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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天关 第五章 梅庄劫

作者:司马翎

他迟疑这么一下,头顶上锋快长刀刷地斩落,迅猛凶毒兼而有之。那粱二不但全力驭刀痛击,口中还吐出如雷叱声。

小必向前一飘,一举避开敌刀而又堵住姜公子去路。

姜公子剑如毒蛇嘶风电刺,疾取他胸腔“神封”“阴都”“外陵”三大穴道,这等随手一剑就分袭三穴的剑法,大有名家风范。

可惜剑法虽然出自名家,虽是绝学,但姜公子本身却非巨匠。

他所取三大穴之中,以阴都穴那一剑使得最差,准头扣得极严极紧,然而剑势却不够快,亦不够劲毒。

小必五指化为鹰爪式,电光似一探。

姜公子全身一麻,手中之剑已到了敌人掌里。而且假如小必没有拉他一把,他整个人由于麻木之故,非大摔一跤不可。

小必有如鬼魅般横闪十步,倏然掠回,一去一来几乎好象未移动过。

但挥刀电劈的梁二决不肯承认对方没有移动过,因为他电急三刀全都劈中空气,待得对方又出现在原来位置上,他的刀正是收势。

小必左手一拂,梁二虎口一麻,长刀飞上半空,人也僵立不能移动,眨眼头上风声飒飒,显然是利刀疾驰直奔头顶。

梁二心中一片茫然,只知一命当必不保,却已不晓得惊骇。

小必伸手接住那锋快长刀。

此时右剑左刀,这两件兵刃却使他微有奇异感觉。

余下三名悍仆想必武功有限,欺负老百姓还可以,碰上可以制服姜公子和梁二之人,他们知道罩不住惹不得。

他们极之精乖,人人立刻垂手躬身,表示投降,连手指头也不敢动一动。

小必仰天打个哈哈,正要开腔。

李百灵的声音偏偏在这时不识时务地钻入他耳朵,无情扼杀了他发表精彩意见的机会。

李百灵人在何处不得而知。

她声音有如蚊叫,却十分清晰,道:“小必,我在前面左方十丈远的树林,恭候你天下第一关大驾:”

小必抢东西的手脚甚快,一下子摘下了姜公子和梁二的剑鞘刀鞘,放步向市镇跑去,待得大路转弯隔住那堆人目光,这才横闪入林,绕个大圈弃到李百灵所说的树林。

李百灵坐在驴背四平八稳。小必的包袱和雨伞伴在鞍后,声音悠悠闲闲伸手道:“拿来,我瞧瞧。”

小必把刀剑都给她,心想这刀剑她一定分去一样,像她这么自在舒服坐地分赃的大盗,倒也当真不怕多做的。

李百灵道:“小气鬼,眼珠骨碌骨碌直转,好象很心阚的样子,难道你打算独自一口吞没不成?假如你一手使刀一手使剑,你用哪一只手拿雨伞包袱呢?”

她当然是开两句玩笑而已,接着又道:“哟,这一剑一刀都是好东西,我想不通怎会落在如此偏僻地方而又没有名气的人手中?”

小必道:“晤!有点儿意思,那姜公子说过一句,他说我果然是为了此剑,可见得有人试过谋夺他的剑,谁耐烦谋夺呢?这剑叫什么名字?”

李百灵道:“剑名天铸,外表上连剑带鞘都极普通平凡,谁都看不见是神兵谱上排名第七的剑中极品。但一入手就知道了,你刚才没有发觉么?”

小必恍然道:“有,有,这把剑比那刀沉重坠手两倍有多,我猜一定很锋利吧?”

李百灵叫他捡块拳头大的石头,向她丢去,只见剑光一闪即隐,那石头落地时已变为两块。

她赞一声“好剑”,又道:“这天铸剑一百年前出过大大风头,那时他的主人是一代奇剑天外飞星杨岩。他曾经仗剑孤身三上少林,每次都迫得方丈不得不出面相见。他三度来去自如,虽说伤人不多,但少林面子伤尽。因此对他极为敌视。此外他威名太盛,五大剑派也全都大为仇嫉,暗加毁谤,所以终他一生,始终不是大侠不是正人君子。”

小必悠然神往,道:“真真了不起,想那少林寺乃是天下武术发源之地,神功绝艺以及能人高手无穷无尽,但杨岩居然单身孤剑三进三出,真真了不起。”

李百灵轻笑一声,道:“你褒扬少林寺这些话,是不是金同说的?”

小必顿首时,那柄在神兵谱徘名第七的天铸剑,已碰到他手掌。

只见李百灵把长刀丢在地上。

看来,她乃是还剑与他,又丢弃了长刀。

换言之,她一样都不要,绝无坐地分脏之意。

又错怪她了,小必当下耸耸肩头。反正这个美女像雾一般,谁也酗不透她的心意。错怪了又何妨?

