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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赏点糖 第十章 定远侯回府

作者:简璎

颜随京屏住了呼吸,周围全是欢喜至极的喧哗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有她一人彷佛置身事外,她呆呆的愣在原处,直到定远侯高大的身影大步而来,进了厅堂。

她深吸一口气,想必这就是定远侯寇撼袭了,他穿着黑色暗纹锦袍,黑发简单束起,还没看清面容,那个男人便朝寇老太君跪了下去。

颜随京见到祖孙抱在一起,寇老太君喜极而泣,章氏频频拭泪,她看着男人的身影,心里掠过一阵酸酸楚楚的柔情,喉咙顿时有些哽咽。

要命,这个男人的身影怎么那么像阿过?

说好了不能想他,说好了没有认识过他,她却一刻也做不到,这样她要如何在定远侯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要如何保护阿过不受她的牵连?

定远侯起身后他转过身来,面色沉静淡漠,颜随京大受震撼的望着他,顿时糊涂得厉害。

她心思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觉得自己不会还在梦里吧?她怎么会在定远侯府见到阿过呢?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中邪了,肯定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才会把每个男人都看成阿过……

“呃,这……这是你冥婚的媳妇儿,怀宁侯府颜家的大姑娘,名叫颜随京。”章氏有些不自在的跟儿子解释道:“我原来也没有给你冥婚的想法,是你姊姊非要给你冥婚,若是知道你没死,娘万万不会这么做的。”

寇撼袭双眸情绪深沉,让人无法看懂,他不带情绪的说道:“母亲和姊姊的一片苦心,我明白。”

章氏见他不怪罪,顿时松了口气,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章氏便是如此。

寇老太君不耐烦的道:“都成定局了,说那些干么呢?再说你媳妇儿做的甜点好吃得要命,我也不许你反悔,还是快点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才是正经。你究竟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可把我们哭死了,以为你真的死了。”

寇撼袭这才说道:“老太君恕罪,孙儿是失了记忆才没有回来。”

颜随京一愣一愣的听着,心里一跳一跳的。

失了记忆?怎么跟阿过一样?还是,他就是阿过?

这时绮菲小声问她道:“夫人,侯爷为什么跟阿过长得一模一样呀?这也太玄乎了。”

颜随京心里也想着,是啊,太玄乎了,又不是双生子,怎么会长得一样?

还是阿过有什么关于出身的秘密吗?不会是章氏当年生下了双胞胎,弄丢了其中一个这种剧情吧?

或者寇撼袭不是章氏生的,他和阿过是双生子,是章氏将他抱来养的这种剧情?

会这样脑补,这样胡思乱想,她肯定是疯了,被眼前的情况搅糊涂了,没法好好思考。

“失忆?”寇老太君差点蹦起来。“我的老天爷呀!我的心肝宝贝儿!你失忆了这么久,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呀?”

寇撼袭不以为意的道:“我在燕关城的码头靠着打零工维生,生活确实不容易,幸好挺过来了,也恢复了记忆,这才得以回来。”

听到“燕关城的码头”这个关键词,颜随京坐立难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感觉到身后的绮菲也动来动去,衣裙窸窸窣窣,像是也有满月复的疑问很想说。

她心乱如麻的扯了扯绮菲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眼下情况不明,得先弄清他究竟是不是阿过才行。

若他是阿过,怎么就独独漏掉了在燕关城与她相遇相识又一起来京城的事呢?

难道他恢复记忆后,却遗忘了失忆期间的那段记忆?

那么,自己是他不想记住的那段过往吗?

还是说世上真有长得相似之人,他真的不是阿过?

她一夜没睡好,加上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冲击,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只想有谁来把她的脑子敲一敲,让她能够好好思考。

一旁的林奾妍咬着唇,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细声细气的说道:“表哥能平安归来,我心中真是无比欢喜,也为老太君和姨母高兴,这两年来姨母都哭干了眼泪,不知道多思念表哥……自然,我也是。”

寇撼袭面色冷沉,没有一丝温度的说道:“表妹在这里也住很久了,该回锦川侯府了,再住下去耽误了终身大事可不好。”

林奾妍见他语气冷淡,心里很急,连忙说道:“表哥!其实皇后娘娘原先属意与你冥婚的是我!我也很愿意,如果不是我没顾好身子生了重病,现在表哥的妻子就是我了!”

