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一孤骑 第十六章 侠情不朽 正义千秋
谁都没有想到关山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尤其是蛇神,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年青人居然会月兑出他重重毒蛇的包围而无恙地离开!
灵姑偷偷地溜过去,将月华夫人与李塞鸿的穴道都解开了,使她们恢复了行动。
李塞鸿还是怔立在原地,月华夫人却情不自禁地朝关山月扑去叫道:“孩子!你……”
一把抓住他粗壮的胳臂,目中充满了激动关顾与亲切,尤其是那一个你字,更包含着许多许多的亲情,虽然只有一个字,关山月却明白她底下的问话:“你安好吗?你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会月兑困而出的……”
他也是同样的激动,可是他一正心神道:“娘!你先站开一下,等我来对付了这个怪物再说!”
月华夫人连忙道:“孩子!他厉害得很……”
必山月凛然不惧地道:“不要紧,我知道他一身鳞皮,刀刃不入,可是我不相信他能挡过我手中的独脚金神一击!”
月华夫人兀自不能放心,可是蛇神已发着杰杰的狞笑逼了过来,她不能再抓着关山月的胳臂妨碍他只得放手退过一边!
蛇神走到七八尺的地方站住,目中厉光顿现,大声喝道:“小子!你是怎么逃出蛇屋的!”
必山月淡淡地说道:“你那几条臭蛇怎能困住我!”
蛇神哼声冷笑道:“小子!你别吹牛了,我那蛇屋中的毒蛇抵得上千军万马,若是没有人帮助你,我绝不相信你能月兑身出来!”
必山月依然淡笑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我已经出来了……”
蛇神目光闪烁,猛地欺身进逼,关山月以为他突袭过来了,连忙摆开手中的金神击了过去!
谁知蛇神的身子在金神前一晃,像一阵风似的卷了开去,迳直扑向旁边的灵姑,轻轻一伸手,就将她抓住了,厉声吼道:“小丫头!一定是你捣的鬼!”
灵姑被他抓在手中,全无惧意,倒是关山月大为着急,摆着金神要扑过去,蛇神把灵姑朝前一送,关山月怕误伤到她,只好退了两步,大声喝道:“快放开她!”
蛇神厉笑道:“不放!你要想动手的话,我就用她做武器跟你碰一碰!”
必山月又是愤怒,又拿他没办法,只得叫道:“怪物!你真无耻,竟拿一个小女孩来……”
蛇神冷笑道:“小女孩子!哼!这丫头人小表大,难道你不是靠着她救你出来的!”
必山月语为之结,只见仍是急叫道:“你要把她怎么样?”
蛇神冷笑道:“要把她丢到蛇阱中喂蛇去!”
必山月这下真急了,正想冲上去,无论如何也要把灵姑抢救出来,可是灵姑却连连对他用眼色示意,阻止了他的冲动!
然后含笑对蛇神道:“老伯伯!你的手太重了,抓得我好痛!”
声音竟是出奇的温柔,蛇神禁不住把手松了一点!
灵姑立刻霎着眼睛笑道:“老伯伯!你真的要把我去喂蛇?”
蛇神又生气起来了,怒声道:“不错!谁叫你出卖我!”
灵姑笑了笑道:“没有呀!我什么出卖了你!”
蛇神大叫道:“你骗我说怕蛇……”
灵姑点头笑道:“我没有骗你呀!你养的那些蛇真怕人,所以我才问你要了那块避蛇的药!”
蛇神哼道:“药呢?”
灵姑在身上掏出一块黑色的圆形药饼道:“不是在这里吗?”
蛇神一把抢了过去道:“是不是你利用这块药把那小于救出来的?”
灵姑想了一下,终于点点头道:“是的!”
蛇神脸色一变,灵姑飞快地抢着又道:“你给我这块药时,说我只要带着这块药,任何蛇都不会再咬我了,我试了一下,发现它果然很灵,为了好玩,我就专找蛇多的地方去试试它的效用,结果无意之中竟走到关公子那儿……”
蛇神呆了一呆道:“药只有一块,你们两个人怎么出来的?”
灵姑笑着道:“我把药借给关公子,他再抱着我,结果我们两个人都走出来了,老伯伯!
这个法子是我想出来的!你说好不好?”
蛇神怒笑道:“好!真好!你这个好法子把我出卖了!”
灵姑一转眼珠道:“老伯伯!你给我药的时候,并没有禁止我到那儿去,也没有说不准我把它借给谁,关公子是我的好朋友,我把药借给他,怎么算是出卖你呢!”
蛇神大叫道:“怎么不算!你知道这小子跟我有多大仇恨,他夺去了我的寒蚺内丹,使我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灵姑俏皮地笑道:“我怎么知道呢!你又没有告诉我!”
蛇神为之一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长叹一声,把手放开道:“小表!算你会说话我饶了你这一次!”
灵姑用手抚着被他抓着的地方,噘着嘴道:“老伯伯!你的心真狠,你看!把我的皮都抓破了,连血都流出来了!”
蛇神用手把她推开几步道:“等我收拾了这个小子之后,再给你治!”
灵姑却又挤上来道:“老伯伯!你怎么不肯放过关公子呢!
他又没有得罪你!”
蛇神怒叫道:“滚开!你少噜嗦!这小子使我恢复人身的希望落了空,我非要在他身上取得补偿不可……”
灵姑连忙道:“怎么补偿?假若不影响关公子的生命与健康,我相信他一定肯答应的!”
蛇神觉得很难对她说明,只有怒叫道:“你少问!版诉你也不会懂的。”
必山月也是莫明其妙,可是对于寒蚺内丹之事,倒是听蛇姬江帆说过了,心中觉得相当抱歉,连忙说道:“前辈!必于寒蚺内丹之事,在下心中甚感不安,假如还有补救的办法,在下一定会毫无考虑地……”
李塞鸿连忙道:“关公子!你千万别作任何承诺,那个方法你接受不了的!”
必山月一怔道:“为什么?”
李塞鸿道:“寒蚺内丹已与你的元精合为一体,唯一的办法,就是吸出你的元精,那时你还有命吗?”
必山月呆了一下才道:“原来是这回事……前辈!照理说,我这条命全仗寒蚺内丹才能保全,寒蚺内丹对前辈关系至巨,在下就是牺牲一命以报前辈电是应该的!”
蛇神呆了一呆,似乎没想到关山月会如此慷慨,迟疑片刻才道:“你能这么大方吗?”
必山月慨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涓滴之恩,犹耿耿在怀,何况是活命之德,不过在下此刻身上尚有极重要的事待办,前辈能否稍假以时日……”
蛇神冷笑一声道:“小子!你的话说得真动听,骨子里还是在耍滑头,你离开了千蛇谷后,还有自动回来送命吗?”
