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汉 第九章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吧?
宋苑樱以为早已失去的家人再度回到她的生命中,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仍在人世。她不是一人孤孤单单,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把你送走后,我们就搬了家,不住在那里了。妈妈开完刀,恢复了体力,爸爸跟了一个不错的工头,我也跟着去帮忙……妹妹,爸妈听阿靖说找到你了,想见你,但怕你恨他们所以不敢来,派我做代表,你……会不会怨我们让你吃这么多苦?”
她的亲生哥哥对她百般道歉,语气小心翼翼,代父母说出他们对她的愧疚。
“我知道你们是不得已的,我知道……”她又哭又笑,一切都过去了。
这些年来独自扶养小阿,有时遇到低潮,她也会自嘲的想她的一生都在被抛弃——父母收了钱,让她成为欧阳家的童养媳,她如愿嫁给欧阳靖,可最后他还是不要她了。
以往她总用坚强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和怨怼,逼自己遗忘过去,告诉自己时间久了,就不痛了。可现在家人来找她了,她心头空了一块的缺憾已经被填满。
无法跟兄长谈太久,因为他还有工作得忙,只是临时到台湾办事短暂停留六小时,之后便得赶赴马来西亚,兄妹俩于是约定了她会抽空去趟新加坡探视父母。
人一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不是吗?
她的原生家庭家境并不优渥,记得一家人住在租来的小房间里,有时连饭都没得吃,没想到如今她的兄长竟已能穿着西装、皮鞋,拿着公文包赶飞机。
“我这几年一直对欧阳靖很不谅解,不过……算他说话算话。”离开之前,宋苑奇低声道,言语中带着不甘愿的佩服。顿了下,他转头对在一旁不插嘴、让他兄妹俩尽情叙旧的男人喊话,“九龙那栋楼,你跟业主谈好了?”
“差一点。”
“那么接下来换我跑一趟。”
这……又是什么意思?宋苑樱茫然的看的他们。
欧阳靖说话算话?他跟哥有什么约定吗?
“好了,我得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我得先做一件事。”宋苑奇慢条斯理的月兑下西装外套后,把袖子卷起来。“这件事不做,我大概会后悔——”话还没讲完,高头大马的男人已一拳打在欧阳靖肚子上,让他痛呼一声,抱着肚子闷哼。
“哥!”宋苑樱吓了一大跳。
“这是你知情不报的惩罚,谁准你找到人之后藏着不讲?半年耶,只打你一拳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好了,经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罢刚揍完人,宋苑奇又一副下属的态度面对欧阳靖了。
“哥,你……在欧阳家工作?”宋苑樱更吃惊了。
“嗯,好一阵子了,大概五年吧,我现在的职务是海外部副理。至于为什么嘛?你问他啊!”宋大哥看见妹妹心情爽了点,揍完人心情更好,但还是要对那个臭家伙撂一下狠话。
“喂,揍了你两次,我也可以揍你第三次、第四次,只要你让我妹不爽,就活该你自作自受,我妹现在有很强的娘家可以靠了,你给我小心点!”撂完话,对自家妹妹笑了笑,宋家大哥潇洒走人。
留下一头雾水的宋苑樱,还有内伤有点严重的欧阳靖。
“你还好吗?要不要补个妆?想休息的话就不要勉强了,我让饭店开个房间给你。今晚就留下来,明早再回去,嗯?”欧阳靖痛得喘了几口气,便装作没事人似地站回她面前,掏出干净的手帕想为她擦拭眼泪。但动作做了一半,最后想到她的排拒,便把手帕塞进她掌心。
她看着掌心的手帕,再望向他的脸,却没有抹掉泪痕的意思。
“你到底想干么?”一肚子疑问,连她自己也不知该从何问起,只想到这一句。
原本心就够乱了,现在更是令她手足无措。在刚才的场跋里,他什么也不解释,任凭别人臆测、流言满天飞,她搞不懂他为自己母亲作寿为何要找她来?搞不懂他怎么找到她的家人,而且还一副很熟的样子?
