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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恶霸 第十六章

作者:艾林

由于思念楼定业,等候的每一日变得极其漫长。

每日每夜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悠仁总觉喘不过气,因此偶尔在夜里,她因为思念而难以成眠时,会背着柳嬷嬷,偷溜到屋外的小院,仰望明月。

还记得在楼府时,她和他会在狻猊楼的屋脊上,相顾无言地坐着,看着月亮升起,听四周虫鸣鸟叫,感受徐缓轻风。

回忆美好得让人鼻酸,为何当时却不觉得呢?

正感叹着,突然一阵混着酒气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后,她想事想得太入神,竟没发现有人走近,下一刻,她整个人被紧紧地抱住。

“小美人儿,还跟大爷藏呢?”下流的调笑。

悠仁向后踹了那男人一脚,急速转身,甩了对方一耳光。

“你……竟敢打本大爷!”四十岁开外的男人含糊不清地道。

凶悍地盯视男人一眼,她掉头就走。

“甭想走。”走路摇摇晃晃的男人抓住她,怎么也不松手。

悠仁又给了他力道十足的一个巴掌。

管他是何方神圣,欺负到她头上,被打死也活该!

“是你自个儿说本大爷找到你,就陪大爷好好玩玩的,你打我是想变卦吗秀珂,你还是从了我吧。”男人将她误认为青楼里的某位花娘,猴急地拉过她,强行吻来。

明眸一眯,悠仁往旁一躲避开了那吻,可却怎么也挣月兑不开对方的箝制。男人虽然喝醉了,力气却还是大得惊人。

体格和力量的差异,男人很快将她压至身下。

“不要!放开我!”悠仁背部着地,拳头从未放弃过抵抗。

压制她的过程中,男人的眼角乌了一块,难看的脸上被抓出一道道血口,但终究是制住了她。

嘶!悠仁的衣襟被撕开,湖绿色肚兜露了出来。

一见那湖水绿衬着的细白皮肤,男人口水都快滴了下来。“秀珂,大爷会好好赏你的,让大爷……好好疼疼你。”

他的动作越来越猛烈,悠仁的长裙就快失守。

她不能让这男人碰她!悠仁心底悲泣着。她的唇有那个人的味道,她的身上有那个人印下的吻,她不再属于她自己。

突然,她停下挣扎,男人见状,心中一喜,放开她的双手。“这才乖嘛。”

手得到自由,依照记忆朝头顶上模去,悠仁抄起一个花盆,往男人的脑袋砸。

男人瞪大了眼睛,抽搐两下便倒在石地上。

急速爬离他身边,她喘息着拥住自己。

“大胆!你竟敢伤了我家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啊!”突然,从月洞门外跑进一个随从,一见到地上男人的惨状,便破口大骂。

事出突然,悠仁没来得及掩住自己的脸。

不过随从这一叫喊,惊动了柳嬷嬷,她踏进院门一看,脸色青白交替。

“小爷、小爷,先别急,快搀于大人到前院去,我叫人去请大夫,如今救大人的命要紧呀。”柳嬷嬷经验老道,一冷静下来立即使出缓兵之计。

“这个臭女人……”

“我一会就叫人把她关起来,等大人无碍了,你再带人来抓她去衙门也不迟。快呀,小爷,于大人还在流血呢。”

迫于无奈,随从只得跟柳嬷嬷一起将于大人抬了出去,离去前,柳嬷嬷故意放慢脚步,给悠仁使了一记眼色,下巴朝后门的方向努了努。

镇定下来的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必须走,伤了公门中人,还被瞧见了脸,不跑,明年此时就是她的忌日,而且还会连累柳嬷嬷。

藉着月色,悠仁来到后门,确定无人跟在身后,她推开木门,飞也似地逃离。

她该往哪里去?如今二更天,城门早就关上,她该怎么办?

