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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宠妃 第十二章

作者:唐梨

“月、月淮?”敏儿为他担心着,想要伸手碰触他,却在中途停住,她没有资格碰触他。

“都说完了吗?”毕竟武人高傲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对月淮偷袭,孙弋冷着眼,耐着性子看完了这场闹剧,“月淮,你中毒已深,早就没救了,与其被体内的毒折磨到痛苦死去,还不如由我给你个解月兑。”

月淮的身后是万丈深渊,面前是他孙弋,这样犹如瓮中捉鳖的境况,月淮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你觉得我会死在你手里?”月淮站了起来,脸上笑意不曾消失,只是变成毫无温度的冰冷笑弧,抓过一旁的敏儿,“昙香。”

他在唤她,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深情,害敏儿有个错觉,他依然爱着她,他愿意原谅她。

“我这么喜欢你,几乎用性命在喜欢着你,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去死?我们一起去死吧。”

这一切犹如发生在电光火石,等众人反应过来,月淮早已拉着敏儿纵身跃下白雾弥漫的万丈深渊。

“找,快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孙弋怒吼着下令,纵使这里是地图上标示的断崖绝壁,从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必死无疑……

耳边传来哗哗流淌的水流声,又快又急,敏儿惊恐地睁眼,以为身处阴曹地府,唯有靠着怀抱她那人若有似无的胸膛起伏以及仍有体温的身躯,使她清楚明白自己仍然活着。

“月淮?月淮……”

他在昏睡,不管轻拍他的脸颊,或是不停唤他的名,他都持续昏迷着毫无反应。

敏儿抬头一看,上方雾气弥漫,这样的高度从这里望不到上方,从上方也无法俯瞰至这里,白雾之中隐隐约约有树的影子,密密麻麻,似乎是从石缝间生长出来的,看来是那些树起到缓冲的作用,他们才没有死去。

只是月淮身上有不少擦伤,身上也战袍也被勾损得破破烂烂,最严重的是右肩上被孙弋所伤的伤口,落下途中他一直把她护在怀里,她才几乎毫发无伤,也不知道他没有断掉骨头,如果有,那可麻烦了,她一个人无法带他上去,也不能把他丢在这里,而且光是瞧见他坠崖是不够的,孙弋必定会派人下来确认清楚。

忍体那股莫名的虚软,她起身四下找寻了一下,幸运地找到隐藏在树丛后的一处洞穴,说是洞穴,不过是山壁上不知为何裂开的一道缝隙,足够一人通行,里面是空心的,面积略广阔,形成洞穴的模样。

昏睡中的月淮完全使不上力,重得非比寻常,她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移动到洞穴之中,再稍微整理洞前树丛,不让人轻易察觉此处。

洞中有一泓清泉,她尝了一下,味道清甜,该是山中的山泉水,很干净,她把手帕沾湿,回到月淮身边为他清洗肩上的伤,想要为他上药才发现坠崖时包袱不知落在何处,他们身上没有伤药。

敏儿咬了咬牙,撕下一圈裙摆为他包扎,他却因身上伤痛申吟着醒来。

“月淮?你……还好吗?”

“你……”月淮不知道这是哪里,可既然他们没死,看情形应该是在谷底,他挣扎着起身,一双发颤小手伸过来要扶他,却被他反手挥开,“别碰我。”

他的嗓音那么冰冷,连眼神也如寒冰般冷澈,看着她时就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他果然是恨着她的,在知道真相以后。

在断崖上不曾表露的瞋目切齿,此刻全浮现在那张没有多少血色的俊颜上,堆积得满满,极度愤怒之外甚至有着对她的无限厌恶。

“对不起。”许久,敏儿才在那双燃着愤怒冰焰的眼眸的注视下说出这三个字,敛下眼帘。

“对不起?我付出的真心只换来你的满口谎言,然后你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把一切撇除干净?你好,你强,你了不起,我堂堂一个斐国大都督居然也被你拿来当猴儿耍,玩弄于鼓掌之中。”

最初得知真相之时,比起盛怒的情绪,怔然要来得快一些,他甚至想要找借口说服自己,孙家父子对他积怨已深,这一切都只是孙弋的诡计,她不是,不可能是,可她说的那句对不起等同于她承认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他被她骗得只会原地打转的一切。

“我不是……我并没有……”她没有骗他,至少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才会一直在罪恶感和他之间痛苦挣扎。

“给我抬起头来。”月淮不知道她不是或没有什么,可人的眼睛不会说谎,他要从她眼里得到真正的答案。

敏儿依言抬头看他,眼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浓浓忧伤。

“你是乐国人?”

她点点头。

“你是孙荥的女儿,孙弋的妹妹?”

敏儿迟疑着,最终仍是僵硬点头,她改变不了自己的血缘,她也无法再说谎骗他。

“是孙荥让你来杀我的?”这个提问他等了很久,一直等不到她点头的动作,她只是呆楞着,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瞅着他,没有反应,使他十分不悦,“回答我。”

敏儿浑身一颤,然后缓缓开了口,“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那是什么?孙弋在骗我?你不是乐国人,跟孙家人没有关系,全部都是孙弋一个人在信口雌黄?”如果真是那样那真是太好了,好极了,皆大欢喜,只要她一个点头说对,说一切就是你说的那样,他说不定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再次相信她。

只是她没有,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只是令他心中的绝望死灰复燃,“五年前我娘亲流浪到黍城,你下令烧城的时候我娘亲就在城里。”

“很好。”他不问她娘的事,也不问任何缘由,抽出刚才因为身体虚弱只能沦为挂饰的长剑,丢到她脚边,“捡起来。”

“月、月淮?”敏儿好疑惑,看了看地上的长剑,又看了看他,他已经阖上眼不再看她,以这样的沉默示意要她取剑。

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任何动静,敏儿唯有走过去拾起那把剑来到他面前,她要把剑交还给他,他却倏地出手擒住她握剑的右手,带领着把剑尖对准刺往自己胸口的位置。

“不要!你要做什么?”她厉声惨叫,想要松手,可他紧握着她的手,长剑根本无法从手中月兑离。

“你向来聪明,为何此刻竟变得如此迟钝?”