惫有,哥说揍了他两次……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只是想挽回你。”欧阳靖没有犹豫的回答,承认自己就是想复合,想要她回到他身边,“我不知道怎么做才不会惹你生气,害怕我一出现就会激起你满心愤恨,看到我,你就会想到自己曾有多委屈、我有多无情,因为不知该如何才能让你接受我,我只能做这些事来向你表达……我会等你。
“我妈的大寿要你来,除了妈把你当自己人之外,我也有我的用意。这种场跋里,我唯一的女伴只有你,在场的人都是见证,即使你不愿接受我、孩子还是不愿喊我一声爸爸,这都没有关系,我会等到你们愿意重新接纳我的那一天。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向你表达这件事。”
他要她,无论多久都愿意等,不在乎尊严,不在乎流言蜚语,他会一直追求她,直到她点头为止。
钡了……宋苑樱心底暗暗叫糟。
她心头那个盒子底层,锁着欧阳靖的角落,封印松月兑了。
被她压缩得小小、小小的欧阳靖,突然又变得好巨大,大得占据了她所有的心,让她感觉沉重不已。
他不需要这样的,卑微的请求……一点也不像他。
“我哥……我的家人,是你找到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尤其是在他们离婚之后,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是我去找他们,是他们来找你。记得吗?我也跟你一样,以为他们都过世了……”但原来他们搬了家,所以没有丧生在那场台风土石流的意外中。“大概五年前,你哥出现拿了一笔钱,说要还给欧阳家,他要把你接回去。”
他这种迂回的说法,并没有让宋苑樱满意。
“你知道的,你这种回答等于没有回答,我怎么也想不透凭我哥一人会有办法改善家里的环境,甚至把我父母送到新加坡?”
没有人帮忙,她不相信自己的家人会一夕致富。
欧阳靖想避开她逼问的视线,可她不放过他,双手搭在他手臂上轻轻地摇蔽。
“你说啊你!”稍嫌凶恶的问法,比起离婚前只会娇滴滴的请求真是差多了。
但是,她终于肯主动触碰他……
他没辙了,只好说:“你哥有企图心,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男人能在短短几年内存到那笔钱,我觉得很不简单。我只不过提供机会,指点了一下方向,他就自己找到往上爬的办法。站在一个生意人的立场,人才不能放过,所以我就……”
“欧阳靖!”她生气了,他这四两拨千金的回话根本就是在敷衍她!
他叹了口气。“你离开后没多久,大概半年吧,你哥便找上门来说要带你回去,我告诉他我们离婚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又是如何伤了你的心——结果他当场把我揍了一顿……
“很痛,但从那时起,我就希望你能有个强而有力的娘家当后盾。”他撇过头,有些别扭地道:“一个就算被欺负了,还可以回去哭诉、为你讨公道的娘家,而不是伤心了,却没有地方可以去,即使……最后你还是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也不想你再被像我这样的男人伤了心,无处可去。”
这是什么烂理由?只因为想要她有娘家可以回,就拉拔她哥哥?他简直莫名其妙!
做这些做什么?又没有人会感激他,她才不会感激,才不会……
“如果我一辈子都待在小镇不出现了呢?你做这些不是多此一举?还不如把心思放在重要的事隋上。”她嘴硬问道,眼眶却红了。
“不,你一定会出现,我会找到你。”他斩钉截铁,语气坚定。“我会找到你。”他重复道,肯定又肯定。“无论多少年,我都会找到你……因为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忍住夺眶的泪意,目不转睛的瞪视着他。这个讨厌鬼!说这些甜言蜜语干么?以为她会相信,然后就原谅他、接受他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她被伤得很深很深,伤口再也好不了,好不了了……
但是,此刻他在她面前,双眼凝视着她,她可以看见他瞳中有她的倒影。
他只看着她,眼中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这样她的心脏就会激烈的跳动?为什么只要他用那双温柔深隋的眼神看着她,她就忘记了被抛弃的酸楚?
轻易的就忘记她有多怨多气,多不想原谅他,满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剩下他对她的好,而不是他的坏。
他这样……让她好不甘心。
“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她又怒又怨,指尖揪住他衣领,却不知是想把他拉近还是推远。
欧阳靖了解她,她是个心软的女孩,最会为别人设想,就算被人错待也会为对方找理由原谅。
可以让如此心软的她这么怨恨,可见从前的他对她有多坏。
他承认他卑鄙,故意做了这些事让她看见,想让她心软得不再怨恨他。
可现在她似乎气得又掉眼泪,他也慌了,不知自己为了挽回她而用的苦肉计,究竟奏效了没有?
