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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千遍不厌倦 第五章

作者:莫霖

侦讯室内灯光昏暗,四面空间几乎与外界阻绝,只剩下其中一面墙上高处凿了一个小窗,让外面的光线可以进入,形成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室内唯一一张桌子上摆了一盏台灯,灯亮着,但光线微弱。

然而这室内唯一光线来源,却已经将正在桌子两端对峙的两人,照得清楚明白、无所遁逃。

马傲辰已经站起来了,从他起伏的胸膛,几乎从额上冒出的青筋,可以知道他的愤怒与痛苦。

而坐在另一侧的刘静之却仿佛不受影响,始终坐着;但若能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那双黯淡的眼里早已失去一切光彩。

这样对峙的一刻,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心痛,却早就知道这一刻迟早要来……

只是她还是会感慨、会伤感……

与他的关系愈紧绷,她愈是会想起两人彼此过去的相处,感慨两人原来也曾经经历过那段甜蜜的时光,原来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恨她,曾经他也对她很温柔、很照顾;曾经他们也可以开心快乐的有说有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彼此对峙。

虽然现在他恨她,但她知道那是她罪有应得,理当承担父亲所种下的一切罪孽。

但是如果真的只有死路一条,那她也希望是由他亲手将她埋葬,这样,她才能瞑目。

马傲辰站着,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他的愤怒仿佛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情绪,看不清她正陷落深切的哀伤痛楚情绪中。

他只知道他有满腔的愤怒与不满,他怪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想将自己与刘兆及问忠帮的犯罪绑在一起,使自己不能月兑逃,甚至想要扛下这一切,想帮她父亲顶罪。

这样做对吗?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刘兆因为她的顶罪逃过一劫,再一次安然逃过司法追诉,走出监狱大门,出去不知又要为非作歹害死多少人?

他很愤怒,他痛恨这个女人真是冥顽不灵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竟然一味的想帮父亲月兑身,眼里完全没有正义,只有愚孝。

马傲辰奋力一拍桌,想要借此声响将她给震醒;刘静之看着他,不移开视线,承接他的一切怒意与指责。

可他还是努力呼吸着,压抑着怒气,不让自己一开口就是恶言,更不想让场面更加紧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看着他,“认罪,将我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向检方坦白。”

“你所做过的事情……”马傲辰喃喃念着,突然间,他笑了,笑声里尽是哀戚。

刘静之则是继续凝视着他,不发一语,她不知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更不知道下一步他要怎么做,只能屏息等待。

他依旧站着,全身僵硬,声音沙哑地说出了下一句话,“所以,我父亲也算是你杀的?”

刘静之颤抖,摇头,“我说过了,杀人这些事,我都不知情,不是!马叔不是我杀的……不是……”

她的声音先是提高,随后又放软,并且带着泣音。

就这件事——杀害马叔这件事——她不可能认,因为她不可能犯下这种残酷又血腥的罪恶,杀害曾经对她那么好,就像是另一个父亲一样的马叔。

马傲辰大吼,“那你为什么要帮你父亲顶罪?为什么?”

摇头,泪水流下,“我没有,除了杀人以外,其他的不法勾当确实都是我做的,我没有替谁顶罪孽,真要说,我是替我自己认罪。”

“放屁!”马傲辰指着她,“你只是想要你父亲月兑身而已,你不想要他被关进牢里……”

“……”刘静之无言以对,不想再说。

证据俱全,她多说无益,都走到这里了,顶罪是死,不顶罪也是死,她没有退路了。

马傲辰离开座位,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眼眶净是泪水,“你好会演戏……你好虚伪……”

“傲辰……”

“你当年在我爸灵堂前,跪在地上哭着说对不起,都是假的吗?”马傲辰紧紧箝制住她,“那些都是假的吗?”

“不是……不是……”她不停哭泣,全身发抖。

“你是在演戏吗?我父亲死了,你跑到灵堂前说对不起,你让我以为你是真心想替你父亲说声抱歉,你是在演戏吗?”

“我没有……”

马傲辰摇蔽着她,“你是在演给谁看?演给我看吗?还是演给我爸看?你怎么这么会骗?连死人都想骗?”

她几乎发狂,用力推开他,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我没有!我是真心想到马叔,想跟你道歉,我没有骗,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帮刘兆顶罪?他杀了我爸,不该负责吗?他多年来干下多少坏事,不该被抓去关吗?你一边说抱歉,一边还想帮他月兑罪,你不是演戏是什么?”

刘静之泪水直流,毫无止歇,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是我父亲啊!?我能怎么办……你想替你父亲报仇,我难道不会想保住我父亲吗?”

