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先宠妻 第十三章 夫君来相救
夏兰桂觉得老天爷一定是怜惜她前生命短又命苦,所以今世好好的补偿了她一番——有宠爱她的娘,偏疼她的祖父,还有个好夫婿。
因为她是每个月进宫跟皇太后吃斋的人,所以嫡婆婆怀王妃不太会给她脸色看,亲婆婆孙孺人也是个不喜欢折磨人的软性子,齐太妃就更简单了,有时间过去一下,老人家总是很高兴,把她当孩子一样,让嬷嬷拿糖果,拿点心,再交代几句,好好养身子,快点怀孕,只要看到她乖巧点头,齐太妃就开心了。
朝上的司农卿告老还乡,皇上破例让江瑾瑜平王兼任司农卿——皇室兼官职,是东瑞国初次,不过平王本来就在司农卿那儿做事,加上救驾有功,哪个不长眼的会去跟皇上说万万不可,还不都是歌颂一片,说平王好,平王妙,平王呱呱叫,稳定米价最不容易了,平王过去三四年都做得不错,未来肯定也不会出差错。
夏兰桂真的很以夫婿为傲。
小暑过,大暑去,天气终于凉了些。
白露到,寒露至,院子里慢慢换上菊花盆景,空气中隐隐飘着桂花香气,冷香缠绕,好闻得不行。
就在这个舒适的日子里,她开始不舒适了,胸口闷得不行,明明最期待秋天喝酒吃蟹,高嬷嬷蒸了肥螃蟹,她却不想动筷子,脑子里想的是醋姜,对,就想吃醋姜,不用配饭,她就想手撕一条一条的,把醋姜当零食吃。
高嬷嬷算了一下癸水的日子,赶紧去请大夫。
一诊脉,却是好消息:有了。
脉象很好,孩子很健壮。
哇,这才过门四个月就怀上,效率也是挺高的。
夏兰桂喜孜孜,派了一众人去报信,当然也有回夏家告知的。
很快的,孙孺人来了,十分喜悦,直夸她有福气。
齐太妃年纪一把,也亲自过来,给了她一本自己的手抄百子经,让她压在枕头底下,说会保佑顺产。
面对老人家的好意,夏兰桂笑说是。
晩点江瑾瑜回来,高兴得都说不出话来——已经十八岁了,同侪膝下都孩子两三个,自己这才首次当爹,怎能不高兴。
夏兰桂看他笑得停不住,心里也暖暖的,“我一定会生出个大胖儿子。”
“女儿我也喜欢。”
“小棉袄当然好,不过我想先安长辈的心,对他们来说,香火还是很重要的。”
江瑾瑜一脸眉飞色舞,“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是本王的心肝宝贝,他们会是京城最幸福的人。”
夏兰桂把脸靠在他肩膀上,“有爹疼,有娘爱,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有福气的。”
“你怀上了,那我去禀告太后,别让你入宫了,我们王府离皇宫可有一段路。”
“不不不,正是怀孕了,才更要入宫,让皇太后跟皇后看着这孩子渐渐长大,以后对这孩子也会多三分感情,我只要小心一点,就能给这孩子带来好处,没关系的,我会小心。”
人心很奇怪,没孩子的时候想孩子,有了孩子又想他们有个光明前程。
江瑾瑜寻思,如果是男孩,他这个父王还能在朝廷上提携一下,如果是女孩,他就算有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可能去跟女儿的婆家聊这些——有时候只是皇太后或皇后的一句话,女孩的命运就会大大翻转,想想兰桂照常入宫也好,若是小棉袄,得了皇太后的眼缘,只有好处,别的不说,皇太后发句话,小棉袄的婆婆肯定不敢虐她……
想太远了,孩子还没生出来呢,但为人父亲原来是这种感觉,明明今日才刚知道,已经恨不得给他铺好锦绣前程。
“那你自己小心些,可别累着自己了。”
夏兰桂一笑,“放心,我一定给我们生个健康的孩子,哭声响亮,吃多拉多,头好壮壮,嗯,也不求他聪明了,就求他健康便好。”
“本王的孩子肯定聪明的。”
秋日的下午,夫妻俩靠在一起说话,讲孩子,讲将来,内心觉得温暖又宁静。
他们邰适生死过一遭的人,能这样牵着彼此的手,说着期待的孩子,对命运有说不出的感谢。
夏兰桂脸带微笑的说:“我现在想到一个词。”
“哦,说来听听。”
“千金不换。”
江瑾瑜微笑,他自然懂,于是也跟着说:“本王也千金不换。”
太医说她胎象很好,鼓励她多散步——太多夫人太太一旦怀孕,为了怕孩子有恙,动都不敢动,有些过了的甚至会直接躺床不下了,这样的女子一旦到了生产,没力气,死活都看老天爷,极是凶险。
太医循循善诱,“平王妃一定要活动,每日散散步,对小世子会很有好处,对您将来生产,也会有好处的。”
夏兰桂是现代人,当然知道,现代女人生不出来还可以剖月复,古代真的都靠赌了,所以说,生子这件事,“顺利是红蛋,不顺四块板”,四块板就是棺材,女人可是拿命来搏的。