必山月怒声道:“前辈这话未免太小看人了,关某一诺千金,岂是那种反复小人!”
蛇神哈哈一笑道:“小子!就算我相信你的话,事实上也行不通,寒蚺内丹之效是有时间性的,过了半个月,它与你的精气化合坚凝,对我就毫无用处了!”
必山月又是一呆道:“这就难了!”
蛇神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小于!我看你还像个人物,不妨来一个折衷办法吧!”
必山月连忙道:“什么办法?”
蛇神道:“你把元精献出,助我恢复人形,你所要办的事,一切由我代办,对于我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很清楚,办起事来,绝对比你有把握!”
必山月想了一下,突然坚定地道:“可以!”
此言一出,大家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李塞鸿与月华夫人,更是极力表示反对!然而关山月又正色地道:“我的事情很简单,不过是要剪除几个恶人,以前辈之能,必可胜任愉快,而且我希望前辈今后也以正义除奸为己任,我就放心了!……”
李塞鸿连忙道:“那张菁菁呢?她的事也能由人代办吗?”
月华夫人也道:“你是我的儿子,这可以让人代替的吗?”
必山月凄然苦笑一声道:“娘!您还有一个儿子,就当没生我好了,而且刘幼夫对菁菁情深似海,我成全他们是件好事,不过您一定要匡扶刘幼夫从事正业,至于我!自从师父把明驼令主之职交给我的时候,此身已非我之所有,对于剪除谢灵运那批人,我实在没有多大把握,假如蛇神肯代我出道江湖,一定会比我好得多!”
说完他又庄容对蛇神道:“前辈!我把明驼令主的责任交给你,只要你出去到江湖上公开宣布这件事,自然会有许多人来帮助你,告诉你应该做些什么?”
蛇神呆了一呆,未置可否!灵姑却悄悄地在他耳畔道:“老伯伯!这许多责任你担负得起吗?”
蛇神皱着眉头道:“杀人我倒不怕,可是我对外面的世界太陌生了,听这小子说得如此严重,我倒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
必山月却坦然一笑道:“前辈无须担心,只要你带着灵姑,她知道的事情很多,一定可以告诉你哪些事是应该做的,哪些事是不应该做的……”
蛇神摇手道:“慢来!慢来!我仍觉得很不上算,我在千蛇谷中这么多年,原是想恢复人身之后,出去好好地享受一下人生的,要是这样一来,我整天都要忙着你的事情,哪里还有工夫去自己享受!”
灵姑一哼道:“关公子是举世钦仰的侠义英雄,他的一条命价值多高,岂是轻易可以牺牲的!”
蛇神又想了一下道:“小子!我不上你的当,你的事太难办了,与其出去疲于奔命,我倒不如在谷中陪着我的蛇儿们逍遥自在了!”
灵姑欢声道:“老伯伯!那你答应不为难关公子了?”
蛇神哼了一声道:“这是我自己钻圈套,要提出那个什么折衷办法,现在我既然无法代他负起责任,自然只好放他出去……”
大家想不到事情会如此轻易解决的,尤其是灵姑,居然抱着蛇神欢叫道:“老伯伯!你真好!”
蛇神怫然地道:“都是你这小表,给我惹出那么多麻烦,不然我什么都不须顾虑,也不怕那小子逃上天去……现在只好一辈子困守在蛇谷中了!”
灵姑撅着嘴道:“其实你不出去也好!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美妙,充满了机诈,猜嫉与陷阱,还不如你的蛇来得可爱呢!”
蛇神目中突地一亮道:“小丫头!你也喜欢蛇了?”
灵姑道:“是的!只要它们不咬我,我觉得它们都很好玩的!”
蛇神忙道:“那你就留在这儿,我把驯蛇的方法都教给你!
它们不但不会咬你,而且还会听你的话,接受你的任何命令……”
灵姑一怔道:“你要我留在这儿?”
蛇神点点头道:“是的!你这小表头好像特别跟我有缘,从我开始接触到人类以来,每一个人见到了我,都把我当作鬼怪一般,只有你,居然一开口就叫我老伯伯,跟我有说有笑的,否则我怎会把那珍贵的避蛇药轻易地交给你……”
灵姑仍在迟疑,蛇神激动地道:“其实你也不会永远留在这里的,我最多还能活十年,十年光阴,弹指即过,等我死后,你就自由了……”
灵姑受了他的感动,连忙道:“老伯伯!你不会的!”
蛇神轻叹一声道:“傻丫头!蛇的寿命长短不一,我这半人半蛇的怪物能活到这么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假如我能得到寒蚺内丹恢复到人形,或许还能多活几年,现在什么都不谈了!孩子!你肯留下来吗?”
灵姑想了想道:“好!我留在这儿陪你,不一定是十年,只要你不死,我永远不离开你!”
蛇神无限激动,一把将她抱丁起来,亲亲她的脸颊道:“好孩子!谢谢你,最多只有十年,也许还没有那么久,可是我一定在我有生之年,好好地造就你,不但使你成为蛇国的女王,也要你成为世间第一奇人!”
必山月微怔道:“灵姑!你真的决定了?”
灵姑点点头道:“是的!我自动愿意留下,关公子,您到外面去好好创一番事业吧,也许有一天我学会了一点东西,我再出来帮助你!”
必山月默默无盲,看了她一眼,又对蛇神一揖道:“麻烦前辈好好地照顾她……”
蛇神对他反感未消,微怒地道:“那还用你说!不为了她,我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灵姑怕他们说僵了又起冲突,连忙道:“关公子!你们快走吧!一鸥跟入画还在那里等着呢,他们找不到人,一定会大惊小敝的,你有机会再见到林仙子时,请转告一声我的下落,你的明驼我一会儿请老伯伯放它出去,它自己会找到你的!”
说时连连用目示意,月华夫人与李塞鸿也急于离开,只有蛇姬江帆现出依依之色,关山月遂对蛇神作了一揖,准备告辞离去。
蛇姬江帆忽然道:“咦!依幻呢?”
柳依幻原来是站在靠门的地方,大家一阵忙乱中,不知她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蛇神闭目静立片刻,突地一睁眼道:“她走了,而且把我的蛇杖也偷走了!”
江帆惊呼一声,灵姑连忙道:“老伯伯!你怎么知道的!”
蛇神怒声道:“我的那蛇杖上豢养着三条天下最毒的蛇,已经可以由我的心灵控制指挥行动,刚才我运功发出信号,叫杖上的毒蛇去召唤依幻前来,结果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守洞的蟒蛇传回信号,说她出山去了!”
