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这件小事 第五章 除恶,路见不平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一夜很平常,但对温欣和所有知道关于梅良镇之事的人来说,却是难熬的一夜。
在窗前坐了一夜的温欣终于在东方天空逐渐泛白时,不支睡去,直到巴氏前来将她摇醒,她这才猛然惊醒过来,第一句话便是冲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了。”巴氏答道,旋即蹙眉问她,“姑娘,您怎么坐在这里打瞌睡,难道您一整晚都没有睡吗?”
“我睡不着。”
“就算睡不着也要躺一下啊,您这样身子怎么受得住?”
温欣摇了摇头,不想谈这个,问道:“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巴氏摇了摇头。“对这路段熟悉的镖师说,从这儿到那梅良镇快马加鞭也要近半天的时间,现在天才亮没多久,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回来,大概需要等到中午左右才会有消息。”
“还要等到中午吗?”温欣喃喃地念道。
“姑娘,中午不难等,待会儿您用过早膳后,再睡一下醒来就到中午了。您还是睡一下吧。”巴氏劝告道。
温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道:“好,那我睡一下。”因为到了这个时间,梅良镇那边的大局应该已定,她再担忧也没用。
“太好了,老婆子这就去传膳。”巴氏欢喜道。
“早膳就不用了,我吃不下。”温欣摇头道。
“姑娘,您昨晚也没吃什么,早上就多少吃点吧。就算是为了让老婆子和那老头子安心,好吗?”巴氏苦口婆心的蹙眉劝道。
温欣怔楞了一下,抬头看着巴氏一脸担忧的神情,这才点头柔声应道:“好。”
巴氏闻言立即喜形于色,高兴的转身去安排。
之后,温欣在巴氏目不转睛的监视下,勉强吃了一块山药糕,一个小笼包,两口馄饨,还有半碗肉粥,终于再也吃不下之后,坐了一会儿消食便上床歇下。
或许真的是累了,她竟没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睛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个儿睡了多久,醒来的瞬间,梅良镇的事也随之占领她的思绪,让她立即从床榻上翻坐起身,扬声唤道:“福女乃女乃?”
听见呼唤声,昨晚同样没有睡好,正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巴氏立即惊醒过来,起身来到姑娘身边。
“姑娘,您醒了。”
“梅良镇有消息传回来了吗?”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有。老头子说有消息一定会立刻来跟老婆子说,但他一直都没有来。”巴氏摇头。
温欣顿时失望不已,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要午正了。”巴氏答道,一顿后又问:“姑娘午餐想吃什么,老婆子待会儿去吩咐小二哥叫厨房准备。”
温欣摇了摇头,说:“我想到外头走一走。”
巴氏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好,老婆子去叫人准备一下,姑娘在这里等一会儿。”
巴氏离开后,温欣起身更衣,自个儿动手梳理头发,这些事情经过上辈子的磨练之后,什么都难不倒她。其实当初在离开桃林镇时,唐御本想向李家开口要她那两个贴身丫鬟服侍她的,却让她给拒绝了。
采衣就不用说了,一个卖主求荣的丫鬟,哪个主子会想要?至于小喜,她虽然有些中意,但因为她是李家的家生子,爹娘及手足一家人都在李家,要她离乡背井跟她去京城,而且还是温家那个复杂的地方,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她不需要人服侍也没关系,一样能过得很好。
温欣坐在梳妆镜前,手脚利落的为自己绾了一个朝月髻,再插上一支造型简单却坠着玉石的蝴蝶簪,整体看起来利落却不失雅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还挺满意的。
正这么想着,却听见门外传来福女乃女乃说要进门的声音,接着便见福女乃女乃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来,同时迫不及待的对她说道:“姑娘,大人有消息传回来了!”
