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箫 三七 左右二童
必三胜微微一笑,道:“是啦,咱们如不出战,不论哪方得胜,我们都有着无法插口之感。”
唐璇道:“这不过是原因之一……”
必三胜不容他再接下去,纵身一跃,飞上小舟。
丙然,在他飞上小舟的同时,一条人影,疾快地由那双桅巨舟上飞落而下,来势劲急,人还未到,拳风已至。
必三胜挥掌一接,只觉力道甚是强猛,右手疾出一招“流星赶月”.不容来人脚沾实地,全力反击过去。
他和来人一掌交接,已知遇到了强敌,不敢再稍存相让之心。
但见来人双臂一振,那已向下落的身躯,突然又向上升了数尺,让过一击后,重又迅快地落了下来。
必三胜凝目望去,只见那出手之人,正是刚才守在小舟上的面色枯黄少年,不禁心头一震,暗道:“此人武功,在那素衣女手下说来,最是诡奇,而且初出茅庐,籍籍无名,胜他不武,败了则将把一世英名,尽岸流水。”
忖思之间,对方已经出手,只见他右手一扬,虚飘飘拍来一掌。
必三胜右手一伸,一招”金丝缠腕”,横里击出,擒拿手法中,暗含着点穴的招数。
那面色枯黄的少年,正是上官琦。但见他虚拍来的掌势,一点就收,身躯一转,让开了关三胜的右手横击,双手连环劈击过来。
他击出的掌势,一反常态,每一掌都是虚飘飘的,但却迅快无比,倏忽之间,连续攻出二十几掌,抢尽先机。
必三胜似是己被上官琦疾快的攻势,闹得有些慌乱,对方连续攻出二十余掌,他竟然没有还击一招。
欧阳统轻轻叹一口气,低声对唐璇说道:“那面色枯黄的少年,武功诡奇难测,关三胜只怕难以是他敌手。”
忽听铁卫周大志粗豪的声音,道:“禀帮主,咱们抓到了一个奸细。”
欧阳统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蓝衣大汉,被两名帮中弟子架着,遥遥站在两丈以外待命。
唐璇一瞥之间,己然看出那蓝衣大汉,正是刚送信之人,不禁心中一动,慌忙别过头去,装作未见,暗中却敛神静听欧阳统如何处理此事。
及听欧阳统说:“他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不宜留在此地,把他送到一处安全所在,先让他养一下伤势……”
周大志道:“派哪个去呢?”
欧阳统道:“柏公保尚未回来,就由你送他去吧。”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他愿意留下,你们不许多问他的来历;他要走就随他去,不许出手相阻。”
周大志听得怔了一怔,叹口气道:“帮主怎么吩咐,俺老周就怎么办啦!”显然他对欧阳统这般对待那蓝衣大汉之事,感觉到十分迷惘。
唐璇微微一皱眉头,道:“帮主可认识那蓝衣大汉么?”
欧阳统轻轻叹息一声,道:“先生神目如电,可能已看出其中溪跷。那蓝衣大汉虽不相识,但那托他送信之人,却是我多年来未晤的旧友。”话到此处,又是一声黯然长叹,默然不语。
唐璇虽然觉着他言未尽意,但却看出他有着极深的苦衷,也不便追问下去。
转头看去,只见周大志带着八个帮中弟子,护送那蓝衣大汉而去。
忽听费公亮大喝之声,传了过来,道:“杜兄承让了!”
转眼望去,只见费公亮左手抓住杜天鹗软鞭,立腕如刀,横削过去。
杜天鹗似是已无法封解费公亮削来掌势,松手丢了软鞭,跃向一侧。
费公亮左手夺得软鞭,人却欺身而上,右手骈指如鼓,疾向杜天鹗“肩井穴”上点去。
杜天鹗右肩向后一缩,让开“肩井穴”.但却把肩头迎了上去。
费公亮微微一怔,暗道:“这一招他明明可以让开,为什么却故意把肩头迎了上来,难道他自恃练有什么内功不成?”
