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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蠢欲动的 第五章

作者:子澄

可拔光了牙,嘴巴就只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那他还会有兴趣吻她吗?呜……

她怎么这么命苦?

第一次行动失败,花盎然决定策划第二次行动。

帮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这是国父遗训里,她背得最熟的一句。试想他那种大人物,犹得经历十次惨败才能得到那唯一一次的成功机会,她这个小人物没道理一次就死了心。

而且沈潞──对他死心,太难。

“小报,我们才两个人,以后还是叫外卖来得省事。”吞下第一口菜肴,沈潞面不改色地提议。

“为什么?不好吃吗?”花盎然把切好的水果以保鲜膜包好放入冰箱,顺手解下围裙,缓步走向餐桌。

上次那个谁不是说了吗?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为了抓住沈潞的胃,她买了好多食谱回来研究,在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终于选择一个礼拜后的今天大展身手──四菜一汤,完美!

可是他怎么说以后叫外卖就好了?实在有够伤人的了。

“不是不好吃,是准备工作太繁复,万一有剩菜也不好处理。”他放下筷子,说得体贴又诚恳。

“那我们就把它全部解决嘛!”她狐疑地盯着他停下的动作,坐上餐桌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干贝芥菜放进嘴里。

“妳吃慢点,别噎──”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花盎然“呸、呸”地将芥菜吐了出来,脸上青黄不定。“甜的?怎么会?”

她明明照着食谱……天!她把糖跟盐弄混了!

没有多加考虑,她每盘菜色各吃了一口,每吃一口,脸色便难看一分。

“连酱油跟醋都搞错了……”她垮了一张粉脸,看着被自己砸锅的四菜一汤。应该是咸的却成了甜味,原本该加醋却加了两倍酱油,难怪他吞不下肚。

“颜色都一样嘛,搞错也是应该的。”沈潞见不得她自责得快哭的表情,忍不住出言安抚情绪。

“才不是,是我太笨了!”他为什么不怪她?这样她还会好过一点。

“没有人规定妳一定得会做一手好菜,我就不介意啊!”他扯开大大的笑容,走到厨房拿出一只塑料袋,开始将一盘盘的“好料”倒进去。“而且这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除了煮开水之外,墙壁四周和物品很容易就会变得油腻,得不偿失嘛!”他尽量挑好话讲,当然,说的都是开伙的坏处。

“人家……人家……”他越说她却只有越伤心的分,半句话都接不上。

“其实开伙不见得比较省吶。”他的脑筋飞快地转着。“妳看我们平常吃的鸡腿便当,一个才七、八十块,改天我带妳到市场看看,一只鸡腿都买不起,更别提那些饭菜了。”他把塑料袋打上活结,盘子全都送进水槽里。

“真的吗?”她吸吸鼻子,争气地没让水气由眼眶掉下来。

“别想那么多了,走啦!我们让方文律请吃饭。”他拎着塑料袋,把她由座位上拉起来往门口走。

“老板?到他家吃霸王餐吗?”这样免不了得把自己做的糗事公诸于世,她哪有脸去嘛!“不要啦!要去你自己去。”她要在家里哀悼她的手艺。

“不是,妳忘了我们可以报公帐的吗?”他露齿而笑,提出令人心动的建议。“我们就放心去吃顿大餐吧!有点蜡烛的那种好不好?”把她推出门,趁她还没抗议之前将门锁上。

“那袋呢?要把它提到餐厅吗?”呜……她的心血啊!