“真的吗?什么消息?带消息回来的人在哪里?你快点去叫他过来这里,我有话问他。”温欣激动的说。
“回来的是县城的捕头,他已去县府向县令大人报告昨晚的事,不过他带了一封信回来,是大人写给姑娘的信。”
“信呢?”温欣着急的问。
“在这里。”巴氏立刻将手上的信递给姑娘。
温欣立即将信拆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整封信的内容并不长,只是简单的诉说了结果,山贼大部分落网,只有少数五六人受伤在逃,镇民有十余人亡故,伤者上百,他与铁手和五名镖师受了伤,但伤势并不严重,请她放心。待事情处理完,便会回县城与她会合。
他说的很简单,但她知道过程绝不如他信中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那般简单。
果然,在那名捕头完成对县令大人的报告之后,她派人将他请到客栈,得知了全部的经过,过程可谓惊险万分。
因为夜路不好走的关系担搁了不少时间,昨晚由铁手率领前去的援兵抵达梅良镇的时间比预期的还要晚,他们到时山贼早已动手袭击城镇,双方打得如火如荼。
听张捕头说,山贼起先是安静地潜入镇里,而后两人一组的潜入民房,似乎一开始就计画好要先杀光镇里的人,再来洗劫全镇的财物,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镇民早先一步知道今晚之事,大部分的人家都按计画出镇,或是离开家里躲藏了起来。
所以,山贼第一波的突袭并未成功,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扑空,可是这样却激怒了山贼,他们开始明目张胆的闯空门、搜刮财物,并破坏所有带不走的物品,或拿刀砍,或踹或摔的大肆破坏,想将那些躲藏在四周的镇民引诱出来。
此举果然奏效,不少百姓因舍不得家里的财产而从藏匿之处跑了出来,企图阻止那些可恶的山贼,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因此昨晚梅良镇才会死伤不少镇民。
为救那些失去冷静而从藏匿处现身的镇民,唐御带领的那些由梅良镇镇民所组成的护卫队只好现身,跟着唐御一同冲锋杀敌,与山贼们正面对抗。但是普通镇民又怎会是那些穷凶恶极、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们的对手呢?
眼见节节败退、伤亡人数愈来愈多时,铁手所率领的援兵终于抵达,迅速加入战局才挽回惊险的局势。
因事先已约好我方人马全在手臂上繋上白布条做为记号,因而并未发生敌我不分的情况,也更加利于内外包夹的战术,让那些山贼难以月兑逃。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大部分的山贼不是死,就是因受重伤无力再抵抗而束手就擒,但依然有武功高强的贼人逃出包围圈,只是那些人也受了伤,等天亮后循着血迹应该能找到他们,将其逮捕。
总之,县令大人与所有参与昨晚行动的人员都立了大功,张捕头也为此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在说到昨晚的惊险之处时仍是一脸兴奋。
得知过程是有惊无险,结果也不差之后,温欣便放下心来,将人遣退了去。
现在就等唐御他们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毕竟还有在逃的山贼。不知唐御是否会参与追捕行动,毕竟逃走的都是功夫高强的贼人,普通的镇民或官兵可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不管如何,总算改变并度过上辈子那血腥又令她恶梦连连的一晚了,真是开心。
同时这件事也令她明白了有些事并不是注定了就不能更改的,只要努力、尽力去与命运对抗,人也有可能胜过天的,不是吗?
想通这一点,她便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不知在自己的努力与尽力之后,会有怎样不同的人生在等着她。
今生她已不再愚蠢,更不会再因没有任何凭恃,得依靠家族而任由人拿捏陷害、搓圆掐扁了。那些设计陷害她的、唯利是图而舍弃她的,她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她的人生、她的未来不会掌握在那些人身上,而会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相信人定胜天,今生今世。
过了两天,唐御终于领着铁手和五名镖师返回县城,七个人看起来都是风尘仆仆,累得好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的样子。所以见了面,说上几句话之后,温欣便忍不住开口要唐御先去休息,有什么话晚点等他休息完、养足精神之后再说。
当时,唐御脸上的表情好奇怪,怔怔的看了她好半晌,看得她都差点忍不住要开口问他,是不是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他才慢慢地收回视线,点头说了句,“好,我先去休息,有话晚点再说。”说完之后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起身前去县令为他安排的厢房休息。
对了,他们这一行人现今已不住在客栈里,而是住在县令府里,县令大人从张捕头那里得知他们与镇国公府世子的关系之后,立即派人将他们全数请回府中,热情的招待。
她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想了想,这次梅良镇的事他们可是帮了县令一个天大的忙,若不是他们,梅良镇被屠镇的事一旦成了事实,县令的乌纱帽——不,恐怕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所以他们接受这个招待也不算是无功受禄,能受得心安理得,不是吗?