心中忖思之间,点出之势,也不禁随着一缓。
只听杜天鹗闷哼一声,侧身倒了下去。
费公亮眉头一皱,忖道:“此人倒会撒赖,分明碰也没有碰到他,竟然倒了下去。”
突然间,另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在脑际之中掠过,暗自责道:“人家存心相让于我,我怎么这般糊涂?”目注杜天鹗微一点头纵身而起,暗示谢意,纵身直向大船上飞去。
这时,铁木、凡木凭借一双肉掌,苦斗青城双剑,虽然未落下风,但也未占优势。对方双剑配合得绵密异常,攻拒之势无懈可击。铁木大师虽然掌力雄浑,但青城双剑,功力亦极精深,刺来剑势,沉重如山。铁木、凡木虽以内力震打双剑,但却始终无法把刺来的剑势震荡开去,只不过把对方剑势稍稍震偏几寸而已。
费公亮足落大船甲板,立时高声叫道:“此时何时,两位大师竟然还存着慈悲心肠,不肯亮出兵刃动手?”
说话之间,手腕一震,手中软鞭疾飞而出,盘空旋了一转,挟着厉啸之声,击在青城双剑的长剑上。
但闻一声金铁相触的大震之声,软鞭缠在了双剑之上。青城双剑似乎没有料到对方腕力如此强猛,双剑竟被软鞭缠着。两人心意相通,同时一振手腕,剑上发出一股劲力,硬把那软鞭震荡开去。
但这一缓之势,已使青城双剑的攻势,为之一缓。
铁木、凡木大师,如若心狠手辣,借机施出杀手,本可把青城双剑伤在手下。但两人心地一样慈善,白白地错过了伤敌的机会。
费公亮内功虽然精深,但也无法抗拒青城双剑联手的内劲,软鞭吃两人合力一震,竟被震荡开去,手腕也感到一阵酸麻,兵刃几乎月兑手。
他这出手一鞭,缠住了青城双剑兵刃,就是为了铁木、凡木有个伤敌的机会。哪知两个老和尚,竟然站着不动,不禁心头火起,冷笑一声,说道:“两位大师既有着慈悲心肠,就该留在少林寺中,念经拜佛才对,难道两位跑到江湖上来普渡众生不成?”
忽听一个冰冷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不用管别人的闲事!”
费公亮转头望去,只见那冷若冰霜的素衣女,当门而立,手中横举着一柄长剑。
只听她冷笑一声,接道:“你心中不服气,咱们就动手打几招试试吧!”
费公亮心中暗道:“我们打来打去,无非是心想生擒于她。我如能设法把她诱至大船,再由欧阳统等截断她的归路,不论何人出手把她擒住,这件事就算有了结果。”
心念一转,冷冷接道:“姑娘如想和在下动手,咱们最好能打出一个胜败出来。”
素衣女道:“不许他人出手相助,姑娘极愿奉陪。”
费公亮回目一瞥,道:“这甲板过小,又有青城双剑和两位禅师动手,姑娘如果有兴,咱们到江岸上决一生死如何?”
那素衣女忽然咯咯一笑,道:“你可是想诱我上岸?”
费公亮正色说道:“这舟上过小,动上手难以施展开手脚。”
素衣女抬头望望那高耸的双桅,说道:“费公亮,你的轻功如何?”
