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相公后我穿越了 第十章 月老显灵来牵线
过两日,楼宇庆还是亲自带着秀妍去了一趟五车阁,让她给李绍安找了几本相关的医书。
虽然心里不舒坦,甚至有疑问,可他不想逃避。
越是让他感到不安的事情,他越是要弄个清楚明白,免得它像根针一般扎在自己心上。
用过早膳,夫妻俩出门前往西郊的马场,秀妍带上之前在万记订购的针灸,准备亲自操演一遍给李绍安看。
刚到马场,距离楼家马场不到半个时辰路程的军马场遣人来通报,说是军马基地有十几匹楼家培育的军马出现急性疝痛的症状,想请楼家马场的朱马医跟康马医前往与军马场的马医进行双方会诊。
楼宇庆亲自带上朱马医及秀妍欲前往军马基地,秀妍提议带上李绍安一起前往,原因无他,只因她觉得应该多给年轻人学习及见识的机会。
楼宇庆没有拒绝或反对,四人便立刻赶往朝廷的军马基地。
抵达军马基地,在门口等着的是邹承先,他原以为来的只会是朱马医及康马医,没想到楼宇庆及秀妍也来了。
“宇庆?”他讶异地,“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跟秀妍刚好在马场,就跟朱马医一同过来了。”他说。
邹承先点点头,看着他们身后的生面孔,“那位是……”
“李马医,刚到马场不久。”
邹承先话不多说,“将军与几位马医已经在马廐了,几位随我来。”
说罢,他旋身迈开步伐。
楼宇庆跟上去的同时问着,“将军也在?”
“是呀。”邹承先道,“稍早前得知军马出了状况,将军便赶来了。”
将军便是伏波将军温廉,也是邹承先的义父。温将军十七岁便前往边疆戍守,数十年的沙场征战,立功无数。
三十三岁那年受封伏波将军,皇上除了赐予府邸财帛还赐了婚,将永乐侯的掌上明珠秋向梧许给他为妻。
前些年皇上将他自西北召回戍守京师,还将军马基地交给他掌管,对这名爱将十分信任重用。
来到马廐,只见病马或虚弱躺地或痛苦躁动,温廉与几位马医束手无策。
“将军,楼家马场的人来了。”邹承先道。
为了公私分明,虽是义父子的关系,邹承先在外还是称呼温廉为将军。
温廉年已五十有五,但因为养生有方,依然健壮威猛,他有着一张粗扩个性的脸庞,浓眉挺鼻、牛铃般的大眼,再配上宽厚的唇,眉宇之间有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正气。
“我跟秀妍刚好在马场,就跟朱马医一同过来了。”他说。
邹承先点点头,看着他们身后的生面孔,“那位是……”
“李马医,刚到马场不久。”
邹承先话不多说,“将军与几位马医已经在马廐了,几位随我来。”
说罢,他旋身迈开步伐。
楼宇庆跟上去的同时问着,“将军也在?”
“是呀。”邹承先道,“稍早前得知军马出了状况,将军便赶来了。”
将军便是伏波将军温廉,也是邹承先的义父。温将军十七岁便前往边疆戍守,数十年的沙场征战,立功无数。
三十三岁那年受封伏波将军,皇上除了赐予府邸财帛还赐了婚,将永乐侯的掌上明珠秋向梧许给他为妻。
前些年皇上将他自西北召回戍守京师,还将军马基地交给他掌管,对这名爱将十分信任重用。
来到马廐,只见病马或虚弱躺地或痛苦躁动,温廉与几位马医束手无策。
“将军,楼家马场的人来了。”邹承先道。
为了公私分明,虽是义父子的关系,邹承先在外还是称呼温廉为将军。
温廉年已五十有五,但因为养生有方,依然健壮威猛,他有着一张粗扩个性的脸庞,浓眉挺鼻、牛铃般的大眼,再配上宽厚的唇,眉宇之间有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正气。
“将军。”楼宇庆向他作揖行礼。
温廉微讶,似乎也没料到楼宇庆亲自前来,“没想到你也来了。”
“草民碰巧就在马场,便赶紧带着朱马医、李马医以及内子过来了。”楼宇庆恭谨地说道。
温廉虽未见过秀妍,但知道她进过将军府两次,也听妻子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他看着秀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我夫人赞不绝口的就是你?”
“民女卞秀妍,参见将军大人。”秀妍欠身行礼。
“免礼。”温廉正色地,“还是请朱马医先瞧瞧这些军马究竟是怎么了。”
“遵命。”朱马医恭谨答应一声,快步上前。
他检视诊查一番,跟军马基地的几位马医交换着心得跟意见,几人神情凝重。
“朱马医,如何?”温廉急问,“可是会传染的毛病?”
“初判不像是会传染,将军暂且放心。”朱马医说,“很像是吃错了东西。”
闻言,温廉一怔,“误食?”