江帆连忙说道:“那三条毒蛇,她会控制?”
蛇神道:“会的!她出去捕捉千年寒蚺时,就是怕她能力不足,让她把蛇杖带去,可以借助杖上毒蛇之力……”
李塞鸿脸色一变。
灵姑也急道:“这就糟了……”
蛇神道:“怕什么,那三条毒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还赶不上蛇姬身上那一条玉带呢!”
灵姑急道:“我不是说你怕,我是替别人担心,柳仙子那人心理不正常,再得三条毒蛇为恶,恐怕很多人会蒙受其害,第一个是关公子就会增加许多威胁!”
蛇神摇摇头道:“人家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倒希望这小子被毒蛇咬死,才可以消除我寒蚺内丹被夺之恨!”
灵姑急,逭:“老伯伯,无论如何,你得去把柳仙子抓回来,至少也得把那三条毒蛇给捉回来,免得柳仙子拿着它们害人!”
蛇神又摇头道:“不行!我发过誓,不恢复人体绝不离山!”
灵姑道:“那你把那块蛇药给我,你已经送给我了……”
蛇神仍是摇头道:“不行!我只有这一块,送给你可以,你拿去送给别人却办不到,这是蛇谷中的镇谷之宝,药离了谷,我这满谷的蛇就无法控制,若是它们偷溜出去,可能害的人还会更多……”
灵姑急得快哭出来了道:“你一定得想个办法,否则我就不留下来陪你了!”
这一着倒是整住了蛇神,默然片刻才道:“那只有叫蛇姬出去一趟了,只有她身上的那条玉带,可以降伏那三条毒蛇!”
江帆一怔道:“我……”
蛇神点点头道:“你不是早就想出去了吗?依幻一走,刚好造成了你的机会!”
蛇姬江帆迟疑地道:“那你不需要我侍候?”
蛇神摆摆手道:“用不着!我有这个小表就够了!”
蛇姬默思片刻才道:“我上哪儿去找依幻!对外面的世界,我一样地陌生!”
灵姑连忙道:“你只要跟着关公子就行了,柳仙子自己会来找你们的!”
必山月刚要表示反对,李塞鸿也说道:“关公子!看来我们的确需要借重江姑娘,否则谁也制不住师妹,她的性子发作起来,后果会很严重了!”
灵姑接着道:“是啊!你也许没关系,柳仙子可能不会害你,可是其他的人就危险了,李仙子,一鸥,还有那个苦海慈航,他们都是柳仙子衔恨的对象!”
必山月只得对江帆道:“江姑娘请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就要走了!”
江帆脸上一红道:“我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除了身上这条蛇,我一无所有!”
望着她果裎的玉体,关山月一皱眉头道:“你总不能这样子出去!”
江帆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她在谷中己惯,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看到月华夫人与李塞鸿都是衣衫整齐,面对着关山月,竟然兴起一股从所未有的羞愧之感,竟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李塞鸿月兑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才使她自然一点。
蛇神突地哈哈一笑道:“外面的世界的确没什么意思,好好的一个美人,却偏要弄些衣服来,将最美丽的地方,都遮掩起来,看来我还是不出去的好!”
大家都不理他这套怪论调,因为知道他从不出谷,连外面的风俗人情礼教都不会明白的……
江帆恭身作了一礼,道:“蛇神!我走了!”
蛇神挥手笑道:“走吧!就是你达成了任务,也不必再回来了,回来你也过不惯!”
江帆微一踌躇,道:“蛇神!你不要我了?”
蛇神笑笑道:“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不能说不喜欢你,就为了喜欢你,我才不愿你在这里埋没一生,外面才是你应该生活的世界,你好好地去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这几句很普通的话,出自这个半人半蛇的怪物口中,倒是令大家为之一惊,觉得他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温暖的人性!
当一行人离开了山谷,匆匆下山,还没有走多远,背后驼钤轻响,果然是关山月的那头明驼赶了下来,挨擦着关山月,现得十分亲热!
必山月拍着它的颈项,感慨地道:“老朋友,我差点就见不着你的面了,这次幸好又仗着你,才使我月兑离了一劫!”
蛇姬江帆也点着头道:“关公子的这头坐骑真不愧为灵兽,依幻只拿着你的佩剑,在它附近扬了一扬,它就闻到了气味,飞快地追了来,连依幻那么快的身法,也比不上它……”
必山月却因为她提起佩剑,失声道:“糟了!我的剑呢?”
江帆道:“一直是由依幻保管着的,恐怕也被带走了!”
李塞鸿一惊道:“这可不太妙,那枝白虹剑到了她手中,恐怕比那三条毒蛇还要危险……”
江帆见她与关山月都现出紧张的神色,也微微一惊道:“那柄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必山月懊丧地道:“是的!这是一柄前古名剑,除了锋利可断金铁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妙用!”
江帆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吧,依幻带着关公子来时,她对那柄剑十分重视,可是蛇神试了一下之后,觉得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它连依幻身上所穿的蛇皮外套都刺不透,看来还不如黎夫人被蛇神弄断的那一柄,至少那还能割破蛇神身上鳞片……”
李塞鸿怔了一怔,忽然对月华夫人道:“夫人的那柄剑可是称为墨带?……”
月华夫人点点头道:“不错!李仙子怎么知道的?”
李塞鸿叹了一声道:“可惜!可惜!那柄剑比白虹剑还要珍贵……”
月华夫人倒是无所谓,淡淡地道:“珍贵有什么用?到了那个蛇神手中,还不是一扯两段,你还没有见过我另一个儿子所佩的那一柄……”
必山月连忙道:“刘幼夫所佩的那柄剑,怎么样?”
月华夫人道:“那叫紫郢……”
李塞鸿又惊叫道:“紫郢?五异剑怎么都先后出世了?”
必山月在温娇那儿得到白虹剑时,倒是听说过这件事,月华夫人却不清楚,诧然问她道:
“什么五异剑?”
李塞鸿道:“先师曾经得到一本剑谱,上列五柄特异的名剑,计为紫郢,青索,墨带,黄蝶与白虹,其中以白虹剑为最下……”
月华夫人神色微动,将那五柄剑的名字低念了一遍,李塞鸿又继续道:“五异剑世之奇珍,想不到夫人竟得其二……”
月华夫人摇摇头道:“不!你错了,照你所说的五异剑的名称,恐怕除了白虹剑之外,其余四柄都落在我手中!”
