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留下来 第四章
“什么?唉,我说老张啊,我们比邻这么久,你看事情一发生后我也没比价立刻就找你来了,看在这点情分上,你就少算我一点吧!现在景气那么差,帮个忙嘛!”
“这……”
“好啦,不然以后你来洗照片或拍照,都算你个七折咩?”
“岑小姐……”
“哎哟,不要这么婆妈啦,成交吧!”一把拍上隔壁做窗户老张的肩膀,岑姐笑如春花。
老张为难地搔搔头,实在发现自己赢不了这个行遍天下无敌手的杀价天后。他看着自己的工人都已经开始动起手来准备拆窗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正他以后洗照片可以打折,算了。
裴擢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一幅景象。
岑姐站在外面,跟手里拿着计算机的矮胖男子讨价还价,一旁还有几个员警在询问目击者,而装修工人则已进驻店里开始进行大拆除。
从他接到电话到赶来这里,也才不过一个半小时,动作还真是快。
“!”岑姐眼尖,三两步地跑到他身旁。“你总算来了。我等一下要去警察局作笔录,不过事情都差不多交代好了,店要关一个月,彻底来个大翻新。”她可以出国去玩咧,顺便照些好照片回来。
“麻烦你了。”裴擢踩着玻璃碎片走进店里,稍微看了下乱七八糟的四周,“有看到是什么人做的吗?”他们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那些砸店的人难讲不会找错对象。
岑姐伸个懒腰,有点想睡午觉。“唔,邻居们都说是几个骑摩托车的青少年。”
踏在碎玻璃上的脚步停住了。
裴擢顿住身体,缓缓地转过头,“……青少年?”低醇的声音里,有着最深沉的发现。
“是啊,是青少年。”岑姐打个呵欠后道:“员警说可能是飚车族吧。”电视新闻不是常常在播吗?纲车族无故砍人或打烂车窗,警察局都会被砸了,他们的店被砸根本没什么好大惊小敝。
顶多就是比别人倒霉喽!
裴擢皱着眉,用眼神搜寻了一下。“小表呢?”
“嗄?”岑姐一下子会意不过来,“你说陌谦啊?事情发生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跑走啦!懊象有什么急事吧。”她弯腰拿起一个相框擦干净。
“跑走?”裴擢蹙眉更深。“……他有说些什么吗?”
“呃……”她想了一下……“有了!我问他要去哪里,结果他不知道为什么,跟我说了“对不起”。”真是个怪小阿。裴擢眸光一闪,抿紧了唇瓣。
他开始仔细地打量着店内,然后在柜台上看到一块明显比其它在地上都还大的多的石头。
他走近,拿起石头端详,发现上面还留有被撕了一半的透明胶带……和一小截纸角。
“你在做什么?”岑姐看着他,一头雾水。
裴擢没有答话,只是很快地翻找着附近目光所及的物体。他瞧见垃圾桶,里面有一团被揉烂的纸。
他伸手取起,把字条摊开,看清内容后,他绷紧了脸上本来就冷冽的线条。
“那是什么……”岑姐踮着脚尖还没看到,他就撕成两半塞进口袋里。
裴擢大步地越过她往外走去,没有解释,只简单交代着:“不要跟员警说。”
啥?什么东西不要跟员警说?她根本什么都还没看到啊!
“喂喂!你要去哪里啊?”怎么每个人都这样?一个多小时前上演的戏码,如今又重演一遍。
不同于易陌谦,裴擢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坐上自己的休旅车,迅速地扬长而去。
“……真是麻烦。”转动着方向盘,这是他说给自己听的唯一一句。
***
来到字条上写着的地点,易陌谦冷眼看着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的阵仗。
在最后面,他找到了熟悉的全哥和阿强。
人烟稀少的堤防道路,有几部改装过的机车,旁边站着十几个少年,有的还穿著制服,嘴上叼着香烟,戏谵地看着昔日称兄道弟,而今却孤独一人站在他们跟前的易陌谦。
“哟!你还真一个人来啊?胆子可真大。”
其中一个人出了声,接着三三两两的,大家都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为什么要砸店?根本不关他们的事!”易陌谦大声地质问,掩不住内心的恼怒!他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把焦点放在全哥身上。
“嘿嘿……”全哥带着阿强站到前面,直视着他清澈且愤恨的眼瞳。“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不懂得收敛啊!”要是动起手来谁比较惨,一看便知,这小子当真不知道自己的立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全哥言语当中的嘲讽没有让易陌谦畏惧,他只是瞪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全哥笑了起来,“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问我,还没得到教训吗?”他曾经很欣赏他的硬脾气,不过现在……本来还想给他一点机会咧。
易陌谦对他迂回的回答十分火大,他上前一步,伸手用力地抓住他的领子:“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朝着他怒吼。
脑中闪过店里每一张和善的笑脸,排山倒海而来的懊悔几乎淹没他的呼吸。要是今天岑姐没有提早打烊,要是今天店里面有很多人,他们这么做所造成的伤害,绝对不仅仅如此!
