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 第二十一章
这是大擒拿手的解法,许武会的功夫很杂,应付得也很恰当,但他忘了哈吉泰的武功路子是另一条途径的,手指才推上去,哈吉泰的另一只手也迅速搭上来。
许武以为他是要挡住自己的手,继续以大鹰爪手抠破自己的胸膛,将劲力分出三成到手指上来。
那知哈吉泰的手指忽地一收,只抓住了他的衣服往旁边一带,屈下的腰腿突地伸直,把许武从头上猛力地摔出去,那竟是蒙古人的摔跤功夫。
许武的身子骤然离地,足足被抛到五六丈外去,他这样还沉得住气,空中一个挺身,双脚落地,居然把身子站稳了,可是脸上额上,却有豆粒大的汗珠下滚。
(此处缺文,大意是许怪哈使诈。OCR者按)
炳吉泰笑道:“好说!好说!你的黑沙掌劲太强了,我不动点心计,实在接不下来。”
许武冷哼一声道:“这第一招是我没在意,才被你用小手法躲了开去,下一次,我会特别的留心了。”
炳吉泰依然笑道:“许武!冲你这句话,就知道你实在还太女敕,你也不想想,两个高手在性命相搏之际,岂有侥幸的机会,能够在那么沉厚的掌力下无伤而退,又怎么能算是小手法,如若你的掌劲能被小手法躲过,你那黑沙掌就不值银子了。”
许武冷冷地道:“哈吉泰,许某的掌劲是练来杀人的,并不是练来卖银子的,所以我并不指望它值银子。”
炳吉泰也笑笑道:“说得也是,杀人的掌劲如果杀不了人时,就一文不值了。”
许武连话都懒得说了,抖手又是一掌抛去,这一次他防备到哈吉泰再用卸字诀,掌式不用实,随时都可以撤回,劲力也不用足,但是却蓄势以备,随时都可以发出去,那是为了他不想虚耗体力,黑沙掌是一种很耗内力的功夫,他要看准了才发。
炳吉泰似乎是想诱他发招,等他力尽了再还手,所以一直都用虚招应付,有时两掌相对,用的都是卸字诀。
但因为许武的劲力已经收住不发,他的卸字诀就用得不上路了,因为那是被动的,往往落在后手。
所以许武在中途变招,也在哈吉泰的身上,印上个一两掌,只是没有来得及提劲,而不能造成伤害。
而哈吉泰的脚路子很广,招式精奇,也就常能踢中对方两脚或是打中对方两拳,那都比许武的落招重,但许武的底子扎实,也都挨得起。
两个人就这么来来往往,过手了三四十招,不住可以听到砰砰的声音,谁也没能把谁弄倒下去,但是双方都模清了对方的底子。
许武由对方的招式及身法上,深深体会到哈吉泰实非浪得虚名,他天山雕的外号名不虚传,身法轻灵,手脚俐便,而且耐战力强,只是内劲不沉,出手不够沉重,一般的对手,固然挨不起他的连环急攻,但气功练得扎实的,就比较占便宜了。
所谓占便宜,只是指多挨几下挺得住而已,要想还击还是不太容易,何况哈吉泰对卸字诀一脉的手法,深得其中三味,别人的重手法,打在他身上,被他将劲道卸去了,伤害他就很难了。
炳吉泰则发现许武的招式上欠灵活,但是掌劲惊人,而且还练过铁布衫之类的外门气劲,身上很经挨,要想打倒他,一定要先累倒他。
双方各有算计,也在各打算盘,终于,许武的机会来了,那是他等了很久的一个机会,趁着哈吉泰一个前撞进招的机会,先闪身用右肩硬挨那一拳“直捣黄龙”。然后电闪似的,拍出了右掌直击前胸。
炳吉泰的身子是向前冲来的,再也无法用卸字诀把劲力后卸了,而且那一举也很重,打得许武全身猛震,不过他相信自己的一掌拍出,将能捞回十倍的收获。
炳吉泰的确无法闪避,也无法卸劲了,不过他的手脚很快,左手迅速化掌推迎上去,想架开那一掌。
许武很放心,这一掌是他蓄足了劲,有备而发的,拚着挨了一拳,也要将对方毙于掌下。
现在哈吉泰居然能抽出一只手来招架,杀死对方的可能不大了,但至少可以把那只手给废掉,先出胸中那口恶气,一雪起手时拗断自己三根手指之恨,所以许武仍是用足了劲势,把那一掌发出去。
拍的一声激响,两只手掌碰在一起,两股劲力也撞在一起,许武在意料中,这一掌足可将哈吉泰的手掌震成粉碎。
一蓬血肉迸溅而起,洒了两人一身一脸,许武的意料没有落空,虽然他没想到哈吉泰的劲力会那么深,居然把他的手掌震得又麻又疼,但那血淋淋的感觉,使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所以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用袖子擦擦睑,准备看看清楚,对方在他面前倒下的样子!