她的预产期大约在明年四月左右。
这孩子真孝顺,秋天舒服,冬天不热,春天万物复苏,还好不是夏天怀孕生孩子,京城的夏天很可怕,又闷又热,她都不敢想象那么热的天气还得一个月不能洗澡,臭都臭死自己了。
不得不说怀孕真的太神奇了,贺尔蒙改变,她看什么都超顺眼的——自己已经拥有了小天使,看万物都是善。
“禀王妃。”小丫头进来,“许侧妃跟孙侧妃来迎接王妃娘娘了。”
夏兰桂站了起来,“我就出去。”
今日婆婆怀王妃要带她们三人,还有她的大媳妇小齐氏上山去拜拜,拜的是送子观音,
一来是感谢观音赐子,二来也是替小齐氏还有两位侧妃祈福,江东那房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都五个女儿了,一个儿子都没有,急死怀王妃。
怀王府分级严格,侧妃得先来等她,再由她带队,前去正浩院迎接婆婆怀王妃跟江东的妻子,常乐郡王妃。
她怀孕后不喜欢红色,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宫装。
出了格扇,许婉倩跟孙爱娇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都是自己人,不用多礼。”
因为太医说要多散步,所以夏兰桂没坐软轿,三人一前两后,在花园小径上前进,说的都是天气,木芙蓉开了,粉红色的大丽花盆景放了一整排,天空很蓝,树叶转黄,秋天的风很是干爽,吹起来舒服得不行。
怀王妃已经穿戴妥当,见三个媳妇到来,这便准备出发。
送子观音庙位于城东郊区山上,是百年古寺,香火鼎盛,来的有求子的,有还愿的,香客终年络绎不绝。
怀王妃其实不想来这趟,但身为嫡婆婆,总不能不表示,不然传出去也难听,幸好天气不冷不热,不然真是遭罪。
想想既然是求子,那就把自己媳妇带上——小齐氏过门五年,已经两胎,都是女儿,她这个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希望老天开开眼,给儿子这房一个香火,她也不求多,能有一个她就满足了。
虽然是有两个王妃,但送子观音寺并没有给她们特殊待遇,怎么对其他的求子妇人,就怎么对她们婆媳五人,夏兰桂内心不禁对这寺庙的和尚另眼相看,四大皆空,这才是真正的出家人呢。
五人一字排开,在蒲团跪下,磕头。
夏兰桂一直听到各种念念有词,各种祈祷发愿,不禁心生怜悯,生子对女子来说压力太大了,大嫂不是不能生,是大哥的染色体让她生女儿,可是看在怀王妃这个婆婆眼中,那就是媳妇的肚皮不争气。
磕完头,又添了一些香油钱,接着到后面吃多子粥。
怀王妃忍不住交代,“大媳妇,等一下你可要多喝两碗,我寻思着就是你前几次怀孕都没来这礼拜观音,这才会连生两女,今日我们婆媳诚心一点,你自己的肚皮也得争气,东儿都二十岁了,还没个儿子,你是正妻,得加把劲。”
小齐氏一脸愧疚,“都是媳妇不争气。”
“你是太妃的侄孙女,我不给你面子,也得给太妃面子,可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再等你一年,你要是再生不出儿子,我可要提两个娘家侄女给东儿当郡王侧妃,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婆婆偏心。”
小齐氏低声说:“媳妇不敢,都是媳妇不好,惹得母妃不高兴。”
“你知道是自己的错,还算有救,诚心点,看看菩萨能不能给东儿一个儿子。”
夏兰桂跟高嬷嬷面面相觑——干么在这种地方训媳妇啊,这样她们很尴尬耶,又不能当作没听到,但又不好发表意见。
但她也懂一点婆婆的难处,就像她一样,一个侧妃是嫡婆婆那边的侄女,一个侧妃是亲婆婆那边的侄女,她真的是很不好责备——之前孙爱娇自己做了点心,擅闯江瑾瑜的书房,江瑾瑜让她处置孙爱娇,夏兰桂就很犹豫,重了,是打孙孺人的脸,轻了,是打自己的脸,那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说来,孙爱娇真的是很任性了,仗着孙孺人,想干么就干么,然后自己这个平王妃也很孬,就是不敢跟她杠上。
想想还是许婉倩好,又安静,又温柔,这几个月来,一点事情都不惹,安安静静的自己过日子——是嘛,这样不是挺好,江瑾瑜虽然不能说雨露均沾,但也看在嫡母跟母亲的分上,都有去两个侧妃那边啊,而且她们既然自愿为侧妃,自然是知道妾室的身分,点了头,过了门,再来抱怨不公平?这样对吗?