寇撼袭眼眸明澈,眼底冷光湛湛,他说道:“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现在的结果是,与我冥婚的是怀宁侯府的姑娘,不是表妹。”

他的结果论令林奾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再解释什么又无从解释起,她看向章氏求助,章氏却没开口帮她说话的意思,真是急死她了。

寇撼袭面有疲色地道:“祖母,母亲,我一路马不停歇的回来,已是累极,先回房歇息了。”

寇老太君立刻挥手让他走。“好好好,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肯定是累坏了,你快回房歇着,有天大的事明儿个再说!”

寇撼袭看着恍若局外人似的、不发一语的颜随京,淡声道:“走吧。”

颜随京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寇撼袭皱眉。“没看到为夫这一身风尘仆仆吗?为夫要回房洗漱更衣,你不跟来伺候?”

寇老太君见孙子欣然接受颜随京,旋即拼命对颜随京使眼色道:“是呀,你愣着做什么?快跟着去伺候你夫君!”

颜随京这才跟着起身,但脑海里一片空白,看上去简直像个提线木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林奾妍一看他们俩要回房了,这还得了,她赶忙阻止道:“表哥刚回来肯定饿了,看着也到饭点了,不如先让厨房做一桌菜,咱们一块儿为表哥接风洗尘。”

颜随京心中一松,她也想这么做,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要她现在就和寇撼袭共处一室,肯定会连手脚都无处安放,眼下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她得弄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不必了,我不饿。”寇撼袭一口否决了,他眉间自有股严厉英武之气,看着林奾妍的目光中还有份疏离。

林奾妍紧张到口干舌燥,她润了润唇,垂死挣扎的说道:“那表哥的灵堂呢?灵堂总要拆掉吧,表哥现在回来了,灵堂就显得极不吉利,表哥要先去撤了灵位才是。”

这时大管事叶万祥中气十足地拍胸脯说道:“表姑娘不必操心,老奴一见到侯爷回来便派人撤了灵位,那些晦气的东西也一把火烧了。”

林奾妍想不到理由留住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寇撼袭、颜随京相偕离去,心里有说不出的憋闷,懊恼已来不及,她得设法补救才行。

☆☆☆

颜随京心事重重的跟在寇撼袭身后,一路无语的回到了松林院,他连一次都没有回头,只管走自己的,而且熟门熟路,这般熟稔令她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里是他的家没错,他不是阿过。

“奴婢去给侯爷准备热水沐浴。”一进寝房,绮菲连忙称要去备热水,把讶异不已的喜莹给拉走了,深怕喜莹见到定远侯会月兑口而出阿过的名字。

两个丫鬟都退下了,房里只剩下两人独处,颜随京忐忑的站在一角,如鲠在喉,她的眼神一直跟着寇撼袭移动,试图从他身上找寻蛛丝马迹。

寇撼袭在房里自在的走动着,他知道她一直在窥探自己,他泰若自然的说道:“这房间的摆饰倒是没有变。”

听到他说这话,颜随京心中最后一丁点希望都被掐灭了,他曾经住在这府里,住在这个房间,所以他真的不是阿过……

他突然转身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说道:“瞧你一直在看着我,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颜随京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侯爷在燕关城的码头做活时,可有遇过什么事?”她润了润唇,勇敢的看着他。“比方救了一个人之类的。”

寇撼袭沉思着,似乎在努力搜寻记忆,跟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眼里露出一丝玩味的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是吗?”颜随京重新燃起希望,心跳也加速了。

他肯定是阿过!但恢复记忆的他却忘了他们相识的过去,经她一提,他总算想起来了!

寇撼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笑着说道:“我救过一只小猫,一只迷人至极的小猫,它可爱到我不想放了它。”

颜随京又失望了,他并没有想起来……噢不,并不是他没有想起来,而是他根本不是阿过,是她还抱有一丝希望,是她还心存幻想,是她还不想死心……

这时喜莹、绮菲回来了,喜莹已经听绮菲说了情况,担心写在脸上,实在很怕主子挺不住,在容貌外型与阿过一模一样的定远侯面前,主子的表现还能不失常吗?实在令人堪忧呀!