懊想触碰她,他情不自禁伸手试探地触碰她脸颊,见她没有如受惊小鹿般窜逃,也没有攻击自己,他便放大胆子,手掌贴着她脸颊,感觉她柔女敕肌肤与温热的体温。
他想念她,非常非常想念。
冲动是魔鬼,太想感觉她的存在,他再也忍受不了,俯身亲吻她因哭泣而颤抖的嘴唇。
她的泪咸咸的,他记住了这滋味,誓言不再让心爱的人委屈流泪。
秋老虎肆虐的九月,炎热的盛夏到尾声。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佑佑要上小学了。
开学的第一天,所有人特地起了个大早——这个大日子当然不能迟到。宋苑樱像上战场一样,起床利落地准备早餐,衣服、书包也早全数准备好,制服衬衫烫得平整。
明明佑佑已经会自己穿衣服了,但她仍是不放心,叮咛着他服装仪容,问他东西是不是都有带齐。
“手帕和卫生纸……”
“妈咪,在这里啦。”佑佑回应道。他穿着白衬衫、蓝短裤,一身国小学生的打扮,穿着大一号的衬衫是因为正属于长得快的年纪,预留长高的空间衣服才穿得久。
他背着新买的书包站在家门口,一脸的兴奋,因为从今天起他就是一年级了。
“对了,还有零钱……”她想到还要准备几个铜板,好让佑佑万一在学校里生病不舒服时可以打电话回来。
“有了,妈咪你昨天就叫我放进口袋里了。”佑佑掏出口袋里的硬币说。“妈咪,放轻松喔。”他笑咪咪地伸出小小手,拍拍妈妈的肩膀要她放松。
儿子的人小表人让宋苑樱一怔,接着好气又好笑的揉了下他的头发。
“谢谢你喔,妈咪真的太紧张了。”她笑自己道。怎么搞的?佑佑不过是上小学,她何必焦虑得团团转?
佑佑长大了,过了孺慕时期,不会再用哭来表达他的意思,也不会再黏着妈妈……啊,这么一想,她开始伤感了,佑佑再过不久就会嫌妈妈烦了吧?
“好了没?”欧阳靖站在屋外,询问他们母子。“要准备出发了吗?”
她抬眸睐了他一眼,点点头。
今天不是周末,而是平时上班的星期一,欧阳靖还没有回北部留在民宿,就是为了佑佑今天的开学典礼。
她告诉他不用这么麻烦,可他却很坚持,说自己没有目睹儿子出生已经很遗憾,请她不要剥夺他送佑佑上学的权利。他想牵着自己孩子的手,送他进入小学。
宋苑樱当下只觉得他感性过头了,但她没有吐槽他,而是默许他翘班,让他第一天送佑佑去上学。
“好了,叔叔,我们出发吧!”佑佑大叫,鞋子还没穿好就迫不及待地冲向欧阳靖,牵起他的大手,仰着小脸开心的笑望他。
“这么开心?去问妈妈好了没有?我们要出发去学校了。”
“妈咪你好了没有?快点啦!”佑佑对母亲招手,呼唤她快一点。
“好了。等等……你的水壶。”
等宋苑樱拿了儿子的水壶出来时,佑佑已经很自动的上了欧阳靖的车,坐在后座,摇下车窗对她用力挥手。
“妈咪!陕要迟到了!”
欧阳靖也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差她一人就可以出发。
“来了。”她弯腰穿鞋,拎着包包和佑佑的入学通知单上了车。
罢坐进前座、关上车门,欧阳靖的手便越过她身前,为她拉上安全带。可之后并没有马上把双手放回方向盘上开车,而是缓缓扫过她放在大腿上的小手,还挑眉对她轻笑。
这么暧昧的动作,她应该要有什么反应?害羞低头吗?不——
宋苑樱眉头拢起,对他一瞪眼。
“你干么?”
“没。”她的凶悍让他模模鼻子,不敢再拿满溢的柔情企图软化她。
他乖乖的开车,速度尽量放慢,把车子开向小镇里最大的小学。
早上八点,学校门口停了许多辆车,有机车也有轿车,都是家长带小阿来入学的车潮,对这小镇来说,已是难能可贵的热闹景象。
随意找了停车位,三人下车步行,欧阳靖和宋苑樱一人牵一手,带着佑佑走过车阵,经过小学里蓊郁的老茄苳树下,来到新生报到处。
“是宋妈妈吗?你好,我是嘉佑的班导师,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小朋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联络。”
班导师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多岁,是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
宋苑樱办理了儿子的入学手续,在家长栏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孩子跟她姓,父亲的那一栏则空白,没有签名。
班导师愣了一下,但也没有追问。
“嘉佑,你的位置在中间,今天我们先照座号坐,认识新同学。接下来,跟妈妈说再见吧。”现在的老师很难当,因为不确定一起陪同来的男性是什么身分,所以干脆跳过。
“妈咪,放学见喽!”佑佑对妈妈挥挥手,笑得很可爱。
“好,等你放学,妈咪再来接你回家。”宋苑樱蹲下来,再一次整整儿子的衣领,心里的滋味很复杂,有感动也有感伤。
出生后让她累哭了好几个月的小婴儿,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儿子上小学了呢……
“不可以调皮捣蛋,上课要专心,认真学习。你一年级了,长大了,不能再想玩就玩,知不知道?”她殷殷叮咛,嘱咐再三。
“知道。”佑佑乖巧的应答,听完妈妈训话,视线转向欧阳靖。“叔叔……”
“嗯?”他弯下腰来,微笑聆听儿子说话。
“你等一下会送妈咪回家吗?”