想到有人可能会因此而受伤,他就悔恨地想杀了自己。
“你这兔惠子!快点放开你的手!”阿强斥喝!一见情形不对,使个眼色,左右就出现几个人,用力地架开易陌谦。“做什么!”易陌谦被人抓住了双手,硬是把他整个人往后扯。
他奋力地挣扎,可是一个人的力气毕竟敌不过两个人,过于激动让他猛喘着气,却还是被牢牢地钳住。
全哥拍了拍被拉皱的衣服,瞬间沉下脸。
“你真是不听话。”他阴冷地归视着易陌谦,森然地扬起唇角:“大概是我的教法失败,再教育你一次如何?给我打!”他没有迟疑地下令。
本来蹲着抽烟的少年踩熄了烟蒂,由阿强带头,几个人走到易陌谦前面,没有说半句话就先挥起了拳头。
易陌谦被人架着,想躲都躲不了,只能任由一拳拳重击在他的胸月复、面颊,虽然痛得几乎要呕吐,但他依然一声不吭。对方的人数有压倒性的优势,他不怕被狠揍,但他绝对不会低头。
全哥做个手势,几个人才停了下来,最后一拳打在易陌谦的嘴角,咬破唇瓣的血慢慢地渗出,脸上也已经有多处瘀青。他忍住翻腾的疼痛,一点都不认输。
“你还真是有够硬气。”全哥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一点,但是你硬错了地方。我告诉你,当初加入我们,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不是游戏,不能任你来去终止,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高兴就找我们,不高兴就撤手不玩,这样实在让我很不爽。”
易陌谦瞪着眼不发一语。他是有心理准备,所以他来了。
全哥从怀中掏出一把蝴蝶刀,甩了两下,刀身就弹了出来。亮晃晃的刀锋,闪着淡淡的银光,冰凉的薄刃,就这样贴上易陌谦的面颊。
“哪,如果你要月兑离我们也可以,先拿个五万十万,我会很大方地让你自由。”轻轻地用刀面拍着他的脸,全哥笑得好贪婪。
“哼。”易陌谦冷笑。什么道上的规矩?勒索才是他们的目的。“我没钱!有钱也不会给你!”他毫不妥协的宣告。什么义气?什么好兄弟?居然为了钱跟他翻脸不认人!他总算知道,这些人的嘴脸有多丑恶!
“你这小子!”一旁的阿强逮到机会又痛扁了他几拳,一消从前的怨气。
易陌谦瘦削的身体终究抵不过接连而来的重击,他腿一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太愚蠢。全哥用刀尖,缓缓地在他胸前划出一道血痕。
易陌谦皱了一下眉,咬牙强忍那皮肉之痛。
全哥续道:“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是这么不知死活,看来我更要给你一点教训你才会懂事。你说,是在肩膀上捅个洞好,还是切断脚筋让你以后都跛着腿……啊,不如先在你脸上画个叉试试看好了。”他一笑,旁边的人也都跟着笑出了声。
易陌谦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用眼神嘲笑他们的白痴,彷佛即将被任人宰割的不是自己。
“……你真的惹火我了。”全哥收起笑,耐性磨尽。易陌谦的不驯超出他的想象,不仅没有吓唬他拿出钱,从头到尾,他也没表现过惧怕。“别以为我不敢动手!”看不起他是吗?他就让他看看厉害!
他恼火地抬起手,手中的蝴蝶刀就往易陌谦的面颊挥去。
易陌谦在刀光一闪的?那就下意识地紧闭上眼。若要这样才能抵过他以前走的岔路,他不会有怨言!
他不害怕、不害怕,绝对不能害怕!
预期的皮开肉绽和疼痛迟了好几秒没有出现,他轻轻地喘了口气,耳边的动静却仍欠缺起伏。
疑惑地微掀眼脸,他看到刀锋停在离他的脸不到五公分处,移动视线,他望向全哥高举的手有些颤抖,再往旁边看,他看到全哥的脸上黏着一坨……呃,咬过的口香糖?
胶质物体上的齿痕还清晰可见。
易陌谦完全愣住,跟旁边的所有人一样。
“谁丢我?!”全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伸手拿下脸上那团不明物体,气得大吼。
湿黏的口香糖在他手上拉牵成丝线,他怎么弄都弄不掉。
“到底他妈的是谁?!”他绝对要把那个人千刀万剐!