绮菲清了下喉咙,小心翼翼的说道:“侯爷,热水已备好了。”

寇撼袭点点头,三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以为他要去沐浴,他却又抬眼对颜随京说道:“我饿了,听叶伯说你做点心的手艺不错,很得老太君的喜爱,本侯爷要尝尝你做的点心。”

颜随京一愣。“侯爷刚刚在老太君那儿不是说不会饿吗?”

寇撼袭挑眉。“刚才是刚才,现在本侯爷饿了,有问题吗?”

颜随京这时觉得去做点心比伺候他沐浴好上百倍千倍,连忙应道:“我这就去做!喜莹绮菲,你们来帮我的忙。”

主仆三人正要出去,一名小厮欢天喜地的来了,后面跟着一名面容严肃的黑衣年轻人。

“侯爷!”小厮庆宝激动极了,简直快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秀木掩饰心中的情绪,面上波澜不兴,拱手道:“属下恭迎侯爷平安归来!”

他们一个是寇撼袭在府里的小厮,一名是他在京城的贴身侍从,他们就住在松林院的外院,但一直没有过来给颜随京请安。这是章氏的意思,儿子都不在了,新进门的媳妇儿也没必要认识儿子过去的小厮和侍从。

寇撼袭面带笑意。“你们还没见过侯爷夫人吧?过来给夫人见礼。”

颜随京挺意外他会为她引见他的手下,她原是要出去的,闻言停了下来,庆宝、秀木也从善如流地向前见礼。

“不必多礼。”颜随京如坐针毡的说道:“你们许久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去做点心。”

之后颜随京在小厨房里慢吞吞的做甜点,能拖一刻是一刻,她希望回到房里时寇撼袭已经累得睡着了,那她就可以明天再面对。

“夫人,侯爷真的不是阿过吗?怎么看他都是阿过呀!”绮菲仍是百思不解,同样的问题问了再问。

喜莹蹙眉道:“我求你别再说阿过的名字了,小心被人听见了给夫人惹来麻烦。”

绮菲吐吐舌头。“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我就是想不明白,哪有人长得那么像的,实在太奇怪了嘛!”

喜莹板起面孔说道:“人有相似,长得像也是有可能,所以你不要再去想了,不想就无事!”

绮菲耸肩。“人有相似是吧?那么巧,都让咱们夫人给碰到了,还都在燕关城码头做过苦力,真是天下奇闻。”

颜随京心里有事,人在魂不在,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完全凭本能在动作,当她完成时才惊觉自己做了阿过喜欢吃的几种甜点,可她已经在小厨房待得够久了,要重做太花时间。

喜莹也知道主子不想回房,但此刻逃避不是办法,她语重心长地道:“夫人,天都黑了,也该回房了,让侯爷久候,怕是会不高兴。”

颜随京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

主仆三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寝房,庆宝、秀木已经离去,她看到桌上摆放了饭菜,应是大厨房送晚膳来了。

寇撼袭并没有如她希望的睡着了,相反的,他沐浴过了,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丰神俊朗,且精神看上去很好,也没闲着,正在看书。

听到动静,他搁下书卷,斜睨着她,要笑不笑的说道:“本侯爷以为你要做到明天,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颜随京自知理亏,也只能让他调侃,她抿了下唇,欠身道:“一时找不到做点心的材料,让侯爷久候了。”

寇撼袭神情懒散的瞧着她。“做了几个时辰的点心,肯定是饿了吧,过来吃饭。”

颜随京只好走过去,绮菲、喜莹很自然的跟上去要服侍主子用膳,却听寇撼袭说道:“你们两个退下,明天中午前都不许进来。”

两人一愣,顿时僵在原地。

侯爷这是要她们两个把主子丢在这里,让主子自己应付他的意思?