“当然,我会平安把你心爱的妈咪送回家。”心想儿子担心妈妈,他便保证道。
“喔……”佑佑点了点头,眼珠转呀转,仍是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那你今天会来接我放学吗?”
听他问得这么小心翼翼,小脸还满是期待,欧阳靖的心都融化了。“对不起,今天叔叔只能送你上学,不能接你下课,因为叔叔等一下就要回台北了。”
“喔,没关系啦,我只是问一下而已。”懂事的佑佑想藏起沮丧的表情,但他演技不够纯熟,明明失望却故作没事的样子反而让人更心疼。
“佑佑,我答应你,晚上在你睡觉之前我会打电话,到时你想跟我说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那我想你的话,也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当然可以。”
在一旁听着他们父子的对话,宋苑樱突然有股心痛的感觉。
大概是从佑佑突然急性肠胃炎,而欧阳靖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那时候起,他们的感情就越来越好。如今佑佑甚至不会去找李莫言,但却会对她说,他想念叔叔。
她不知道这是父子天性,还是只是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小?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佑佑仍不肯改口,喊欧阳靖一声“爸爸”呢?
“那这个星期叔叔会来吗?”
“会,还会带婆婆来看你。”
“耶!那晚上我要跟婆婆一起睡。”小阿子很快就被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忘记原本的沮丧转而开心大笑。
“要上课喽。”老师走到走廊,提醒在外头说话的家长和小朋友,该让小朋友进教室了。
“我去上课了,叔叔再见,妈咪再见!”佑佑一人给一个爱的抱抱,带着笑容进教室了。
家长们纷纷离开学校,放小阿上课去,欧阳靖与宋苑樱也肩并肩,一同走出小学。
“如果我说,我看佑佑背着那个大书包,勇敢的一人踏进教室找到位置坐,我感到非常骄傲……这样会太夸张吗?”他忽然说。
闻言,她笑了出来,想不到他会有这傻爸爸的一面。“勇敢?”
“当然勇敢,佑佑不用我们带他进教室,也不会哭闹吵着要回家,不像坐在他后面的那个小胖子。”
听他提起小胖子,那个佑佑的同班同学,她又笑了。那孩子的家长离开时,他哭着说要跟妈妈一起回家,还让老师费心安抚了好一阵子呢。
“你真的有点夸张,只是上小学又不是上战场。”
“现在的小学生上学就跟上战场没两样。佑佑有点瘦小,你有没有考虑让他去学防身术?”欧阳靖皱眉,认真的提议。
“你太夸张了……”原来不止她紧张,他同样放不下心。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着孩子的事,步伐很慢,仿佛一点也不急着要离开。
当——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响起,那是上课铃声的指示,一瞬间,原本在树下玩耍的学生们都跑得不见踪影。
九月的夏天,阳光在头顶上还是晒得人头昏。
走啊走……他的手不知不觉缠上她的,确定她没有反抗后,紧接着得寸进尺的握住,十指交扣。
天气超热的,但交握的双手却不想放开。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大概是被他吻过之后,就习惯成自然了吧。她心想。
“苑樱。”
“干么?”
“我们这样……算什么?”欧阳靖忍不住问,想跟她要个名分。
宋苑樱耸耸肩。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这……”算什么啊?耍他吗?
欧阳靖原本满月复委屈,可一看她的脸,想到佑佑,再想到这些年来他不在她身边,令她吃尽了苦头……算了,是他先抛下人家的,现在才吃这一点苦就哇哇叫,真是太丢脸了。
“好吧,我会给你时间和空间,让你好好想清楚。”割地赔款,他等定了。
这口气听来像是很可怜……她又没有强迫他!
宋苑樱自己也很矛盾,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拔河,一个声音告诉她就答应吧,她所认识的欧阳靖是个大少爷,能做到这地步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他刚才甚至没有强势的坚持要在小阿家长栏上签名……他已经释出很大的善意了,她为什么还不给个痛快的答案?
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告诉她,再观察一下好了,如果这一次又跌跤呢?万一他又想起她没有念过大学,或者用任何一个她无法改变的事实来嫌弃她、要跟她分手,这回她还能靠什么支持过来?
她痛过,痛得很想死,当然要观察再观察,确定他值得托付才给他答案啊。
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很小败小的声音告诉她——男人不能宠,不要太快便宜他!
“暂时先这样吧。佑佑还没接受你,还不肯改口喊你爸爸……如今佑佑是我的一切,我人生的每个决定都因为他,我会希望另一半是他可以接受的对象。”
因为不能太快便宜他,所以她给了他一个有点难又不会太难的问题。
只要他们的孩子愿意改口喊他一声“爸”而不是“叔叔”,她就愿意正视他们的关系,与他重新开始。
“好,我会努力。”欧阳靖的回答非常正面,他不怕难,只要她愿意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