他就出现了。”老农夫话一说完,其余人都用力点头,显然很是赞同。
慕容姬面有惑色,满是轻蔑。
卜卦能力很强?那他能算出有人打定主意,要来夺取断魂根吗?
“能不能给个方向,让我自己去寻他?”慕容姬不信那些话,只想直接找到他。
“姑娘病了?”老农夫面露关心之色,但慕容姬只是摇头。
“没的事,我只是——”慕容姬才要说话,却见老农夫兴奋的指着客栈外头,高兴的大喊着。
“妳果然病了,妳瞧瞧,他这不就出现了!”老农夫一改与她说话时的羞赧,愉快的站起身,对着外头直摆手,情绪激动得很。
慕容姬很快地跳下木桌,匆促的往外头一看,想知道药神为何许人也,这不瞧还好,一瞧,她的脸都绿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森林里,带着她“逃命”的司徒加泽。
“是你?”
“是妳?!”
他们在迎上彼此视线时,讶异的同声惊喊。
慕容姬奔出了客栈,也不管外头雨大,一个急冲就跑到了撑着黑伞的司徒加泽面前。
“你是“药神”?”她惊问,还不忘探了探他的身后,确定他的身后没有任何貌似药神的男人。
“妳是那生了病的人?”司徒加泽狐疑的抚着下颚,明明在卦象上卜到有人候诊,而且还是重病,却没想到病奔是她?
“我没病!”慕容姬瞪他一眼,也回瞪那个说她有病的老农夫。“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说人病了?”
司徒摇了摇头,不与她解释这么多,直接问明她的来意。“妳找我有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从她的“面”相观察着她的病因,她唇红、齿白、面带光采,没有病容,只是呼吸带着某种诡异的香气。
“你真是药神?”慕容姬瞅着他,怎么也无法把曾带着她逃命的男人,与人人赞颂的药神联想在一块儿。“你不说你是个农夫?”
“我是司徒加泽。”他只是微笑。“我的确也是个农夫。”
“可他们说你是药神!”慕容姬指着客栈里的人,一脸疑惑。
撑着黑伞,司徒加泽替她挡下一方阴雨,气氛有着说不出的平静,滂沱的大雨里,他的视线未曾离开过她,仔细地瞧清她长长的睫,挺直的鼻梁,小巧可爱的红唇,这等健康的模样,为何她的呼吸里却有着异香?
“别管他们怎么说。”司徒轻轻打断她。“慕容姑娘,妳真的病了。”
“你又来了!”慕容姬语气很是不屑。“别为了冒充药神,就硬要说我病了,我可不是三岁小阿。”
“慕容姑娘,可容我替妳把个脉?”话毕,他随即握住她的手腕,熟练得像是他每日都这么做。
慕容姬觑着他,心里猜测着,他还能掰出些什么。
司徒带笑的脸,缓缓的收敛了,因为脉象里透露出某种不寻常的讯息。
他看着她,不解为何她体内像是有两股急流的血脉正在冲撞,气血急奔的情况,远比前次相遇时还要严重,只怕再不处理,她的性命堪忧。
“妳得跟我回放云山。”他慎重其事的开口。
“到哪儿去都行。只要你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药神?”
司徒看着她誓得答案不罢休的表情,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暗自送进内力,徐缓灌进她的体内。
“太好了!”慕容姬高兴地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时,突觉一股热气送入,胸口一个紧窒,她瞠眸向着司徒,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整个人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