“刘兆是杀人凶手!”

“但他还是我的父亲,是生我、养我的人。”

马傲辰看着她,失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刘静之则是不停哭泣,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所以你可以完全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爸就好了?”马傲辰的声音沙哑,“我爸死了以后,这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完全不在乎吗?”

刘静之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该怎么办?她本以为,自首后她就不用烦恼了,她是生是死,由他来选择;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在逼她做选择——她就是不知该怎么选择,才会走上现在这条路啊!

不要再逼她了……

“刘静之!你跟你爸一样可恶……你们果然是父女?”

刘静之闭上眼睛,不断流泪,他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可以将她刺昏,现在的她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我还有路走吗?”刘静之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是谁说过,我跟我爸不同,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我真的有吗?”

马傲辰一听,整个人震住,眼前这个女人已经被一股沉重的哀伤给包围。第一次,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他竟然同情她,竟然为她感到可怜。

可是可怜不代表她可以这样做,撇开他想要报仇,她将自己卷入这整起事件,捏造供词,想替刘兆月兑罪,这绝对会被识破,到时候她是不可能轻易的月兑身,甚至连牢狱之灾也难免。

马傲辰蹲,捡起地上的所有文件资料,坐回座位,重新打开卷宗,“我再做一次讯问,你照实说,不要再说你有犯罪,不要再说那些都是你干的,你想顶罪,也应该安排好一切,而不是这样漏洞百出,任谁都不会相信。”

刘静之闭着眼睛,含着泪水,默默无语。

马傲辰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有关这些海外户头的开设部份,究竟是谁要求开设的,是你,还是刘兆?”

刘静之摇摇头,“我不会再重复了,跟前面几次我接受讯问时的回答一样,都是我做的。”

马傲唇不敢相信,她竟然依旧不改心意。

他愤怒加上担忧的情绪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只能握紧拳头,努力深呼吸,他心痛,感到失望透顶,更必须承认,头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这个供词不变,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可这女人不懂,她是铁了心要帮刘兆月兑身。

突然,她张开眼睛,“傲辰,不要再问了,你办我吧!把我送进牢里,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我两边都不会对不起。”

他听不懂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听见她那近似放弃的口吻。

他不能接受,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双肩,似乎想要将她摇醒,“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顶罪把一切都扛起来,你真的以为法官会相信?到时候你会连自己都救不了……”

就在他声音逐渐扬起,愈来愈大声时,突然有人冲了进来,马傲辰皱起眉头,不满被人闯入。

冲进来的是管理人员,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那两人立刻来到刘静之身边,将马傲辰隔开。

“马傲辰检察官,我们身为刘静之小姐的辩护律师,严正抗议你在律师不在场时私下进行讯问,我们要向法院提出抗议,同时也要向地检署提出申诉……”

马傲辰懒得理他们,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闭着眼睛,将自己关进另一个世界里,与外界隔离,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现在换马傲辰为难了——是继续办下去,还是要救她?谁能给他答案。

马傲辰骑着车,载着刘静之要回到他在外面租的房子,不过他保密,没告诉她要去哪里。

刘静之在车子后座东看西看,就是猜不出目的地定哪里。

她猜不出来,她是个大路痴,走到哪里自己都不知道,不过从傲唇吹着口哨,心情愉悦的样子,她可以猜出,大概是要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饼了十多分钟,他们来到一间公寓楼下,那是间屋龄颇高的公寓,她下了车,马傲辰停好车,就带着她走进建筑物里。

“傲辰,这里是哪里啊?”

“我现在就住在这里。”

刘静之很讶异,“你住在这里,这是你家吗?”

“不是,这里是我租的,我没跟我爸住在一起,他住在警察宿舍,我自己住在这里。”

“哦……”她左看右看,觉得很有趣。

“这里空间有点小,环境也不太舒服,忍耐一下。”马傲辰这样说着。

刘静之灿烂笑着,“不会啦!我觉得不错,很安静,至少不会吵吵闹闹的。”

马傲辰笑着,突然牵起她的手走上楼梯;她则略微脸红着,跟着他上楼,来到他的家。

站在屋外,莫名的已经可以听见屋内嘈杂的声音。

马傲辰笑了,刘静之则有点紧张,以为里头有小偷,担心的抓紧了马傲辰的手。

马傲辰安抚她,顺道开启没锁的大门走进去,一进屋内,来不及喊出声音,已经闻到浓厚的烧焦味,他瞬间皱起眉头。

“傲辰,什么味道啊?”