李百灵又道:“据说天外飞星扬岩临死前,将这把天铸剑放在一个石匣内,另外还有本剑诀。所以四五十年来,武林中人人都想找到这个石匣。”

小必笑道:“那姜公子一定没有得到剑诀,否则他的剑法怎会这么稀松平常……”

话说到后来,声音表情却大不自然。

原来他这时才想通一件事,那就是这天铸剑若是在自己手中,天下武林中人会不会认为他连剑带诀一齐得到?

会不会群起夺剑迫诀?

若是天下武林人物都这么想,他抵敌得住么?就算抵敌得住,这等步步为营腥风血雨的日子,他捱得住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何必捱这等日子?

由此可知李百灵把剑塞在他手中,实非本性大方,亦非出于好意,只不过把一个烫手山芋塞了给他罢了。

只听李百灵道:“姜公子的剑法一点儿也不稀松平常,可惜的是他刚好碰上你,才会变成小孩子般不堪不一击。你知不知道你的阿修罗大能力,举世可以匹敌的已没有几个人?事实上组成阿修罗大能力的六阳罡和九阴煞,随便练成一种,就足以纵横湖海,惊世骇伤了。

何况你二者俱成,坎离已调,阴阳相生,古往今来,练得成这门奇功之人,实是屈指可数。”

小必听了一片说颂赞美之词,不免有些飘飘然昂首挺胸。

但忽然一想,这个雾一般的美女,所说的话实是不可尽信,若是轻易信了,只怕有祸无福。

例如在溪流中多泡了很久之类的祸事一定层出不穷。

总之他一面暗生戒心,一面思路忽然清晰冷静,道:“姜公子一定运气很背,才会碰到你。假如只碰到我,我只会赶去揍那个江湖帮会的恶汉,决不会找这已经赔钱息事的姜公子。”

“我且问你,小必。如果你是镇上的良民,那么你对于偶然路过的凶汉,或是当地恶霸,哪一种你厌恨畏惧些?”

“我自然厌恨天天碰得见的恶霸。”

李百灵奇特得与众不同的想法和反应,此事乃是其中之一。

小白那副长长的、直冒热气的嘴巴,几乎碰上小必的面孔。

小必虽然没有开骂也没有揍它,可是脚步自是不得不停住。

他皱起眉头,望向小白背上的白衣美女,心中忽然涌起撕下她面纱的冲动。

李百灵甜脆笑声从面纱后飘出,说:“别胡来,你想看我的面孔的话,我掀起面纱就是。”

她居然知道他心中念头,小必不觉一惊,接着变成羞怒。

哼!这女人简直是女巫。

小必心想:“她根本不是人……”

“我不是妖精。”李百灵又说:“我只不过喜欢猜测人家脑袋里想什么,又时时让我猜中而已。”

她这回不但又猜中,而且准确得好象读白纸上的黑字一般。

“你是女巫,是妖精。”小必心里想,口中却道:“我们不是讲好一路上用前后的走法?现在敢是改变了主意?”

大路上没有人走动,太热天太阳底下,午时总是行人最稀少时分。

“人脑子里的主意是可以改变的。”她说。

小必心中马上项她,变得最多最侠,却是以你为最。

她继续说:“你的恩人金长老既然销声匿迹,大概除了太平县那家银号有耳目之外,别处不必担心。反而我这副装束,这头白驴,所到之处,人人例目印象深刻。你若与我一块儿走,迟早遭遇天亮不测之祸。”

小必耸耸肩,道:“怕什么,敢来罗嗦我动手就揍,个个揍扁,看还有没有人不怕死。”

“唉,就算天下的人都不是你的敌手,可是人家改个办法,例如暗地里放冷箭打闷棍,或者下毒药下蒙汗药,甚至栽脏嫁祸利用官府力量拘捕你,你怎么办?你即便勇冠三军技压天下,但你能杀尽世上之人么?”

“喂,莫拿大帽子压我,我们嘴上说说而已,哪有这么严重?”

“总之,光靠武功是不行的。”

小白忽又伸长嘴巴去碰小必的脸,李百灵笑一声,又道:“前面五里左右,我看见一座庄院,便折回来找你。”“唔,讲这种有头没尾的话,你真是天才,我反正是一定听不懂的。”

“别乱发牢骚。”她说:“那座庄院已有点古旧,但围墙却是新的,而且庄门外大片平坦地堂上,左右各新建了两座尖顶八角亭,高大宽阔得很,卖茶水饼食水果的都有,不少人在这两座凉亭内躲太阳憩息“那不是很好吗?”小必讶问:“听起来那儿正是两个市镇的中间,往来的人有地方歇脚,真是功德无量。”

“功德个鬼。”在小必面前,她有一种不必斯文讲礼的解放快感。

她道:“我不否认对过路的人有好处,可是那大片平地前面就是一个湖荡,庄院后面山势婉蜒而雄壮,风景很好……”

小必插口打断她的话,道:“那儿既然风凉水冷,又有景色可观,我们快去呀!”

