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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情郎 第四章

作者:华甄

沉默的男人比大吼大叫的男人更教人无法忍受……

这是小珚此刻最深刻的感受。

将马交给客栈伙计照顾后,她以为自己的话总算会有人听了。可是没有,这个该死的男人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只顾往前走,就算她对他又是瞪眼,又是拽衣,他仍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从见到苗大勇开始,他就没有正眼看过她,对她的意见、她的情绪更是视若无睹,这让一向受人尊敬的她很不习惯。她想对他吼,可是就算吵架打架,也得有人应战才有劲啊。

上了楼,他仍沉默不语。眼看他们将回到各自的房间,她不由生气地想,难道他真想让她憋着那些话折磨自己?

站在房门口,她很想在进门前对他使一招“无影刀”,看他在飞刀面前是否还能如此波澜不惊,可又怕叮着为他们引路的店小二,只好忍着怒气大步走进房间。

正当她准备用力摔上房门时,却看到他也跟着走了进来,不由吃惊地问“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可以进来?”

他没回答,反手关上门。

看到他阴沉沉的样子,她生气地问“你懂不懂规矩?”

“规矩对我没有用。”他冷冷地说。从与苗大哥分手后,她就一直考验着他的耐心。他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安抚女人,更不喜欢她的唠叨和拉扯。他很辛苦地克制住自己,直到两人独处,他正想好好跟她解释,不料她竟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高样,还妄想拒绝他进她的房间,这让他非常不悦。“你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现在你是我唯一注意到的,所以,你想要什么?”

这家伙真是可恨,自己做错了事,还一副神气模样!

生气的小珚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见他缩了缩肩,心里甚感快意,可是想到他耍弄自己,不由得又气又恼,模仿着他的口气反问道“我想要什么?尊贵的“龙泉酒庄”大少爷,谢家黄酒继承人,你说我要什么?我要你的实话!”

她的语气和态度让谢志宁皱起了眉头,可是她还没有说完。

“你这个不诚实的家伙。”她生气地继续数落道“我把我的家世根底一股脑儿地端到你面前,你却藏着,还哄骗我说你只和谢家有一般关系。哼,一般关系?真看不出来,你谢大少爷还是个骗术高明的骗子!”

“我不是骗子!”他面色铁青地说,对她错得离谱的指责感到有口难辩。

“你怎么不是,你总在骗我,从离开杭州起就在骗我,就连刚才,苗大哥是你这趟远行的保护者,又对你这么好,可是你竟敢骗他……”

这话将谢志宁保持的冷漠面具撕破了,他暴怒地低吼“我没有骗他!”

“没有吗?”吴小珚揭穿他。“我何时成了你“两小情深”的相好了?”

他暴怒的脸孔一僵,随即出现一个坏坏的笑容。“那不是我说的。”

不理会他的笑容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小珚用纤细的手指戮在他肩窝,凶巴巴地说“你为何不马上纠正他,为何要让他误会我们有那样的关系?”

“很简单,因为我要保护你。”他魅惑的笑容让她心悸,他低沉的声音更具震撼力。“而且那不是误会,因为你会是我的“相好”。”

小珚霎时满脸涨红,内心深处被激起了某种说不出来的喜悦感觉,嘴巴上却斥责他。“满口胡言,我竟错把你这个花花大少当成可以信赖的正人君子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她的话让他面色一黯。

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小珚在心里回答,口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言语和表情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既兴奋又羞怯的感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沉默让他面色一沉,转身走向房门,小珚正想喊他,却见他忽然转过身来警告道“马帮的马脚子不是个个都像苗大哥,寂宾危险的山道上,男人们会变得让人难以预料,难道你愿意为粗鲁的马大哥们解除寂宾吗?”

“不,我不愿!”他的话让小珚面色苍白,她从未想过这个。“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我们不该欺骗好心的苗大哥。”她仍想坚持自己的做人原则。

“我告诉过你,那不是欺骗,是策略!”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知道她害怕,他的心软了,走回来解释道“诚实是一种美德,可是有时候,无害的谎话能提供我们某种保护,这难道很难理解吗?”

“可是,说谎总是不好。”她明亮的眼睛像一面不染尘的镜子,把谢志宁的心照得透亮,即便她老牛般的倔脾气让他火冒三丈,他也管不了了!