“拜托,他到底是在干嘛?”马傲辰率先走进屋内。

刘静之心里狐疑,但也跟进,她看着屋内的摆设很简单,这是间只有两间卧房,一间厨房,客厅与饭厅合一的小鲍寓。听傲辰说,有时候马叔也会来这里住,其实这里算是马叔跟傲辰一起租的,只是傲辰每逃诩住在这里。

难不成造成这个味道的源头是马叔?

刘静之赶紧跟着马傲辰来到厨房,果然看见马叔在厨房里,不过看不太清楚,因为厨房内烟雾弥漫。

“拜托,我在煮菜,你把火烧熄,我要怎么做饭?”

马傲辰翻白眼,“是喔!你在煮饭,真看不出来耶!我还以为你在烧纸钱。”

“咕!你这小子真不会说话,还不是因为你说要在家里吃饭,我才会赶过来做饭。”

“好啦,好啦!你是好老爸啦!”

刘静之在一旁看着,觉得这对父子式的相处很有趣,不自觉就这样笑了出来。

马叔也发现她了,“静之也来了喔!小马,你现在到哪里都带着她,还不赶快给人家一个名分啊?”马叔最喜欢的大概就是戏弄自己的儿子。

“什么名分?”他装傻。

“还装傻?是男人就要大方一点,不然……嘿嘿!我真的会把静之介绍给阿汉哦!”

“你……你敢!”牵住刘静之的手,死都不放。

“你这小子,听阿汉说,你最近都不见他,是不是真的怕静之被阿汉抢走啊?”马叔嘲笑着自己的儿子了,“不然你干嘛不介绍静之给阿汉认识啊?”

马傲辰难得脸红,因为他的心思真的完全被父亲给看穿。

就是因为老爸上回说要把静之介绍给阿汉认识,所以他才干脆跟阿汉避不见面,不让静之认识阿漠。

马傲辰的脸又青又红,完全说不出话来,无法招架;马叔看了好笑,却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静之啊!这小子就是这样的怪脾气,喜欢还打死都不承认,你要多包容他喔。”

点点头,“我知道。”

马傲辰不甘愿地说着,“你怎么这么啰唆啊?”

马叔笑着,把两个孩子赶出厨房,说这一回他要亲自下厨,煮一顿好吃的给他儿子和他儿子的女朋友吃。

饼了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好几道菜,每一道看起来都怪怪的,同时桌上还摆了三碗饭。

只有饭的的看起来稍微好看,不过那是当然,因为白饭不是老爸自己煮的,而是到附近便当店去买来的——因为刚刚煮饭煮到一半,发现电锅里已经倒进去的米与水,却忘记按下开关,只好求助便当店。

所以这满桌的菜与饭,恐怕只有白饭是可以吃的,至少白饭没有出现什么怪颜色,其他菜可就色彩缤纷的。

马叔坐下,擦擦脸上的汗,“快吃吧!老爸煮了好几道菜,赶快尝尝看味道。”

刘静之捧着饭碗尝了一口,饭的味道当然正常,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夹菜?

马叔看刘静之只吃白饭,还帮忙夹菜。

刘静之有点不好意思,悄悄瞟了马傲辰一眼,却发现马傲辰竟然大口扒饭,然后夹菜吃,好像很饿的样子。

她的信心被鼓舞了,尝了一口碗里的菜,啊……有熟啦?只是这味道怪怪的,有一种烧焦味。

傲辰怎么可以吃得这么入口。

马傲辰边吃边擦嘴说:“老爸,你怎么父兼母职这么多年,做的菜还是一样难吃啊。”

“难吃你还吃那么多?”

案子俩彼此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可是突然间,刘静之懂了——傲辰是珍惜,珍惜父亲为他做饭,珍惜他的父爱,并且乐在其中……

想到这,刘静之也开始大口吃饭,嗯……真好吃……好吃……

她又醒了过来……又一次在泪水中清醒,迎向看守所小牢房那高墙小窗中射入的晨曦。

她又梦见了,梦见以前的事,这回是梦见马叔跟傲辰,梦见在好几年前,他带她回家跟马叔一起吃饭的画面。

刘静之撑起身子,却下不了床,最后只好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喘气,平抚自己的心悸。

可是泪水却不断滑落,她只能不断哭泣,回想起马叔,她只能这样哭泣,用泪水诉说着无声的歉意。

马叔是个好父亲,照顾傲辰这么多年,是个尽责的父亲,更是个善良的人,连面对她这个黑道大哥的女儿,都没有半丝歧视……

可是却死在她父亲的手中,马叔真的死得好冤……

难怪傲辰会恨,换成是她也无法不恨——深爱的父亲惨死,做为儿子又能怎么做?