“急什么?我告诉你,那座名叫梅庄的庄院,一定已发生了祸事。”

“你听谁说的?”

“我一看那庄院的风水就知道,何须别人告诉我?”

“发生了什么祸事?”他不敢讥嘲妄评。

因为前此那“长生洞府”,李百灵已表演过一手,判断他唯一可逃生的是水路,果然应验。

而且那五行遁法的禁制圈,她能出入自如,也证明她胸中的学问是真材实料。

“那梅庄的祸事是午月发生,亦即是上一个月,主人和长子都有血光之灾,其中那长子只怕已遭乱刀分尸之祸。”

“你光看看庄院外型,就知道这些事?”小必大为吃惊。

“还有哪,梅庄主人的媳妇,在外家是次女,也遭到被因而惊恐卧病的命运。”

“我去打听打听,这么大的事情,一定四乡皆知。”

他说话时不大瞧她,因为她面孔收藏在面纱后面,他对面纱不感兴趣,所以宁可转眼四看。

李百灵道:“别急,这个月初旬,梅庄又遭赋人侵劫,至少有三名庄丁送了性命。”

小必道:“哗,这真是大事情!但你别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事,一股脑儿说出来好不好?”

李百灵不驳他,径自又道:“那梅庄主人以及横死的长子,都只是商农务本的人,家中另有凶戾杀气。而他家的发达,正是靠这股杀气得来的。本来可以相安享用,但庄外那道围墙一翻新,而又改了门向,再加上外面大明堂左右两座尖顶八角大亭,六个月过后,开始灾祸血光连绵不绝。”

“我去问过,若是真如你所说,我们撒腿就跑,跑得越远越好,这样行么?”

“不行。”她答得既干脆而又隐含怒意:“你要知道,像梅庄这种血祸连侵的风水,决不是普通地师弄得出来。若是地师无知犯错,又绝不会弄到招凶殃犯大煞,居然一共十七种条件,都吻合玄空大卦。”

小必眩目道:“你意思说,有风水名家在里面搞鬼?”

“正是,这个地师很高明,但心术不正毫无道德。我测他一定被梅庄仇人巨金收买,所以下此毒手。我打算也用风水反修理他,你赞同不赞同?”

小必欣然道:“妙极了,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去干……”话声忽然中断,想一下才又道:

“但你不至于叫我拿剑宰了那坏蛋吧?”

“当然不会。”她岂有此理地抗议:“他以风水害人,我们也用风水治他。”

梅庄的主人不性梅,他姓易,名叫常贵。而梅庄前后左右也没有太多梅花,故此这个地名的由来实是不易稻考。

易常贵今年五十多岁,体型高大,表情呆板,一望而知不是刁狡凶狠的人。

他左手上了夹板吊在胸前,神情憔悴,看来苍老疲倦。

他椅背后站着一个佩刀大汉,目光冷静中带着凶悍,不停观察李百灵和小必。

这佩刀大汉背后是一座屏风,小必猜想屏风后必定有人隐伏。

以他的个性,一定会设法探窥一下,但此行讲好是李百灵做主,她没有表示,他便只好乖乖地坐着。

此外,刚刚已从易常贵口中证实了她的穗断。

那就是易常贵儿子上月被杀,媳妇亦遭强暴致死,他本人则左手几乎被砍断,庄里有三个懂武功的庄丁因为奋抗侵劫的贼匪而丧命,事情发生在本月初。

单是阳宅风水,一看就能知道这许多事,小必也不禁暗暗佩服起来。

“易庄主,李仙子还提过一句,她说您那道遇不幸的媳妇,在娘家是排行第二的女儿。

这一点不知道李仙子有没有算错。”

易常贵顿时楞住。

背后佩刀大汉俯近他耳边,轻轻问道:“他们说得对不对?”

易常贵茫然领首,又茫然问:“他们怎会知道的?”

“为什么不会知道?”那大汉反问。

“我媳妇外家已没有人,离这儿又远,他们上哪儿打听的?”

“没有打听。”小必说:“李仙子和我路过此地,她老人家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得知贵庄发生横祸,灾殃来了,所以进来瞧瞧。”佩刀大汉语态转冷,道:“现下两位已进来瞧过了,那灾殃能不能消除呢?”

