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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东家(下) 第二十二章 当家新主母

作者:陈毓华

午饭比往日的膳食都还要丰富,据说只有皇室才吃得上的香猪,厨子烤了一整只,香味扑鼻,甜甜辣辣的酱汁浇在上头,片下的皮儿吃起来脆生生又甜滋滋的,西太瀞一个人就吃了一盘子。

不过放开肚皮吃了那么多的结果,就是被湛天动结结实实的嘲笑了一番,动手要抱她回房。

她哪肯依,“我又不是走不动了,再不济还有竹竿敞轿,又凉快又舒坦,我坐那就好。”丢脸事小,来来往往的下人们会怎么看?她不用做人了!

“我想抱你。”他显然打定主意,把她打横抱起,经过的地方,一只蚂蚁也没见着。

真要说是她想太多,或是这府里的下人们个个都是人精?

回到主院,看见屋里那大红的喜床,虽然已经让人收拾干净,棉被褥套全部换了新的,她还是觉得羞窘。

“折腾了一上午,累了吧?好好歇个晌。”

的旖旎,身体便不自觉的有了变化。

西太实跟他靠得近,这季节衣裳又不厚,敏感的察觉到他的体温突然高升,在看见他炎热深沉的眼神后,心里一琢磨,察觉到他盘算的是什么,不由得吃惊又羞窘。

“我……我的腿不酸了,我们还是回屋里去吧……”

“嗯,我们走吧!”虽然他已经很克制了,可为什么就沉不住气呢?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的时候,湛天动把自己臭骂了一顿。

可能怎么办?脸皮与心情之间,他选择后者,他就是喜欢她,看着看着就想把她抱入怀里疼惜,这毛病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改一一也不想改。

“不……也不是很累。”

“哦?”他眼睛一亮。

“呃……我的意思是感觉上不累,不过腿又酸了就是。”西太瀞心里一凛,这是个坑,然后她居然傻傻的往里跳,她干么那么老实?

“那你睡进去,我陪你歇一会儿。”湛天动很快乐的月兑了衣服,踢掉鞋子,也摘掉她的绣花鞋,爬上床,占了一大片地盘。

西太瀞心里好笑,却又柔软的瘫成水,裹着被子和他面对面、眼对眼,眼睛亮晶晶的,虽然不是晚上,却和星星没两样。

“你说腿酸,要帮你揉揉吗?”

“好。”不知深浅的小白兔跳进了大野狼的网子里,还一片感激,慢半拍的想到这一揉不是会碰到肌肤?这要揉出事来……他的手很快伸过来。

她一颤。

说到底这美男计真有用,明明那么熟悉,明明认识了好几年,不管近着着、远着瞧,不论下巴、轮廓,她还是觉得他是这卅间最耀眼的存在,也因为这样,很容易忘了所有。

湛天动抬起她那宛如春笑般的腿,拦腰际,五根手指缓缓的捏着她的小腿,另一只胳臂搂着她的人。

什么时候他们又贴得这么近?

西太瀞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什么东西硌着她,很热、很硬……很让她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不敢乱动,“你?”

湛天动正口干舌燥着,忽然听到她像是鼓足了勇气的声音一一“你这样……会不舒服吗?”

“没事,一会儿就好。”只要她有一丝不愿意,他都不会勉强她。

她是不清楚他这样子是不是真的一会儿就好,不过他处处替她设身处地的着想,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我想……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他不敢置信,几乎是狂喜的看着她那宛如雏鸟、既胆怯又真心的神情。

他叹息的轻轻蹭着她的脸,唇在脖颈上厮磨,原来放在她腿上微茧的手沿着腿线来到大腿,一气呵成的上去。

她全身敏感颤栗的缩了下,整个人发软,“别一一”湛天动亲了下她的唇,安抚着说:“没事的。”他缓缓解开她的衣带,将她放倒,襟口敞开,露出一大片莹白的肌肤和绣着繁花似锦的红色肚兜,令人为之眩目。

身下的女子眼含秋水,脸泛绯红,在窗子外细碎的金色光影映照下,这一瑟缩,看起来更娇艳无比。

他的舌如灵巧的蛇那般舌忝着她的背,那制造出来的阵阵热浪让西太瀞几乎要痉挛,她感觉到他的吻已经来到她最敏感的腰侧,身上的肚兜带子被他指尖勾去,顺势滑去的亵衣里蹦出他一手堪堪可以掌握的酥胸。

见她的脸红得跟苹果没两样,身子不由自主的弓起来,这更刺激了他的,悍然的挺进。

她申吟出声,一瞬间,那是一种酥麻的酸涨,和整个人被填满、占据的感觉。她扭动着腰肢,深深的喘息着,脑子却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在通往天堂的狂乱里,她双腿只能被动的夹住他的腰,让湛天动尽情的品尝她的滋味。

谁知道他又更往里面推进,太深了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眼前什么都看吧清楚,仿佛能感觉到他的血脉搏动,能听到他的心抨评评有力的跳着,还有滴到她胸口的汗湿。她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身体像被一股漩涡卷着,离不开,无法挣月兑,直到他把一阵热流撒在她体内,颓然的倒在她身边。