在一片诡谲的宁静之中,有人很“好胆”地干脆承认。
“我。”简洁,低沉,冷。
裴擢高大的身躯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他伸出手,抓着易陌谦的肩膀用力一拉,就把他拖出了还在发呆的两名少年的控制。
情势转变地太突然,没人能有立即的反应。
连易陌谦自己都睁大了双眸看着裴擢,眼睛忘了眨,也没出声喊疼抗议他粗鲁的动作。
他、他、他──这个家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啊?!这是所有人在一瞬间的疑问。
“看什么?”裴擢垂着黑眸望向易陌谦的一脸呆滞。“你真是狼狈。”两个眼眶都瘀黑,脸颊上破皮红肿,唇边还有干涸的血丝……他皱起了眉头。
“你他妈的是哪个道上,敢管我们的闲事?!”好不容易把恶心的回香糖弄干净,全哥马上破口大?,狠冽的一双眼冒火通红。
哪个道?
“国道。”他走高速公路过来,迅速便捷不塞车。一如以往,裴擢冷冷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回答。
柄……国道是什么东西?几个少年交头接耳,讨论的结果,他们觉得应该是个颇具规模的组织,毕竟都冠上了一个“国”字,一定是全国性的黑社会。
易陌谦扯着裴擢的衣服,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他一讲话,破皮的唇角就痛得他抽气。
“看到你丢掉的纸条。”抬起他的头,裴擢凑近脸:“我看。”他根本不管有谁站在旁边,现在的情形又是多么地紧张,只是径自检查他的伤口。
易陌谦却不知为何热了颊,他僵着脖子,睇视眼前太过靠近的俊颜,实在受不了他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
“会痛啦!”其实是有点痒。他别过头躲避。
“不要乱动。”扭来扭去的做什么?“你自己活该。”裴擢一点都不留情。
两个人,真的忘了他们被大军包围,身陷敌窝。
这厢旁若无人,那厢也开始混乱。
“全哥……”阿强顿了顿,代表大家发言:“这家伙好象很有来头,我看我们还是……”
“全都闭上嘴!”全哥怒喝一声,停止手下们的窃窃私语。“你们有没有种!这样就想打退堂鼓,以后还怎么混下去?!”况且要对付的人只有两个,他们在人数上已经胜利。
他打着如意算盘,倒是没想过要是裴擢真有什么强大的后台,他可能会被报复,而致全数被歼灭。
“你!”全哥指着当着他们一群人而视若无睹的家伙:“我警告你,这里没你的事,少来插手!”干架必胜绝招一──气焰一定要比对方嚣张!
不过如果对手根本懒得理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裴擢抓着易陌谦的手臂,在众人虎视耽耽的瞪视下,从容地转身,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易陌谦被他拉着走,他回头望向那一群人逐渐难看的猪肝脸色,突然觉得好想笑。他第一次发现,裴擢的怪异是这么有趣。
“我在跟你讲话!”居然敢不理他!全哥差点气爆。在自己小弟前刮了面子,更不能让他们走了!“你给我站住!”挥两下手,就有几个人上前栏住他们。
裴擢不悦地拢起眉峰。他冷冷地看着眼前三个身高才到他肩膀的“小朋友”,明明表情就是有一点害怕,还硬摆出一副“怎样,来啊!”的样子,这导致他们的脸孔有一点扭曲。
他不耐烦地抬眼,没有拖拖拉拉,直接开口谈条件:“打赢你们就可以走?”
包括易陌谦,所有的人都是一顿。
“你口气还更大!”好象他们一定会输似的!阿强心中的热血被激起。
没得到答案,裴擢皱眉,“打赢是不是就可以走?”他又重复一次。
“如果你能走得了!”全哥抬着下巴,其它人也不服气自己被看成软脚虾,纷纷走上前。
“我要你们以后别再出现,”裴擢已经开始宣告胜利后的条件。“答不答应?”他眸光含凛,语气深沉。
“那也要你打得赢!”全哥吆喝一声,十几个人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十六个人,一人八个。”裴擢嘴角上扬,侧首向易陌谦耳语。
“什么?”什么一人八个?他不要自己乱决定好不好,他身上还带着伤他没看到?!易陌谦抚着还在疼痛的月复部。
“这是你的麻烦。”帮他免费解决已经够慷慨。
“明明就是你跳出来才变得这么难收拾……”自己把事情扩大还敢说他。易陌谦歪着破裂的嘴唇咕哝。
裴擢-起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挤着肿起来的左眼。“开打了啦!”人家都动手了,他还有时间聊天!
闪过对方虎虎生风的拳头,易陌谦一个正拳击上对方的鼻梁,霎时鼻血四溅当场。哇靠,真是恶心!他要换一招。甩着手上沾染到的血迹,他决定下次出拳打别的地方。
“你别又被抓住,扯我后腿。”裴擢出言提醒。他没那么多精神顾他,敏捷地回过身,打飞了一根想要在背后偷袭的木棍。
扯他后腿?易陌谦实在很讨厌裴擢老是瞧不起他。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他扬声回嘴,险险地躲过一个肘击。
拜托,打架的时候专心一点行不行!