费公亮道:“大概还不致输于姑娘。”
素衣女道:“那很好。甲板上有人动手,但这高耸的双桅上,却是海阔天空,咱们就在那双桅上动手打一场吧。”
费公亮抬头望望那两根高耸桅杆,暗道:“我从杜天鹗手中夺得的软鞭,倒可以派上用场了。”当下呵呵一笑,道:“这办法倒别出心裁。”当先一跃,飞上桅杆。
那素衣女双肩晃动,紧接着凌空而起,跃飞起两丈多高。左手一探抓住了挂帆用的绳索,身子一荡,直游过来,手中长剑一招“春风扬絮”,直向费公亮刺了过来。
费公亮左臂抱着桅杆,猛一吸丹田真气,身子突然又向上升高八尺,避开了那素衣女刺来的一剑,手中软鞭突然向下扫了过来。
那素衣女抓住绳索一振,身子突然又向一侧荡去,避过软鞭一击。
两人交手一招,那素衣女已发觉自己吃亏太大了。费公亮手中软鞭长逾八尺,而且运用灵活,长短随心;自己手中短剑,只不过两尺七八寸长。剑势尚未能威胁到强敌,对方软鞭已扫到,双桅相距只不过一丈左右,费公亮手臂一伸,那软鞭可击到素衣女停身的桅杆之上。
但那素衣女却非得借重挂帆绳索,飘游过去不可。
费公亮近身一招中,发觉了自己占了极大的便宜,也证明了自己想法不错。当下手腕疾挥,软鞭急如骤雨一般,倏忽之间,已扫出去二三十招。
那素衣女除了无法闪避时用手中长剑封架之外,大都凭借那绳索的游荡之力,避让开去。
费公亮看她人如穿花蝴蝶一般,飞来飞去,衣袂飘风,不禁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我如一鞭击在她借力的绳索之上,然后再向她下手,一时之间,她或将措手不及。”
心念一转,暗中运集功力,突然一鞭,向那绳索上面扫去。
那素衣女,虽聪慧绝伦,但她对敌经验,究竟不足;而且费公亮一直手不停挥地急急抢攻,使她无暇多想。
只听波然一声轻响,软鞭正击在绳索之上。
费公亮一击而中,立时用力一挫手腕,软鞭突向外一挥。
那素衣女吃费公亮强劲的弹震之力一送,身体突然向外飞去。
费公亮用力一震那绳索之后,立即又用力向回一拉。
这一震一拖,那绳索起了一阵强烈的波动。
那素衣女的身躯,也随着那绳索的波动,直向费公亮飞了过来。
那高耸的桅杆一阵晃动,响起一阵咯咯之声。
原来那素衣女为了稳定那飘动的身躯,施展出千斤坠身法。那桅杆虽然坚牢,但也承不了她的重量,故又发出咯咯之声。
费公亮手腕一抖,那缠在绳索上的软鞭,突然自行收回,紧随着一转一挥,幻起漫天鞭影,直向那素衣女打去。
那素衣女虽然在一上桅杆之时,已经发觉手中兵刃过短,吃了大亏;但她为人十分自负,爬上桅杆相搏,又是自己出的主意,不好意思改已只好硬撑下去。
眼看那幻起的鞭影,罩了下来,只好一咬银牙,右手全力舞出一片剑影,护住身子。
耳际响起了一阵叮叮咯咯的金铁相击之声,软鞭和长剑连相触数声,那素衣女的娇躯,又突然横向一侧飘游过去。
原来两人都在兵刃上贯注了极强的内力,那一阵触击,彼此都有了强烈的感受。费公亮只觉握鞭的右腕一麻,抱着桅杆的左手,也突然有着一种难以用力之感,不觉心头一动,暗道:“一个女孩子家,练成这等强劲的内力,实非易事。”
那素衣女武功虽然诡异绝伦,但她腕力却难以和费公亮相比。这等硬打硬接,最是吃亏,所幸手抓软索,反弹之力甚小,一受到强力弹震,立时横向一侧游去。
费公亮望着滔滔河流,脑际中突然问过一个新奇的念头,暗道:“不知她会不会水里工夫,如果她不会水,我只要看准向外游荡之时,用力震断绳索,把她抛到江中,或由穷家帮中的人下水生擒,或由自己跃入水中擒她,当不难达到生擒她的心愿。”
忖思之间,那素衣女又迅快地游了过来,手中宝剑震动,幻起一片银芒,疾刺而至。
费公亮略一分心,对方已挥剑近身。
他手中软鞭虽有沾光之处,但亦有吃亏之处。那素衣女已冲近身后,他的软鞭,立时就失去了效用,在这等高耸的桅杆之上相搏,更是不易运用。
形势迫得费公亮不得不把紧抱在桅杆上的左手一松,左脚用力在桅杆上面一登,身躯陡然间直射出去。疾如流星,划空飘风,避开那素衣女的剑势后,左手疾向一条绳索上面抓去。
这一飘荡之力,十分强大,身躯和桅杆几成平行。
那绳索长约三丈左右,他这般平行而飞,身躯直人江心,看去触目惊心。
这时,如若那素衣女一剑劈在绳索上,定然可把绳索斩断,把费公亮抛摔在江心中。
但她却左脚一点桅杆,身体也直向后面飞去。
这是一场凶险绝伦、触目惊心的恶战,两人都借那飘荡的绳索,互以兵刃袭击对方。
罢动上手,两人都不太习惯,无法控制那绳索游荡的力道。但动手过了十几招后,似是都已逐渐适应,也逐渐可以控制绳索飘荡之力。双方的攻袭之势,也随着两人对绳索的控制,更见强烈,鞭影剑光,满空飞舞。
不大工夫,两人已经动手相搏二十几个回合。费公亮心中暗自急了起来,忖道:“这般的打下去,不知要打到何时,才能打出一个胜败?”