这一掌不但震碎了对方的手掌,相信也能够把对方震得五脏离位,气血翻腾,喷血倒地,即使不死,今后也将成了一个废人。
可是出他意料的是,哈吉泰并没有倒下,也在用衣袖擦拭脸上的血迹,脸上也带着微笑。
炳吉泰用的也是对掌的左手,手上一片血迹盎然,但那只手却是好好的,一点也没受伤缺损。
炳吉泰的手是完好的,那片血肉是从何而来呢,难道是他自己的?
许武几乎难以相信,自他练成黑沙掌以来,三十年掌下从未有过一个活人,这只手居然会被人以肉掌击碎?这的确是使他无法相信的事实。
但是他的眼睛却告诉他一件极为丑恶的事实,他的右腕已光秃秃的,只有几条血筋拖着,手指、手掌已经整个不见了。
先前只有麻木震痛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的意志在策励着,使他不会想到受创的会是自己,再者,突然而来的巨创也不会立即感到痛楚的。
直倒的感受与精神并为一致时,他才真正地感到痛了,一种椎心刺骨,难以名状的剧痛,使他全身都起了颤抖,同时内腑的翻腾也有了感应,就像是一壶烧沸的热水,而又盖紧了壶盖,在汹涌着、沸腾着,立刻要爆开来似的。
眼前只见金星乱舞,许武知道自己不能开口,不能倒下,这一倒下,就永远起不来了。
但是他没办法,因为他的腿也软了,突地眼前一黑,一蓬血雨冲口而出,身子斜着倒了下去。
一切的痛楚也似乎突地消失了,他只感到疲倦,只想闭上眼睡一觉,只可惜他连那点力气都没有了。
耳朵里很清晰地听见哈吉泰的声音道:“许武,你以为你的黑沙掌是天下无敌了,却没有想到我艺出天山,而天山的绝艺金砂掌此你仍胜一筹。我若一开始就跟你对掌,虽然可以胜你,但我自己却不免要吃点小亏,而我却是一点亏都不吃的人,所以我先逗逗你,而且还弄断你三根指头;那固然不足影响你发掌,却可以使你的劲势打个七折,再全力跟你对上一掌,你怎能不一败涂地呢?许武!你下辈子如果还有机会做人,就该记住一个教训,就是千万别跟哈萨克人作对。”
许武没有听完这篇话,哈吉泰说到天山的金砂掌时,那已经是他在阳世间听到的最后一段话了。
他也没有闭上眼睛,因为他是死不瞑目的。
园子里能动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满地的残尸。
孙小琴走过来问道:“哈大哥!你真行,刚才一场恶斗,看来都叫人害怕,真想不到你的掌力有这么强。”
“我的掌力强,他的掌力也不弱,而且我们都是练的外门硬功夫,一碰之下,才有这种结果,而且我还先取了一点巧,否则我自己多少也要吃点亏。”
“你真的没受一点伤吗?”
“重伤不至于,轻伤是难免的,现在我这条胳臂还是酸麻麻的,两个钟头内恐怕恢复不了。”
“哈大哥!你也是的,已经把他给困住了,我只要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他了,又何必要跟他硬拚呢!”
“孙姑娘,我们哈萨克人,讲究的是血债血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用掌劲伤了我兄弟,我就要以掌劲来讨回那笔债,才能慰阿鲁在天之灵。”
阿吉过去了,屈下一条腿,哽声道:“小王爷!请允许我剜出他的心来,血祭我的哥哥!”
炳吉泰立刻摇头道:“不可以!这人也是一条好汉,在生死的关头,他没有逃走,人死了,就已经还清他欠我们的债了。”
“可是他的命比不上哥哥的珍贵。”
炳吉泰飞起一脚,把阿吉踢得滚了两滚,厉声道:“阿吉!亏你还是本族的教士,居然把可兰经的圣典都忘了,默罕默德大先知告诉我们说,一个生而勇敢、死得壮烈的人,灵魂都是一样的尊贵,都值得我们去尊敬,即使是我们的敌人亦然。这人在生死关头,并没有像懦夫一样的逃走,也没有乞怜求饶。”
“那是他知道我们不会放过他。”
“但他仍然是站着战死的,再说他只是杀了阿鲁,有没有侵害到阿鲁的遗体?”
“没有!他那时急着离开……”
“不管那时是什么情况。反正他已经付出他的生命做代价了,何况他还多付了一只手,阿鲁的身体却是完整的,我们所取已经太多了。”
吴长胜道:“人死不计怨,伤害死者的遗体,那是卑劣的行为,小王爷的心胸很值得钦佩,我们走吧!”