他黝深的眼注视着她秀丽的脸,目光炽热、严肃,带着谜般的意味。随后,他拉过她,在她嘴上用力亲了一下。

那个快速的亲吻短暂而草率,却如同火炬般烧灼了他们。他们蓦然分开,可是两人的手都还紧抓着对方。

“你……亲我?”小珚的手指将他肩部的衣服纠结成团,她震惊得全身僵硬,双目访佛被钉住了似地停在他丰满潮湿的唇上,发现他的唇形非常好看。

谢志宁没回答,因为他无法发出声音。她面颊上灿若晚霞的红晕刺激着他,她芳香柔软的红唇诱惑着他,多日来压抑在心里的对她的渴望如同火山般爆发,他不顾一切地将她压入怀中,再次俯身攫住了她的唇。这次,他不再仓促了事,而是像对待一碗甘美的茶汤般细细地啜饮她、鉴赏她。

懊久之后,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已经融化在他怀里的小珚仍执着地想问出一个答案“你为什么……又亲我?”

他看着她良久无语,更加黝黑的瞳眸熠熠闪亮,他细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模着她红艳艳的唇办,声音如同海水退潮般低哑而浑厚。“证明我不是骗子。”

“可是你不……”

又一个炽热、湿濡的吻落在她嘴上,他温暖的唇舌吞噬了她的声音,将她的抗议转化成难以抑制的申口令,他的双臂轻柔地揽她入怀,让她紧紧依靠在他身上。

这个令她心醉神迷,全身酥软的吻长久而持续。天旋地转中,虽然她的头脑里仍有一小蚌部分清醒地想抗拒,可是她的情感已接受了他的亲近。

不过片刻间,她全然融化在一片灼热中,所有的感觉就像在茶箩中过箩的茶,变得愈来愈混沌不清,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喜欢他的亲近,欢迎他的侵入,欣喜他的接纳,渴望他的承诺。她张开嘴,以她从未想过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心愿。

当需要更多的空气支撑他们的热情时,他终于离开她的嘴,靠在她头顶粗重地喘着气,喃喃地说“我以前说漏了,你不仅是我的好同伴,还是我的拨火棍。”

“拨火棍?”对这个不甚浪漫的比喻,让已经不那么清醒的小珚反应更加退钝了。她转动着头寻找他的嘴,迷迷糊糊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来,充满的目光留连在她娇艳如花的脸上。“意思就是,只要你一撩拨,我内心的火焰就熄不了。”

“我不要你的火焰熄灭,志宁……我喜欢你……亲我。”她搂在他脖子上的手将他拉近,他的嘴终于落回她渴望的地方。

他的心里翻滚着爱的浪花。

晚饭时,他们与苗大勇和他的“马脚子”们在酒楼里相聚。

那些马脚子个个肤色黝黑,头发胡子凌乱,言谈举止粗鲁,尤其他们盯着女人的目光充满了赤果果的se欲,那让她感到害怕,并真正理解了谢志宁用“谎言”保护她的用意。她相信,有了这层关系,苗大勇绝对不会让他们碰她一根手指头。

“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苗大勇热情地招呼大家,并为彼此介绍。“大家早都听说过谢公子,倒是谢公子还不认识我的兄弟们。”

随后,苗大勇一一为他们做了介绍。

当听到自己再次被以“谢公子的相好”介绍给众人时,小珚没有异议。经过客栈房间的那一番亲密接触后,她不会再否认这点。同时,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些将与她和谢志宁并肩同行至少两三个月的马脚子身上。

“马脚子”,就是马帮里赶马的人,通常一个合格的马脚子要照看七、八匹骡马,好的能照看十二匹。

眼前这群“马脚子”是苗大勇同宗同族的叔伯兄弟,他们个个长得剽悍强壮,而且每个人都有赶十二匹骡马的本事,苗家马帮之所以享誉骡马古道,与他们每一个人的能力都分不开。

他们总共八个人,苗大勇是大锅头《劣谟》,鹏达是二锅头,大黑、二黑是对双胞胎,体格最魁梧的峰子沉默寡言,与活泼多话的“淘气包”东顺关系最好,而绰号“机灵鬼”的陆丰与年纪最大的“烟筒大叔”是亲叔侄。

席间,苗大勇对谢志宁说“谢公子,此去银生郡天气炎热,山道难行,我看二位的行头该换一换。姑娘的衣着行装,可到“大通商号”找阿凤帮忙。”

听他提到的人名,小珚猜想那是个女人,便高兴地问“阿凤是谁?她也随我们一起上路吗?”