临安城中,她无依无靠。

缩在一处大宅的围墙外,她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模过身上被撕烂的裙角,悠仁悲从中来,无助地紧搂着自己。

不管如何地收紧双手,她还是感受不到温暖,以往在那人宽厚的怀里,她总是暖和的。而今离开了他,她便是一片秋叶,再也没有了根,惶恐不安。

有他便不同,那人改变了这一切,他让她成了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幽暗中,突然有道身影笼罩在缩成一团的她身上。

彷佛一切都静止了,悠仁心跳变快,水瞳圆睁,视线慢慢往上。

当看见影子的主人时,她呼吸一窒。

是他!他来了,就在她眼前。她拼命压抑住的情感、二十天来的纠结瞬间如猛虎出柙,无法阻止。

在望向他的那一瞬间,她漂亮的眼瞳里积满泪水。

楼定业阴鸷的回看她,眼神冰冷到极点,不复往日的深情,嘴角还勾着嘲讽。

她不介意他如今的态度,她实在伤他太深,他如何冷落她都不为过。

她走到他的面前,打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窄腰。

泪水模糊了一切,悠仁没有看见,在她拥住他的那瞬间,楼定业愤怒又隐忍的表情。

“恶霸,我……好想你!”

咚咚咚,贴在他胸膛上的耳朵,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一切都那么熟悉。

楼定业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收好外泄的情绪。

“我生在诸葛家,逃不过恶运。这是我的命,我没法反抗也不能逃月兑,你明白吗?恶霸,我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你,我以为我把持得住自己,毕竟我很清楚自己背负着怎样的命运,我没有爱人的权利……”

沉稳的呼吸变得急促,最后又归于平静。

“但我爱上了你,真的爱上了你!”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把真心大声地说出来,能够再度感觉到他的温暖真好!悠仁在心中喟叹。“你驱走了我的恶梦,每晚的守护我都能感觉得到,恶霸,自从家人死后,我没有一天不作恶梦,但你给了我安心的力量。我不再害怕、不再恐慌、不再孤单,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她哽咽地说道。

不做任何回应,楼定业只是静静地听着。

“其实那日在屋顶上,你向我伸出手时,我便把心丢了。”

大手在听到悠仁的告白时,紧紧地攥紧。

“你告诉我,你是最好的夫君,你会为我执着到底,我明白你说的全是真话,可是……”她抬起头看向他,神情脆弱得像是不堪一击。“我不能让你为我执着到底!”

“为什么不能?我不怕死,更何况我也不会死!”楼定业声音沙哑地说。

“我不敢赌,我要你好好活着!与朝廷抗衡,即使不死,也会元气大伤。那一夜,我说的话并非出自真心……我只是不想你受伤,你知道吗?那些刺客想要伤害你的时候,我好害怕,怕你受伤、怕你会被他们夺去性命,我没有办法只想我自己。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不能看见你受到任何威胁,你的命比我的还要重要。说不爱你,我比你更伤心……”

她执起楼定业的大手道:“请你忘了那一夜我说的那些话,求你。假如我将永远离开,也请你好好地记得我曾深深地爱过你。”说出爱他,是个错误的决定,她不该在关键时刻对他表现出难舍的情绪,这只会惹来双方的痛苦,然而,嘴巴一张开,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盘旋在心中的爱,反反复覆的提醒她,此时不说出来,她一定会后悔一生。

分开不过二十多天,却已令她尝尽思念之苦。

她再也无法忍住这些话不说。

他在她心里是极为重要的人。

没有他,她像是遗失一切,每日都无法平静,不断想着他的好。

而日夜兼程赶到临安的楼定业,在瞧见她的第一眼就差点崩溃发疯。那一身撕裂的裙衫和散乱的头发,不用明说,他也猜得到原因。

但是很快,他压抑着情绪,默默地感受到胸口的湿濡。压在身侧的双手,用尽全力才能不去拥住那泪人儿。

愤怒和杀气一瞬间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楼定业似木头人,静默地听着悠仁的啜泣,心底被撕裂的伤口疼痛又灼热……折磨无法停止。

胸口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的身子向下滑落。

“悠仁!”强忍住不拥抱她的双臂立刻振起,准确无误地护住昏厥过去的人。

沉重的心事击垮了她。

凝望苍白的秀颜,楼定业心如刀割,原本丰腴的身子在短短时日内消瘦许多,肩头更为单薄。

孱弱的她,宁愿独自扛起这份苦,也不要他与她一同分担,甚至还从他的眼前消失。他无法接受她爱他的方式。

隔了好久好久,他才调匀了气息道:“要我都忘了?心上的伤能忘掉吗?叫我如何待你?在你抛下一切之后,我该如何原谅?”死灰般的眼底有阴云逐渐堆积。

他能够原谅她吗?连他自己也没答案。

惨白的日光洒落大地,西边的天际浓浓铅云遮蔽住本该明丽的太阳,悠仁在这样一个清晨醒来,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了熟悉的人影,她以为自己回到了楼府,但视线扫过四周之后,她的疑惑消失。