心念一转,杀机忽生,暗中提聚真气,正待运用强过对方的深厚功力,全力抢攻,忽见那素衣女,柳腰一挫一长,手中绳索,直向后飘飞过去。
原来在费公亮不耐久战的当儿,那素衣女也想出了一个克敌制胜之法,运用腰劲,推动绳索,直向后面飘去。
费公亮见闻广博,阅历丰富,一看那素衣女眉目的杀机神情,已知她定然想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当下一沉丹田真气,停下了飘荡的身子,以逸待劳。
只见那素衣女游荡的身子,疾飘过来,相距费公亮还有一丈左右时,突然一松左手,直向费公亮扑了过来。费公亮倒是未想到她竟然松了手中的绳索,这般冒险抢攻,不禁微微一怔,右手一振,手中软鞭突然疾飞而起,挟着一股啸风,直点过去。
一来一迎,势道快极。那紊衣女似是早已有备,手中长剑,平胸而举,目睹软鞭点来,毫无惊慌之色,待那软鞭将近前胸之际,突然横剑一拨。
鞭剑相触,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那素衣女拨击软鞭的剑势,似已用出了全力,借那互击之势,平飞而来的娇躯,突然向上升起了八九尺高,左手一伸,抓住了绳索。
待费公亮警觉到想阻止时,为时已晚,那素衣女已然抓住了绳索。
这时,两人同在一根桅杆上垂下来的一条挂帆绳索上。
只见素衣女身子一转,头下脚上,用双脚挟绳索,挥剑向下攻来。
两人同在一条绳索之上,情形立时大变。那素衣女居高临下,相距甚近,费公亮手中软鞭,反而难以灵活运用,被那素衣女紧迫的剑势,逼得直向下面滑落。
这时,那小舟上的关三胜和上官琦,已经打出了胜败。上官琦本己稳操胜算,关三胜落败在即。
哪知将要取胜之际,突然觉着后膝处关节上一麻,全身劲力突然失去。
必三胜借机一拳,打在上官琦“肩井穴”上,上官琦身子摇了几摇,栽倒舟上。
原来杜天鹗看他攻势凌厉,关三胜勉力强撑,三五合内,非要伤在上官琦手下不可。穷家帮实力强大,上官琦如若伤了穷家帮的武相,势非和穷家帮中结下大仇不可。他未服迷药,心中清醒如常,觉出情势不对,立时突然出手,一指点在上官琦后膝关节要穴。
上官琦骤不及防,暗算无声无息地来自身后,何况他正和关三胜打入要紧关头,耳目感觉,都不似平常刃。样灵敏,身受暗算,劲力忽失,被关三胜一拳打在肩井穴上,倒了下去。
必三胜赢得莫名其妙,不禁微微一怔,望了倒在地上的上官琦一眼,纵身直向那大船上跃去。
站在岸上观战的欧阳统,却是看得十分清楚,杜天鹗相让费公亮,暗助关三胜一举一动,都入了他的眼中,回头低声对唐璇说道:“关外神鞭杜天鹗,有意相助咱们。”
唐璇道:“帮主最好能严守此密,不可泄露出去。”
两人说话之间,关三胜已经跃上巨舟。
但见那双桅巨舟舱门一起——五个黑衣劲装大汉,疾奔而出。
这些人手中全都横着一把厚背鬼头刀,一字排列,挡住了关三胜。
必三胜大喝一声,一掌直劈过去。
他攻袭的位置,恰是五人正中一个身体特高的黑衣大汉。但见五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拳势,五把鬼头刀一齐闪动,纷纷攻到。关三胜身子一侧,从那些绵密的刀光之中闪了过去,双手齐出,“二龙分水”,分袭左右两个最近之人。