她想想,又觉得自己有病,居然这么平静的评论“露均沾”这个问题。
但也没办法,东瑞国里除了穷得娶不起的庄稼汉,几乎都是一夫多妻,别的不说,就连王府一个大管家,都能娶上三个俏丽姨娘,而江瑾瑜在这种环境生活了十八年,当然无法要求他只要她一人。
婚前,想到他也会去侧妃那边,她还以为自己会抓狂,会彻夜难眠,但只能说自己的乐观还是有好处的,因为她就一直安慰自己,江瑾瑜是看日子的,她知道——不要小看中医,医娘也会凭着癸水算日子。
只要是夏兰桂高中奖率的日子,江瑾瑜一定是连续几天努力,但侧妃那边,就是低中奖的日子,过去交作业的感觉。
真的很难为他啦,一个是嫡母给的,一个是亲娘给的,他不收就是不孝,然后若是不过去那边,一旦侧妃哭诉,遭殃的还是她这个平王妃,怀王妃会叫她过去,暗示她做人正妻要大度,孙孺人也会过来,暗示她瑾瑜年纪不小,要快点开枝散叶。
顺势而为,这才是生存的道理,而不是想着要跟所有人杠,退后一步说,她还有优势,自己在宫中陪伴了江瑾瑜三个月,光是这点,逃避的许侧妃,和预备跟别人订婚的孙侧妃就永远无法跟她比。
江瑾瑜是很知道好歹的,他对她真的很好。
他会去侧妃的院子,但从来不在那边过夜,王府中的人都知道,平王心中只有平王妃一人,她不用出手买通下人,个个都对她忠心耿耿。
夏兰桂,这样想就对了,不要钻牛角尖,既然到了东瑞国,就要入境随俗,不要强迫江瑾瑜去当现代人,因为他本来就不是。
何况自己还早先一步怀了孩子,孩子是上天给的礼物,肚子有了这小祖宗,终于消去不安——她一直很怕万一自己生不出来怎么办。
老天爷对她真好。
她放下求子观音庙熬煮的多子粥,用帕子印印嘴角。
这观音庙的风景倒是不错,虽然不大,但确有百年韵味,前庭还有一棵数十人才能环起来的老树,据说上千年了,枝干粗,叶子葱葱郁郁,都已经秋天了,现在也不见一丝枯黄,仍然十分翠绿,有不少妇人都摘叶子回家煮水,当然也是迷信,说这树多繁盛啊,喝了叶子水,孩子一定很快到。
怀王妃除了张罗自己的大媳妇多吃,也张罗自己的侄女多吃,那许婉倩平日饭量不大,被姑姑逼得直喝了三大碗。
夏兰桂已经怀孕,自然意思意思就好,那孙爱娇听得多子粥很灵验,也是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然后打了个嗝,声音还挺大,连续好几声,大抵觉得自己丢脸,开始装没事,彷佛刚刚打嗝的不是她。
大户人家有一个好处,大家都很会装没事,一个王爷侧妃这样打嗝,其实很失礼,但此刻没人提这件事情,硬要说,只有怀王妃的表情有点微妙,但她也没多讲什么,就是让身边的皮嬷嬷去打包一些多子粥,好给江山柏两个刚晋升上来的良人,免得回头齐太妃知道了,数落她这个嫡婆婆太偏心。
皮嬷嬷包了两大碗,交给身边的小丫头,接着又恭恭敬敬的对怀王妃开口,“禀王妃,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怀王妃便道:“都听到了,去准备准备。”
讲得很含蓄,但大家都懂,意思就是,想去净房,现在快去,等一下上了车就是一路回家了。
求子观音庙到怀王府,大概要两个时辰,夏兰桂想到刚刚喝的那碗粥,很自爱的去了一趟洗手间。
妙的是,等她回来,孙爱娇好像这才想起自己也该去,“许姊姊,你不去吗?”