“这我怎么知道?”小必声音表情显露出不高兴。

对方的话虽然没有不客气字眼,但那冷森的眼神,坚凝的气势,使人大有压迫感。

小必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何况如今绝技在身,那大汉就算再凶恶些,他也敢顶回去。

“我知道。”李百灵开口,声音娇脆如出谷黄莺:“灾殃仍然会继续降临,应验在未申之交是第一次。”

“未申之交?”佩刀大汉看看天色和刻漏:“还有半炷香而已,我倒要瞧瞧那些兔崽子有什么惊人能为,竟敢一再上门欺人。”

“我说过这只是第一次。”李百灵说:“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佩刀大汉拍拍刀鞘,豪勇之气边人,道:“我只要还能拔刀,就算千军万马有何足惧?”

梅庄庄主易常贵显然不是江湖人物,所以神情萧索恐惧,只会苦笑不发一言。

李百灵道:“易庄主,我刚才在本宅的门窗走道、天井等各处略略看过,你家应该出有一个豪强霸煞的人物,这个人是住在西边跨院的。贵庄的富贵和灾祸,都是此人带来。

“他是你的兄弟,长得身材高大,眼面窄,皮肤很白,他究有多久已不在这儿居住我不知道,但却敢肯定超过一年。”

倔刀大汉目光连闪,微露疑怒之色。

李百灵又道:“易庄主的兄弟如果这一年留居本宅,以他的杀气霸气,最近这连串祸事不容易发生。对了,住在东边跨院的人,照卦象是宅主人次子,三年前开始,他的肝及胃都大为不妥,人很瘦弱,时时卧病床上。”

易常贵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的反应一看而知,李百灵句句都说对了。

佩刀大汉搔搔头皮,变成满面困惑神色,道:“李仙子,你们若是不会详细打听,怎能一切知道得如此细微清楚?若是曾经细访暗查,则我断金堂绝无全然不闻风声之理,真是怪事……”

小必傲然道:“李仙子屈指一算,什么都知道,哪须查访?”

他看见佩刀大汉厚大有力手掌落在刀柄上,不觉想道:“此人刀法不知如何?此刀不知是否锋快名贵?

“如果我把刀枪过来,他的样子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屏风后忽然走出一人,是个矮瘦老头,衣饰华贵,手里拿着一把尺半长的招扇,他双手虽然于瘦,却颇白皙欣长,尤其左手显然更为莹白映眼。

他和气笑笑,说:“老朽徐一白,是易庄主几十年老朋友,见过李仙子和关兄。”

小必起身抱拳回礼。

李百灵却凝坐不动道;“徐老请坐,有话请讲。”

佩刀大汉见她无礼,面色一沉。

徐一白向他摆摆手,因止他发作。

然后摄衣坐在易常贵右边,道:“李仙子,这一位键余名骏,乃是断金堂电刀五卫的大阿哥,他若有无心冒犯之处,还望李仙子原谅。”

李百灵道:“徐老好说,总之,我和小必虽然人在江湖,但踞你们毫无瓜葛牵扯,你不必介意我们突然出现,以至突然浪费时间精力。我的来意,的确正如小必讲的那么简单,我看见了血光凶祸,又知道灾殃未了,好奇心一动,才入庄求见,瞧瞻是怎么回事而已!”

她三言两语就把来意、动机和立场都讲得一清二楚,人家信是不信,可就与她无干了。

徐一白沉吟一下,道:“说到本宅的灾殃祸难,李仙子尊意认为有否解救之方?”

此人的确是极之老练的江湖人物,而且有智能有眼力。

他一定深知风尘中大有异人奇士,也深知世上大有奇奥学问,故此不敢琉忽无礼,措词甚是巧妙得体。

李百灵道:“打杀的事我们无能为力,但这些灾祸之所以会出现会降临本宅,当然不是无因之果。对于这个因,我可以想点办法。如果此因不消除,则一敌方灭,另敌又来,长此以往,你们就算兵精粮足,也是没有用的。”

徐一白矍然惊悟,离座躬身行礼,恭声道:“李仙子说得是,敬请指教解救。”

李百灵微微颔首,显然她对“指教解救”的话,竟是当之不疑。

连小必也极想看看李百灵用什么法子解救?

他知道她的法子一定很古怪有越。

仆人依嘱送来一个天青大海碗,盛大半碗水,一支女人用过的绣花针,另外一包白盐,一块红布等等。

一些人例如易常贵、徐一白这些年纪较大的,大概猜得出李百灵是用“风水”的法门。

因为那碗水和那支针,作用等如指南针。刚准备好这些琐碎东西,忽见一名大汉飞奔踏过厅外宽大的院子,直冲入厅。

小必一瞧这大汉一喝,敢情是那天镇上大街,飞骑疾驰撞翻蛋担的那厮。

此人神色急透,躬身匆匆报告:“启禀徐副堂主和大阿哥,有九骑来到庄外,是赣北过天星李催命和手下煞星们,另外还有二十几个已经埋伏庄后的山上,都带着长弓大箭和长短兵刃。”

徐一白原来是断金堂的副堂主。

这个帮会横行于皖、豫、鄂三省边境,势力颇强,精锐分子虽然不足一百,但却以勇悍肯拼著称。

他们结下的怨家仇敌虽多,可是他们既以肯搏肯拼出名,来敌是谁?竟敢来捅这样一个可怕的马蜂窝呢?