李塞鸿神色诧然,似乎不相信,月华夫人笑笑道:“这四柄剑都是刘逸夫从外面带回来的,他从哪儿得到的我可不清楚,对于剑上的特征我倒是知道的,而且也听他说这剑共分五种颜色,青紫黑黄白,要是能把五柄剑都搜集到手,分由五个剑术高强的人联合使用,将睥睨天下而无人能敌,他之所以与人结仇,就是发现那柄白剑落在一个女人手中,为了夺剑,才与那女子争斗起来,不想反而被人家削断了一只手腕……”
必山月道:“不错!那人就是温老前辈!”
月华夫人望了他一眼,关山月发觉自己失了口,赶紧低下头来,月华夫人已明白他的心意,笑了一下道:“孩子!你别感到为难,灵姑已经把魔女温娇的情形告诉我了,将来我就是跟她发生冲突,你也没有责任了!”
必山月诧然似欲有所问,李塞鸿却抢先问道:“夫人!那四枝剑呢?”
月华夫人道:“刘逸夫死后,一枝青索剑伴着他葬在广寒宫中的望月峰上,紫郢剑是他赠给了他的儿子幼夫,黄蝶剑给了我,墨带则交给弹剑保管,弹剑死了之后,我刚好为了要出来找月儿,顺手就带在身边,却不想毁在蛇神手中!”
李塞鸿赶紧问道:“那黄蝶剑呢?”
月华夫人道:“我在广寒宫中时,很少用剑,一直就由身边的侍女煮茗保管,现在还留在广寒宫中……”
李塞鸿想了一下道:“无论如何都要请夫人赶紧派人到广寒宫中去将那柄黄剑取来,交给公子使用,否则对我们大为不利!”
月华夫人道:“月儿!用得着吗?”
必山月想想道:“用得着!没有了剑,我的大罗剑法就无法施展……”
李塞鸿低低地道:“五异剑中唯紫郢与青索威力相等,最好是取青索剑来……”
必山月连忙道:“不行!我不想为了一柄剑去刨开死人的坟墓……”
李塞鸿欲言又止,月华夫人见她的目光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游移,知道她的话可能顾忌着自己,乃微笑道:“不要紧!你有什么话尽避说好了!”
李塞鸿乃道:“假如只是对付谢灵运与柳师妹,当然靠着黄剑就够了,可是妾身听夫人说过关公子与刘幼夫之间仍有隔阂,他们那一次动手时,关公子就是因为剑不如人而落败,要是他们再碰上了,妾身就不敢担保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月华夫人果然被她说动了,默然陷入了深思!
必山月却道:“我倒是不要,我与弹剑比试时,他所用的墨带不是优于我的白虹剑吗?
然而我还是胜了他,可见剑在技而不在器!”
月华夫人却一叹道:“月儿!我倒觉得李仙子的话不为无理,弹剑与你比试时,他是因为存心对你相让,所以没有利用剑上的异效,然而幼夫却不同了,他对我的态度你是眼见的,真到你们碰头的时候,连我都管不了他,那个儿子我已经失去了,我可不能再失去你……”
必山月明白她的意思,却仍是毅然地道:“不!母亲!虽然刘逸夫跟我父亲有仇,可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怨隙似乎很难说得清楚,现在他们都死了,这段仇恨也算是过去了……”
月华夫人脸上微红,李塞鸿却道:“公子!刘幼夫可不像你这么想得开!”
必山月轻轻一叹道:“我明白,他恨我的原因很多,并不仅限于上一代的过节……”
李塞鸿立刻道:“所以你更应该提防他!他对你恨之切骨……”
必山月微笑道:“这个我也明白,在广寒宫中斗剑时,他就想杀死我……望月峰上,他又设下圈套,第二次陷害我……”
月华夫人长叹道:“真的是他害你吗?我察看一下现场的环境,心中很怀疑,可是我依然不愿意相信是他……”
必山月道:“也许不是他,可也一定出于他的授意,不过那也怪我自己不小心,上了那个鬼丫头小红的当……”
月华夫人脸现忧色道:“孩子!现在我倒是真的替你担心了,看样子我非把那柄青索剑……”
必山月连忙摇手道:“不!母亲!你别说了,无论刘幼夫如何对我,我绝不能刨开他父亲的坟,再夺取一个死人的东西去对付他的后人!”
月华夫人轻轻一叹道:“好吧!照你的意思吧,要是幼夫也能像你一样,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李塞鸿也轻轻地叹道:“夫人!你有关公子这样一个儿子,也够值得骄傲的了!”
必山月听着有点不好意思,赶着走到明驼身边,抚着它的绒毛。
江帆的眼光一直盯在他身上,慢慢地燃起情热的火焰,低低地道:“蛇神一直告诉我,叫我不要出来,以免受到男人的欺骗,他说世上的男人都是坏的,可杀的,可是我只见到一个关公子,就觉得蛇神的话错了!”
李塞鸿轻轻一笑道:“蛇神的话也许有点道理,不过你运气很好,第一次就碰上了天下最好的男子,可是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假如你把天下的男子都看成关公子一样,你就要吃大亏了!”
江帆摇摇头道:“不!我不会的,我要永远地跟着关公子,再也不会去注意其他的男人的……”
必山月在前面没听见她们的话,江帆说完了那句话后,也追到他的身边,两人喁喁低语,不知说些什么!
月华夫人一皱眉头,转对李塞鸿低声说道:“她是个从未涉世的女孩子,你不该对她说那些话的……”
李塞鸿叹道:“正因为她未涉人世,我才要对她这样说!”
月华夫人微愕道:“为什么?”
李塞鸿庄容道:“此女身具异能,却又不解人世险恶,最容易受人诱惑利用,我们假如不加以开导,坚定她的信念,很可能又为尘世引起了无穷后患……”
月华夫人默思片刻才道:“仙子用心虽佳,可是也要顾虑到月儿的心性,假如这女孩子在月儿那里受到点刺激,仙子的作法不是适得其反吗?”
李塞鸿轻轻一笑道:“这一点夫人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她身边,我会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的,她对关公子已经情根暗种了,只要好好地利用她的感情,一定可以要她成为关公子最忠心的奴隶,对于关公子今后的事业,也有莫大的助力……”
于是她们两个人也开始絮絮低语,商讨一些她们认为绝对秘密的事!
在苍茫的曙色中,他们回到了寄居的那家山户,果然闲游一鸥,与入画等人正因为月华夫人与李塞鸿的失踪而乱成一团。
结果月华夫人等回来了,意外地还找到了关山月,怎不令他们惊喜若狂!