总之他们现在一行人都住在县令府里,只是男女有别,她与巴氏被安排进后宅的一个客居小院里,而唐御和福伯及其他人则住在外院。
唐御离开之后,温欣实在无法忘记他临去前那奇怪的反应与目光,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脸,转头开口问始终待在一旁的巴氏。“福女乃女乃,我脸上是不是沾到了什么东西?”
巴氏愣了一下,认真的看了下她的脸后摇头道:“没有啊,姑娘怎么这么问?”
“刚刚唐公子看我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我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
“就是我要他先去休息,等休息过后再说的时候。”
巴氏闻言登时笑了起来,而且愈笑越发难以遏制。
“福女乃女乃,你在笑什么?”温欣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无言以对的看着她问。自从知道她的身分后,福伯和巴氏就不再让她尊称一声“您”了。
巴氏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满脸笑意的看着姑娘说:“姑娘,您可知您对大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像什么吗?”
“像什么?”温欣反射性的问道。
“像一个妻子。”巴氏笑咪咪的对她说。
温欣张口结舌的看着她,整个傻眼,随即两颊迅速浮现出明显的嫣红。
“我不是……我没有……我……他……我只是看他很累的样子,所以才……我……”她结结巴巴的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天啊,他真的是这么想的,才以那种奇怪的表情看她吗?以为她已经在以他妻子的身分自居了?她完全没那个意思啊!
“福女乃女乃,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管太多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他好像很累,所以才会这样说,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她既尴尬又无奈的解释道,觉得自己很无辜。
“姑娘是大人的未婚妻,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的,姑娘不必在意,更不用不好意思。”
巴氏笑道,“老婆子在想,大人应该也很开心姑娘这么关心他。”
“福女乃女乃,未婚妻的事您以后别再提了。”温欣摇头道。
“怎么了,姑娘?”
“我与唐公子的婚约只怕会有变,所以以后还是别提这事,也麻烦福女乃女乃跟福爷爷说一声,别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事。”
“怎么会?姑娘,有变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大人和您说了什么吗?”巴氏震惊的问。
“他什么也没说。”温欣摇头道。
“那……”
“婚姻之事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我和唐公子有什么想法,都左右不了它。”
“这是当然的了,所以姑娘和大人一定会成亲,因为您们的婚约是双方父母定下来的,不是吗?”巴氏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只是以前的口头之约,将来要反悔、要不认也是行的。”
“不会的,大人的父母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要不认,真这样做不是背信忘义吗?而且听说大人的父亲是个大官,那个官位是什么从一品还是二品的,很尊贵,他们应该不会毁婚吧?”巴氏不是很确定的看着姑娘。
“镇国公,爵位是从一品,较亲王只低了一个品级。”温欣说。
“这个老婆子不懂,只知道这么尊贵的人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做出毁婚这种事才对,所以姑娘和大人的亲事定能顺顺利利的,姑娘就别胡思乱想了。”巴氏一脸认真地说。
“你不懂。”温欣摇着头,喃喃自语般的说。
镇国公世袭贵胄,品级从一品,与非世袭罔替的从三品勤孝侯原本在品阶上就差了三个等级,末代侯府嫡长千金嫁予国公府嫡次子还勉强配得上,但如今这位嫡二公子已升格为世子爷,她这个末代侯府千金就算没有经历过流落在外那五年,也是大大配不上他的,更何况
她又父母双亡,算是没了娘家的助力,她还有哪一点配得上他呢?
