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个坑 第三章
第二章
眼角余光瞄到货车车身上的字样,戚凡琳立刻说道:“我们约在一家叫伦颂堡的酒庄会合,也不知道从这里过去要多久?”
“伦颂堡?那不就是我们酒庄,宽哥,她是要来我们酒庄欸!”张尚澄毫无怀疑的笑道。
“原来你们是酒庄的人啊,这一切真是太巧了,真是老天保佑。尚澄,我可不可以搭你们的便车一起到酒庄?”
见鬼的,最好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巧合!
伦乃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都觉得她的表情和话语漏洞百出,可悲的是,张尚澄这个傻青年没有半点疑心,气得他都要吐血了,他真恨不得拿把刀子剖开张尚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当然可以啊,没问题的,对不对,宽哥?”张尚澄用请求帮忙的眼神望着伦乃宽。
伦乃宽面无表情,凉凉的道:“我没听玛蒂纳说今天有客人要来我们酒庄,我只听到她说想趁这几天天气好,要把酒庄的民宿里外都来个大扫除,所以暂不接客。”
“咦,对喔,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张尚澄拍了拍脑子,还不忘解释给戚凡琳听,“玛蒂纳是个法国老太太,她负责管理我们酒庄民宿的大小事务,别看她老,她记忆力可好了,但凡酒庄里有哪些客人入住,她统统一清二楚。”
糗了,掰错了,这下怎么办?戚凡琳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最后决定—不管了,都说错到底就是对的,她只要一口咬定,肯定有转圜的余地。
打定主意的她张着一双无辜水眸,信誓旦旦的道:“不可能,我的姊妹淘明明就跟我说约在伦颂堡,我们很早很早就约定好这趟法国酒庄之旅的。”
“会不会是妳的姊妹淘根本就忘了订房了?”张尚澄试着找出可能性。
“那怎么办?我今天晚上不就没地方住了?”她的美目瞬间黯淡下来,眸底深处盈满了对今晚的不安与无助,她有信心,看她这么无助可怜,只要有点良心的人肯定都会对她伸出援手。
“宽哥,你看她也够倒霉了,一个女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法国乡间落难,我们就帮帮她吧。台湾最美的风景就是人,我愿意相信她,给她做担保,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让她先跟我们回酒庄,好歹今天晚上有个地方落脚,等她跟她的姊妹淘联络上了,再看要怎么办。”
耶思!张尚澄根本活月兑月兑就是好孩子一枚啊!戚凡琳发自内心的想给他按一百次赞。“实在太感谢你们了,谢……”
孰料,她最后一个谢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立刻被伦乃宽无情打枪,“不行,货车上没有多余的位置。”
靠,这男人的良心是被狗啃了吗?戚凡琳得用最大的力量控制住自己,才不至于扑上前去揍他两拳。“我可以跟酒桶挤一挤,不一定要给我位置坐,真的,我可以的。”她试着表现出刻苦耐劳、随遇而安的样子,作势就要往货车车斗爬。
然而她的指尖都还没碰触到货车,顿时感觉到衣领一紧,她别过头,就看见伦乃宽用一根手指直直钩住她衣领,整个人还顺势凑上前,对她嗅了嗅。
“欸,你干么呢?”戚凡琳哇哇大叫,居然往人家身上一阵乱闻,到底有没有礼貌啊这家伙?她强烈认为此人行径变态,有性骚扰的嫌疑,应该立即被逮捕。
“妳身上有香水味。”他放开了手。
她低头嗅了嗅,这家伙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淡得几乎没什么味道的淡香水他也能闻到。“所以呢?”
“不准上车。”
戚凡琳当场垮下脸来。哇哩咧,这男人根本莫名其妙,再怎么样,淡淡的香水味也好过汗臭味啊,难不成他有特殊癖好?还是故意冲着她来的?
她越想越恼火,上前想要理论,张尚澄立即挡在前面,劝阻道:“别别别……”
“同乡,你让开,我一定要跟这个家伙讲讲道理才行,他太莫名其妙了!”
“妳别急着生气,听我说,这些桶子都是准备用来酿葡萄酒的,为了保持酒液的原本风味,举凡酿酒的器具和空间都要避免被其他味道沾染的可能,尤其是香水。宽哥不是故意挑剔妳,是因为我们酒庄负责酿酒的费贺侬师傅要求很严格,谁要敢抹着香水在酒庄里走来走去,被他逮着了,他老先生肯定翻脸,偏偏他的鼻子又特别灵敏,所以妳就别怪宽哥了。”张尚澄突然想到一个变通的方法。“不如这样好了,副驾驶座给妳坐,我没擦香水,我坐酒桶上。这样可以吧,宽哥?”