“可也不像是中毒……”朱马医皱着眉思索着。
秀妍在一旁听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却又碍于身分未敢逾越而看着身边的楼宇庆。
楼宇庆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与她交换了眼神,然后他轻点下巴,像是在告诉她“没关系,你说”。
有了楼宇庆的应允,她毫不犹豫地便问道:“请问这些马一开始有什么不同以往的症状吗?”
她忽地发问,几名马医们都讶异地看着她。
温廉以眼神示意一名老马医回答她的提问。
“约莫是一个多月前开始,它们慢慢变得比往日好动活跃,甚至有点躁动且极易受惊。”老马医一五一十地说着,“因为没有明显的病症,活动力也很好,就没特别留意。”
“一个多月前正是春草茂盛时……”她忖了一下,又问:“一个多月前这些马可曾离开军马基地放养?”
老马医想了想,“这么说来,倒是有,一个多月前,这十几匹马确实是离开基地前往郊山训练,驯马的军官带着它们在野地里待了几天。”
“吃的是带去的干草抑或是野地里的青草?”她又问。
她的问题让几位老马医跟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瞪大眼睛,难掩内心的惊奇。
“确实是野地里的青草。”老马医疑惑地问,“楼少夫人为何这么问?”
“我大胆研判,这些马匹应是吃了鲜草而引发慢性肠中毒。”她说。
春天新生的青草所含的碳水化合物及醯质比例比冬天的草高出许多,而这些成分会使马匹肠内菌群混乱,使得马匹容易兴奋、神经质,甚至引发疼痛。
“青草中毒?”老马医半信半疑地,“难不成是毒草吗?”
“不是的。”她说:“是因为春天新生的青草成分不同,造成马匹肠胃不适,若在食用前先用清水浸泡半时辰,便能安心食用,不过还是得适量。”
听着她的解说,所有人都惊奇不已。
温廉不可置信地看着楼宇庆,语带赞叹地说道:“你这位夫人可不一般。”
楼宇庆蹙眉一笑,“不瞒将军说,草民也常被她吓着。”
“将军,可否让我为军马针灸及艾灸以先减轻它们不适的症状?”秀妍语带试探道。
听见她要替马匹针灸及艾灸,众人又是惊疑不已。
温廉也是个大胆之人,虽说军马珍贵,可他极想见识秀妍的本事。
“少夫人请。”他一口答应。
于是,秀妍取出她带来的针灸器具及艾块。“李马医,请你帮把手。”她说。
李绍安受宠若惊地,“是!”
能有机会为军马诊治,而且是以施针及艾灸之法,真是难得的经验。
较易躁动的马匹必须先以艾灸的方式让其镇定,点燃艾块,她觅着穴位,将艾块置于其上,并请邹承先找来一个官兵负责看顾着。
接着,她挑了一匹虚弱躺地的军马,先予以抚模及言语安抚,使其放松且对她产生信任。
所有人好奇地、屏息以待地围在一旁观看着。
她要李绍安先仔细检查马匹的呼吸、心跳,以及确认体温正常,而她则利用此时做前置作业。
她取出灸针以火消毒,寻着马匹的神阙穴。
“它的呼吸跟心律都正常吗?”她问李绍安。
李绍安点头,“虽虚弱,但并无性命之虞。”
她点点头,边将灸针慢慢地旋入神阙穴,边解释着,“针灸及艾灸对于月复泻月复痛的马匹十分有效,艾灸便是将热能传导至特定的穴位及经络,以达到改善气血运行之功效。”
此刻,不只李绍安专心一意地听着、看着,就连一旁的几位马医们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现在我施针的正是属于任脉的神阙穴。”她悉心解说着,“神阙穴位于脐中,与脾、肾、胃关系密切,是全身经络总枢。针灸可以治疗马匹的骨骼肌伤害、训练及使役造成的伤害,还有呼吸道及消化问题,当然,有些疾病只能缓解而无法根治,必须配合其他的疗法或药物。”
“这神阙穴一般是用来治疗肠胃病及妇人宿疾,没想到对马也有用?”基地的马医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不可思议。
“马匹的穴位大部分都可从人的穴位上转换过来。”她说。
一刻钟后,马匹的疼痛明显减轻,也能试着站立了,亲眼目睹这一切,温廉与众马医皆惊叹不已。
“本将军得先向少夫人你赔个不是……”温廉真心实意地,“听闻关于你的事情时,我本是不以为意的,方才你说要给马匹施针时我亦是半信半疑,甚至认为关于你的事情都是言过其实,可现下我可是服气了。”
“将军过誉,民女不胜惶恐。”她谦虚地。
一旁的楼宇庆不自觉地露出骄傲的神情,眼底盈满对她的崇拜及爱意。这可是他的妻子呢!