再听完他们的遭遇,那简直是疑为神话了,可是他们见到蛇姬江帆与她身上那条世所罕见的玉带怪蛇,则又不能不信。
为了要替关山月去取黄蝶剑,月华夫人只有打发入画回到太巴山的广寒宫。
也为了要打听一下五台山中谢灵运等人的动态,关山月觉得自己不宜于公开露面,遂继续停留在那山村中,由万里无云与一轮明月二人出去探听消息,因为他们两人在龙华会中的地位较低,即使被天魔教的人发现了,也不会太注意!
月华夫人与李塞鸿则闲着无事,只好向那家山民买了一匹布,着手替江帆缝制衣服,为了她那条蛇时刻不能离身,这套衣服的剪裁的确费煞思量,最后只好在她的肩下缝了一个布袋,为藏蛇之用!
必山月不是与闲游一鸥谈天,就是与他的明驼厮守,或者也教给江帆一些人情世故,日子似乎过得平静,却难遣他心中的愁绪!
他怀念着张菁菁!
当他与张菁菁相处在一起时,他并未感到这小女孩子在他心中有多少份量,可是当他知道了张菁菁对他用情有多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重见到她!
张菁菁在刘幼夫的控制中,他一定会告诉她说关山月死了!
“她会怎么样呢?为我哭泣?为我殉情?抑或是她会改变心意去爱刘幼夫?”
他经常在默默中自问着也经常为此而烦恼着!
这是从所未有的事,从他开始踏人扛湖之后,一直就过着杀伐的生活,在英雄的岁月中,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因儿女私情而烦恼的!
于是他对刘幼夫起了强烈的恨意:“假如菁菁为我死了,我一定不饶他!”
这是他在心中所作的决定。
“假如菁菁改变心意,移情于刘幼夫呢?我该怎么办?”
“把菁菁从刘幼夫那儿抢回来?”
“不!我会悄悄离开他们,让他们幸福地生活下去,而我则终身怀着对她的爱情,把这一生献给广大的人群……”
作这个决定是很困难的,谁能忍受所爱者被夺?然而关山月可以,他正直的本性使他变得宽大,同时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那就是刘幼夫对张菁菁所付出的爱比他能给予的更多……
平静地过了十天!
那寂静地山村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
这热闹是大批的来人引起的!首先是万里无云与一轮明月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天魔教的副教主原来是西门无盐,现在却换了人!
新任的副教主竟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刘幼夫!
其次是广寒宫中的五名侍者都来到了,琴挑与司棋是被侍书召来的!
入画则在半路上碰到了煮茗。
留守的煮茗为什么要离开广寒宫呢?
那消息更惊人了,刘幼夫又回去了,自己刨开他父亲的坟墓,取走了青索剑,而且把它送给了谢灵运!煮茗仗着黄蝶剑苦战不敌,逃下山来,刘幼夫一把火,烧毁了广寒宫。
还有一个消息是关于张菁菁的,她在得到关山月的死讯后,终日哭泣,以泪洗面,然后在三天前,却神秘的失了踪!
到哪儿去了?如何失踪的?都没有人知道!
月华夫人也相当震惊,尤其是对于刘幼夫的这种突变……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作应该的打算!不管怎么变,他们都必须与天魔教的人见个高低,谢灵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假如刘幼夫作了副教主,恐怕连忠于关山月的五大侍者也月兑不了干系了。
可是关山月现在却须要慎重一点了。
五异剑中墨带已毁,最具效力的紫郢青索都落在对方手里!
幸好煮茗拚着性命,还保有着一柄黄蝶,这是荡邪除奸的唯一利器,此外只有仗着他的大罗剑法了……
这一个山村是再也无法匿居了,于是关山月只好带着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准备与天魔教的人作一场正面的挑战!
由忻山到五台不过几百里路,以他明驼的脚力,只是一天的途程,可是其他人的马匹却走不了这么快,他只得慢慢地等大家一起走!
饼五台县治,已经进入五台山区,可是离五台主峰还远着呢。
顺着宽广的山路前行,关山月算着天魔教应该有所动作了,果然走到五台前站怀台镇时,祁浩骑着一头黑色的健驼守在路旁。
龙华会已经解散了,他天齐魔君的身份自然也跟着解除了,可是他依然很神气,由于谢灵运把修罗七式也传给了他,可见他在天魔教中地位也不会太低!
当他策着健驼飞迎上来时,关山月座下的明驼立刻性发冲了上去,关山月想拉都拉不住,可是那头黑驼却因为上次比斗叫吃过明驼的亏,骤见强敌冲来,未免有点心慌,连连地向后退去。
祁浩愤然地从驼上一跃而下,对准它的后股踢了一脚骂道:“没用的畜生!”
明驼见它的神威吓退了同类,禁不住昂首长嘶,十分得意!
必山月也笑着拍拍它的颈子道:“老朋友!你真不错,在兽国的领域中,你称得独雄一方,再也不会有一头坐骑能比得上你了!”
祁浩愤然道:“关山月,坐骑虽佳,人则未免,你有种下来,我先教训你一场!”
必山月淡淡一笑道:“当你能保持住飞驼令主的身份时,才够资格找我挑战!”
祁浩脸色一变,怒叫道:“放屁!你滚下来,我马上就叫你知道一下厉害!”
说完撮口一呼,那头黑驼又怯怯地回头过来,祁浩在驼身上取下一个长长的布套,抖去外面的布袱,里面竟是一件特殊的兵器。
那是仿造关山月的独脚金神而铸造的,通体为黑,而且也是一只脚,头上作獠牙怒睛,鬼脸状。
他把独脚鬼王在手中一摆叫道:“下来!我们斗三百四回合!”
必山月傲然一笑道:“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多磨菇,还是快点把谢灵运叫出来吧!”
祁浩冷笑道:“不通过我这一关,你就别想见到教主!”
必山月长眉一剔,正想离身下驼,旁边闪过琴挑道:“公子!这个由属下打发吧!”
祁浩怒叫道:“滚开!你算什么东西!”
琴挑微笑道:“关公子是我的小主人,假如天魔教主亲临,我自然不够资格出面,可是对付你这种二流脚色,我认为足够了!”
祁浩怒哼一声,挺开独脚鬼王拦腰横扫,琴挑退身避过,在背上解下琴囊,取出一具木质的月琴,比通常的琴约长一倍,琴月复也粗了一倍。
必山月见他欲以这把木琴去与祁浩对抗,方自觉不妥,旁立的司棋已笑道:“公子不必担心,琴挑的这把月琴木质特异,并不比他的铁像差!”
祁浩抡动鬼王又举头砸了下来,琴挑举起木琴上迎,两器相触,鬼王撞在琴弦上,发出嗡然巨鸣,大家都觉得耳鼓一震!