苗大勇笑道“她是我的相好,以前也曾随我上路,可现在她去不了了。”

“为什么?”小珚不无遗憾地问,如果有个女人同行,她会觉得很不错。

这次苗大勇没说话,因为其他人的笑声太大了。“淘气包”哈哈大笑道“因为我们大锅头在她肚子里种了小苗,阿凤姊要生宝宝了。”

小珚立刻祝贺苗大勇要当爹了,没想到却引来更多的笑声。男人们似乎永远不会对这类话题失去兴趣。从他们口中,小珚得知苗大勇几乎在东西南北各地有不下十个“相好”,并已做了许多孩子的爹后,她尴尬地闭上了嘴。

她好困惑,苗大哥看起来是个好人,为何如此滥情?那些女人―——留在其他地方等待他的女人和那些想爹的孩子不是很可怜吗?

她看向谢志宁,他也正看着她,当接触到她的视线时,他给了她一个“不要多嘴”的暗示。随后,他加入了放肆说笑的男人们中。

当看到他接过在众人之间传来传去的大水烟筒,放在嘴边“咭噜咭噜”猛吸一阵后再传给下一个人时,她震惊地拉了他一下。“志宁!”

“什么事?”他转过脸,嘴里吐出的浓浓烟味,混合着难闻的烟筒味直扑她的脸庞,呛得她咳嗽不已,更引来男人们的大笑。

谢志宁伸出手轻拍她的背,而他充满烟味的呼吸更加熏得她咳个不停。

那烟绝对是劣质草烟,那烟筒肯定从来没被清洗过。她边咳边想,并惊讶身为富贵公子的谢志宁居然不嫌弃这些粗人的用具。

“谢公子,你明天带吴姑娘去找阿凤,备上几味药出门不会有错。”桌子那端的苗大勇见她咳嗽不已,便关心地说。

谢志宁回道“行,我们明天去。不过大锅头既然要我以“大哥”相称,那大哥何不省去“公子”二字呢?”

“说的是。”苗大勇爽朗一笑,对大家说“以后谢老弟就是我们的兄弟,谁也不能欺负他。”

正说笑间,忽然柜台处有吵闹声,本来大家并没在意,可是其中一人的话却引起谢志宁和小珚的注意。

“……还留着它干什么?反正也讨不回钱财。”

“可万一真是蒙顶甘露呢?”

“怎么可能?都问过这么多人了,没人认为它们是蒙顶茶,要是这等草芽也是名茶的话,我们天天可以吃仙汤了。别废话了,把它们倒掉!”

“慢!”看到那个男人要离去,小珚忽然站起来,不顾四周诧异的目光往柜台走去。“让我看看。”

“小泵娘,这绿芽子有什么好看的?”柜台后面掌柜模样的男人问。

小珚没理睬他,先从另外一个男人手里接过那个被他端在手中,想拿出去倒掉的簸箕,凑在灯火下仔细察看簸箕内已经半干的植物。

“姑娘,这没有什么好看的。”因见食客们的眼睛都投向这里,掌柜不高兴地说,伙计因此想把簸箕夺回去,但一只大手阻止了他。

“让她看看,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谢志宁的声音将所有议论声都镇住了。

“让她看吧。”掌柜看到大家都往这边看,便对伙计说。

憋计退开,小珚拿起一枝比较新鲜,同指节一般长的细芽在灯下看了看,再凑到鼻尖闻了闻,转向谢志宁惊喜地说“蒙顶甘露!”

“真的吗?”谢志宁惊喜地问“你确定?”