炳吉泰点点头道:“夏兄弟呢?”
“他刚才还在暗中照应着,现在可能已经走了,目前他还是不露面的好。”
“这倒也是,现在还没人知道他在那里,那对夏维光而言,的确是一件最伤脑筋的事,而且也能省了不少麻烦,否则夏维光会不顾一切,出动所有的力量来对付他的,我没想到夏维光手底下的实力还真不弱呢!”
吴长胜轻叹道:“岂止如此,夏维光本人的功夫也很厉害可观,这四大天王只是他昔日的手下而已。”
“那么夏维光本人一定比他们身手高了?”
“那是一定的,他们是混黑道出身的,讲究的是能者为尊,夏维光是他们的老大,当然要比他们身手高!”
“这是以前,经过了二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功夫就得搁下了。”
吴长胜道:“夏维光不会把功夫搁下的,他来到青海后,受到老王爷不少的指点,功夫已经深进了不少,迈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到了那个境界以后,用不着每天苦练了,只要每天拨一点时间温习一下,就能循序而进了。”
炳吉泰微微一震道:“那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境界了,至少已在我之上。”
吴长胜微微一笑道:“小王爷,如果你的功夫只有你所表现的那些,绝对是胜不过他的!”
炳吉泰沉思片刻才道:“我的功夫虽不止我表现的那一点,但我隐藏的也不会太多,因为有一项我是绝对超不过去的,那说是功力与火候,这是时间累积而成,投不了机,取不了巧的。”
“不错!在火候上,你是追不上他的。所谓火候,就是用招的纯熟与稳健,一个招式,他发一千次,每次都绝不走样,甚至用劲都是相同的,第一掌打碎五块砖,第二个掌落下,仍然是碎五块砖,你就不行了,最多只能到十次,第十一次,绝对要变了样子。”
炳吉泰道:“老爷子你说得太客气了,我在第三次就控制不了劲道,越来越猛了。”
“越来越猛?”
“是的!前个月我还试过,也是练我的金砂掌,第一掌碎了十块砖,第二掌还能维持十块,却已勉强,第三次我怕劲力减退,加了把劲,却碎了十七块。”
“你是用块砖试的?”
“以前只用十五块,近两年才加到二十块。”
“你已经能有十七块砖的功力,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我老头子到现在,也只不过达到十五块而已。”
孙小琴听得不解道:“才十几块砖,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是没练过,但一掌下去,七、八块总没问题,我哥哥一下子能劈二十块呢,你们难道还不如他?”
吴长胜道:“孙姑娘,那可不同一般的劈砖。”
“有什么不同,还不是把砖块叠起来,两头搁实,中间架空,一掌拦腰砍下去。”
吴长胜笑道:“那是外行人的练法,看起来唬人,有点蛮力的人都可以做到。有真功夫的人,练法就两样了,你们劈砖是从上面碎起,我们却是由下面裂起,一叠二十块,上面丝毫无损,下面的碎几块,就要看功力的深浅了,一块块的算,十九块就到了巅峰。”
炳吉泰笑道:“老爷子说的是内家掌力,我们外门功夫的方法大同小异,二十块砖重叠,却是放在平地上,不过是搁实的,举掌下劈,砖从上面碎起,碎一块计一级,碎到底为止。”
“那外门功夫不是比内功要更胜一层,多碎一块砖!”
炳吉泰道:“这很难比的,硬功着重在阳劲,着物传劲,内家手法,着重在透物传劲,一掌震碎人的内腑却不伤一点皮肉,不像外门功夫,把人打得血肉模糊,算起来,吴老爷子的十五块砖,比我的十七块砖的火候又精深不知多少倍呢?”
孙小琴道:“你们两个要是对上一对呢?”
吴长胜笑道:“那可对不得,他的一掌能在我身上拍个大洞。”
炳吉泰道:“老爷子却能把我的五脏六腑震成碎肉!”
孙小琴道:“那又分什么高低呢,反正挨上了都活不成,也分不出强弱。”
吴长胜一笑道:“掌劲打在身上是无法分强弱的,但是互相交换一掌就有高低了,就像小王爷跟许武那样,弱的一方躺下,强的一方站着。”
孙小琴这才陷入沉思道:“夏维光如何呢?”