“少夫人,”基地的老马医也趋前向她致意,“老夫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受益良多。”
“前辈言重了。”她笑道,“这门学问本就是大家互通有无、教学相长,不断地切磋交流,才有更多进步的空间。”
几位马医点头赞同着。
“将军,”秀妍转而看着温廉,诚恳地说道,“民女有个建议。”
“请说。”温廉愿闻其详。
“民女认为可由将军或是马政司出面召集,定期开办马医研讨会,让所有不管资深或资浅的马医都能透过交流,得以精益求精,更上层楼。”
“将军,此法甚好。”基地的马医们也很赞同。
温廉颔首,“邹督统,这事就交由你去督办了。”
“属下遵命。”邹承先恭谨地说道。
回程的马车上,楼宇庆紧紧地牵着秀妍的手,秀妍则将头靠在他肩上,心情十分放松。
“乏了?”楼宇庆低声问着。
“不乏。”她说,“跟你在一起,从来都不乏。”
听着,他满心雀跃,像是被夫子称赞字写得很好的学生般。
“你总知道怎么哄我开心……”他说。
秀妍抬起脸,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也总知道怎么成就我。”
闻言,他微微一顿,“什么意思?”
“你刚才应该也发现那些军马的问题了吧?”她直视着他,“我从你的表情跟眼神都看得出来,你知道。”
他沉默了一下,淡然一笑。
“我在兖州育马多年,这样的状况也是遇过的。”他说,“京城的军马通常都吃干燥的粮秣,而在兖州因为放牧或是圈养野马的关系,马匹经常会食用鲜草,尤其春天的青草若未经过处理,很容易造成马匹的疝痛及躁动。”
听完,秀妍不自觉地笑叹一口气,然后抱着他的手臂,“我就说你知道。”
他笑而未语,只是用宠爱的眼神看着她。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说却要让我开口呢?”她问,“为了让我在将军面前出锋头吗?”
楼宇庆唇角一勾,“我行不行,将军早就知道,不必出头。可我希望将军知道你是真行,而不是因为你是我楼宇庆的妻子,外面的人才对你语多恭维。”
她一顿,想起刚才温廉说的话。
若不是楼宇庆在温廉面前给了她表现的机会,温廉还以为关于她的一切都只是谣传罢了。
“你……”她疑惑地看着他,“真不怕我抢尽你的锋头?”
“你哪里是抢了我的锋头?”楼宇庆将她揽在怀中,“我楼宇庆若不是有点本事,又怎能娶到你如此不一般的美娇娘!”
她伸出手揽着他的腰,将脸往他胸口蹭。
“你不是一直想弄什么马医研讨吗?这种事若没有像温将军这般在朝廷说得上话的人出面,岂能进行得顺顺当当?”他说,“瞧,如今他不是交办给承先了?”
闻言,她陡地惊觉。
“咦?”她推开他的胸膛,惊讶地望着他,“莫非这也是你意料之中的事?”
他深深一笑,“只要是关于马医这件事,你是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我知道你会跟将军提这件事,我只是搬了块石头给你垫脚罢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底全是惊讶及感激。
他总是这样,在属于他俩人生的球场上,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射门得分的那个人。他理解她、爱护她、宠溺她,也成就她……他每次都将球做给她,让她成功夺分。
“你好,我便好。”楼宇庆深情地注视着她。
她难掩内心激动,眼眶泛泪,伸出双手,她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将唇贴在他耳边。
“怎么办?”她问。
他微怔,“什么怎么办?”
“我好爱好爱你,爱到心都会痛了,怎么办?”她软软地问。
他听着,脸上浮现一抹欣慰又满足的笑,然后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轻轻地覆在她左边的酥胸上。
“我帮你揉揉,不痛。”他说。
她捧着他的脸,迎上他那盈满爱意的黑眸,“可以……再多一点吗?”
他微微一顿,然后意识到她的暗示,立刻绽开笑颜,“你想要多少都行。”
蒲月初二,正是李绍安的母亲许氏的生辰。
李绍安早先便跟马场告了假,在这一天回到家里给母亲祝寿,他的家位在玉门街的一条无尾巷里,屋子不大,但却有个小院子。
他敲了敲院门,里面传来他母亲的声音。
“谁?”
“娘,是我。”他提着一只肥美的烧鹅,准备给母亲过寿。
许氏听见他的声音,急急地出来开门,见着在西郊马场做事的儿子,她漾开笑颜。
“绍安,”她抓着他的手臂,上下端详着,“你长肉了些。”
“是呀。”他点头,“马场的人都很照顾我。”
“那好,那好。”听他这么说,许氏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听见屋里传来杯子搁在桌上的声音。
“有客人?”他问。
许氏摇摇头,脸上眼底都盈满喜悦。
看着母亲脸上藏不住的喜色,他却是心一沉,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关上院门,随着许氏走进厅里。
厅里,胡大骏端坐在桌前,一旁的长椅上叠了几匹漂亮的绸缎,看来是他要送给许氏的生辰贺礼。
胡大骏看着他,“我就跟你娘说你会回来。”
李绍安深抽了一口气,上前,小小声地喊着,“老爷……”
“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胡大骏那老谋深算的两只眼睛直直注视着他,“近来可好?”