余骏含怒按刀,道:“哼,好得很,过天星李催命这一帮子大概都活得不耐烦了。陈雄,本庄前后防守得怎样?”

陈雄道:“警讯一传到,二阿哥带了六位黑巾队兄弟守住大门,五阿哥带了十个白巾队弟兄守着前后,另有十位红巾队弟兄,每两人一组,交叉巡守本庄两侧。”

听起来断金堂派来梅庄的人数还真不少,只不知何以堂主分光夺命易滔反而没有赶回来?

徐一白略一寻思,发号施令道:“传令把守庄门的冯天保,延敌入庄,不准叫骂不准多言。”

陈雄恭应一声,飞奔而去。

徐一白拍掌,又一名劲装大汉奔入厅来,躬身行礼。

徐一白道:“传令把守庄后的贺山豹,留四个人把守,其余出击。”

李百灵目送那大汉奔出背影消失,微微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徐一白居然看见,道:“李仙子,老朽的决定敢是不很妥当?”

李百灵道:“若论制敌机先出奇制胜,徐老决断神速明快,定可痛创来敌无疑。但本是可解之仇,却成为不共之敌,这一点徐老可能失算了。”

这时连小必也居然不拥护她的讲法。

他道:“李仙子,人家正面来势汹汹,后面设下埋伏又弓又箭的,这显然有赶尽杀绝意思,徐老不放手大干行么?”

李百灵道:“这只是因为大家把梅庄所发生的灾祸,都当作一路人马所作而引起错觉。

以我想来,如果过天星李催命这一路人马,知道梅庄乃是断金堂的老家,事前又曾惊扰争杀过,他这次卷土重来,必定布下天罗地网,而且绝不会正面攻庄,难道他们就不会出奇不意,忽然杀入庄来么?”

众人听了一楞,皆觉有理。

“由此可知过天星李催命根本不知道梅庄真正背景。

“大概有些手下碰巧在月初时经过梅庄,看看此庄很富,便临时决定劫掠一票,谁知弄错了对象。虽说梅庄有人死伤,但他们也一定讨不了好而败走的。李催命大概亦是碰巧在附近经过,被手下一撺唆,怒火一冒就杀奔前来了。”

小必其实已很服气,偏要试试看在鸡蛋里挑骨头,道:“你似乎已认定月初侵庄劫杀的是李催命这伙人马,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宗奸杀灾祸,凶手就算吃了亏,也一定不敢要求李催命出头报复,这种奸杀罪行,江湖上很少人会赞同支持,我有没有猜错?如果没错,那么李催命派遣于庄后面山上的人,恐吓作用大过洗庄,他们不幸遭遇伤亡,这血仇就结定了。”

人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徐一白叹口气,道:“老朽并不怕结仇,但弄错对象,白白伤了人命,实是于心不安。”

小必又皱眉又皱鼻子,道:“你赶快改个命令不就结啦?”

徐一白郁部不乐,道:“来不及了,贺山豹他们接到命令一出动,必是以最快最隐秘方法跃上山去,我根本更改不了命令。何况若是弄得不好,他们一时疏了神分了心,反而被对方杀死。你说,我肯不肯这样做?”

从大厅望去,那宽敞得可容数百人的院子,已经出现九骑,蹄声也清脆传入厅中。

庄主易常贵已自动躲人屏风后面,徐一白望住李百灵,道:“李仙子,老朽等打算出去,你和关兄呢?”

他当然不放心李关二人留在大厅,以至威胁易常贵的安全,构成后顾之忧。

李百灵起身出厅,小必自是跑着。

小必低声说:“别离开我太远,以免发生危险。”

她也低声回答:“好,我知道。喂!小必,你快瞧李催命手下那八个煞星,他们双手的臂腕都有薄铜套,你可知那是什么意思?”

小必摇头道:“不知道。咦!你怎么又跑开啦?小心点好不好?”

“好;好。”李百灵居然好象弱质女流,很听话地靠贴小必,又道:“他们腕上、身上、腿脚上的铜套,都是拼命的象征,最危急时他们利用这些装备硬顶一记,就可以把对方的命拼掉。”

“这倒是好办法。”小必说:“我就从未想到用这种办法拼掉敌人。

啊,对了,你还看出来些什么?”