“我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放手,请你放手……”

面对她的拚命摇头和满脸哀求的神色,月淮的唇边却牵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你不是为了替你娘亲报仇才接近我的吗?为此你不惜不择手段,连自己的身子都能随便交出来,还对我吐尽不少虚情假意,真是辛苦你了,现在我给你这个手刃仇人的机会,你下手吧。”

“我不要……”她无法杀他,就是因为一直无法下手她才承受着各种煎熬,他不懂,不懂的……

“不要?”又是一笑,这一次换成一抹蔑视的了然,“对了,剑太沉太重,你怕握不住,刺歪了对不对?没关系。”

“月淮?月淮!”这回他拉着她的手,把剑锋移到他颈脖。

“放心,这把剑是把名剑,削铁如泥,只要你稍微用力往我脖子上一划,我立刻就能如你所愿下地府给你娘亲谢罪。”

黍城之事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也不认为自己是对的,就算为过去的事做出弥补,谁也得不到什么。

她接近他的理由是复仇,她想要的不过是他的命,她要,他给她,作为奖赏她竭尽全力做了那么多,即使换作是他站在她的立场上也不一定能办得到的事。

“不要,我不要啊!”泪水如泉从眼眶涌溢而出,每每随着她的摇头痛心惨叫,掉得更加凶猛,她不要杀他,不要,她宁愿此刻双手被人砍去,也不愿用这双手伤害他。

“戏演得真好,你又在谋划着什么?”月淮告诉自己他不会再因为她的泪水而心软,不会再相信她说的一字一句,因为她对他说过的全是假的。

“我没有,没有……”敏儿是真的不愿杀他,“放手,求你放手,不要逼我做这么残忍的事。”

“残忍?这两个字由你来说恰当吗?你没有选择给我个痛快,而是用甜言蜜语让我放下防备,再用毒将我消耗折磨至死,这样的你真是仁慈。”月淮真想放声大笑,只可惜现在光是呼吸就会浑身发痛,毒发和过度失血的眩晕同时威胁着他,“对了,我都忘了,你就连昙香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你根本不是我的昙香,我何必再理会你的感受、你的死活?”

昙香,我的昙香啊……

最初的最初,敏儿就连别人是在唤她,她也不知道,总要在别人唤了许多声以后才能作出反应,可现在她心里回荡着的一声声全是来自他的呼唤,日以继夜,点点滴滴地累积,是他,全是他……她混乱了,她也在这出虚假的戏中迷失自我,她开始渴望想要当他的昙香。

这是她的罪,她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她宁愿抛却孝义、良心也想要拥抱他,在他怀里独占那份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

从来没有人说要教她识字,娘亲过世后更不曾有人对她说过一句生辰快乐,不可能有人在寒冷的冬季关爱她一句冷不冷,这些月淮全都给了她,他比谁都爱她。

“我不会杀你的,不会。”泪水不住跌落在他手上,敏儿以那股充满愧疚忧伤的热烫恳求他放手,也放过她。

“我可是你的杀母仇人啊,一直以来你处心积虑,却愿意放过这样大好的时机?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敏儿岂会听不出月淮语气里的嘲讽,她仍是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坚决迎向他冰冷轻蔑的视线,“我喜欢你,喜欢你……我爱你。”

月淮冷冷哼出了笑,这样的告白他不需要,这简直比她之前的虚情假意更教他想要发笑。

“你走吧。”他松了手,还她自由,然后再次闭上眼,不再看她。

长剑喔当一声落地,敏儿几乎是用丢的让它离了手,生怕他会再次叫她拾起来亲手杀掉他。

她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她来到他身旁,不言不语也不敢随意碰触他,只是在他身旁守着。

过了些时候,外头下起了雨,和着雨声,依稀传来人的呼喊与脚步声,其中包含孙弋的声音,敏儿反应很快,立刻挡到月淮面前,用小小的身躯挡住他,即使知道这样毫无意义,只一心希望他们不要找到这里。

之后又过了许久,她察觉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使得全身僵硬,外头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已经全部消失,除了雨声,谷底再次恢复被人造访打扰前的静谧。

她知道乐军已经离开了却没敢出去,直到倚着山壁休憩的月淮开始申吟出痛苦呓语,她才慌忙去查看他的状况。

“月淮?”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鼻音好沉重,太含糊了,她大着胆子握住他一只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险些被他手上的热烫吓得松了手,她忙伸手去探他额头,同样探到一片火烫,猜想或许是他肩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好,导致开始高热不退。

“昙……香……”

这回敏儿终于听淸楚了他在说什么,他在作梦,梦里有她,只是那不是真正的她。

从他分明神色痛苦却依然微微掀起的唇角就能知道,在他梦里的她可爱乖巧,对他从来不曾有过半点欺瞒,所以那不是她。

敏儿悲伤重叹,动手让他躺平,喂他喝了些水才跑到外头摘来野果充饥,每一颗她都细心尝过,尝到是甜的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咬下来喂给他,方便意识模糊昏迷不醒的他能顺利吞咽下去。

她抱着他不敢松手,也不管是否会被他传染,时时留意他的体温与心跳,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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