那头黑驼立刻夹着尾巴,掉头飞逃,连关山月坐下的明驼,也退了几步,其余人人的坐马则纷纷惊嘶,有的掉头惊窜,有的惊跃,有的则四肢一软,伏在地下。
刹时乱成一片!
当大家都乱定之后,马匹是不能再骑了,大家都站在地上,只有关山月仍端坐在明驼之上,一皱眉头道:“琴挑!你这一来可害得大家走路了,此去五台山还有好几十里山路呢?”
祁浩哈哈一笑道:“五台山本教重地,岂容尔等轻闯!”
必山月冷笑道:“笑话!谢灵运拦得了我们上山?”
祁浩笑笑道:“教主根本就不算在山上接见你们,怀台镇上早就清出一片空场子,正副教主与本教各位护法都在那儿休息,专等你们前去送死,不过你们若连我这一关都闯不过、教主就不必屈尊见你们……”
琴挑微怒地哼了一声,反抡木琴攻出一招!
祁浩挥动手中鬼王又迎了上去,他知道这琴弦本身极为柔韧,弹力又强,所以他鬼王反磕琴背,意在击碎他的木琴。
但是琴挑也十分谨慎,居然及时把琴身翻了过来,依然是用琴弦去碰触他的兵器,铮然又是一声巨鸣。
幸而关山月这边的人都是内功精纯的高手,换了差一点的人,恐怕连这种震耳的琴声都禁受不了,即使如此,一个个也感到不舒服!
闲游一鸥觉得这么一大群人,被一个祁浩阻在路上可实在不像话,何况若依在龙华会中的地位,祁浩还在他之下,因此上前一步道:“先生请退后一步,容老朽来打发这狂徒如何?”
琴挑尚未表示意见,娇美的蛇姬江帆也挤身出来道:“老先生!你不行!”
一鸥怔道:“老朽何以不行?”
江帆笑笑道:“老先生一双空手,如何与他对敌!”
一鸥轻笑道:“对付这么一个家伙,老朽怎么好意思用兵器,当年他老子仗剑向老朽挑战,老朽也只仗着一双空手,五招之内,轻易地取下他的长剑!”
江帆笑笑道:“今非昔此,老先生假如再想用空手对敌,只怕一招之下,就会送命……”
一鸥怫然不悦道:“老朽不相信,倒是非要试一试!”
说完身若飘风,一掌迳朝祁浩推去,祁浩冷冷一笑,运动鬼王平扫他的手指,正要接触之际,斜里青影一闪,江帆抢在他的前面,素袖猛拂,居然将那鬼王卷了开去。
一鸥微怒道:“江帆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江帆笑笑道:“老先生不要生气,用肉掌去碰铁家伙已经是不智之举,何况他的兵器还淬着剧毒,你何苦跟自己的生命过不去呢!”
一鸥闻言不禁呆了一呆,那琴挑忽然叫了一声,手中的木琴铮然堕地!
司棋大吃一惊,正想过去扶他,江帆又叫道:“别碰他,等我来!”
就是片刻工夫,琴挑的人已支持不住,软软地向地上坐去,那只持琴的手由白色变为乌黑。
江帆飞也似地过来,轻轻一拍肩下布袋,那条玉带奇蛇探出头来,张口就咬在琴挑的脉节上,关山月知道她这条蛇奇毒无比,脸上就是一变。
江帆却摆了摆手,笑笑道:“别急,小玉在替他吸毒,……”
丙然那蛇身一伸一缩,琴挑的手已由黑转白,精神也好多了,蛇头放开了他的手腕,他就想伸手去拾取那具木琴。
江帆又叫道:“动不得,那上面还染着毒!”
琴挑果然把手缩了回来,却不胜惋惜地道:“江姑娘!这具木琴是我的命根……”
江帆一转眼道:“那只好再麻烦小玉替你清毒了,不过这比较麻烦,恐怕它不大愿意!”
说着对那条玉蛇连连挥手,口中还发出奇特的的低啸。
那条玉蛇果然摇头扭身,仿佛极为不情愿,最后被她催急了,才慢慢地游到木琴附近,伸出紫蓝色的长舌,在木琴上舐着。
必山月愤然地从驼身上飘落,顺手将金神带了下来,怒喝一声,道:“祁浩!你怎么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祁浩见江帆居然识破了他兵器染毒之事,神色就是一惊,继而见那条白蛇将琴挑所中的毒消去了,神情尤其凌厉,怒声道:“关山月,神女峰上一剑之耻,我永远无法忘怀,这柄淬毒的铁脚鬼王,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你而制的!你有种,敢来试一下吗?”
必山月见琴挑中毒的情形,知道他手中这柄武器可以借物传毒,因此略一踌躇。
祁浩又笑着刺激他道:“你怕什么!反正那女孩子可以救你,就是中了毒,你也死不了!”
这时那白蛇已把木琴整个地舐过一遍,神情变得十分萎顿,慢慢地爬回江帆身畔,江帆把它提了起来,放回袋中,歉然地道:“对不起,累了你了,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琴挑这才拾起木琴,感激地道:“谢谢你!江姑娘!”
江帆摇摇头道:“别谢我,该谢谢小玉,它替你吸毒倒是不费事,因为你的毒都在血液中,它只要耗费一点唾沫,化在你的血液中,就不碍事了,可是为了替你把琴上的毒消除,却耗损了它一大半的唾沫,最少要一个时辰后才能恢复……”
祁浩听了却十分兴奋,哈哈大笑道:“关山月!你听见了吗?你要是中了毒,必须要一个时辰以后,才可以获得救治,那时候你恐怕早巳化成一滩血水了!”
琴挑闻言一惊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要这具琴了!”
江帆笑笑道:“为什么!难道你不要你的命根了!”
琴挑懊丧地道:“可是我们不能在此地枯守一个时辰……”
江帆一笑道:“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就等一个时辰好了!”
必山月听了只有摇头暗叹,觉得这个女郎实在太天真了,她把什么都说了出来,祁浩还肯让他们等一个时辰吗?
丙然祁浩的眼中闪出得意的光芒,手中的铁脚鬼王又举了起来,江帆一闪身,挡在他前面道:“假如你想在这个时候动手,只有我来对付你了,我可不怕你的毒!”
祁浩刚才经她衣袖一拂,就将鬼王拂开,心知这个女郎的内力很深,而且她的确也不怕中毒,倒是不太敢与她动手,可是又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眼睛一转,故意发出一声大笑道:
“关山月!你是个堂堂的男子汉,难道竟要靠着一个女孩子来保护你吗?”-
关山月受不了他的撩拨,正想豁出性命与他一拚,李塞鸿连忙阻止他道:“关公子!
大局为重,你必须忍耐,谢灵运那批人全靠你一个人去对付,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必山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转脸对江帆道:“江姑娘!