吴长胜道:“不清楚,但绝对比我强,否则我就自己去找他了,不必等夏少爷成长。”
炳吉泰道:“我们倒不必为此耽心,夏维光虽强,但是夏兄弟的功力如何,我们却不得而知。珠玛大喇嘛是宇内仅存的第一高手,他教出来的人,不会差到那里,他若是没有几分把握,绝不会轻易叫夏兄弟出来。”
吴长胜一叹道:“少爷在四年前就满二十岁了,依照规矩,那时他已有接掌王位的资格,但是珠玛大喇嘛却一直没有放他出来,必然是因为他的功力不足,今年却是限期的最后一年,非出来不可,因此少爷虽然出来了,却不见得就是他的功力已能胜过夏维光了。”
“那该怎么办呢,志昌不是没有希望了吗?”
“这也不见得,少爷是来继承王位,不是来比武功的,武功只是保护他不受伤害而已。”
炳吉泰也一笑道:“而且现在已不是全仗武功的时代了,像孙姑娘的两把枪,功夫练得再快,也经不起她两颗子弹打的。”
吴长胜轻叹道:“是的,从西洋的枪大批传入之后,武功已经不是防身自卫的唯一方法了,所以现在肯下苦功练武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我老头子以前是最看不起枪手的人,现在居然也练了一手的长枪,就是这缘故,我们不能不向现实屈服低头的。”
炳吉泰笑笑道:“老爷子的话不是没道理,但有时也不见得完全如此,像我跟夏兄弟都不会玩洋枪,我们这一路上,就凭着双手,也闯过了不少颇有名气的枪手的拦截,枪械虽然厉害,但是要杀死一个有武功底子的人,究竟比对付一个普通人要困难得多。”
孙小琴道:“可不是吗?我的双枪多少也闯出了一点名堂,可是要我跟哈大哥面对面地较量,一定是我先躺下去。”
炳吉泰笑道:“面对面或许我们俩还有得一较,但若是在背后的十丈之外,我只有等死的份。”
“我从来也不在背后打人的冷枪。”
“所以你不是一个枪手,一个枪手要杀人,根本不问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只求达到目的,以及对他自己最有利、最安全的时机。”
“那一定是个不入流的枪手,放枪虽然不像练武那样,需要多年的苦练,但是也需要技术的,把枪法练好了之后,连带也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心理与自尊,就不愿意在背后伤人了。”
炳吉泰点头道:“不错,我用错了名称,那种人不能称为枪手,而是一种杀手,一种用枪来杀人的职业凶手,他们唯利是图,没有尊严,以暗杀为手段,以杀人为职业,只要付出代价,他们就会听命而杀人。”
孙小琴道:“这是枪手中的败类,任何一个枪手碰上这种人,都不会放过的,我自从学成枪法之后,一共杀死过九个人,有七个就是这种家伙。”
“我杀的比你多出好几倍,我的父亲,就是被仇人雇用的职业凶手用枪暗杀的,所以我艺成下山为我先父报仇,除了元凶首恶之外,我对这一类的人尤其痛恨,到处追杀这一类的凶手,遇上的固然不放过,有时更多方打听,找到这种人去除掉他们,外界传言我是最痛恨用枪的人,专门跟枪手过不去,那是不确的,我只是对这种人不容情而已。”
孙小琴道:“哈大哥,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本来我一直在奇怪,你把积石崖的长枪接手过来,交给你的族人使用,那似乎与你的作风不同,你一向是最讨厌用枪的。”
“我怎么会讨厌用枪呢,这种武器已越来越普遍,在大漠上,很多部族都已成立了枪兵部队,我难道还要把他们都杀光不成?我以前没给我的族人配备枪械,是因为沙漠上的枪枝太贵,我们买不起好枪。”
孙小琴道:“这种长枪和马枪在那里都很贵,可是你可以不必非要这种枪呀!”
炳吉泰道:“不,我若是要族人用枪,就一定要用最好的,否则我宁可弃而不取。”
“为什么呢?差一点的枪枝也总比其他武器好呀!”
“我们这一族的对头很多,而我们的战士却又要经常出去,族里留下的人并不多,若是我们不用枪,有些人不好意思去对付他们,大漠上的回教部族互相之间也斗得厉害,只是我们要遵守着一个原则公平,别人若是用枪兵对付一伙空手的人,那就是谋杀,势必会引起公愤的,他们没有枪反而安全一点。”
“原来是这个原因,那现在你们不是要受到攻击?”
炳吉泰看看那些族人们手中黑亮的枪支笑道:“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最好的配备,还怕什么呢?以后该是别人怕我们去攻打了,还敢来找我们吗?”
他又指指那一挺机枪道:“尤其是我们又有了一挺水联珠,一个马队也不够一条弹带打的,来,搬走吧!”