这时徐一白、余骏已经屹立台阶上,面对过天星李催命以及他手下八煞。

那李催命长得矮矮壮壮,年约四十,腰系一对比拳头还大金光烁目的流星锤,右手拿着一把五尺余长的三尖铜叉。

他在马背上,身子稍稍俯前一点,眯着那对细而长的限睛,把台阶上的徐一白和余骏打量好一会儿。

他神态动作器张傲慢得很。

但转瞬间面色忽然变得庄重严肃,洪声道:“兄弟过天星李催命,敢问两位是不是来自断金堂的高朋贵友?”

徐一白族手道:“老朽徐一白,这位老弟余骏,恭迎李兄大驾。”

“叼,我李催命果然没走眼,但徐老和余兄为何在此?要是两位跟这梅庄主人有渊源有关系,冲着两位面子,兄弟转身就走。”

余骏一时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那个看不见面孔的女郎真是活神仙一样,果然猜对了。

此刻庄后面山上的杀戮已兴,唉!这个仇家真是结得冤哉枉也。

徐一白冷冷道:“李当家的,本庄上个月及本月初,迭遭惨祸。

老朽刚刚赶到,李当家的也恰好驾临,所以目前只有向李当家的请教求证一些事情。”

李催命见他神情不善,不觉也面色一扳,道:“徐老有何见教?”

徐一白道:“敝庄出了几条人命,如果李当家的不反对的话,老朽甚愿认识那些位仁兄,目前有李当家的当面,什么话都不必说,但日后江湖上相逢,可就另当别论了。”

这话说得有理。

李催命微微顿首,暗自盘算。

却听徐一白又道:“敝庄连道惨祸,已经变成惊弓之鸟,老朽希望李当家的只率领这几位兄弟前来,如若不然,有任何问题发生,恕老朽不能负责。”

李催命眼睛眯一下,凶光劲射,道:“徐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不觉提高许多。

忽然几下尖尖的竹哨声随风传来。

虽是微弱短促,平常人不易听清楚,但李催命却面色大变,杀气腾腾,暴声大笑道:“哈,好,老徐你好毒辣手段……”

怒笑声中一跃落地,其余八煞,也纷纷甩镫下马,掣出兵刃。

徐一白、余骏一齐纵落李催命等人前面的平地上。

徐一白折扇横持。

余骏则拔刀出鞘。

“唔,这个人很不简单。”她说的人是过天星李催命,声音低到身边的小必仅可听见:

“他脚一沾地,已发出暗令,指派两人专门对付我们。”

“是哪两个?”小必问得大有摩拳擦掌意味。目光一扫,立刻瞧出是八煞中一个拿鬼头刀和一个拿双钩的大汉。

李百灵一声悄悄轻笑透出面纱,道:“小必,你若不怕被人打伤打死,出去捣乱一下也好,你反正是爱捣蛋生事闲不住的人。”

小必如响斯应,付诸行动。

他步声叭达连响,奔下台阶。看他脚步沉重,身形歪浮的样子,一时真不易瞧出他乃是装假。

他一下子冲过了徐一白、余骏,对方两人闪出拦阻。

正是他心中猜测那两个。

他当即停步,使出看家本领,摆出流氓讹吓姿态,面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指指自家鼻子,道:“我姓关,有人叫我水火关,有人叫我天吊关。你们贵姓大名?”

拿鬼头刀的大汉见他一副流氓相,神色反而松驰,应道:“兄弟在一星十二煞中排行第八,我姓翁,叫我翁八就行。”

他指指拿双钩的,又道:“他是房十一,水火关兄挑我们哪一个?”

他一句场面话都不说,直接挑战。

小必可真感到意外,心中咕哝道:“敢情别处地方的江湖人跟咱太平那边不太一样。”

当下仍然似笑非笑地抱拳道:“原来是翁房两位兄弟,我说,俗语有道是强宾不压主…

…”

翁八冷冷道:“你挑我们哪一个?”

小必这时已知道耍流氓扮光棍的手法完全失效,像翁八这种人物,除了真功夫之外,他朗使你一句废话都多说不了。

于是小必把天铸剑外面那层蓝布解开丢掉,左手连鞘拿着此剑,颔首道:“我选你们两个,一齐上,不必客气。而且我保证李仙子不会帮我。至少你们跟这儿主人的纷争,也一概与李仙子和我全不相干。”

他藉此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关头,仍能够以几句话,就表明了立场态度,不禁令人刮目相看。