说着,他啜了一口茶。
“多谢老爷关心,都好。”他说。
许氏在一旁看着,有点急切地想让这对许久不见、有些生疏的父子熟络些,“绍安,老爷一直问起你呢!”
他眉心一挥。
是,胡大骏是他亲爹,可他不能喊这人一声爹,只能叫他老爷。
“从兖州回来了,怎没听你说过?”胡大骏问。
说?跟谁说?胡大骏连他离开兖州都不知道,更别说他在兖州是怎么遭到胡成安——他的异母兄弟——的羞辱。
看着胡大骏那天生少了一截的左手小指时,他的左手小指也不自觉地抽痛起来,那是他身上流着胡大骏的血的证明。
他李绍安是出身兖州,为朝廷育马的马商胡大骏的儿子,却也是无法见容于世的儿子。
他爹将他们母子俩养在外头,虽供他们衣食无缺,可一年里却只见个三、五次,比胡家养在府里的狗还不如。
“你学了那么久的马医,为了让你学以致用,才安排你到兖州去,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回京了?”胡大骏问。
李绍安神情沉郁,语气幽幽地,却也带着一点怨愤,“是少爷赶我走的。”
闻言,胡大骏沉默了一下,一旁的许氏也露出无奈又幽怨的神情。
“成安不知道你是他的兄弟……”胡大骏说,“你也别怪他。”
他蹙眉苦笑,没有说话。
许氏眼见难得的父子相聚,却弄得有点僵,赶紧地打圆场。
“啧!瞧这只烧鹅真肥。”她接过李绍安手上的烧鹅,讨好地看着胡大骏,“老爷,我弄烧鹅腿给您吃吧!”
胡大骏对那肥女敕多汁的烧鹅腿没有兴趣,就如同他对许氏般的冷淡。
“听说你在楼家马场做事?”他直视着李绍安。
李绍安微顿,讷讷地道:“是……老爷怎会知晓?”
“我听马政司的崔牧监说的。”胡大骏道,“他说前不久在军马基地见过你,你是跟着楼宇庆去的。”
崔牧监是极少数知道他身世的人,胡大骏也是以崔牧监引荐为由将私生子的他送进胡家位在兖州的马场的。
虽说李秀峰本就曾经是胡家的马医,直接说他的儿子继承衣钵,克绍箕裘,也成了马医,所以就将其延揽以用也是说得过去,但胡大骏担心就算与他只有这样的间接关联也可能会引发联想,这才透过崔牧监让自己跟李绍安之间划清界线,免去麻烦。
“你在楼家如何?”胡大骏语气淡淡地,眼底却迸射出阴沉冷厉的光。迎上胡大骏的目光,他心头一震,顿觉不安。
“既然你在楼家马场做事,那就做个『有用之人』。”胡大骏说着,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他惶然地坐下,听见自己因为不安而急促跳动的心跳声。
“楼家要参加拣择的军马应该早就在马场进行训练了吧?”他问。
李绍安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咬着唇。
“绍安,”胡大骏忽地抓着他的手腕,两只眼睛深沉地盯着他,“你能除掉那匹马吗?”
闻言,他陡地一震,惊愕地看着胡大骏。
“你也知道你跟你娘的身分特别,这么多年来都无法让你认祖归宗,可要是你做了对胡家有利的事立了功,我家里那只母老虎自然也不好闹事。”胡大骏说着,瞥了一旁的许氏一记,续道:“你娘守着那块牌位够久了,爹也想给她一个名分。”
许氏听见他这番话,原本失落无奈的眼神顿失,眼底燃起一团希望的火。
“老爷,您是说真的?”她声线微微颤抖着。
“当然。”胡大骏唇角一掀,“只要绍安办好这事,我便接你们母子俩进府。”
他拍拍陷入沉思中的李绍安的肩,“绍安,我等你的好消息。”说罢,他起身,“我还有要事,先走了。”
听到他要走了,许氏一脸错愕,“老爷,您才来不久……”
“不是说了我有要事吗?”胡大骏眉头一拧,淡漠地道,“绍安难得回来,你们娘儿俩好好聊聊吧!”
语罢,他便走了出去,开了院门迳自离去。
许氏颓然地坐下,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这么就走了,都多久没见了……”
李绍安神情凝肃地瞥了他母亲一眼。他爹根本不是来看她的,她还不知道吗?
“绍安,你爹刚才让你做的事,你会照办吧?”许氏眼神如炽,“这是我们母子俩得见天日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娘,”李绍安指着供在小厅一侧的牌位,有点生气地说道,“供着那牌位,如何重见天日?您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分吗?”