那天从侦讯室回到牢房,与傲辰不欢而散,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总计她住进看守所已经过了半个月。

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她完全不知情,这段时间,傲辰没再来过;倒是父亲的律师来看过她几次,询问她的意见,针对辩护方向与她讨论。

她没意见,进来这里本来就做好心理准备——她的下半生都要在牢里度过,所以随便吧!出得去也好,出不去也罢,她都无所谓了。

只是律师似乎摩拳擦掌,听说他们已经准备好展开辩护,并且进行沙盘推演;听说他们还有针对检方的秘密武器,但当她问那是什么,他们却不肯说。

那群律师中还有人说道:“这次一定能重挫检方,那个马傲辰有什么了不起,年纪轻轻就爬到现在的位置,非得挫挫他的锐气不可。”

刘静之听着,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想对傲辰做什么?她想问,可是她怕被别人发现她与傲辰的关系。

刘静之只知道是,她的律师近期内就会帮她发动新一波攻势,至少律师是这样告诉她的。

但详细内容为何她不清楚,问了他们也不说。

然而这个谜团,在几天之内就揭晓了——这天早上,刘静之才醒过来,在床上发呆许久,下床到洗手台洗个脸,随即有人来通报。

是管理人员,对方打开门,看着坐在床上的她,“一七九三,准备一下,今天要出庭。”

“出庭?”

“对!法院那边通知,要你出庭。”

“请问一下,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清楚,法院方面只交代要你出庭,快点准备,十点半要开庭,九点半一定要出发。”

刘静之点头,叹口气,今天看来又要难过了,不知等在法院那边是谁?不管是谁都好应付,唯独若是他……她不想,真的不想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以被告之姿,与傲辰在法庭上对质。

但正如她说的,她没有路走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搭乘地检署派来的车子,刘静之看向车窗外,好久没看过外头蔚蓝的天空,纵使现在她被铐上手铐,她还是幻想着,她已经得到了些微的自由。

车子有点颠簸,让她有点头晕,她一向很容易晕车,这趟路走下来更是苦不堪言,她昏头转向,幸好刚才想到可能会经历一番舟车劳顿,刻意不吃早餐。

饼了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她终于来到了法院;上一回来到这里,待不过半天,就被收押并移送到看守所。

这一趟来到法院,不知是不是又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没开打,她已经觉得好累,真想说,别再玩了,就直接判刑吧。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到了法院,刘静之下了车,这才发现,她的案子早已经引起整个社会的关注,因为现场挤了一大堆的媒体记者,每个人都冲上前来问问题——

“刘静之,你是不是认罪了?所有问忠帮的不法勾当都是你做的吗?”

“刘静之,外面传说你是在帮你父亲顶罪,请问这是不是真的?”

“刘静之,给我们说几句话。”

“刘静之……”

她的律师还有法院的法警冲上来,帮她隔出一条道路,让她能够顺利进入法院。

她的脸色苍白,显然是被这个阵仗给吓到,人群的压迫加上法庭内未知的情境,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终于进到法庭,律师将她带到被告席,询问状况,并且讨论着等会儿辩护方式与策略。刘静之环顾法庭内,被告席的她已经到了,检方的人还没来,而旁听席已经坐满了许多人。

原来她的案子已经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看看那些人,有的人看到她,表情充满了怜悯,也有人充满了不屑与轻视。

那是当然,在所有人中,她是个犯罪者,是十恶不赦的人,在这里,铐上手铐,丧失自由,都是她罪有应得。

她的苦,她的可悲,她的伤心痛苦难过统统不重要就让她埋葬在这里吧!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今天到底是要做什么?”

“刘小姐,我们向法院提出申请,希望能够让你停止羁押。”

“停止羁押?”

“对!等一下你就听我们说,如果法官有问你问题,你再回答不用害怕,交给我们,我们会帮你辩护。”

“你们那天说你有个什么计划可以重挫检方,我可以知道是在说什么吗?”

“刘小姐,这是最后手段,除非申请遭到驳回,否则我们是不会使用的;但是为了你的案子,为了你父亲刘兆的案子,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并且充分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

她听不太懂,但是她不能再问了,因为就在这时,检方的代表都来了,总共来了三个检察官,其中一个就是马傲辰,他穿着法袍,在看见她坐在被告席上时,愣了一下,但立刻回神,坐在检方席上。

但是马傲辰无法控制自己,一直任由自己的视线往她瞟过去;当然,她看见了她苍白的脸色,看见她手腕上的手铐,然后皱起眉头。

为什么又要上手铐?她只是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威胁?这里有多少人,她跑得了吗?何必上手铐?