至少那过天星李催命就立刻重新检讨自己的看法,亦迅即加以调整。

翁八房十一两人一齐跨上三步,刀钩涌出森寒杀气。

两人又焕然分开七八尺,厉叱连声中,一刀双钩变成三道光华,夹攻小必。

他们显然打算一个照面就把小必斩成六七截,当真凶狠之极。

那一刀双钩去势虽然快逾电掣,但那只是一般人的感觉看法而已。

小必眼中,却反而微微讶异他们为何不把速度放快些?所以小必一跨步,就从刀钩之间的空隙走出圈外。

翁八和房十一反应极快,一下已改方换向,兵刃映出的三道光华霎时追上小必,如电光石火般砍刺。

小必目光一瞥之下,若是别的人,根本连眼珠也来不及转动,可是小必却居然感到像看慢动作电影一样。

对于对方两人兵刃的来势、方向、力道强弱和他们身体重心落在哪一点,都一览无遗极之清楚。

因此小必身子略旋半圈斜踏一步,那翁八房十一的兵刃一齐落空。

翁八使的是“斩山式”,乃是乱披风刀法之中员沉猛乎实招式;房十一则施展“夜枭招魂”之式,左钩挂割,右钩刺扎。这两人合力施为,两招合而为一,端的凶毒严密无比。

谁知敌人稍一挪步,顿时形势大变。

莫说兵刃忽已落空伤不了敌,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办法可以再继续追击,因为自身重心势道都变成相反方向。

饼天星李催命神色一变,喝道:“好高明的逆天步,原来是少林高手。”

小必左手天铸剑抛上半空,两手齐出,贴着敌臂滑上,不知如何已夺过一刀双钩,行开几步,接回落剑。

这时他双手一共四件兵刃,真教人难以置信。

徐一白月兑口惊道:“哎,是大缠仙手,那是魔教秘艺。”

翁八、房十一直到这时才能够使劲发力,一齐向小必扑去。

他们拳掌功夫不弱,一时拳风掌力呼啸刺耳。

一眨眼间每个人都亡命猛攻了六七下。

小必在拳影掌风中,前一步,左一步,夷然无事。

忽然双手一送,翁八房十一同时惨哼踉跄连退七八步,只见翁八左肩钉住表头刀,刀尖透出后背数寸。

那房十一则右臂左腿,各自嵌着一支铜钩。

血光甫现,过天星李催命恰好大喝制止翁房二人动手,可惜慢了一点儿。

小必捡回蓝布,包起天铸剑,笑吟吟道:“你们别乱猜,我四季关……”

李百灵插口截住,道:“不对,你是水火关或者天吊关,怎可忽又变成四季关?”

小必耸耸肩,道:“对不起,我一下子给忘啦。仙子说得是,我暂时还算是水火关吧。

但总之我既不是少林高手,也不是魔教的什么人物。”

饼天星李催命道:“但关兄刚才使的明明是逆天步,我有幸见过一位少林高僧施展,决不会错。此是少林镇寺之宝七十二神功绝技之一,岂会落在外人手中?”

徐一白接声道:“然而,那魔教秘艺大缠仙手,也绝对不传外人,这是怎么回事?”

小必走回李百灵身边,向那些人笑嘻嘻道:“李仙子有令,你们之间打打杀杀之事,我们都不管。但火烧过来,那翁房二人就是榜样。”

忽见一头全身雪白的驴子打庄外奔人来,后面一人迅如飞乌紧迫,长刀连鞘挟在左肋。

那人右手如鹰爪,五指奇粗,看来劲力强绝,一味抓向白驴飞扬起来的尾巴,但每一下抓去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大摄这就是激得那人怒气冲天穷追不舍之故。

那头白驴就是小白。

它本应该藏身在庄外里许一座树林内,想是这匹近乎通灵的家伙,一时想念主人便跑来了。

追抓小白的挟刀大汉,正是断金堂电刀五卫排行第三的冯天保,他职责是把守庄门,阻截敌人逃路。

现在却现了身直追入来。

徐一白面色一沉,叱道:“冯天保,站住。”

冯天保一煞脚步,便有如石柱钉在那儿。

小白则一下奔上台阶,挨住李百灵,一只长嘴却猛往小必面上送去。

小必笑着推开,骂道:“别胡闹,乖乖站着不许动。”

这句话随风传到冯天保耳中,他正好闻令停步,乖乖不动,这一来双眉倒竖,大怒喝道:“吓,你那小子是什么东西?”

小必指指鼻子,吃吃笑道:“我不是东西,我是急脚关,你有种的就走两步给大家看看,你敢不敢?”

这一招真是又刁又毒,那冯天保走吧,赢了小必无意义也无实益,不开步吧,定受系落而气破了肚子。

徐一白不愧是老江湖,立刻厉声道:“冯天保,你擅离职守,本堂决于革职处分,你从现在开始,已不是断金堂的人。”

冯天保微一躬身行礼,目光随即如火焰毒蛇般罩射小必,恨声道:“急脚关,下来,老子教训教训你……”

小必得到李百灵暗示允许,大摇大摆踱下台阶行去,一面说道:“你们欺善怕恶,见到过天星李催命谁也不敢挑战,于是只好欺负我这种小角色,李催命,我说得可对?”