两人自然不会那么没义气,她们求救的看着主子。“夫人……”

颜随京攥紧了手,心中又气又怕又忐忑,她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她并不了解定远侯这个人,原以为他已经死了,自己不会与他相处,是以尽管他年少成名,胸怀安邦定国之谋,战功赫赫又封侯拜将,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打听他的行事作风。

可是他能做到手握大权的一品军侯,性格肯定是杀伐果决的,若是不从他的意,惹怒了他,怕是真的会对两个丫鬟不利。

她深吸了口气。“照侯爷的话做。”

听她这么说,喜莹、绮菲一颗心都吊在嗓子眼,可主子发话了,她们只好放下装甜点的食盒,退到外头。

房里顿时安静起来,颜随京紧紧攥着手,胸口像有只兔子在胡冲乱撞,她一动也不动,手心里几乎要出汗了。

若是他……若是他要用强,那她一定反抗到底……

蓦然回过神来,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是她的夫君,他要碰她也是理所当然,她居然那么抗拒,还是打从心里的抗拒,她这般的“明志”是为了谁啊!

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她比喜莹还不如,若是她真的剧烈反抗甚至伤了他,那他还不大怒?依他的能耐,颜面扫地之下,毁了整个怀宁侯府都可能,两个丫鬟定也性命难保,更别说惹怒帝后了……

细思极恐,这么一想,她不由得为自己方才的想法冷汗直流……

“怎么还不坐下?”寇撼袭迳自倒了盏茶,扬眉看着她。“你好像很怕我?”

“侯爷想多了,我怎么会怕侯爷?”颜随京坐了下来,桌上是平时府里的膳食,六菜一汤,一个点心,现在是用晚膳的时间,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到现在还很混乱,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浮了上来,觉得头昏脑胀,四周的景物彷佛是假的,眼前的人也是假的,她身处在梦境里……

“你用饭吧。”寇撼袭打开点心食盒,挑了一下眉梢。“我先来尝尝你做了什么,竟然做了几个时辰,肯定是人间美味。”

颜随京紧紧蹙着眉心,她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怎么有心情用饭?寇撼袭打开食盒,面上分毫未动,但眼里笑意更深。

黑糖酥、柠檬塔、牛女乃酥饼、乌豆沙一口酥,这些都是他爱吃的甜点心,她果然是想着他做的。

他一个接一个的送进口中,见到颜随京整个人紧绷到快不会呼吸了,他突然倾身过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颜随京像被电到似的弹起来,她怒瞪着他,又惊又怕。

她以为定远侯威名在外,定是为人正派,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居然这么轻浮,今天才初次见面就敢动手调戏她,简直像个市井无赖!

颜随京气到说不出话来,想到他适才轻佻的举动,她居然没有立即甩他一巴掌,她就羞愤难当。

“吃不下的话,我已让人换过热水,你先去沐浴吧。”寇撼袭皮笑肉不笑地道:“对了,不要让我等太久,我这个人耐心不大够,若是不耐烦了,可能会拿你的丫鬟出气。”

他摆明了在威胁她,颜随京内心已经因为他突袭的轻薄而崩溃,此时更是又气又怕,她匆匆拿了换洗衣物奔进净房,深怕晚了一步他真对喜莹、绮菲怎么样。

她飞快的沐浴完,湿着发便又回到寝房。

她那惊悸又隐忍的样子有种分外的娇弱,令人怜惜,寇撼袭难掩心中的悸动,他着迷的瞅着她,忘了他正在“角色扮演”,不由自主的说道:“过来,我帮你擦干发。”

颜随京在妆台前坐下,冷冷的说:“不劳烦侯爷了,我自己来。”

这个人虽然长得和阿过一模一样,但此刻的她对他很反感,她不会再把他当成阿过了。

不,是他不配让她当成阿过,那对阿过是种污辱。

她深怕他真的过来帮她擦发,动作迅速的把头发擦得半干,她瞥见镜中的自己,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来自己快被他气晕了,整个人处在快爆炸的边缘,若他敢要求她行夫妻之礼,她就往他脸上吐口水……

寇撼袭站起身,颜随京从镜子里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了,她浑身紧绷,手里死死攥着发梳,要是他再敢碰她一下,她就……

“看你咬牙切齿的,是想杀了我吗?”寇撼袭在她身后停了下来,表情好气又好笑。

颜随京因他的靠近而竖起了寒毛,她隐忍不发,拼命瞪着镜子里的他,像是与杀父仇人誓不两立。

寇撼袭几近宠溺的看着镜中的人儿,意有所指的说道:“原来你不只哭起来美,生气起来也这么美。”

颜随京脑子轰然一响,立即站起来转身对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眸,双眼瞪着他,“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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