一个人扛起了水联珠,另外有两个人扛起子弹箱,大家一道出了门。
这一次算是大获全胜了,所以哈吉泰的那些族人都很神气,哈吉泰这才问明了孙小琴他们被救的经过,不禁竖起个大拇指道:“还是夏兄弟行,要是换了我,别说找不到地牢,找到了也没法子把你们救出来。”
吴长胜却道:“小王爷,咱们住的那家客栈主人跟他们是串通了,要不是他在我们的饮食中搁了蒙汗药,就凭那四个兔崽子,想把我们带走还没有那么容易。”
炳吉泰笑道:“这个我早已经知道了,那位一丈青姑娘已经把内情都告诉我了,回去后我会惩治他的。”
孙小琴道:“哈大哥!他在西宁城里做生意,自然要找个有力的靠山,这可不是罪过?”
炳吉泰道:“当然,我不会怎么怪他。”
“就是在我们身上做手脚,也不能怪他,对方在这儿的势力太大了,若是找上了他们,他们也推辞不了。”
炳吉泰道:“这也不错,假如只为了这些,我最多申诫他们一下,但是另外有一件事,却是饶不得他们,他们跟天香楼的人合作贩卖烟土。”
“有这种事情吗?”
“青姑娘说的大概不会错,而且那家客栈,就是运土的经销站,夏维光找人在山里种植罂栗,熬成烟土后,用皮筏顺着急流送到客栈后面的悬崖,然后再交给住在店中伪装的商队带走,再贩卖到内地去。”
吴长胜道:“这倒是一条很聪明的生财之道,由那些商人先在别处买好了土产,规规矩矩地做生意,然后在店里秘密的再带上烟土,谁都不知道,也不惹人注意。”
“是的,夏维光这些年来,就是靠着这个充实他私人的财源,才能把局面维持得这么大,否则单靠一个鹰王府,还是没办法搜罗到这么多银子的。”
吴长胜道:“这就对了,鹰王府的情形我很清楚,八王族的采地虽然广大,但地瘠民贫,绝对无法支应他如此庞大的开销,原来他另有生财之道。”
炳吉泰道:“政府正在全面禁烟,鸦片的来源奇缺,能够自植自销,自然是一本万利,只是这种银子赚得太卑劣了,我一定要除去这个害民贼。”
吴长胜道:“我现在才知道夏维光为什么极力要维持他在鹰王府的地位了,那虽然是一族王公,可是凭良心讲,那并不能藉此发财致富的,鹰王府为八王之苜,采地也最大,但是每年所能收进的租税,不过才十来万两银子,却还要养活一大批的人,老王爷在世时自奉很俭薄,也没有什么富余,夏维光接过手去,居然像挖到了金矿似的,叫人不能不佩服他。”
炳吉泰道:“他种植贩卖烟土,每年获利不下百万,比当个穷王爷好多了,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占住了这个王位不交呢?”
吴长胜道:“不就是为了那片山吗?那是鹰王府的采地,但是却没有什么生产,里面只有几处山谷,水草丰美,就是对外交通不太方便,我记得老王爷在世时曾经谈到过,说要开辟一条通路出来,好利用那片山谷。夏维光很热心,而且还献计,把一些犯罪的人,送到山里去耕种,再慢慢地叫他们在农事之暇筑路。”
“这倒是个好计划!”
“计划的确很好,老王爷很高兴,才叫他立即着手办理了,那知道没多久,老王爷就过世了。”
“那条路呢?”
“没听说有什么进展,我也没再留心,不过我想这才是他要夺取王位、谋害老王爷的主因,他看准了那片山谷可以用来种植烟土,而只有鹰王府才能有权利动用那片山谷,甚至于封闭那片山谷。”
“难道有人会到那片山谷去吗?”
“山谷中长着很多珍奇的草药,也有着一些珍禽异兽,以前时常有些采药的郎中冒险前往的,现在自然是被封闭了……”
说着回到了客栈,马同回仍是很热情地来招呼他们,而那些哈萨克人不知道他的底细,也对他很客气,高兴地谈论着在天香楼的战斗以及杀死了些什么人。
马回回很惊奇,却没有什么惊惶的神色,似乎还高兴的样子,搬出了几坛好酒来作为庆祝。
可是哈吉泰的族人却是不饮酒的,他们是很虔诚的回教徒,马回回才感到有点扫兴。
吴长胜道:“马掌柜的,他们不喝酒,我却不禁,拿一坛来,我陪你喝两盅。”
马回回忙道:“是!老爷子恭喜你月兑险回来,该好好的庆祝一下,你先喝着,我到厨房去招呼下人们宰两头羊去,回头炒一盘羊肝来给你下酒。”
他又高高兴兴地去了,吴长胜打开了酒坛,这次很小心地闻了半天才道:“这次没放药。”
炳吉泰道:“老爷子,你闻得出来吗?”