他武功虽然不是上官琦的敌手,但就武林道上而言,已算是顶尖儿的第一流高手,对付这些不入流的脚色,那可是轻而易举。但见他掌劈指点,不到十合,已被他连伤三人,夺过一把厚背鬼头刀。一刀在手,威势大增,大喝一声,一刀震飞了左面一个黑衣大汉手中兵刃,右手一招“浮云掩月”,拍在右边一个的前胸。但见他掌劈指点,片刻之间,那五个黑衣大汉,都伤在他的手下。
这时,那素衣女也和费公亮打入了紧要关头,素衣女以近身的迫攻,逼得费公亮没有了还手之力。他原以取巧的软鞭,眼下反而变成了碍手之物。
但因那素衣女剑招凌厉,闪闪银芒,始终不离开他要害大穴,使他连换取怀中兵刃的空暇,也是没有。
忽听铁木大师高叫道:“两位道友这般苦苦相逼,可别怪老衲开罪了。”掌势一变,连攻三招,迫得青城双剑向后退了两步。
凡木大师借机施出一招“大开碑手”,一掌击在左面道人手腕,震落他手中长剑。
铁木紧随着欺身而进,夺下右面道人手中的长剑,紧势一招“分花拂柳”,击中那道人穴道。
青城双剑,二伤其一,另一个不禁微微一呆,吃凡木乘虚点中了右臂“曲池穴”,顿时一坐到地上。
要知道青城双剑虽然未必能胜过铁木、凡木大师,但亦不致这等容易落败,只因两人服用了药物,久战之后,神智逐渐地不清,稍一受挫,立时乱了章法。
铁木大师把两人移到一侧,低声对凡木大师说道:“你准备出手接替费公亮,我先到舱中看看去。”
凡木道:“师兄小心。”大步走到双桅之下,抬头望着费公亮和那素衣女动手情形。
这当儿,关三胜也向舱门所在奔去,眼看铁木人将入舱,立时纵身一跃;直奔过去,两人同时到了舱门口处。
铁木停止脚步,回头笑道:“关兄先请。”
必三胜一抱拳道:“在下替老禅师把风。”
铁木不再谦让,举步入舱。
但见舱中八九个手中拿着兵刃的黑衣人,各站一个方位待敌。
那似猿非猿的人却端坐在一张木案之后,凝神而思,不知在想的什么心事。
铁木亲目看到他凌波而去的绝世轻功,哪里敢轻视于他,当下一合双掌,道:“老衲这厢有礼了。”
袁孝似是正想得入神,对铁木大师之言,竟似未闻一般。
铁木暗道奇怪,运气戒备,缓步向前走去。
那些黑衣人目睹铁木大师由身侧走过,也都不出手拦阻,连眼睛也未转动一下,心中疑念愈炽,左手一伸,向一个黑衣人抓去。
那黑衣人仍然静站不动,连那端坐在木案旁的袁孝,也似视若无睹。
铁木大师手指和那人相触,才忽然觉出情形不对,敢情这些人早已被人点了穴道。
念头如电光石火一般,问掠而过,心中微生震骇,忖道:“什么人武功这么高强,竟能点了那似猿非猿之人与这几人的穴道?”
要知铁木大师见多识广,刚才目睹袁孝凌波飞行的身法,已知他武功绝世,在这些强敌之中,他可算最难对付之人。
如今他竟然被人点了穴道,而且全舱中这样多人的穴道被点,舱外面竟然丝毫听不出动静。
站在舱门等候的关三胜,突然大步走了进来,笑对铁木大师道:“要擒那素衣女,现在该是最好的时候了。趁他们援手未到,最好能一鼓而下。”
铁木大师看他对这些穴道被点之人,似是毫无惊惶之感,心中甚觉奇怪,回头问道:“老衲心中有一件不明之事,就教关兄。”
必三胜笑道:“老禅师可是要问这些人穴道被点一事么?”