许氏愣住,神情悲哀又懊丧,她微微地发抖着,眼眶泛着委屈又不甘的泪。
“难道我就要像只阴沟里的耗子般过着不见天日又卑微低贱的日子?”她声线颤抖地质问他,“难道你不想认祖归宗,跟胡成安平起平坐?”
“如何平起平坐?”李绍安冷然一笑,“他是正室所出的嫡子,我是外头的寡妇所生、世人都以为是遗月复子的私生子,如何平起平坐?”
许氏冷不防地打了他一耳光,泪如雨下,“你这是在怪我吗?”
李绍安咬着唇,不作声。
她悲伤地哭了起来,泣诉着,“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寂寞?如果不是为了抚养你长大成人,我早就一死了之!一样是为老爷生养儿子,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你……你甘心被胡成安踩在脚下吗?”
“娘……”
“我受够了!”许氏痛心地抓住他的手,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我嫁了个窝囊的男人,不想我儿子也一辈子如此窝囊!你是胡家的人,是胡大骏的种,咱们母子俩要正大光明、抬头挺胸的走进胡家的大门。”
“娘,我……”
“绍安,”许氏猛地瞪大眼睛直视着他,语带胁迫地道,“我求你,我求你成全娘,要不娘真的不活了!”
听见母亲犹如威胁般的话语,李绍安生气又无奈地,“娘!”
许氏哭得撕心裂肺,“娘求你,娘给你跪下了!”
说着,她双膝一落,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两记响头。
他惊急地抓着她,红着眼眶,“娘,您别这样……”
“绍安,求求你,你听从你爹的话吧!”许氏额头上磕碰出血来,神情卑微又悲凄,“娘求你,求你了……”
他爱着他娘,却也恨着他娘,可他拒绝不了她,因为他对她感到愤怒,却也怜悯不舍。
支希凤自从见过邹承先便对他念念不忘,之后她母亲赵娴再怎么想方设法地给她找对象,她都无所不用其极的拒绝,甚至是闹事捣乱。
赵娴虽气,却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支希凤虽也想过要请楼宇庆或是秀妍帮忙,可她终究是个姑娘家,若是主动追求也怕邹承先会因此轻视她。
再说,邹承先虽不是伏波将军夫妻俩亲生儿子,却也是有官衔在身的,虽然朝廷不禁官商往来,可因着门第之见,商贾之家却极少能跟官家结亲。
想着想着,她都想出相思病及忧郁症了。
这日秀妍回支家探望,明白支希凤一门心思都想着邹承先,便提议去拜月老,毕竟她也是被嫂子拉着去拜月老,才穿越时空遇到了楼宇庆。
不过她也不确定这儿的月老灵不灵,只能姑且试试。
城南的法壶寺主祀观世音菩萨,偏殿里有福德正神及注生娘娘,法壶寺不大,可因为颇为灵验因此香火鼎盛。
虽说主祀是观世音菩萨,但其实在法壶寺里最常被讨论的却是后殿里的流水月老。
说是后殿,但因着法壶寺不大,所谓的后殿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房间罢了。
流水月老是尊高不及一尺的木雕神像,据说是法壶寺的创寺住持从溪里捞起,奉祀至今已有数十年头,早已被香火薰得黑亮。
来法壶寺求月老赐姻缘的女子络绎不绝,秀妍跟支希凤也是排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进到月老殿求良缘。
手持清香,支希凤专注诚心地祈求着,而秀妍也在一旁持香合眼,衷心地为她祈求,愿她心想事成。
睁开眼睛,支希凤还念念有词地求着,她看着忍不住想笑。
想着外头还有人等着进来,支希凤再不赶快结束她跟月老的对话,怕是外头等着参拜的女子就要骂人了。
就在此时,她隐约闻到了一股酒味,还没意识到什么,只听支希凤说了声——
“好了,我们走吧!”
“喔,好。”她猛地回神,却已闻不到刚才的酒味。
步出月老殿,她们的随身婢女秋心及满月已在外候着,见她们出来便亦步亦趋地尾随着。
行至寺外,忽听一阵骚动,朝着声源望去,只见一状似酒醉的灰衣老者正对着自寺里参拜出来的女子说话,或许是他行径怪异又胡言乱语而惹人不悦,大家纷纷避走。
“姑娘,你听我说。”他拉住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你要注意那个左眼下有颗痣的男人,他会——”
女子不听他说完便一脸厌恶又害怕地将他推开,老者踉跄几步,坐倒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地。
见状,秀妍跟支希凤快步地走上前去,关心那位倒地的老者。
“老人家,您没事吧?”秀妍还未伸手将他扶起便已经闻到他一身酒气。
老者抬起眼看着她,先是一怔,然后笑了,那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认识她一般,而她也觉得他有点眼熟。
“老人家,您住哪里?”支希凤问道,“要不要我们送您回家?您家里有人吗?”