李催命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登时对小必此人又有几分警惕。

只见小必把蓝布解开丢掉,露出那把鞘套残旧的天铸剑,谁也不知道这把剑竟然是当代脍炙人口的神兵利器。

冯天保肋下长刀刷刷滚落掌中,右手一搭落刀柄,整个人忽然沉凝冷肃,宛如月兑胎换骨转变成另一个人。

李百灵以内力把声音凝聚成丝,遥遥送入小必耳中。

此是内家传声之法,自古以来每个人的火候境界各有高低,她的传声已可以达到内力声波传出之时,面前轻纱动也不动。

这等功力火候,当世之间只怕仅有寥寥数人可以办到。

她说:“小必,这家伙是刀道高手,你若是不小心被对方砍一刀,可不是好玩的。”

小必内力虽是强绝一时,却不懂传声法门,目下情势又不能摊开对答,只好耸耸肩,苦笑一下。

她的声音钻入耳朵很舒服。

只听她又说:“所以你别让他砍中,好不好?”

废话,当然是不让人家的利刀砍中为妙。

“我教你一个打赢的方法。”

小必当然竖起耳朵,谁不想打赢呢?

“我意思说,你若是打得赢,这方法就管用,你只须诈作不敌,直往过天星李催命那堆人前后钻来钻去,他们迟早会跟冯天保干上。真真是一篇废话,假如已经赢得对方,就算不往过天星李催命那边钻也没有问题。小必大为气结。

而这股气也就只好发泄向冯天保身上了。

蓦地里电光乍闪,一把寒气森森的长刀已经劈近小必面门,大约还有六七寸,就可以剖开小必的鼻子。

不过当那冯天保以快得平常人都看不清楚的速度,掣出长刀并且砍出,这些动作,小必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而且他还能够有时间想:“这胚的手脚的确比翁八和房十一快了一点,但可惜还是不够快。”

他若是将这种情形告诉人,恐怕极难找到一个相信的人。

试想一刀砍去是何等迅快短促的事,尤其冯天保他们五人以快著名,才搏得电刀五卫外号。

小必居然还嫌他慢,还有余暇寻思,这话叫谁能信?

理论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小必当然亦不能怠慢了时机,只见他一侧身擦贴冯天保右肩跨出三步,他可是连跨步带转身。

笔此变成站在冯天保背后,瞪住他后脑袋。

冯天保的后脑袋一点儿也不好看,毫无欣赏价值。

但他本人却不这样想,尤其是小必向那上面吹了一口气,小必吹的气不算太强劲,大概像是用手指戳一下的感觉。

冯天保骏得弹起七八尺,飞出寻丈,脚一沾地时,脑后又感觉到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顿时又如触电般向前蹿跃。

但这一跃可就冲人过天星李摧命及余下六煞的圈子里。

正在替翁八和房十一包扎的王三、陈六,忽听风声飒然,人影飞坠,当下连念头也来不及转,舍下伤者齐齐出手。

王三用的是一根三尺半长,带着倒钩刺的蝎子棍。陈六则是一把短而阔身的三按剑。

但见棍如蚊腾,剑似电抹,凌厉夹攻。

冯天保也是连念头亦来不及转,手中锋快长刀振腕一划,幻化出四道刀光,锵锵连声,双方硬碰了两招。

冯天保的刀实在很快,霎时刀势化为“引刀长啸”之式,闪电般割抹王三的咽喉,刀把顾势磕中陈六宽阔剑身。

王三七魂皆冒,极力侧闪,血光崩现,左肩近颈处已经开了一道口子,险些儿人头落地,陈六的剑刚被撞开,过天星李催命已怒叱一声,人随声到,那支铜叉挟着风雷之声,劲袭冯天保。

这一招“挟山超海”凌厉威猛已极,冯天保的刀虽快,却也仅能回刀自救,已来不及砍劈陈六了。

铮的大响一声,刀又硬碰一记。

冯天保只震退两步,方想那过天星李催命威名赫赫,武功竟然不过如此。

谁知念头还未转完,忽然刀上一股阴柔内力涌到,胸口窒闷一下,几乎喷出一口鲜血。

李催命怒声狂笑,身形不进反退,飙风后移七八尺,却在同时腰间飞出两团金光,疾取冯天保。

那两团金光敢情是两枚流星锤。

这种兵器擅长远攻,无怪他要往后退。

可是他似乎连手都不必动,两锤便自电掣雷轰击出,这等绝妙绝毒手法,委实神乎其技。

冯天保长刀疾如风火,间不容发,当一声劈歪一枚金锤,回刀再劈之时,可惜已慢了一线。

叭地一响,整个头颅宛如跌碎了的西瓜一般,鲜血和脑浆四下进射,顿时尸横倒地。

那边电刀五卫之首的余骏一时眼都红了,大叱一声,长刀化为一道长虹,人随刀走,电急射向过天星李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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