唉,真是的,不是早就已经对自己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多想,多想也无济于事吗?怎么好端端的又为这事犯起愁来了呢?不想了,不想了。
摇摇头甩开这些心烦的愁绪,温欣决定到街上逛逛,毕竟机会难得,等回到京城之后,只怕得天天守在深闺后宅之中,连府门都没办法踏出去一步了。
请人通传告知县令夫人一声得到回应后,她带着巴氏和两名丫鬟出府逛街去。丫鬟是县令府的丫鬟,算是地头蛇,自然知道哪儿热闹哪儿好玩,领着她和巴氏一路玩了过去。
今天恰巧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群熙来攘往的,四周摆满了摊铺,摊位上则是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玩的,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还有一些难得一见的特色物品,当真是让人看得目不暇给,流连忘返。
温欣买了不少东西,打算带回京城温家当她重返温家的见面礼,当然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些小玩意儿,毕竟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失忆女身上哪会有什么钱啊,记得买东西回去当见面礼已算是有心了,至于这些“礼轻情意重”的礼物,温家人受不受,那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不过说实话,以她上辈子对那些人的了解,这些“礼轻情意重”的礼物八成会被弃如敝屣,但那又如何呢?反正她已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心意有到就好。
买西愈买愈多,温欣不得不让两个丫鬟先将一部分东西先送到马车上去,自己和巴氏则是进茶坊等人,顺便歇歇腿,只是怎么歇腿也能歇出事端来?
“住手!”
“你是谁?敢管本大爷的事?”
温欣心想,她根本一点也不敢管闲事好吗?但小泵娘都跑来抱她的腿求救了,她能视若无睹、见死不救吗?更何况小泵娘都说欠大爷的银两一定会还了,只是想请大爷宽限几日,
又不是要赖帐不还钱,至于开口闭口就要人家卖身,动口又动手的呢?这明显就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没理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温欣转头问躲在她身后年纪大概不到十岁的小泵娘,问道:“小泵娘,你总共欠那位大爷多少银钱?”
“五、五两银子。”小泵娘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话说得有些结巴。
“五两吗,喏,这是五两银子,你拿去还给那位大爷。”温欣伸手向巴氏要来五两银,交到小泵娘手中。
小泵娘呆若木鸡的看着她,像是被惊呆了一样。
那位大爷在一阵错愕之后,脸色倏然变得极度难看,再度朝她冷声威胁道:“不管你是谁,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是吗?我倒是想看看我是怎么承受不起?”温欣面不改色地说,再度对身旁的小泵娘柔声道:“把银子拿去还给他。”
小泵娘仅犹豫了一下,便毅然点头,然后接过银子,又开口对她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双手捧着那五两银子有些怯生生的走到那人面前,将银子捧得高高的举向那人,道:“林大爷,这是欠您的五两银子,请、请您收下,然、然后把借据还给我。”
“你以为这次还了钱,以后就没事了吗?”林大爷冷哼道,“你那个病痨子爹以后不用吃药了,你以为光靠你娘帮你缝补衣服就能养活一家人?你作什么白日梦?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用不到半年的时间,你还是会乖乖地卖身给我,然后进窑子里帮我赚钱。你等着看吧!”说完他又抬头对着温欣冷笑,“还有你,多管闲事的下场你很快就会看见了。”
接着他一把抓起小泵娘手上那五两银子,再从怀中抓出疑似借据的东西丢给小泵娘,转身便想走。
“慢着!”温欣倏然出声道。
林大爷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转头瞪向她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那借据是真是假,等小泵娘看了确定没问题之后你才可以走。”说着温欣转向小泵娘,柔声道:“你快看看那借据是不是你家签下的借据。”
小泵娘迅速点头,将掉落在地上的纸张拾起来摊开,结果那根本就不是她所画押的那张借据。她迅速抬起头来,对眼前这个又美心地又好又尊贵的小姐摇头道:“不是,这不是我的借据。”
温欣冷然看向已然变脸的林大爷,冷声问道:“借据呢?”