“我,我还好。”
“跟妹妹去洗个手吧,回程可要好久呢。”
许婉倩有点犹豫,但还是让孙爱娇劝走了。
夏兰桂有点傻眼,都几岁了还一起上厕所?
算了,她们高兴就好。
回程路上,很不妙的许婉倩吐了——大概是求子粥喝太多,加上行了一段山路,人不舒服,最不幸的是都吐在了她的姑姑怀王妃的裙子上……
然后就是一路很不舒服的狂呕,粥吐完了,吐水,水吐完了,吐胆汁。
怀王妃眼见不行,让车夫直接就近找客栈休息,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另外派皮嬷嬷回怀王府,告诉家里人她们这边有点状况,会耽搁一两天。
“姑姑,侄女没事。”许婉倩白着脸,“我们回王府吧。”
“你这样是不能再上路了。”虽然延迟了时间,但许婉倩是怀王妃从小看大的,又是亲弟弟的女儿,自然十分疼惜,“晚一天回去也不会怎么样,府里太妃在,不会有事的。”
“可,可这样累得大家……”
夏兰桂连忙出声,“妹妹身子要紧,明日再回去也没什么。”
“就是。”怀王妃责怪。
旁边皮嬷嬷突然灵光一闪,“这,这许侧妃会不会是有了?”
许婉倩连忙摇头,“应该不是的。”
怀王妃却不这么想,满脸喜悦,“怎么不是,我看是,等会大夫来看就知道,你啊,快点怀上孩子,你祖父祖母信上天天问呢。”
说话间,管事已经找到一间不错的客栈,也把上房都包了。
一群女众,这便下了车。
这时,一个年轻掌柜过来,“小生带各位上楼。”
掌柜年轻又好看,嗓子温柔,还风度翩翩,怎么看都像是书中人物,几个小丫头顿时红了脸。
夏兰桂内心也喔了一声,这样子放在现代,当个偶像绰绰有余,剑眉星目,真好看——不过还差江瑾瑜五条街的距离。
那俊秀掌柜问道:“敢问这位可是夏大小姐?”
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的以前曾经在夏大人那儿念书,很受夏大人的照顾。”
夏兰桂内心问号,可我不认得你啊。
不过算了,既然是祖父的学生,也不好装作不认识,于是笑了笑。
“小的虽然是商人的孩子,但夏大人却一视同仁,对小的跟其他的世家公子一样,没半点偏心,小的很感谢,后来因为哥哥病笔,家中无人帮忙,这才断了学业,不过夏大人曾经送小的一席话,受用至今。”年轻掌柜显得很高兴,“今日见到夏大小姐,是小店的荣幸,需要什么,还请您直接吩咐,千万别客气。”
也太多礼了,但人家又没恶意,于是夏兰桂道:“若有需要,会再找掌柜的,多谢有心。”
那掌柜遇到老师的孙女,十分高兴,亲自领了她们上去,但也知道男女有别,让妻子陪同她们各自进房,自己只在外头等着。
隐隐听见他吩咐今日不再接待外客了,要专心接待恩师家的孩子。
高嬷嬷笑说:“王妃可要把今日之事跟老爷子讲,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是自然。”并不是要中举才叫出息,能够孝顺长辈,堂堂正正做人,也是出息,掌柜的妻子肚子都好大了,看样子这一两个月就会生,就算不入仕,人生也是很圆满的。
客栈五间上房,怀王妃,小齐氏,夏兰桂,许婉倩,孙爱娇,刚好一人一间。
很好很好,通常在外面需要将就,这下一人一房,大家都方便。
妙珠从外面打了干净的水进来,奇怪道:“也不是奴婢多心,只是哪有侧妃身体不舒服,累得王妃也得跟她一样晚回家的。”
“婆婆不走,媳妇怎么能走,我若是一个人先回王府,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说我不孝。”
这就是一个结,怀王妃疼侄女,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她这个媳妇要尊重婆婆,所以不能先行回家,然后也因为她这个正妃都不走了,孙爱娇当然也只能留下来。
她们这么临时,没想到还能找到有五间空房的客栈,真是太幸运了,万一只有两间房,一定是她跟婆婆同房,她才不要。