“不用不用……”老者在她们的攥扶下站了起来,“我就住在里面。”
他指着身后的法壶寺。
秀妍跟支希凤微怔,他住法壶寺里?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老者笑咪咪地看着支希凤,然后突地拉起她的手。
支希凤虽吓了一跳,但没有将手抽回。
老者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以金、银、红三股线编成的细绳,“我一定会把你跟你的心上人牵在一起的。”
说罢,他将线绑在她手腕上。
支希凤惊疑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老者将线绑在她手腕上后,朝着两人笑了笑,转身便钻进法壶寺墙边的一扇小门里去了。
红通通的狮子鼻、笑咪咪的脸、慈祥和蔼的眼神,还有……一身酒气。秀妍陡地一震,差点失声尖叫。
是祂!是那个坐在神离上的月老!
“那个老人家是谁呀?”支希凤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三色绳,疑惑地问。
“祂、祂是……”秀妍几乎要把她发现的事情说出来,又怕惊吓到支希凤。
就在此时,忽地听见熟悉的声音——
“秀妍?”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秀妍跟支希凤同时转头去看,只见秋向梧及支希凤朝思暮想的邹承先就在眼前。
“夫人?”秀妍真的惊呆了,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看着身边的支希凤。
支希凤红着脸,紧紧地握着那缠着三色线的手腕,一脸难以置信。
“嫂夫人,真是巧。”邹承先说着,也向一旁的支希凤打了招呼,“希凤姑娘。”
支希凤惊羞地看着他,只觉得喉咙发烫,“邹、邹、邹……”
听她邹了半天却说不出话,邹承先尴尬了,而秋向梧则是用询问般的眼神望向秀妍。
“夫人,这位是支家小姐支希凤,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姊妹。”秀妍说。
“原来如此。”秋向梧微微颔首,笑视着涨红着脸,手足无措又六神无主的支希凤,“希凤小姐长得真是标致,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真像是个瓷偶。”
“夫、夫人过誉了。”支希凤紧张得不断结巴。
秋向梧看着她那娇憨傻气的模样,不自觉地唇角上扬,“承先,你也见过希凤小姐了?”
邹承先点头,“之前宇庆摆了一桌席面介绍我跟嫂夫人见面,希凤姑娘也来了。”
“噢?”秋向梧一笑,“看来你这个姊夫也挺疼你的。”
“嗯!”支希凤点点头,“去、去年在滋阳老家时,宇庆哥哥就认我做妹妹了,所以……”
秋向梧擅于识人及察言观色,哪里觑不出支希凤眼里的爱慕及羞怯。
“宇庆跟我们家是相熟的,既然你是他妹妹,自然也该亲近亲近。”秋向梧笑视着她,
“这个月十五在荷雨园有个茶会,你们姊妹俩一起来,好吗?”
听见她的邀请,支希凤想也不想地一口答应,“好!”
秀妍看着盛情邀约的秋向梧,眼底有着感谢,而秋向梧也给了她一记温煦的微笑。
她不自觉地看向支希凤手腕上的三色线,想起刚才那老者的话——
我一定会把你跟你的心上人牵在一起的。
蒲月中旬,荷雨园茶会。
这个茶会一开始是由热衷茶道的瑚王妃发起的,受邀与会的都是皇亲贵胄或是官眷,寻常商贾是无法取得邀帖的。
可十几年下来,规范慢慢地放宽,寻常商贾虽收不到邀帖,但只要是由受邀的贵胄官眷推荐或是邀约同行,也能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会。
这天,楼宇庆带着秀妍跟支希凤跟着秋向梧及邹承先一同来到荷雨园。
说来楼宇庆跟秀妍都不是热衷于这种社交活动之人,但为了支希凤,夫妻俩还是联袂出席了。
秀妍的出身虽不矜贵,可因为嫁了楼宇庆,也因着她对宠物照护极有一套,又能制作各种犬猫用品,早已在贵夫人的圈子里有了一定的名气,众家贵眷们见了她便围着她询问各种问题。
身为爱妻的护花使者,楼宇庆自然是守在不远处,不打扰并静静地看顾着。
怕支希凤落单,秋向梧便将她带在身边,游走于各个亭台间品茗。
支家是做茶叶买卖的,支希凤自小跟着品茗,不只对于茶叶有相当的了解,在茶道方面也有一定程度的熟悉。
此时,马政司的司马秦定之大人的妻子袁氏带着女儿秦瑶靠了过来。
“将军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袁氏问。
“托秦夫人的福,都好。”秋向梧笑视着她身边的秦瑶,“一些时日未见,这孩子越发标致了。”
“夫人过奖了。”袁氏说着,瞥了秦瑶一眼。
秦瑶福了个身,恭谨地道:“瑶儿给夫人请安。”
“免礼。”秋向梧笑问袁氏,“她今年多大了?”