这个人只好麻烦你一下了!”
江帆笑笑道:“可以!我也觉得这个人太坏,非得好好整他一下,他喜欢用毒害人,我捉住他之后,就叫小玉咬他一口,让他也尝尝中毒的滋味。”说罢移身向祁浩逼去,祁浩却不自而然地退了几步。
江帆笑着道:“喂!你别逃呀,嘴巴里说得那么凶,怎么胆子小得像老鼠,你也是个堂堂的男子汉,总不会怕我一个女孩子吧!”
祁浩被她说得脸上一红,果然不再后退,一挥手中鬼王吼道:“贱婢!你欺人太甚!”
江帆仍是笑着道:“那你拿出本事来,跟我好好的打一场!”
祁浩拚起全力,鬼王如山扫至,江帆依然一抛长袖,连身子都没有动,却将祁浩推出半丈远近,嫣然一笑道:“你真差劲,就凭这点本事,也敢在这里吹牛,拦着不许走路!”
这女郎在轻描淡写的手法下,就挥退了祁浩一击,不仅使与她对手的祁浩心惊,连这边的人也都感到诧然,其中只有月华夫人与李塞鸿,因为见识过蛇神的武功,知道她在蛇神十年薰陶下,必然造就了绝世神功……至于琴挑,则由钦佩中还带着无限惭愧!他与祁浩两次较力,虽然投有落败,却自知甚明,祁浩的内力实在强过他,完全是靠着琴弦上柔韧弹性,才免强维持平手,再打下去,即使不中毒,他也抵受不了祁浩的一再猛击……
可是这凶猛的敌人到了江帆手中,简直就像是一只小老鼠!
祁浩顿了一顿,慢慢地凝聚真力,狠狠地一咬牙,再度挥舞鬼王扑了上来。
这次江帆更轻松,长袖轻妙地挥了出去,迎着鬼王一卷,已将鬼头缠住,皓腕轻抬,开口一声:“去!”
祁浩连人带着武器,都被抛上半空。
然而他下落的方向正在关山月的头上,李塞鸿看出情形不妙,连忙喝道:“关公子!快闪开!”
一面抢了过来,伸手朝空中的祁浩抓去!
祁浩口角含着长笑,凌空下击,铁脚鬼王像巨石般地压下来!
李塞鸿为了掩护关山月奋不顾身地首当其冲!
必山月也是同样的心思,深恐李塞鸿受伤!双足一跃,奋起神威,挥动手中金神向上一架!
因为他的金神长出三四尺,发动虽迟,却抢在李塞鸿的前面!
当的一声巨响,火光四冒,祁浩的身子立时像一只中箭折翼的飞鸟,先弹起丈许高,再向地上落去!
必山月不容他稳定身躯,赶上去又是一下横扫,祁浩在百忙中只得又抬起鬼王来架住。
这次关山月用足了劲道,响声更大,直把那支铁脚鬼王击得粉碎!
祁浩就地一滚,总算躲开了关山月的第三次追击,站起身来时,手中鲜血淋漓。
那是关山月的力量用得太大了,第二次猛击时,不仅把鬼王的上半截震碎了,下半截电从祁浩的手中飞出,巨大的震力带走了祁浩的两只手指,拇指与食指之处,只见一片血肉狼藉!
祁浩咬着牙齿,在身上撕下一片衣襟,裹住伤处,厉笑道:“好!必山月!短短的时日中,你的功力进步得真快,上次在神女峰上一战,你的内力还不如我,完全是仗着剑招胜我一筹,今天你有这等功力,实在值得佩服!”
必山月自己也英明其妙,想不出这是什么原故,在神女峰上自己用金神封他的长茅,若论气力。的确是不如他,自己的金神被震飞出了手,他的长茅只断成两截,那只是茅的本身不够坚硬;两截断茅都好好地握在他手中,若不是靠着自己应变迅速,那一次就无法逃过他的杀手!
可是今天看来,祁浩的功力有增无减,而自己功力之强,简直是惊人了!
祁浩依然面不改色地冷笑道:“不管你功力进步得多快,却仍逃不出我的算计,我那铁脚鬼王上淬有无影化血毒散,借物即能传毒,你连碰了两次,已经毒入肺腑!我得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去通知教主一声,等一下再来替你收尸吧……”说完他回头就跑了,关山月明知道他是怕江帆向他报复,所以才赶紧走了,可是他此刻无心再去追赶,赶紧对江帆道:“江姑娘!你的蛇还能解毒吗?”
江帆摇摇头道:“不行了!它的唾沫都干了,再叫它替你把金神上的毒舐掉,非要了它的命不可,你小心点,别把它碰到别人就行了!”
必山月急道:“不是金神上的毒,是我身上的毒……”
江帆笑笑道:“你身上那里有毒,你服下寒蚺内丹,又吃了那么多的蝮蛇宝血,已经变成了百毒不侵,除了有限的几条毒蛇,因为毒质与药性冲克,才能够予你以威胁之外,任何毒药,都对你不起作用了……”
必山月呆了一呆,其他人闻言也神色为之一松,李塞鸿轻吁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差点害我白送上一条性命!”
江帆笑笑道:“那是你太着急了,我是故章把他丢到关公子那里去的,他手中的那柄铁家伙很麻烦,只有关公子才能毁了它,不然的话,你们其他的人碰上他就惨了!”
必山月轻轻一叹道:“何必要我来呢!你自己打发他不是更轻而易举吗?”
江帆摇头道:“不!你别看我跟他动手时那么轻松,其实我的力气比他小多了,我用的是借力打力的方法,完全是利用他的力量来对付他自己,我这种功夫保护自己是够了,要想毁掉他那柄毒器,却非你不行,因为你服过寒蚺内丹力大无穷……”
必山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功力激增,原来是那层关系!”
江帆点点头道:“不错!可惜你在服用之时,元气大伤,内丹的灵效大部份用作挽回你的生机,否则普天之下,再也不会有人能强过你了!”
必山月摇摇头道:“就这样我已经够满足了,我并不想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只想尽我此生之力,为众生谋求和平幸福的生活,当世界上的坏人都消声匿迹之后,我情愿把这身武功废了,做一个平常的人……”
众人不禁默然,大家都为关山月的胸襟怀抱而萌起由衷的敬意。最后还是一鸥道:“我们快走吧!谢灵运等人或许正在为关世兄中毒之事而庆幸呢,我们正好赶去给他们一个惊奇……”
李塞鸿笑了一下道:“不必去,他们自己会来的,而且会尽快的赶来!”