“老头子闯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什么鬼手也没能瞒得过我,不过上次却在阴沟里翻了船,一来是我对这儿太放心,二来也是多年未走江湖,有点疏懒了,药是搁在茶里头的,我喝着觉得有点怪味,还以为这边远地方,没什么好茶叶,怕是茶叶放久了变了味,等到有点头昏才知道着了道儿,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拚力把我的那杆长枪收了起来。”
“那是干吗呀,就算丢了,我还可以赔给你一杆,这次我足足弄了好几十杆呢!”
孙小琴笑道:“哈大哥,你没玩过枪,对枪的习性不了解,这些枪虽是看来一个样子,其实却各有各的毛病习性,没一支是相同的。”
“那还能有什么不同,难道还能使子弹拐弯儿?”
孙小琴道:“拐弯虽不行,可是有偏差,有的偏这一边,有的偏那一边,有的往上偏,有的却往下,只有用惯了才知道,修正那些偏差,才能一枪中的,所以一个用枪的人,必然要用自己的枪。”
吴长胜道:“这固然是道理,但是我却不是为了这个,这一路行来,我没亮过相,没人知道我是谁,如若在我的行囊中搜出一支枪来,那就犯疑了。”
炳吉泰道:“老爷子到底细心,据青姑娘说,他们确是没对你太注意,要是知道你跟夏兄弟的关系,恐怕就不会这么随便的对待你了。”
吴长胜一叹道:“那还用问,夏维光一直就在找我跟老范两个人,他也知道我们两个人是老王爷最知心的弟兄,一定不会罢休的,听说十年前他还悬下了两万两银子的赏格,要我们两个人的脑袋呢,这几年因为一直没消息,才把我们给忘了。”
孙小琴忽又说道:“最奇怪的是马回回了。他听说了天香楼被我们捣掉了的消息后,居然还十分高兴。”
吴长胜笑道:“他当然要表示高兴,难道他还要向大家招认他跟那批人是一伙的不成。”
炳吉泰道:“不!老爷于,我看他是真的高兴,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吴长胜想想道:“那就是他认为从今后,可以独占这条财路了!”
炳吉泰脸上浮起杀机道:“假如他是这个存心,那就更该死了!”
吴长胜道:“小王爷,现在别忙着动他,我们还得住蚌一两天,等少爷复位的事情定了再找他也不迟,现在你并没有任何证据,一丈青也不能公开出来作证的,等到一切都告个段落,就不怕他狡赖了。”
炳吉泰点点头,忽然问道:“夏兄弟呢,他不是说先回来的,怎么没见人呢?”
吴长胜与孙小琴也是一怔,哈吉泰把留在店里看守行李的两个老族人叫过来一问,他们都说没回来过。
孙小琴道:“他说要先走一步,应该比我们先到客栈才对,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
炳吉泰道:“以夏兄弟的能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也许是又遇上了什么人耽误了。”
“他会遇上什么人?他一个人也不认识。”
炳吉泰道:“这倒不一定,据说他长得跟他父亲十分相似,人家一见他,就认出来了。”
吴长胜道:“不错!他活像是老王爷年轻时的影子,这儿有很多是老王爷时的旧部属。”
“他们若是被夏维光收买了,认出了他就不是好事了。”
孙小琴说出了她的忧虑。
炳吉泰道:“那倒不至于,我跟夏维洛谈过了,据我所说,夏维光对老王爷的人并不信任,大部份都被撤换了,不合作的人还加以暗杀,只有一些担任着不重要工作的人,他们都很念旧,所以纵然遇上了那些人,也不会出卖他的。”
吴长胜道:“只不过他若是遇上了一两个老人,也不是好事,我现在才明白珠玛大喇嘛为什么不要告诉他以前的身世,一定要他先去登王位再说,那是因为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
孙小琴忙问道:“什么事。”
吴长胜道:“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还活着?”
“不但活着,而且还改嫁了夏维光,成了摄政王妃,这件事若是给夏少爷知道了,一定对他的打击很大。”
炳吉泰道:“是的,夏维洛也告诉过我了,据他说,在老王爷生前,王妃跟夏维光,已经有了恋情,而且老王爷的遭遇意外,很可能是他们两人合力所造成的。详细的情形只有他们知道,因为出事时,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花园里,老王爷出事后,遗言也是王妃口述的,叫夏维光摄政二十年,也出于王妃的口授。”
孙小琴大感意外道:“那么王妃现在那里呢?”
“据说是在鹰王府,不过也难说,因为后来的鹰王府里,都是夏维光的私人,那里究竟有些什么事情,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夏维洛是鹰王府总管,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总管鹰王府的事务,而且他还兼了漠回之间的联络参事,大部份时间都在西宁办公,极少到鹰王府去,最近半年,他就没回去过。”
“志昌会不会到鹰王府去了呢?”