晚一点,客栈端了晚饭上来,六菜一汤,素的是凤凰鲜蔬,蒸豆腐,三菇白菜,荤的是葱爆河虾,酱牛尾,八宝鸭,当然比不上王府,但是能临时生出这么多菜来已经算不错,古代又没冰箱,菜肉都不是说有就有,想必掌柜的费了心去张罗。
感谢祖父,他慈爱的对待每一个学生,回报在自己孙女身上了。
吃了晚饭,她去了许婉倩的房间——身为主母,不能只顾着自己吃,也得管下面的人好不好,她若对这侧妃生病不理不睬,回头就等着被婆婆骂。
许婉倩已经喝药睡下了,嬷嬷说没怀孕,但吃太多了,导致气血不顺,这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晚上还要起来喝一次药。
高嬷嬷给了那老嬷嬷一个荷包。
老嬷嬷迅速收下了,藏进袖子中,笑说:“若是怀王妃问起,老奴知道怎么说,平王妃放心。”
也不用夸大,但一定要告诉怀王妃,平王妃来过喔。
回到自己房里,打了个哈欠,除下外服,中服,月兑下鞋子,这就爬上床睡了。
高嬷嬷年纪大,去跟另外几个老嬷嬷挤一般房,夏兰桂这边就由妙珠睡小榻守床。
今日奔波一趟,实在疲倦,她合上眼睛,很快的梦周公去。
夏兰桂翻了个身,鼻子闻到江瑾瑜的味道,心想,你回来啦?
秋收的季节,最近司农部的事情超多,上朝报告,下朝精算,他常常很晚才回府,她往往睡到半夜醒来,这才发现他已经回家。
丈夫很忙,但她觉得很棒,大丈夫应如是,她以他为荣……
嗯,不对啊,她今天是住在客栈耶,怎么会有江瑾瑜身上的气味?但明明是他没错,她总不会连他的熏香都不认得……
很想睡,还是睁开眼睛,江瑾瑜一脸笑意看着她,“真能睡。”
原来去求子观音庙是作梦啊。
夏兰桂对他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朝他靠去,想想又不对啊,这被子跟床单的质感不一样,王府的是上好的青山缎,现在的触感,最多就是丝绸吧……
又睁开眼睛,江瑾瑜还是在笑,“不用怕,你在作梦。”
她醒了,整个人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是客栈没错啊,可,可江瑾瑜怎么会在她身边?
看着妻子一脸惊疑不定,江瑾瑜只觉得可爱得不行——他的娘子不傻,但段数还不够,他得好好保护她。
“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间客栈?”
“这点小事都不知道,本王怎么做事。”
她想起婚前,他也是偷偷跑到她房间,然后就出了夏元琴那件事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
江瑾瑜把她抱到怀中,“还早呢,睡吧。”
“这样我哪睡得着,快跟我说什么事情。”
“等天亮就知道了。”
夏兰桂实在很想说,等不及啊,等到什么时候,结果他伸手拍她的背,被哄了一下,马上倦意涌上。
她作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拍戏,是她人生中最后一场戏。
她吊着钢丝要横过水面,底下没有防护网,也没有救生员,制片说,那样成本会很高,她很怕,但妈妈一个巴掌就打下来,说她不听话,说早知道她这样不懂事,就不要生下她,省得自己都快四十岁了还要操神。
她怕妈妈生气,一闭眼,蹬脚飞了。
她应该优雅的飞过湖面,但她只觉得自己稍稍往下沉,也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情,钢丝断裂,她整个人落入湖水里。
她还能听见周遭大叫救人的声音,可是谁敢下来,五度的天气跟一个溺水的人,没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她吃了很多水,然后有人把她拉了起来。
她又能呼吸了,空气——
“姑娘还好吗?”
不是制片,不是工作人员,他穿着一袭墨绿色的衣服,头发上戴着玉冠——他是她后来的丈夫,他是江瑾瑜。
耳边一阵吵杂声。
怎么啦?