“十六。”袁氏回答。
“也该是议亲的时候了。”秋向梧问道:“可有对象了?”
袁氏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整天只知道玩狗弄猫,可气坏我了……”说着,她张望了一下,“邹大人呢?往日里都是他陪你来的。”
“承先去给我们找茶点。”秋向梧说。
听见她说“我们”,袁氏微顿,这才发现在她身后有两名年纪轻轻的女子,原以为都是她的贴身婢女,可细看,其中一名衣着打妆扮都不一般,而且有着娇美姣好的容貌及身形。
“那位小姐是……”袁氏语带试探地问。
“这位是支希凤。”秋向梧往旁侧了一步,伸手将支希凤拉上前来,“你应该知道做茶业买卖的支家吧?这位便是支家小姐。”
“秦夫人、秦小姐好。”支希凤行礼如仪地。
袁氏眼里写着疑惑,不解出身高贵的她为何带着寻常商贾家的小姐前来参与茶会,这事在过往是从来不曾发生的。
这时,前去帮义母及支希凤拿茶点的邹承先回来了。
袁氏看见依旧顾盼神飞、玉树临风的他笑了。
“邹大人,好久没见你了。”袁氏先开了口。
“秦夫人好。”邹承先一揖行礼。
“上次见面应该是半年前的事了吧?”袁氏说,“就在我家大人的寿宴上。”
“是的。”邹承先说着,先将手上的茶点递给秋向梧,并悉心的解说着,“义母,这是津阁今天才刚开卖的茶点,苹果酥皮塔,试试。”
秋向梧接过之后,他再将另一个酥皮塔递给支希凤,“很甜,你应该喜欢。”
袁氏看着邹承先跟支希凤说话的样子,不难察觉到他们似乎挺熟悉的,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有些怀疑及懊恼。
秋向梧拿着那苹果酥皮塔,并不急着吃,而是笑看着袁氏,“秦夫人,我们要去品尝南云的新茶半山仙,要一起来吗?”
袁氏干笑,“我家瑶儿说她的跳儿近来皮毛有点问题,想过去问问楼少夫人怎么处理。”
“是吗?”秋向梧沉静一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慢走。”
秋向梧转身,领着邹承先、支希凤及婢女离开。
袁氏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一转头,只见秦瑶正用懊恼怨妒的眼神看着离去的秋向梧等人。
“回头我让你父亲找冯大人保媒吧!”袁氏挑挑眉,“再这么等着,邹大人就要落在别人手里了。”
秦瑶柳眉一横,忿然道:“就凭那个支什么的?我父亲可是堂堂马政司的司马,她拿什么跟我比?”
袁氏轻哼一记,轻声道:“你没看将军夫人跟她多亲近吗?”
“夫人是永乐侯之女、伏波将军之妻,怎会让那种商家的女儿进门?”秦瑶不以为然。
“将军夫妇俩膝下空虚,确实是将邹大人视如己出,但他身上流淌着的毕竟不是他们夫妇俩的血,邹大人也未在族谱上,天晓得他们在不在乎门第悬殊……”说着,她目光一凝,“总之,还是赶紧让你父亲跟冯大人说说吧!”
支希凤前去解手后,一个人循着来时的路回去跟秋向梧及邹承先会合。
因为与会的都是贵胄官眷,人员进出查核严实,她虽可凭借着楼宇庆跟将军家的交情参与茶会,却不能将随身婢女秋心带上。
其实没有秋心在一旁侍候着,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就是寂寞了点。
沿着蜿蜒曲折的廊道,她穿过一处林荫葱绿的庭院,忽地一只巴哥犬从矮丛后冲了出来,绕着她打转吠叫。
支府里有猫有狗,她倒是不怕,站定不动,看着那在自己脚边绕着狂吠的狗。
“跳儿!”这时,有三名女子自庭园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竟是不久前在茶亭前巧遇的司马大人的千金秦瑶。
本以为主子出声,跳儿便会朝主子跑去,可秦瑶明明已经走近,跳儿还是发了疯地绕着她叫。
“秦小姐……”支希凤客气委婉地问,“是你的爱犬吗?可否请你将它抱走?”
秦瑶领着两名看起来趾高气扬的婢女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发现她并没有将狗带开或抱走的打算,支希凤有点生气,不过她是将军府带来的人,秦瑶又是司马大人的千金,她既不好给将军府添麻烦,也不好平白惹了秦瑶这样的官家千金。
于是她按捺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说道:“秦小姐,有劳你了……”
“奇怪了。”秦瑶见支希凤落了单,哪里肯放过这个解气的机会,“我家跳儿从来不会这样的。”
跳儿正如其名,继续绕着支希凤又叫又跳地。
“一定是你身上有味道吧?”秦瑶朝空气中嗅闻了几下,露出嫌恶鄙夷的表情,“锦儿、绣儿,你们两人可有闻到一股浓浓的铜臭味?”