“总会有地方需要的。”有些事不能明讲,讲太白就伤人了。“我先去处理一下,妳在这里等我。”感谢政府,现在每个小区都有一种公物,叫做“ㄆㄨㄣ桶”。

报盎然怀着忏悔的心情,乖乖地站在门口等他“处理完毕”,回过头来接她时,讷讷地喊道:“沈老师……”

“妳怎么又忘了,我说过别这么叫我。”这样感觉很生疏,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来,跟我念一次“潞~~”。”他故意嗲声嗲气地逗她。

她果然成功地被他逗笑了,羞赧地拨拨耳际的发。“讨厌!人家才叫不出来。”

“喔,那可麻烦了!”他极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不再在门外站岗,轻松地步出公寓大门走向他停放的机车。

“什么麻烦?”她又不懂了。

“万一我真的被妳给追到了,妳总不能还“沈老师、沈老师”的叫我吧!”帅气地跨上机车,体贴地为她将安全帽戴上、扣上扣环。“妳知道,天晓得那有多怪!”拍拍身后的座垫,示意她坐上来。

踟蹰地坐上车,伸手轻轻环上他的腰际,她无限娇羞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心头窜过一阵暖意。“……潞,谢谢你。”

发动引擎,沈潞勾起嘴角,不发一语地让机车滑进车道。

哎~~这妮子实在单纯得过火,他这辆机车可是从来不载女人的,他也不曾让任何一个女人如此贴近他的生活,可是她却坐他的车坐得这么随意,闯他的生活圈闯得如此惬意,而她竟然还体会不出这是什么涵义?

她对爱情根本还没开窍,只是懵懵懂懂地心怀憧憬,不过他相信自己有绝对的耐心启发她的爱情,让她全数的热情只对他一人展现。

至于眼前,就让他恣意享受被她追求的快意吧!

生命里总有许多意料不到的事,就像她遇到沈潞,还有现在──

“学妹,我在校刊里看过妳的作品,发觉妳的创意很棒,一直想找机会认识妳,今天总算有幸见妳一面,没想到妳的人跟作品一样漂亮。”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在她离开校门之前拦住她,脸上堆满热络的笑容。

“对不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校刊?她不记得自己的作品曾上过校刊,不过却因男孩的赞美而微红了脸。

“不会错的,妳是花盎然对吧?我注意妳很久了!”他一直都只远远的看她,今日才将她看得透彻。

“我是花盎然没错,可是我没在校刊上登过作品呀。”说来说去,他八成搞错对象了。

“可能是教授帮妳登上的,妳看,就在这里。”男孩在背包里掏出一本微绉的校刊,并快速将其中一页翻给她看。“上面有写妳的名字,没错吧?”

报盎然怀疑地看了下,那的确是她的习作之一。“啊,难怪我一直找不到这张图。”原来是被教授拿走了。

“我叫陈定邦,建筑系研究生,很高兴认识妳。”他伸出手,礼貌地自我介绍。

“你好。”对于陈定邦的热情,她一时无法适应,只能微微点了下头。“请问学长找我有事吗?”

陈定邦尴尬地放下手,低声说道:“我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妳能答应。”

“请学长明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要求,她会答应才怪!

“我希望能跟妳交往。”

没有意外,可怜的陈定邦在还没来得及踏上打击区的垒包之前,就已经被投手花盎然三振出局。

但花盎然始终没料到,陈定邦竟是个不懂得“放弃”二字怎么写的人。

“盎然,那个姓陈的,叫什么定国安邦的那个啊,妳真的不接他的电话?”吴明杰不知道为花盎然挡掉多少次陈定邦的来电,同样身为男人,他实在同情陈定邦同情得紧。

想当初他的亲亲女友,也是花了他好久的缠功才追到手的,他心有戚戚焉~~

“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花盎然忙用食指挡住嘴唇,嘘声带气音地低声央求,并小心翼翼地偷觑老板的办公室。

今天方文律请沈潞来跟他研究一起据说颇为麻烦的案子,所以现在沈潞在老板的办公室里,要是不小心让他听见了,恐怕不太好。

虽然她现在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她是追求他的女人,如果她这个追求者又成了被追求者,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哎哟!事情怎么会变得那么复杂啦?她不算多的脑细胞已经被课业、工作和沈潞给占满了,她哪还有精力和脑力去对付那个陈定邦嘛!