“确定。”她将手指上拈起的那枝“绿芽子”举在灯火前。“你看这色彩,如身披银毫,色泽女敕绿油润;再看茶形,纤细叶平,状似芽泉……”

说着,她兴奋地转向柜台。“大掌柜,你有多少?“

掌柜苦着脸地说“不少就是了。”

“你应该高兴啊。”小开心地告诉他。“这可是上等蒙顶甘露呵,其茶汤传说可治百病,如果你不要,就转卖给我吧。”

“这真是蒙顶甘露吗?”听她一说,掌柜面露惊喜,半信半疑地看看簸箕里的东西,再看看她。其他茶商看过只说有点像蒙顶茶,可这个年轻女人却一口认定这不仅是蒙顶茶,还是其中的极品甘露。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他拿起一把绿芽儿看了看,举到小珚面前。“好茶不都是茶饼茶砖吗?怎这绿芽子长成这模样呢?”

小珚笑了。“新茶采来都是这个样子,经过烘烤焙制后才压成饼状或砖状。这是没有经过加工的春茶,模样自然不同。”

精明的掌柜既不想被欺骗,又怕真的错失上品茶,便问道“姑娘真的知道如何分辨茶吗?”

“是的,我生于茶世家,熟知各类茶。蒙顶甘露虽为极品,但并非绝货,因此我以前就识得这种茶。”小珚了解他的顾虑,便提议道“如果掌柜想确定,可容小女子现场版烤培制,为各位煮茶汤品尝。”

掌柜正有此意,立刻点头道“姑娘愿意当场献技,在下自会奉上绿芽子。”

他们的交谈让在座的客人无不兴致勃勃,大家都期待着结果,没人离去。这不仅因为蒙顶甘露一直被赞为“仙露”,传说可治百病,更因眼前这位姑娘年不足双十,长得清秀动人,却能烘烤名茶,熬煮仙汤,这自然引起大家的兴趣,都渴望能亲自品尝仙茗。

“我还需要铁釜、炭火炉子……”

小珚将煮茶汤需要的东西告诉掌柜,掌柜要伙计一一备妥。

之后的时间里,谢志宁与其他人一样安心地坐在一边,看着她把那些绿芽子先放在铁锅中翻妙,再用炭火培乾。

迸道聚集了来自各地的茶商,座中不少人是熟知茶事的高手。此刻,看到她翻妙、铺芽、转釜、调火等熟练的动作,都对她的茶技深信不疑。

谢志宁则仿佛又回到了杭州的“吴氏茶苑”。

茶釜前依然是那个动作利索,举止优雅的煮茶女,可如今他对她的感觉已经改变。当初他对她只有惊叹和欣赏,如今则多了深深的爱慕和敬意。他相信,她就是上天赐予他的女人,终此一生,他要定了她!

随着绿芽子由绿变黄,再由黄变褐,大堂每个角落都充满了诱人的茶香。

当小珚在烤制好的茶上注入清水,以文火烧滚后,那高爽馨香的茶香已让人垂涎欲滴,频咽口水。

掌柜命伙计取出最好的瓷器,为在场的客人们倒茶。

看到细瓷碗中鲜黄微碧、清澈明亮的茶汤,没有人再怀疑它不是蒙顶甘露。

小端着一碗茶送到谢志宁面前,早已等候多时的他接过来小饮一口,随即大声赞美道“啊,人间仙露,味醇甘鲜,齿颊留香。”

其他人也纷纷发出赞叹之声。

由于茶少人多,见大家意扰未尽,小珚对掌柜说“可以加入清水再煮,二道茶汤会比头道更加醇美。”

于是掌柜再叫人加水煮,那茶香凝众在空中,经久不散。

谢志宁端详着手中的茶汤,仔细品味着口中的芳香,心情很激动。他以前也品尝过蒙顶甘露,但记忆中绝对没有小珚煮的好喝。

“品出它们的不同了吗?”小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抬起头,原来她已经坐回他身边了,正用那双明亮的黑眸看着他。

“什么?”思路被打断,他不得要领地问。

“茶汤。”她指指他手里的碗。“这茶与西湖茶一样,都是靠充盈的雾露滋养的,可是味道却有所不同。”

他轻啜一口,缓缓咽下后说“没错,蒙顶茶甜中带苦,西湖茶苦中带甜。”

小珚笑了,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涡。“你说得真好,同样的字,只因排列不同,重点也改变了。不过它们都是好茶,蒙顶茶浓郁,西湖茶清香,以后有机会,我要将它们合在一起煮,那一定又是另一种风味。”