伦乃宽撇撇嘴。“随便你们。”
“耶思!般定,快上车吧。”张尚澄催促道。
戚凡琳紧皱着眉头,一动也不动。有没有这么倒霉啊她,居然得跟这家伙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与其让她跟伦乃宽这家伙在车厢的密闭空间里独处,她还宁可跟心思单纯的张尚澄一起拉低赛,再不济,一个人坐车顶吹风也无妨。
她还在天人交战之际,伦乃宽已经先行上车了,就连张尚澄也乖乖的爬上堆满酒桶的货车车斗。
伦乃宽坐在驾驶座上,冷冷的斜睨着还杵在车外像石雕像的她。“要就快上车,不然就闪开。”
戚凡琳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模模鼻子,悻悻然地坐上车去。
伦乃宽发动引擎后,不忘对着车斗上的张尚澄扬声喊道:“尚澄,坐好没?手要抓牢。”
“知道了,宽哥,出发吧。”
伦乃宽踩下油门,货车再度奔驰在两边尽是葡萄园的乡间小路上。
哼,没想到这家伙竟也有体贴的一面,还知道提醒张尚澄坐好抓牢,一定是她折腾了整天,太累,出现幻觉了。戚凡琳歪歪嘴,别过头,假装看着车窗外渐渐暗去的天色。
少了开朗健谈的张尚澄,车厢里的两人许久都没说话。
戚凡琳也是故意避着他,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身旁的这个男人不好惹,还是张尚澄那个年轻小伙子比较有人性,而且可爱多了。
“妳挺机灵的。”伦乃宽突然打破静默。
不像张尚澄,说好听是单纯善良,说白了就是笨、少根筋,一听到人家自称来自台湾,他就亲切的把对方当自己人看。
戚凡琳心一突。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会看穿了什么吧?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别过头,一脸同情的笑望着他。“你几岁?三十吗?这三十年来,你一定活得很累吧,毕竟一天到晚把别人当坏蛋看,心理素质不强大些不行啊,这种人生我是肯定过不下去的,算你厉害,佩服佩服。”
“能够揪出有心人的狐狸尾巴,妳不觉得特别有趣吗?”伦乃宽嘴角微勾,眼角泛起淡淡笑纹。
“有不有趣我是不知道,我只觉得特别变态。”她加重语气,刻意强调最后两个字。
他微微挑眉。“这么快就亮爪子好吗?”
“有人都扔石头了,难不成我要站着挨打吗?”她笑咪咪的反唇相讥。
“牙尖嘴利。”
“彼此彼此。不过我比你好一点,我知道感恩,所以我还是真心谢谢你让我搭便车。”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会,似有火光激发,接着又不约而同的别开视线。
伦乃宽微微勾动嘴角,没再说话,心里暗忖,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这个初来乍到的女人,肯定有本事为平静的酒庄增添不少事端。
戚凡琳握紧小手,表面上故作从容,心里却想着这家伙太危险,有多远就闪他多远。
两人就这么表面看似相安无事,心里却各怀鬼胎的一路回到伦颂堡。
酒庄里的人见去载酒桶的伦乃宽和张尚澄回来时,还多带了个年轻的东方女人,都感到相当惊讶。
直到听完张尚澄生动又扣人心弦的说明,大家纷纷对这个落难的东方女人表达了诚挚的同情,除了让她和大家一起同享好吃的丰盛晚餐外,在厨房工作的莉琪由于跟戚凡琳身形较接近,还主动表示要借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她更换。
这些人的热心让戚凡琳觉得揪感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为什么用餐时她隔壁坐的是他,真真是影响食欲。
他的中文名字叫做伦乃宽,可惜他少爷心胸一点都不宽,也是啦,通常一个人命里缺啥,就会取啥名,完全符合传统命理学的逻辑概念。
“对了,晚上这位小姐要住哪里?民宿的房间还没整理好,床单全扒个精光,床也还在等着晒,乱成一团,根本不能住人。”玛蒂纳太太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宽哥房间隔壁不是空着吗?”张尚澄没心机的回道。
虾咪!不会吧,叫她住他隔壁?!戚凡琳在心里一千万次吶喊着不要。
同样的不愿意的还有伦乃宽。“不行,玛蒂纳太太,妳明明答应过我那个小房间可以给我私人使用,我正打算把它拿来当我的书房,顺便收纳一些平常比较少用的对象。”
“我是答应过你,但今天晚上有突发状况,你的书房暂时被征收了。”玛蒂纳太太不容拒绝的做出裁决。
“玛蒂纳太太……”伦乃宽很无言。
玛蒂纳太太不给上诉,径自对张尚澄吩咐道:“待会吃完晚餐记得去打扫一下。”
“知道了,玛蒂纳太太。”张尚澄看着戚凡琳又道:“妳放心,虽然房间很久没人使用,但保持得很干净,玛蒂纳太太三天两头就让我去打扫,而且还会亲自去检查,就是空间小了点,妳别嫌弃。”
“我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睡葡萄园了,现在能有个房间睡,还能得到大家的照顾,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戚凡琳很努力的用法文表达感恩之情。
“听听,这小丫头多惹人疼爱,尚澄,你的同乡不错呀!”玛蒂纳太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