“你别再跟我讲话了!”一直害他分心!易陌谦大喊一句,伤痕累累的面部肌肉立刻痛得他倒抽口凉气。
裴擢勾起唇,一贯地冷笑。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认真地对付眼前的敌人。
“让他们尝尝苦头,上!”
对方阵营下达全军动员的冲锋令。
一场膘战,正式展开!
***
风萧萧兮易水寒──看起来颇为偏僻的堤外道路,平日只有蚱蜢蟋蟀的草皮,难得地躺了十几具“死尸”,加上申吟哀鸿遍野,真有种壮士战死沙场的苍凉感。
唯一站立没有倒下的,是代表寡可以敌众的最后赢家──裴擢大将军。
他抬手抹去嘴边的血迹,动了动刚刚挨了几拳的下颚,他身上也有不少瘀伤,但不到倒地的地步。
他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有在练拳击健身,这是除了摄影外他最有兴趣的活动,这些小阿子当然不是对手。
他蹲,动手在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敌手身上搜刮那把蝴蝶刀。
“你……他妈的……干、干什么……”彷佛被移位的五脏六腑,让全哥的语调像是枯叶般破碎。
“这要这样玩。”裴擢扬扬眉,有力的手腕快捷地甩弄着手中的蝴蝶刀,修长的手指也迅速地动了起来。
宛若在表演特技。
一把特制过的薄刃把玩在他掌中,彷佛会听人话,银光闪闪地像是在手上跳舞,金属开合的声音不停地划破空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只能瞧见反光,根本看不到舞动的刀身。
裴擢在全哥头上挥了几下,然后“咻”地一声把刀子收进柄里,还故意在他月复上拍了拍,再补上两拳。
挑挑被他削落的一大撮头发,他用着最冰冷的语气警告躺着的人:“危险玩具小阿子不能玩,没收。”一点都没开玩笑。
啥?全哥疼的眼睛里泪花乱转,头晕目眩的脑子里尽是襁糊。
裴擢没再理会他,把刀子放进口袋,转身找到了也一样躺下的易陌谦。
易陌谦成大字倒在绿草地上,宛若吸不够氧气似的,拚命地起伏着胸膛,脸上青青红红的肿伤已经让他睁不开眼。
“你真没用。”叫他负责八个人,最后还是有两个要靠他解决。
“……没……没你……个头……”易陌谦每讲一个字,就喘一大口气。他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这家伙居然还站在旁边说风凉话!
“起来。”裴擢朝他伸手,破例好心地要拉他一把。
易陌谦连他的位置在哪里都看不清楚,更别遑论体力完全透支的他,能够做出抬手这种超高难度的动作。
裴擢的冷脸上有着不耐。
“……麻烦。”他第几次这样觉得了?
不遇嘴巴上虽然这样讲,他还是拉着易陌谦的手臂挂上自己肩膀,帮他把已经不听话的身体撑站起来。
“等、等等……”痛死了!“轻……轻一点!”他眼眶不争气的冒水。
“自作自受。”裴擢的教训一向恶毒。
“对对、对……你……真、真唆!”是他自做虐才搞来这些事,他承认可以了吧?易陌谦不想跟他争吵,至少现在不行,因为他的脸很痛,如果大吼大叫,伤口会撕裂开花,他可不想血流满面。
他矮裴擢一个头,如今被他架着走,整个人像是破布袋一样被拖拉,脚底也有种悬空的感觉。不过……算了,反正他也走不动。
易陌谦收起平常的尖刺,就这样搭在裴擢的身上,放弃开口的机会。
有人能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感觉真不错,他有伙伴有同国,不是孤独一个人。
而且他这次的战友跟以前那些弟兄完全不一样,既没有打到一半弃他而去,也不会袖手旁观不管他的死活。
……裴擢真是他遇过最奇怪的人了。
大战过后的撑到极限,易陌谦觉得自己累得快死了。
“好……想睡……觉……”他神智溃散地喃语,已经开始幻想躺在柔软的床被里会是多么地舒服。
“回去再睡。”不然他不就要负责把他抱下车?
“……不……行……”因为他已经要睡着了。
易陌谦闭上根本张不开的眼睛,疲惫的意识逐渐飘远。
“……你真的很会找麻烦。”裴擢看着他“度姑”而点来点去的头,有股想要摘下来当球踢的冲动。
易陌谦没有说话,他只是靠着裴擢宽阔的肩膀,感受他身上传来的呼吸与心跳,放松了每一条神经。
他觉得好安心。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