炳吉泰道:“应该是不会,后天他要到塔尔寺去参加八大王族的聚会,结束夏维光的摄政,取回鹰王府的主权,如果现在上了鹰王府,就来不及赶回来了。”
孙小琴道:“如果他听见了自己母亲尚在人世的消息,会不会不顾一切地赶了去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夏维洛不肯跟他立刻见面,一定要等后天才把一切都告诉他,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吴长胜道:“我也听说了王妃跟夏维光有点不干不净,但是为了老王爷,我们也不敢多说,这一路上,少爷似乎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着急,我也就乐得不说了,不过他若是遇上了另外一个人,别人又告诉了他……”
炳吉泰想了一下道:“我想他不至于,虽然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倒可以了解他一点,他对鹰王府的权势亦不感兴趣,但是对先人留下的责任却很重视,他不会轻易地放弃的,再说,就算他知道了什么,也该回来跟我们商量一下吧!”
正说着,忽然阿吉进来,道:“天香楼的一丈青姑娘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吴老爷子。”
三个人又都是一震,哈吉泰忙道:“快请!快请!”
一丈青很快就进来了,神情很急促地道:“吴大叔!志昌少爷没回来吧?”
“没有!我们正在着急呢!”
“那就恐怕有点不妙,他一定是追蹑苏子和到夏宫去了。”
“夏宫是什么地方?”
“这我也不知道,那是夏维光的秘密行宫。”
“你怎么知道是到夏宫去了?”
“你们在花园里决斗的时候,不是突然来了一阵紧急撤退的信号,把人都撤走了吗?那就是苏洛发的,他是四大天王的老大,本来是报告夏维光这儿所发生的情况,他一来就召集了人手,说是摄政王有命令,叫大家到夏宫去听命。”
“既是有命令来,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夏宫的所在地只有一些他的亲信才知道,我们这些人不必前去,就不会知道了。”
“那你就该找个去的人,偷偷地跟踪。”
“问题是我不知道那些人是留下的,那些人是去到夏宫的。”
“那个苏洛一定会去的吧?”
“是的!我自己那时正被几个人缠着月兑不了身,因为有些人要撤走,一定要向我领取费用。不过我已经安排了我的小丫头菊香去跟住苏老大了,结果她被人发现了,拦住了她……”
炳吉泰急急地问道:“那以后呢?”
一丈青道:“菊香的行为是严重的抗命违纪,那两个拦住她的人再三追问她跟踪的目的以及主使人,菊香先不敢说,他们就动手施刑逼供了,菊香挨了两鞭子,忍受不了,终于说出来了。”
吴长胜道:“这一来姑娘就危险了,也无法再在夏维光那儿存身下去了。”
一丈青叹了口气道:“吴叔叔,我本来也不打算在夏维光那儿过一辈子的,我在那儿,亦是为了帮助我义父接应少主而已,现在少主已经来了,我的立场也该表明了,这倒没什么。”
孙小琴却急问道:“大姐你快说,志昌怎样了?”
一丈青道:“就要说到,菊香那小表刚说了出来,那两个汉子忽然倒了下去,每人咽喉都插了一支飞刀。”
炳吉泰笑道:“出手无声,一定是我那夏兄弟来了。”
一丈青道:“菊香没见过夏少爷,不认得他,不过照她所说的形貌,多半是夏少爷没错。”
“夏兄弟是否追下去了?”
“大概是吧,还有一个老女人,菊香倒是认得那个女人,是个叫金姆的……”
“金姆,喔!那一定是王妃的贴身侍女金姆,她怎么会跟少爷在一块儿了?”
“我只知道她是王妃的侍儿,陪嫁过来的,一直都在侍候着王妃,大概她是看见少爷的样子长得很像老王爷,把他给认了出来,自然也告诉了他王妃的事,而少爷听说自己的母亲还在人世,自然也急着去见面了。”
吴长胜急得顿足道:“该死!懊死!还是让他们见着面了,早知道还是告诉他实情的好,他晓得自己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炳吉泰道:“王妃是否来到了?”
一丈青摇头道:“这倒不知道了,不过那个金姆是侍奉王妃的,她既然在这儿出现,王妃必然也在附近。”
“何以见得她也是到了夏宫去了呢?”
“因为他们所走的路,正是菊香跟踪的路,再者,王妃若是在别的地方,我一定会知道的,只有在夏宫,那是摄政王的秘密府馆,我才不会知道。”
几个人相对无言,哈吉泰道:“王妃究竟是夏兄弟的亲生母亲,她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吧?”