真的吗?
让我看看……
怎么这么多人,拍戏都是现场收音,不允许发出任何声响的……
夏兰桂睁开眼睛,那声音不是来自梦里,是现实。
江瑾瑜也醒了,用长了点胡碴的下巴蹭她额头,她觉得痒,缩了缩,又想,还好床铺的帐子已经放下来,不然让妙珠看去,多不好意思。
外头传来一句“凡事有本王妃在”。
咿呀一声,格扇开了。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
夏兰桂内心怦怦跳,说她害怕,并不正确,因为江瑾瑜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她的天正顶着,她实在没什么好担心。
但要说不害怕,也不尽然,婆婆虽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但都能做到维持表面和平,这么不客气的言语,是她第一次听到。
“王妃。”居然是怀王,“本王是看在夫妻二十年,这才过来,可是你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夏兰桂看了江瑾瑜一眼,后者居然还在笑,奇怪的是刚刚明明很不安,但看到他笑,她好像也好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怀王妃这样风风火火把怀王喊来……嗷,她想起来了,今天休沐,大家都不用上朝,难怪江瑾瑜这时间还在她床上。
“王爷,臣妾就是知道事情重要,所以不敢作主,这才斗胆让王爷过来一趟。”怀王妃道。
“什么事情,说吧。”怀王的声音很无奈。
“婉倩,你来讲。”
“姑姑,婉倩……”
“别怕,事情既然是你看到的,自然由你来说。”
“是啊。”孙爱娇居然也掺和进来,“姊姊看到什么就说,父王跟母妃在这边,他们自然会作主。”
过了一会,许婉倩才开口,“昨日婉倩因为身体不适,累得姑姑跟姊姊无法回家,心里很愧疚,昨晚喝了药,半夜又喝了一次,早上觉得身体大好,想亲自下厨给姑姑还有姊姊做点粥,聊表心意,却没想到去厨房的路上,瞧见昨日那个年轻掌柜……鬼鬼祟祟的,婉倩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发现他居然朝上房这里来,还……还……”
“还怎么?”怀王很平静。
“还进了姊姊的房间,好像是说好的一样,他才轻轻敲了一下门,那格扇就从里面开了……婉倩不敢再看下去,连忙去禀告姑姑。”
夏兰桂睁大眼睛,许婉倩这死妞,睁眼说瞎话,亏得自己平常还对她不错,没想到她居然这样陷害自己。
转头看看江瑾瑜,突然懂了他为什么在这里。
夏兰桂听到许婉倩那样说,只觉得有种被污蔑的怒气跟委屈,江瑾瑜张开手,她靠了过去——这是她的天,她的大树,她的依靠。
坏人很多,人心难测,可是有他在,她不怕。
“婉倩,本王也算看着你长大,所以再问你一次,你都是亲眼看见的?”怀王没有生气,但声音中自有一种威严。
隔了一会,许婉倩这才回答,“是。”
“禀父王。”孙爱娇大概是看不下去,主动接口,“母妃带着我们到这边休息时,那掌柜就出来跟王妃叙旧了,两人很是亲热,听起来好像掌柜的是夏老爷子的学生,说不定两人以前就有关系,只不过在我们面前装作不认得而已。”
“我就问一句,你们,都敢发誓自己说的是真的?”
“爱娇能。”
隔了一会,“……婉倩也能。”
“王爷,不是臣妾看不得瑾瑜好,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太大,所以请王爷亲自过来看,你亲眼见到了,总比臣妾说还要有说服力是不是。”怀王妃顿了顿,“好了,夏兰桂,我们都说这会子话,你跟你那奸夫应该也醒了,把帐子打开,出来认罪吧……嗯?装蒜就没事了吗?皮嬷嬷,去把帐子拉开。”
帐子内,江瑾瑜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拉紧帐子。
皮嬷嬷怎么抵得过江瑾瑜的力气,自然是拉不开。
孙爱娇见状,忍不住上前帮忙,两人拉了一会,江瑾瑜突然松开手,皮嬷嬷跟孙爱娇跌成一团。
孙爱娇很快爬起,嘴里嚷着,“我看你这奸夫往哪躲——王,王爷?”
帐子外众人都惊呆了。
一群人要来抓奸,结果王妃的奸夫就是王爷?
江瑾瑜若无其事,“父王早安,母妃早安。”
夏兰桂一笑,许婉倩却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