两名婢女一听,跟着主子一搭一唱,“小姐,还真的是很浓的铜臭味呢!”
支希凤当然知道她们是在嘲讽她,只因她是商贾家的女儿。
但她又没得罪过秦瑶,为什么秦瑶要针对她呢?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她都是将军府带来的人,秦瑶这不是不看将军府的脸面吗?
这时,跳儿突然抬起脚在支希凤的裙礼上撒了一泡热辣的尿,当她发现跳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秦瑶跟锦儿及绣儿笑了起来,一脸幸灾乐祸。
“你……你们太过分了!”支希凤气得涨红了脸,提着被尿湿的裙襦,委屈羞愤得红了眼眶。
可她的自尊跟倔强不容许她掉下眼泪。
秦瑶吹了一声口哨,跳儿便朝她跑去,她示意一旁的锦儿将跳儿抱起,并夸奖着它,
“跳儿真乖。”
支希凤激动道:“秦小姐,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期无仇,为何你要这样——”
“我看你讨厌。”秦瑶打断了她,眼神睥睨,目中无人,“你就像只苍蝇一样黏在将军夫人跟邹大人身边,看了真够碍眼的!”
闻言,支希凤略略明白了。
“是因为邹大人?”她问。
秦瑶冷哼一记,“你知道将军家是什么高门大户吗?将军夫人出身侯门,嫁入将门,将军也是战功彪炳,受尽皇恩荣宠,你不过是一个普通商家的女儿,难道妄想可以嫁入将军府?”
“我没——”
“别说你没有。”秦瑶眼神冷厉,言语讥诮,“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邹大人的心思?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贱蹄子!”
秦瑶的羞辱及贬低令支希凤感到愤怒又沮丧。
她当然知道邹承先是什么出身,也知道自己跟邹承先有着云泥之别,可那又如何?不管这条路行不行得通,她就是喜欢他!
而且,月老爷爷还说要帮她呢!
她思忖间,感觉到腕上的那条三色绳正隐隐地发热着。
“秦小姐身为官眷,品德修养应在寻常女子之上,可今日见识,原来也不过尔尔。”她直视着秦瑶,义正辞严,“你在这儿对我出言羞辱,并不会显得你尊贵,反倒降低了你的品格,真是可惜。”
“你说什么?”秦瑶一听,得意之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及羞愤。
“我是喜欢邹大人!”她直视着秦瑶,率直地说道,“不管他对我是什么想法,也不管我们是不是有结果,喜欢一个人并不犯法,秦小姐奈何不了我。”
秦瑶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司马大人,仗着自己是官家千金,以为支希凤断不敢与她针锋相对,没料到支希凤居然敢出言顶撞她,甚至是训斥她。
支希凤让她在两个婢女面前丢了脸面,令她恼羞成怒,扬起手来便要往支希凤的脸上搧去——
可就在她的手掌往支希凤的脸上招呼时,一个身影倏地切进她跟支希凤之间,她的手结结实实地打在彷佛迅雷般出现并横挡在支希凤面前的邹承先身上,她陡地一惊,瞪大了眼睛。
“邹、邹大人?”秦瑶神情惊惶,声线发抖。
邹承先脸上不见一丝恼愠,只是神情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唇角一撇。
“秦小姐若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赶紧带着你的狗离开吧!”他说,“这事,你是讨不到半点便宜的。”
秦瑶感到羞愤,立刻红了眼眶。
她想,刚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也听见了,看来,她母亲也不必要她父亲去找冯大人了,一切……都完了。
转过身,她咬着唇,不甘心地领着两个婢女离去。
见她们离开,邹承先转过身去看着在他身后惊呆了的支希凤,她瞪着两只灵秀晶亮的眼睛望着他,难以置信。
“你没事吧?”邹承先低头看着她提着的裙襦,蹙眉一笑,“要先送你回去吗?”
“邹、邹大人,你捱打了,疼吗?”她问。
他温柔一笑,揉了揉胸口,“不疼。”
看着他那温柔的笑颜,支希凤只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他居然替她捱了一记?惨了,她真是太喜欢他了。
“她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他注视着她,语带安慰。
“可是她并没有说错,我的身分确实配不上……”她心头一抽,警觉到一件事,“你、你都听到了?”
他点头,“几乎一字不漏。”
几乎一字不漏?所以她说什么喜欢他,还有喜欢一个人不犯法那些话,他也都听见了?天啊!太丢人了!
她捣着发烫的脸,兀自地转过身去,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跟你说件事……”他在她身后,微微地弯下腰,将脸靠近了她,“我也喜欢这么率真的你。”
闻言,她羞得头顶都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