他们还在临安。

仍是一身黑袍的楼定业就站在床前。

他脸上凝着冰,带杀气的眉也好像沾了白霜,疲惫之色显而易见。

他伸出大掌拉起已经醒来的悠仁,这个小小的动作,惹哭了她。这一幕好似又回到从前。

不,她不该再流泪了!她从来都不是个爱哭的女子,不能在此时用泪困住他,她注定要离开他。

即使是此时,她也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昨夜那个随从看清了她的面目,虽说当时他没能认出她,可一旦报官,临安的官员很快就会知晓她人在城中。

再说,那个被她砸伤的男人也不会善罢罢休。

坚强地抹掉泪水,悠仁站了起来。

楼定业的鹰眸不再看她。

强壮伟岸的身体不再像过去全然接纳她,她进不去他封闭的心灵,不知他现在是何等心意,她用眼神试探,得到的仍是一片空白。

他已经放弃她了吗?开始恨她了?意识到这点,悠仁惶恐不安,但回头一想,这不就是她所要的吗?

他不再执着、不再爱她,与她形同陌路,从此不再为她伤痛。

很好!昨晚她在脆弱面前低头,坦露心事,希望他不要介意。

心里这样想着,眼泪却很诚实地落下。

他好不容易放下了,那她还哭什么?悠仁慌忙地找到手巾,有些狼狈地擦去泪珠,可还未放下手巾,脸又湿了。

不与她做任何交流的楼定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拧到关节发白。

这个女人的泪对他的影响从未消失过,她为何总隐藏着自己的脆弱?用倔强来抗拒他?

低下头,他避开她的泪颜,替她拉紧她身前有些松掉的腰带。

与他如此靠近,他的气息几乎融化悠仁的坚强。她好想不顾一切,再次投进他怀里,亲吻他……

“我昨夜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请你忘掉。”可她不能,她得停止所有疯狂的举动,昨晚是她失控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总对我说忘掉。”他声音低沉地讽笑道:“你很可笑,也很愚蠢。”

这个女人到底当他是什么?不允许他为她付出,还蛮横地把他踢出她的人生,是他把她宠上了天,才让她以为可以这样摆布他吗?

“跟我出来。”他走在前面,要她跟着他。

吞下口中的苦涩,悠仁缓步跟上。

等淡白色的阳光照在脸上时,她看清楚屋外院落里的情景。

五十个壮年衙役,十几位不同官阶的官员已候在那里。

为首的官员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你就是诸葛广的二女儿?”

没有怨没有恨,刹那间,悠仁有种解月兑的感觉,她不用逃了。

转动眼珠,她偏着脸看向一派无所谓的楼定业。

“我很高兴你这样做!”她眨眨肿得厉害的眼睛,很真心地说道。

是他将她交给官府,由他来做这件事,她相当高兴。

他不用受她牵连,还能避掉窝藏朝廷钦犯的嫌疑,他没事了,楼府也会完好。他和那个地方是她最珍惜之处,能不受影响,她很欣慰。

楼定业额头的青筋跳动起来,他恶狠狠地瞪着她,薄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我不会怪你,好好保重,恶霸……”说到此处,悠仁已然哽咽。此去,便是永别了……

“拿住那个女人。”为首官员威严地喊出声,十个衙役上前捉拿她。

“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收起与楼定业离别所流的泪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做回原来那个倔强不肯服输的女子,她仰起头,美丽的小脸,骄傲得不容人侵犯。

从悠仁被戴上枷锁,到被衙役们押走,楼定业始终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

“承蒙楼爷相助,本官才能捉拿到朝廷要犯,今夜在翠风楼聊备薄酒,还请楼爷赏脸。”官员趁此机会巴结他。

阴森森地瞥了对方一眼,他拂袖离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临安折回咸阳,好似再也不想听闻悠仁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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