铁木大师道:“不知何人有此武功?”
必三胜道:“此乃敝帮中人所为——”
铁木大师愕然说道:“可是贵帮中聋、哑二老驾到,还是贵帮中帮主所为?”
必三胜暗暗忖道:“少林寺表面之上,似是已不大多问江湖中事,但事实上只怕比其他门派,更为留心武林形势。本帮中聋、哑二老闭关期满一事,只不过是近日中事,不知这老和尚何以知道?”
心念一转,笑道:“老禅师好灵通的消息。”
铁木大师亦似自知失言,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必三胜接道:“点制这般人穴道之事,虽是本帮中人所为,但却非聋、哑二老,亦非敝帮帮主。”
铁木大师回顾了袁孝一眼道:“关兄觉着这猴相之人的武功如何?”
必三胜道:“只怕不在那面色枯黄少年之下。”
铁木大师道:“单是他一着涉水飞行,老衲就自叹弗如……”
必三胜接道:“因此老禅师怀疑在下之言不确了?”
铁木大师道:“这老衲实难置信。”
必三胜道:“老禅师总该记得,敝帮中唐璇说过施展‘迷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一事吧?”
铁木点头说道:“不错,不过这舱中之人,明明是被人点了穴道啊。”
必三胜笑道:“如果他们先中‘迷药’,失去了抗拒之能,再被点中穴道,岂不就成了目下之情?”
铁木大师“啊”了一声,道:“想来是贵帮中派人放毒,已经收效了。”
必三胜笑道:“在下也是这般想法。”
铁木大师道:“施毒既已收效,敌人又被点了穴道,但那施毒之人何以不见?”
必三胜被问得微微一怔,暗道:“敌人穴道受制,分明已有人到此,何以不见人踪?”
转头向四周打量了一阵,道:“也许他点了敌人穴道之后,溜下船去。”
必三胜似是亦知这几句话,说得太过牵强,说完之后,脸上顿觉一热。
铁木大师微微一笑,道:“不论是什么人,点了这些人的穴道,对咱们助力不小……”
忽听一声犹带童音的轻笑,传入了耳际,眼前人影一闪,两个头梳垂窖、身着蓝衣、年约十三四岁的孩子,并肩站在大舱正中。
两人年龄不相上下,衣着也穿得一模一样,一般的裂嘴微笑,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
必三胜一见两人,心中似觉异常欢愉,微笑问道:“你们两个淘气鬼,几时来的?”
左面一童笑道:“我们来了很久啦!”
铁木大师道:“两位小施主,想必是传言中的左右二童了?”
右面一童答道:“江湖上人,随口相称,同样是人,为什么要有左右之分,老禅师以为如何?”
铁木大师道:“好伶俐的口齿,老衲已久闻两位的大名了。”
左右二童相视一笑,默然不言。
必三胜道:“这些人可是被你们点了穴道么?”
左面一童说道:“不错啊!我们奉唐爷之命而来,施毒之后,又点了这些人的穴道,可惜那素衣女出去得太早了,致未能把她也毒倒。”
铁木回头望了关三胜一眼,道:“关兄,咱们把这些人怎么办呢?”
右面一童接道:“不用老禅师费心,我们奉命施毒时,已得唐爷之命,凡是受伤、中毒之人,只要未死,一律交由我们梭形快艇运走。”
铁木微微一怔,道:“运到哪里?”
左童摇头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要运回我们君山总寨,也许另有去处。”
右面一童接道:“快艇已靠在船边相候,咱们快些动手吧!”
左童应了一声,双臂齐出,挟住两个黑衣人,奔出后舱。不大工夫,舱中的黑衣大汉和袁孝,都被左右二童,搬了出去。
铁木轻轻叹道:“无怪贵帮主对唐璇那般器重,当真是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