一鸥诧然道:“李仙子怎知道……”
李塞鸿笑道:“关公子即使中了毒,江姑娘有那条蛇足可解救,不过祁浩也知道玉带为了舐取琴上的毒而大损元气,假如为了解救关公子的性命,江姑娘肯牺牲那条蛇吗?”
江帆呆了一呆道:“真有那个必要,我自然是肯的,可是现在并没有这个必要呀?”
李塞鸿笑笑道:“我们知道,祁浩可不知道,所以他回去一说,谢灵运等人一定马上赶来阻止江姑娘解救公子,而且为了对付我们,他们来的人一定会很多!”
月华夫人一呆道:“那么幼夫一定也会来?”
李塞鸿点头道:“他是副教主,可见得受谢灵运的重视,自然非来不可!”
月华夫人恨声道:“这畜生等他见了我的面之后,我非手刃他不可!”
话说着,眼睛却望着关山月,关山月微微一笑,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实际上她还是在替刘幼夫说情,希望自己对刘幼夫手下略为放松一点,乃淡淡地道:“他对我的种种迫害我都可以宽恕他,但是他如在天魔教中怙恶不悛,我就不再对他客气了!”
月华夫人默然不语,这时大路上果然涌来一大群人。
为头的是谢灵运与刘幼夫,后面跟着西门无盐与飞觞,再后面则是祁浩与四令主之一而败在关山月手下的击筑生。
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曾为广寒宫中的侍女而又兼刘幼夫保姆的飞觞也夹在中间,她的旁边则是那小丫头小红,看样子她在天魔教中地位也不算低!
这些人第一个注意的便是关山月。
当他们发现关山月屹立无恙时,都回头用怒目瞪视着祁浩,似乎在怪他说谎,祁浩着急异常,搔头抓耳半天之后,才指着那地下一堆碎铁道:“教主!属下绝未虚言,那是我铁脚鬼王的残铁……”
谢灵运只淡淡一哼,立刻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关山月身上。
必山月漠然地说道:“你们牛鬼神蛇到得真不少!”
谢灵运微微一笑道:“你们来的人也不少呀!我们是群殴呢,还是一个个地打?”
必山月四顾一后的人,想到目前的人数虽然比对方多出一两个,可是打起群架来未必能占上风,因此淡淡地道:“天魔教中唯有你是首恶,我就只想杀你一个人就够了不必把大家都拖进来!”
谢灵运哈哈大笑道:“你的意见倒是与我不谋而合,天魔教成立伊始,正需要一些人手,你那里颇有几个可用之人,都是仗着你在撑腰,才顽冥不灵,只要除去了你,不怕他们不乖乖的投顺到我教下!”
必山月立刻道:“那今天之事只须你我二人分出个生死就算解决了!”
谢灵运摇摇头道:“话可以这么说,不过目前有人比我更想与你一拚……”
刘幼夫按捺不住,排众而出,厉声叫道:“关山月,你把菁菁交出来!”
必山月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
刘幼夫怒叫道:“你不要装糊涂,你又把菁菁抢走了……”
必山月这才知道他把张菁菁的失踪当作自己所为,不禁也怒道:“你在广寒宫中利用奸计害我,然后把菁菁劫掳而去,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她,我不找你要人,你反而问起我来了,这不是岂有此理!”
刘幼夫呆了一呆,才道:“什么!那天晚上的蒙面人不是你?”
必山月怒声道:“假如我要到五台山来,一定是正大光明,绝不会蒙面而来,再说我若是进到你们天魔教总坛,也绝不会只是带走菁菁就够……”
刘幼夫呆在那儿,没作声,谢灵运冷笑一声道:“刘老弟!你别听他的鬼话,据总坛的人说,那个蒙面人手中所拿的剑,极似五异剑中的白虹剑,不是这小子还有谁?”
必山月一惊道:“那个人拿的是白虹剑?”
刘幼夫道:“我不知道,那天我们都不在总坛,否则还会让人把菁菁劫走?”
谢灵运又笑道:“白虹剑在你手中,何必还要问人!”
必山月朗声道:“白虹剑早先是在我手中,可是十天以前被柳依幻偷走了,假如那人所持确是白虹剑,则张菁菁也必是她劫走无疑……”
刘幼夫连忙道:“柳依幻是谁?”
谢灵运一笑道:“她是我的小师妹,老弟!你放心好了,假如张姑娘真的是落在她手中;我负责替你找回来,只是有一点,我即使把张姑娘找回来,她也不会跟你好……”
刘幼夫目注关山月,脸上一片嫉恨之色。
谢灵运一笑道:“何况你告诉张姑娘说这小子已经死了,要是她发现你骗了她……”
刘幼夫连忙摆手道:“教主不必说了,我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在大竹河中逃出性命的,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杀死他也是一样的……”
说着啷然一响,拔出了腰间的紫郢剑,月华夫人连忙挺身出来道:“畜生!你还认识我吗?”
刘幼夫呆了一呆才冷然地道:“母亲!假如你要阻拦我杀死关山月,我就不认你了!”
月华夫人神色一惨,突然撒出腰下的黄蝶剑,拿在手中道:“畜生!我先宰了你!”
刘幼夫退后一步,然后才沉着声音道:“母亲!希望你不要逼我,虽然我的剑法大部份是你教的,可是你别忘了我父亲还留下一册剑笈,现在你一定打不过我!”
月华夫人颤着声音道:“那就让我死在你的剑下好了!”
刘幼夫寒着脸道:“我真的杀了你也不为过,对父亲来说,你早就不是他的妻子!”
必山月勃然大怒再也忍不住,厉声叫道:“混帐!你还像人,这是你对自己母亲说的话……”
刘幼夫冷笑一声道:“所以我希望你痛快一点出来,别逼得我跟她动手!”
必山月立刻回头道:“娘!把剑交给我!”
月华夫人摇头道:“不,还是让我来,以前我叫你跟他动手,是怕你伤了他,现在我不叫你动手,是怕他伤了你,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我的儿子了……”
刘幼夫冷笑道:“我早就不是你的儿子了,我所以把父亲的骸鼻搬出来,火焚广寒宫,就因为那是万新月的地方,我不能让父亲的遗骨在那儿蒙羞……”
月华夫人气得混身发抖,关山月想去夺她的剑,却被她推开了,一拧手腕,振剑直刺刘幼夫,刘幼夫挥剑格斗,谢灵运也拨出青索剑,移身过来道:“刘老弟!你到底不大方便,这阵交给我吧!”
刘幼夫抽身退开,仗剑直奔关山月叫道:“匹夫!饼来……”
必山月无可奈何,只好挥动手中的独脚金神接着,于是四个人分作两对,相互厮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