他静不下心来,更无法把握机会阅读卷宗。事实上,他陷入了很大的挣扎,今天,静之的律师提出申请要求停止羁押,站在检方的立场,当然得要求法院驳回。

可是站在马傲辰的立场,他竟然想同意——基于私情,他想将静之先放出来,也好过让她在看守所那个地方受苦。

在那个环境里,是会把人逼疯的,尤其在他心里已经笃定,整起案件跟静之毫无关系之后。

可是他是检察官,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怎么可以任由自己受到情绪左右,受到儿女私情的影响?怎么可以……

不一会儿,法官来了,所有人起立致意后全部坐下,法官利用一点时间看完卷宗,才抬头看向众人:“犯罪嫌疑人刘静之申请停止羁押一案,现在开始审议,请检方先说明状况……”

“庭上,”律师说:“辩方有异议。”

“有什么异议?”

“申请案是我的当事人提出的,这跟羁押期限到期审议是否延押时应由检察官先说明延押理由不同,因此应该由我方先说明停止羁押的理由。”

法官看了看被告,再看了看检方;马傲辰等人似乎并无意见,于是律师开始说明,为刘静之辩护。

“庭上,我们要求停止羁押,理由有三,第一,我的当事人刘静之身体本来就不好,羁押在看守所后身体状况更差,精神不济,请求庭上基于人道立场,准许停止羁押。”

接着律师看向检方,“第二,我要代替我的当事人,严正抗议马傲辰检察官日前在没有律师陪同下,独自讯问我的当事人,对我的当事人造成压力,甚至逼迫我的当事人更改供词之嫌。”

刘静之听到,心中一惊,不知律师会这样说。

马傲辰自然也听到了,但是他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荣辱不惊。

法官压低老花镜,看向马傲辰,“检方,有这种事吗?”

马傲辰点头,“我确实在上周五前往看守所讯问过她。”

众人一惊,连律师也有点愣住,不敢相信他会承认。

这是,法官转而看向刘静之,要她说话。“被告,检察官有要求你更改供词吗?”

刘静之摇摇头,“应该不算,他质疑我是为了帮父亲顶罪,要我老实说。”

法官想了想,看向律师,“你继续说,我综合判断。”

律师继续说:“第三,检方已经扣留了所有账户资料与账本,并且透过跨国司法互助,请求相关国家冻结账户,显见证据均已搜集齐全,继续羁押我的当事人已无必要,请法官做出停止羁押的裁定。”

法官点点头,“检方呢?”

懊检方说话了,可是马傲辰站不起来,他应该要站起来说话,可是他竟然双脚微微发软,无法站起来——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要与静之当庭对质的这一天。

他这才知道,他根本做不到冷静,以往出庭时口若悬河的才能,现在统统不见了,只剩下缄默无语的马傲辰。

一旁其他检察官见状,根本猜不透马傲辰到底是怎么了,只当他身体不好,办案过累、精神不济,因此只好由他们上阵。“庭上,检方认为现阶段不应该停止羁押,第一,有关精神与身体状况,看守所有的医疗人员可以帮忙照护;第二,马检察官的讯问,被告也已否认有遭到逼供更改口供;第三,纵使相关账户已遭冻结,但因为过去问忠帮忙洗钱均循地下管道,因此放她出去,仍有月兑产的可能,到时候要追回不法所得,恐怕很困难。”

马傲辰安安静静,将同僚的说词听得一清二楚;自然,刘静之也听到了。

刘静之心里一阵苦笑,这些说词应该就是马傲辰的想法了,她不该觉得可悲、不该觉得伤心,这些都是她罪有应得。

法官再看向刘静之,“被告,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抬头看向法官,不能控制自己,又看向了坐在检方席上的马傲辰;马傲辰知道她在看他,却没有给她回应。

他怕看见她那哀伤的眼神,他无能为力,论公事,现阶段确实不该放她;但论私情,他不想关她。

懊吧!他承认,他舍不得关她。

所以他不说话,但心里很痛,他不能出手救她,只能任由她的命运被别人来决定。

刘静之得不到回应,脸上一阵哀伤,看向法官,“我没有什么话好说,不管是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法官点头,“现在休息,下午两点宣布结果,如果没有其他意见,退庭……”

“庭上,辩方还要另外提出一项申请。”律师振臂一呼,惊逃诏地的发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一直低着头的马傲辰也看向了律师。

刘静之的心漏跳了一拍,全身开始不寒而栗,她可以感觉到律师即将说出的话,将会是惊逃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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