“是的,一定是。”他着迷地看着她。“我要成为第一个品尝者。”

“行,只要回到杭州后,你还在我身边。”想到等这趟历险结束后,他们将分开,她感到很失落,不由神情有点忧伤。

“我会在,一定会!”仿佛明白她的心情,他对她保证,但只换来她虚弱的一笑。那个笑容触动了他的心,他突然很想单独和她在一起,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告诉她。“小珚,我们回客栈去吧?”他低声说。

“好。”她毫不扰豫地答应。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后,向苗大勇等人告辞。

“去吧,郎哥情妹自当独处,大哥们不碍你们亲近。”苗大勇喝着茶,拿他和小珚逗趣,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小珚因他们大胆的言语羞得满脸通红,谢志宁却神色自若地回应着他们粗俗但不含恶意的说笑,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那些人说话真粗鲁。”走回客栈的路上,小仍难消羞窘感。

“他们本是粗人,说话自然粗鲁。”他对她笑道“何况他们没有说错,我确实是想跟你独处,与你亲近,难道你不想吗?”

她看着他,心儿怦怦地跳,红着脸骂道“你也跟他们一样嘴坏。”

他望着她,想起早先的吻,胸口又热又紧。她回报给他的热烈感情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原以为还得花更多对间才能唤醒她的爱,可现在他明白了,他们之间除了rou体的吸引外,还有共同的志向和爱好做基础,因此,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是的,该是让她明白的时候了。他握住她的手,加快脚步往客栈走去。

容栈院子里有不少住客在聊夭,小珚不习惯在人前与他有亲昵动作,于是悄悄挣月兑他的手,走在他身后。

当房门被关上时,她的身子立刻落在了谢志宁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直截了当地说“小珚,我喜欢你,喜欢你煮的茶汤,你愿意一辈子为我煮茶吗?”

她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半惊半忧地问“一辈子?你是什么意思?”

“你先说愿不愿意。”他固执地要求。

她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期待。“我愿意,可是你……”

“我要娶你,说你愿意!”他急切地打断她,眼睛火热而紧张地看着她,他的双手仍紧紧地圈在她的腰上。

“你……你不是认真的……”小珚的脑子有点乱。他喜欢她,对她好,这些她都知道,但娶她?他们毕竟认识不到两个月,虽说这段日子两人朝夕相处,她也对他有了很深的感情,可是她从没想过嫁人的事,更没想过私定终身,尤其对象是他这样出身富豪之家的英俊大少爷。

“是的,我是认真的,等这趟行程结束后,我会请媒人到杭州找你爹提亲。虽然我讨厌礼教,可是如果你喜欢,我会按照礼数来办。你不能拒绝我!”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商榷之意,可是小却感到很甜蜜幸福。她用双手捧着他的下巴,低声说“我只是一个煮茶女。”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煮茶女。”他自负地将她压进怀里,而她立刻抱紧他。

“你只说你喜欢我,为何不问问我是否喜欢你呢?”她仰起脸问他。

这正是好强的她做事的方式―——凡事得清楚明白,外加平等合理。

他得意地笑道“不必问。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会容我跟你这么亲近?”

她的脸红如丹霞,躲避着他的目光,羞愧地说“也许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不,你不是。否则,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你。”

他的话让她心头一松。“你真的很了解我,是吗?”

“是的,我是。”他认真地说,随即脸上出现邪邪的笑容。“我好想立刻与你成亲,让你完整地属于我……”

她用手掩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完。“我承认我也喜欢你,可是现在说那个还太早了点,等我们回来时,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我就答应你。”

“我绝不会改变主意。”他拉下她的手贴在颊边,望着她又黑又亮的瞳眸坚定地说“你会是我的。”

“我们一言为定!”她怀抱希望地说。

“我要一个亲吻代表你的承诺。”他黑眸顽皮地一闪,俯身倾向她。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令人为之室息的感受因他而产生。可是她却皱眉退开“唔,你嘴里还有没有臭烟筒的味道?”

谢志宁直起身子看着她,惊讶地说“你敢嫌弃我?”