“不见了。”既然下作手段都被拆穿了,林大爷干脆转过身来,双手抱胸,站了个三七步,耍赖的露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看他露出那副地痞流氓摆明要欺负人的嘴脸,温欣突然后知后觉发现一件事,那便是茶坊里的人都过分安静,没人开口为小泵娘抱不平,或是指责那位林大爷的无耻,只是沉默地看着,并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心虚的闪躲着。
有猫腻,这位林大爷若不是身分背景雄厚,那便是有这样的靠山,才会让百姓们个个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这样的人,她上辈子不是没见过,他们所依仗的不过两种,一是钱,二是官商勾结的权,而且后者的影响力通常都远大于前者。上辈子遇到这种人她可能会退缩,但现在有唐御这位镇国公世子爷可以让她狐假虎威,她又有何惧之有?
“不见了也没关系,咱们去趟衙门吧,找个书吏做中人,白纸黑字写张切结书便成。”
温欣缓慢地说,怎知话一说完,那位林大爷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可以去衙门?什么?找书吏做中人?你以为书吏是你家亲戚啊,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林大爷笑得前俯后仰,就连茶坊内那些冷眼旁观的百姓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完全把她刚才所说的话当笑话。
“书吏虽不是我家亲戚,但让他做下中人写张切结书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有什么好笑的?”温欣平淡的看着众人,缓声开口道,一顿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县令大人还是会卖我一点面子,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才是。”
茶坊里所有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不只因为听见“县令大人”四个字,更因为县令大人得卖她面子这句话。
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言不惭,说县令大人都得卖她面子,这到底是真是假?
林大爷微僵了一下之后,旋即回神冷笑的哼声道:“你以为随口说两句别人就得相信吗?县令大人是什么人?是高高在上、出入都要乘坐轿子的大人,你以为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见得到吗?还说什么卖你面子,真是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温欣正要开口,却见县令府家那两个丫鬟去而复返的走进茶坊,表情莫名地看了在场的人一眼之后,径自越过挡在路中间的林大爷,走到她面前行礼。
丫鬟禀报道:“姑娘,奴婢回来了。姑娘接下来还想买什么或想去哪儿玩,都可以告诉奴婢,奴婢为您带路。”
“你们回来得正好,我正想去衙门,你们来带路。”温欣点头说。
两个丫鬟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面面相觑的对看一眼,身为一等丫鬟的绿袖代表开口。
“姑娘,您怎么会突然想去衙门呢?”绿袖小心翼翼地问道。衙门可不是什么观光胜地,虽说凭姑娘的身分想去开开眼界也不是不可以,但总觉得奇怪。
“我想去见县令大人,请他帮个忙。”温欣说。
绿袖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原来姑娘是想去衙门见老爷啊,不过老爷今日没去衙门,而是待在府里,您若要见老爷的话,只要回府就行了。”
此话一出,茶坊里的气氛顿时整个都变了,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则忍不住开口出声问道:“姑娘,你们和县令大人是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大人家的奴婢,姑娘是我们家大人的贵客,大叔问这个做什么?”站在绿袖旁边的另一个丫鬟翠玉开口答道。
只见那位林大爷趁两人对话时,悄悄地往后退,想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不过暗地里一直在注意他的温欣并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一见他转身,她便冷冷地开口出声道:“林大爷,你想去哪里?没听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你以为你逃得了,躲得了?”
林大爷怒不可遏的回头瞪她,但一想到她是县令家的“贵客”,又不得不忍住怒气。
“你想怎么样?”他问她。
“我原也没打算将你怎样,只是一时心软帮助了一个小泵娘,却遭受到恐吓与威胁,这种情况下我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要等到遭殃了之后再来后悔莫及吗?”温欣平静地看着他说。
“之前我是不知道你的身分才会——”林大爷企图为自己辩解,却让温欣冷冷的打断。
“不知道我的身分才会恐吓我、威胁我是吗?你根本就是个欺善怕恶、恃强凌弱的败类,就算是为民除害,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哼,我要走就走,我看你有什么本事留住我。”林大爷说完立即转身就走。
说什么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只要暂时躲起来过了这一关,等这啥贵客离开之后,他有那位大人在身后罩着,还怕会没有好日子过,不能再横着走吗?他信心满满的想着,不料身后却传来一声——
“捉住他。”
接着,在他面前突然跳出一个人,在他来不及反应之前一把擒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