“怎么?怕妳的“食指先生”听见吶?”吴明杰好笑地调侃她。

一早他来上班时,正好遇到盎然搭食指先生的顺风车来上班。其实他们现在住在同一个宿舍,既然其中一个有交通工具,剩下那个搭便车也是自然,但基于男人的第六感,他觉得这两个人之间隐约有古怪。

“什么啦!他有名有姓,你不要乱叫啦!”花盎然烦躁地顶了他一句。

吴明杰愣住了,盎然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个性了?她不是闷葫芦一支,通常不太有情绪反应的吗?她什么时候变了性情,他怎么没发现?

报盎然没注意到吴明杰的情绪变化,正好电话响了,她想都没想便接了起来,这一接,注定她逃躲行动的失败。“喂……学长?”

“学妹,妳是不是在躲我?”陈定邦找她找了好久,虽然自己被她所拒,但他对她仍怀有高度的好感,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

俗语说:烈女怕缠郎。趁着她这朵名花尚未有主之前,他得加紧脚步打动她的心,否则别人可能也发现了她的优秀和美好,那么前途将更加荆棘密布。

“嘎?没、没有啊,学长你……想太多了。”花盎然胀红了脸,像被当场鳖逮的偷儿。

“真的吗?”他还怀疑。

“真的真的!”她连声保证,实在怕了被他追着问。

“没有就好。”陈定邦熟知“带狗散步”的哲学,既不能将狗拴得太紧,怕牠活动不易,但也不能将牠放得太远,免得玩疯而忘了回来,所以他理智地不再追问。“我有两张歌剧的票,今天晚上妳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欣赏可好?”

“啊?”花盎然愣了下,顿时苦了一张俏脸。“今天不行耶,我晚上有课。”而且是西洋建筑史。

陈定邦的家境称得上富裕,训练出他颇有修养的气质,所以他会踏足的地点和消遣方式也和一般人不太相同,但“歌剧”?花盎然额上出现一排效果线,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那个时间和耐性,会乖乖地坐在观众席看完两、三个小时的表演。

“那我把场次改成下一场,后天好不好?”他问。

“不要啦,你找别人去看好不好?”她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哲学,只能企图让他打消计划。

“不好,我只想跟妳一起去看。”这是出浪漫爱情剧,当然要跟想追的女孩一起去看才对味。

“可是……”花盎然求救似地看着吴明杰,希望他能为自己想出一个拒绝的方法或契机,可惜他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OK,我现在在学校的网上找到妳的课表,后天晚上妳没排课,我们就订在那天喽!”陈定邦故意忽略她的犹豫,强势地为她作了决定。

“学长!”

“后天下班后我去接妳,就这么决定了,bye!”他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

报盎然不敢置信地瞪着话筒。“怎么这样?”

“怎样?”陡地一个低醇男音切入她的思虑,她心头一惊,果然一转身便看到沈潞深沈的蓝眸。“妳在跟谁讲电话?”

“一个……同学。”她说谎了,她竟然对他说谎!

“起争执了?”沈潞觉得好笑,没发觉她的局促不安,反而对她越来越彰显的情绪波动感到有趣。

“没有啦!”她不知道该喜还是忧,喜的是他没发现自己意念上的出轨,忧的是,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慌乱!

哎~~好忧郁!

“没事就好。”他揉乱她的发,一点都不在意吴明杰瞪得快凸爆而出的双眼。“我到工地去了,中午来找我?”虽然午餐的约会已成定律,他仍多问了句。

“噢……”白痴都看得出来吴明杰的眼里写满问号,她无措地拨齐头上被他弄乱的发丝,无力地申吟了声。

“来不来?”他挑眉。

“来!”怎么不来?天晓得她多珍惜跟他相处的每一秒钟!

“那我先走了。”他朝吴明杰点了下头,帅气地离开事务所。

沈潞高大壮硕的身躯一离开办公室,整个空间恍若突然宽阔了起来。吴明杰叹了口气,陡地有种放松的错觉。

“盎然,没话说了吧?”他有种窥探到秘密的快感。

“说什么啦!”烦死了!怎么今天吴明杰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碍眼?