不理会他的愕然,她凑近他的嘴闻了闻,笑逐颜开地说“好像不臭了,是蒙顶甘露的功劳,你现在嘴里都是茶香味。”

“好像是,那你该好好确定一下……”他的嘴降下履盖了她的唇,让她的判断力立刻消失,所有的感官都充斥着蒙顶甘露的香气和令她晕眩的阳刚之气。

“喔,你真好闻。”她在他嘴边叹息。

“蒙顶甘露是好茶,当然好闻。”他喘息急促地回应她。

“是的,它是好茶。”她赞同地说“希望这次我们能买到步日茶,那时,我会煮更好的茶汤给你喝。”

“我们一定会有那一天的,而且不会太久了。”他自信地说,心里深怀感激之隆。在茫茫人世间,他是如此幸运地找到了她―——他志同道合的“同伴”,趣味相投的伴侣,只要有她在,他一定能不断地发现好茶,因为她和他都是如此着迷于同一件事。

“让我点上灯吧。”她在他怀里轻声说。

“不要,到这里来。”他牵着她走到窗户边,将半闭的窗板推开,月光瞬间倾洒进来。他与她相拥着坐在窗前,月光笼罩着他们,谁也不想说话,这样安静甜蜜的时刻,言语是多余的。

饼了很久很久,小珚在他怀里轻声说“夜深了。”

谢志宁看看头顶的月亮。“唉,真希望我们现在已经成亲了。”

“别叹气,我喜欢你,可是你不必非要娶我。”

“什么意思?”他略微推开她,俯身端详她的脸,看出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时,他的心一沉。“你不想嫁给我吗?”

小珚的笑容有点僵硬,可她的目光没有回避他。“不是,可你是谢家黄酒的继承人,我不过是小茶商的女儿,娶妻是大事,你爹娘会同意吗?”

谢志宁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他轻敲她的额头。“你这个小脑袋瓜想得太多了,娶妻的人是我,自然得我说了算。”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从。”

“别提那个!”他轻蔑地说“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守礼教的人,如果我信那一套,现在恐怕已经儿女一大堆了。”

“真的吗?你爹娘给你定亲了吗a”她惊骇地看着他,心里一阵抽痛。她怎么没有想过这点,就算他没有娶亲,但定亲应该是难免的,他都这么大了。

“骗你的。”他嘻笑道“不过我刚为自己定了亲。”

她脸一红,挣月兑他的怀抱,生气地说“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

“你真爱生气,可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他抓回她,在她嘟起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放心吧,我爹娘会同意的。”

“你如何知道?”她追根究底地问。

“因为我了解他们。”他给了她一个足以让她抛开一切顾虑的热吻,但没有告诉她,他的爹娘只要他安下心来继承家业,早日为他们生出爱酒胜于茶的孙子来就好,至于他娶什么人家的姑娘,他们才不会在意呢。

他突然放开她,正陶醉在他深情激吻中的小珚因此而感到失落,她本能地伸出手想抓回他,但抓了个空。“你去哪里?”她困惑地问。

“别着急,等着我。”他匆匆走向门口,打开门离开了。

小珚失魂落魄地靠在窗口,想站起身,双腿却没有丝毫力气。

这又是一件让她困惑不已的怪事―——原来亲嘴也会让人虚弱无俩。

可是,同样的亲热,为何对他就没有丝毫影响呢?看他刚才的脚步多稳!

就在她又怨又气时,房门一响,门口出现熟悉的身影。

“你这个坏小子,以后不许这样扔下我跑掉!”她气呼呼地说。

而他不急不慢地关上门,拉下门闩,向她走来。她这才看清他手里抱着两个不小的包袱。其中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是她“委托”他管理的。

“怎么,你以为我跑了?”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后,他走过来托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眼睛,尽避她试图掩饰,但他精明的眼睛仍从她如释重负的目光中看出了一切,于是笑道“傻瓜,我永远都不会扔下你。”

“那你千嘛突然跑掉?”

“因为今夜我要留下,所以得把我们的东西搬过来。”

“你……今夜要留下?那你的房间?”他的话让她心跳如擂鼓。

“就让它空着。”他随意地说着,便拉起她走向大床,感觉到她的僵硬时,他捏捏她的手提醒道。“现在才担心跟我睡在一起,恐怕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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