吴长胜道:“那种女人,连自己的丈夫都下毒手了,还会在乎儿子。”
孙小琴道:“老爷子,这倒不一定,世上尽有不贞的妻子,却极少有不慈的母亲,夫妇之情是人为的,亲子之爱却是天生的,有很多夫妇反目,互相仇恨着,却没有把自己子女当作仇人的。”
“那她在这个时候把少爷找去是什么意思?”
孙小琴道:“她听说自己分别了二十年的儿子来到了,难道不想见一面吗?”
“她已经改嫁了夏维光,不再是夏少爷的母亲了。”
“老爷于你太偏激了,不管她改嫁了多少次,志昌是她生的,他们母子的关系是无法否认的。”
“那她明知道夏维光要杀死少爷,也知道夏维光在夏宫,为什么还要把少爷骗到夏宫去。”
一丈青道:“吴叔叔,夏维光要杀死少爷,王妃是不知情的;这是我义父说的,他老人家总不会帮着王妃说话吧,其次,夏维光到夏宫去,是不久之前的决定,否则他一定要带着自己的侍卫,不会从这儿调人去了。”
炳吉泰道:“对了,夏维光身边一直带着一批高手的,这批人又到那儿去了。”
一丈青想想道:“唯一的可能是他把人手都安在往塔尔寺的路上,准备狙杀夏少爷。”
“为什么要安排在那儿呢?”
“西宁城那么大,他的人手虽多,到底不够遍布全城,夏少爷却是一定要到塔尔寺去,在路上击杀他,不是更方便吗?”
孙小琴急急道:“现在我们别再说这些废话了,还是赶快到夏宫去接应一下志昌。”
炳吉泰苦笑道:“就苦在不知道夏宫的所在了,青姑娘还是他的人呢,她都无从知道,又上那儿打听去。”
“照着那个方向找下去就行了,夏宫一定是一所很大的屋子。”
一丈青叹了口气道:“孙家妹子,要是用这个方法能找到,我早就知道了,从那个方向过去一里多就是个四岔路口,分向四路,谁知道该从那个方向走呢,而且那四条都是大路,一路上大宅院多得很。”
孙小琴焦急地道:“总有办法问出来的,志昌不是跟着一个老妇人同行的吗,问问行路的人。”
一丈青道:“一般问路法还可以,找夏宫的方法却不行,假如我们间到了夏宫的人,故意指一条错路,那不是空跑了一趟。”
“假如能找到了夏宫的人,就可以逼他带路了。”
一丈青叹口气道:“夏维光的行事我很清楚,他安排在路上的人,绝不会叫人看出来的,正如我被安排在天香楼,假如我不自动地来找你们,你们会猜想到我的身份吗?我们不能在路上逢人就逼问的。”
每一个方法都被一丈青推翻了,使得大家都很泄气,这恃候马回回送了一壶茶进来,看,见了一丈青,似乎颇感意外,顿了一顿,才打招呼道:“青姑娘也在这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放下了茶。他似乎亦不希望求到答案,正想退出去。
一丈青却把身体挡住了门,笑笑道:“马掌柜的,你等一等,我是不该来的,却儡偏来了,你不觉奇怪吗?”
马回回脸色微变道:“青姑娘,你别开玩笑了,你是西宁的大名人,阔气的朋友多,出门看看朋友是很平常的事,而小王爷是闻名的英雄豪杰。”
一丈青道:“我们却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他刚才在我那儿捣了几个大乱子,砸得一塌糊涂。”
马回回忙道:“这……我可不清楚了,我只是个生意人,也惹不起这些是非。”
炳吉泰已经从一丈青的眼中得到暗示,沉声道:“马云海,我一直把你当作弟兄,因为我们同是真主阿拉的子民,我万没想到你会出卖我。”
马回回的脸色急变。
孙小琴也拔出了枪,寒着脸道:“马回回,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我们的饮食里搁下了迷药,要不是因为你动了手脚,本姑娘又岂会那么容易叫人带走,现在我回来了,你怎么说。”
“孙姑娘,这是从那儿说起,小的在这儿开了几十年的店子了,一直都规规矩矩地做买卖……”
一丈青笑笑道:“老马,我跟哈小王爷本不应该是朋友的,现在居然也成了朋友了,你还赖什么呢?”
马回回愕然地望着她,连连的后退,手已伸入怀中,哈吉泰笑道:“马云海!在我面前你还敢动手!”
然而马回回的动作还真快,哈吉泰一招手,射出了两支袖箭,居然被他纵身躲了过去,倒是他在空中一枪,把孙小琴手中的枪击飞了。
等他双腿落地,枪已经比着哈吉泰道:“小王爷-别动,我知道你的连珠袖箭天下无双,但是你也相信我能在中箭咽气前,再射出两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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