“食指……不,沈先生吶,现在妳可不会说妳跟他“没什么”了吧?”喉!没想到盎然这个干扁四季豆真会跟那个哈啦猛男扯上边,还有那个什么定国安邦的家伙,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盎然竟是这么抢手?

谁说八卦是女人的专利?他就爱死了八卦!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最近一定诸事不顺,不然怎会倒霉的遭遇“男祸”?噢!谁来救救她吧!

“是,我闭嘴。”他很识相的,人家要他闭嘴,他就“惦惦”,乖乖的“隔山观虎斗”何尝不是另一种乐趣?

过了半晌,花盎然连条直线都画不直,她终于气恼地甩开笔。“明杰,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完全拒绝掉陈定邦?”在厘不清头绪之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请益,毕竟吴明杰鬼点子特多。

吴明杰抬起头睨了她一记冷眼,再度埋首公事。

“你干么不讲话?”给她冷眼?她就给他白眼!

吴明杰仍旧不言不语,连头都懒得抬。

“吴明杰!”一把火提了上来,花盎然低声吼叫。

只见吴明杰慢条斯理地抽了张废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竖直晾在她眼前,上面写着──谨遵教诲,弟子正在闭嘴修练中,诸事不宜。

“潞,你跟小报吵架了ㄏㄧㄡ?”几个单身汉下工后到沈潞的宿舍鬼混,吃完了便当,康仔突然没头没脑地抓着沈潞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沈潞将便当残骸收拾打包。基本上他有点洁癖,无法忍受脏乱的居住狈境,所以顺手整理起来是最快的方式。

“甘有影?”晃着手中的啤酒罐,康仔脸上写满怀疑。“啊捺会按ㄋㄟ?”

“你发什么神经?”沈潞睐了他一眼,将包好的垃圾提到门外暂放,再踅进门来。“要是酒不够喝,冰箱里还有。”这些合作伙伴就像他的兄弟一般,当然要他们喝到尽兴。

“不是啦,你确定跟小报之间还是好好的,跟以前一样吗?”不知道怎么着,康仔看起来有点古怪。

“是,你就别担心了。”吐了口气,沈潞两手插腰。“你怎么搞的?说话吞吞吐吐,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阿兴正好经过他们,见康仔一句话都说不轮转,好心地在一旁准备插花。“潞,我想康仔是想跟你说小报她……”

“啊!你惦惦啦!”康仔马上摀住阿兴的嘴,却反而引起沈潞高度怀疑。

“康仔,让他说。”看来事关花盎然。而康仔的反应原本就不对,与其听他经过修饰的言辞,倒不如听听阿兴的说法。

“潞!”康仔气恼地瞪了阿兴一眼。

“阿兴,你说。”两人再这么眉来眼去,他永远搞不懂他们想传达什么意念。

“呃,我们刚刚要来这里时,在路上看到小报她……爬墙啦!”阿兴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别那么多嘴,看康仔和潞的脸色多难看吶!

“爬墙?偷东西吗?”他不记得小报有爬墙的嗜好,起码这段时间没看她发作过。

“不是。”康仔叹了口气,叫阿兴多念点书他就不肯,瞧他讲起话来不清不楚。“我们看到小报跟别的男人走在一起,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跟她吵架了。”此“爬墙”非彼“爬墙”,哎!真是造孽。

“别的男人?”沈潞的蓝眸瞇了起来。“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是吴明杰?

“高高瘦瘦的,很斯文,看起来满有气质的哦!”阿兴用手比比对方的高度,不忘加油添醋一番。

“嗯。”沈潞沈吟了声。

不是吴明杰,他没那么高──那是方文律喽?“那人大概几岁?”

“二十出头岁,应该还是学生。”那个人一看就知道,跟他们这种做工的人不一样,满脸书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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