西太瀞又累又倦,全身无法动弹。

她迷糊的想着,湛天动走南闯北的,帮里的应酬那么多,风月场所、逢场作戏的都可能有过,动作熟练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两人的年纪和体力一比,还是让她有点吃不消……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带着一些浊气,吹在她的皮肤上,她眼皮子半阖,发现红木的床似乎特别结实,即使像他们刚刚动作那么大,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过了片刻,她便睡着湛天动睁开眼看她的时候,她又习惯的侧着身子卷着被子睡,他将她捞了过来,看她不知道为了什么蹙起眉来,像拍个孩子似的拍抚她。拍啊拍,她皱起来的眉头放开了些,大概他的小动作有用,她老实的翻过身子,缩在他怀里,蹭啊蹭的,找到舒适的位置,安瀞的睡着了。

他用极其光亮的眼眸看着她,随手拉起一小块被子遮住,撑着下颚,心中宁瀞安然,只要这样看着她,就觉得无限满足。

慢慢的,他也闭上了眼,这样精疲力竭的相拥而眠,真好。

未来的岁月,只希望一样的平安瀞好。

三日回门因着娘家远本来就不容易,庆幸的是西太尹留在扬州还未返京,西太瀞和湛天动商量后,决定派人把人约出来,在扬州最负盛名的老仙园摆上席面,充当她已经回了娘家。

西太尹可不干了,他说姐姐就算出嫁还是他的姐姐,如今他是一家之主,哪有让夫家摆席请舅爷的道理,就算要请客,也得他出钱。

湛天动哪有不允的道理,只要西太瀞高兴,都不是问题,再说她就剩下西太尹这么个亲人,那小子不日也该返回京城去了,能让他们姐弟聚聚聊聊才是重点。

到了那天,即便天雨,夫妻俩依约乘着马车来到老仙园。

江南潮湿多雨,一年有多半的时间都下着雨,老仙园的伙计服务周到,一见到客人,马上有人撑着油纸伞把人迎进去,不让人沾到半滴雨,所以即便是雨天,生意仍然不恶。

两人一进酒楼大门,穿着整齐干净的小二鞠躬哈腰前来招呼,一看见来人,反应过来后,便溜到柜台去知会埋头拨算筹的掌柜。

掌柜那阅人无数的眼睛一瞄,那还得了,在扬州,你可以不认识盐商宫贾,不认识官审衙司,可谁敢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漕帮帮主?

如果是,那准是外地来的。

湛天动是谁?整个江南都是他的势力,说他是土皇帝也不为过,加上他是朝廷想笼络的人,将来的前程,无可限晕。

那轰动整个扬州城的喜宴,他有幸也去吃了口酒,新娘子的十里红妆,街访邻居至今还津津乐道着,那日的盛况,有多少闺女、小媳妇还是婆子,羞慕得眼珠子都要榼下来了呢。这会儿,几日前才成亲的人居然携着……这””帮主夫人吧?莅临他们济楼堇萑牛辉,蓬荜生辉啊!

“我和人有约,劳烦掌柜的了。”

“好咧,帮主请跟小的来!”

掌柜往楼上领人,他极有分寸,只悄悄猫了一眼西太瀞那张夺人目光的脸,心里逃工下,再也不敢多看。

二楼雅座里,西太尹已经在那里喝茶候着了。

“姐夫、姐姐!”他笑得一派温文儒雅,起身相迎。

他身边的刘冬儿也恭敬的给西太瀞和湛天动见过礼,照例循规蹈矩的退到一边去了。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仆从,从刘冬儿身上便能看得出来主子的个性。

这样的个性委实不适合从商,生意人要圆融狡猾,要能衡量情势,还要能揣度人心,他怎么看都不像,偏偏几家牙行在他的打理下生意蒸蒸日上,由此可以想见他的月复黑是藏在骨子里的。

“太尹!”西太瀞见到弟弟,笑容可掬。

湛天动方才被西太尹的一声“姐夫”叫得通体舒畅,正想叫他多叫几句来听听,又想这姐弟俩肯定有话要说,自己便寻了靠窗的座位,不去计较方才自家媳妇一看见别的男人就扑过去的“饿狼”样子。

这次他能……忍。

他不知道别人家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是如何,可当初西太尹住在他家的时候,这两姐弟可是如胶似漆,眼里是没有他的。

要吃醋嘛,那是妻弟,要翻脸嘛,只会显得自己过于没有风度,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送走了,相隔南北,这会……好吧,他再忍。

湛天动在这边忍得辛苦,西太瀞看西太尹气色颇好,抛了夫君过来和他坐在一起,挽住他的胳膊,连牙都笑得露出来。“好多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一进门至今的端庄贤淑全部破功。

“湛大当家的,您需要什么请尽避吩咐,小的马上就到。”掌柜弯着腰,山羊胡子笑得一抖一抖,太阳穴一抽一抽,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这帮主夫人好生豪爽,手脚就那样巴在一个男人身上,咳……“我已经订了一桌菜,劳驾掌柜的让人送上来吧。”西太尹人斯文,就连说话的口气也带着谦恭。

掌柜连声答应,不到片刻,几个伙计便流水般的把菜色端上来了。

西太瀞拖着西太尹在一旁坐下,西太尹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才三天不到,这么肉麻要被旁人听到会笑话的。”其实不用问,看着西太瀞粉黛薄施,面颊红润得像能掐出水来,以及光华四射的笑脸,可见婚后生活颇为称心如意。

“你是我弟弟,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可看到方才掌柜差点掉下来的下巴”

“酒楼里还少人手吗?他的下巴真要掉了,让伙计来扫一扫就是了。”西太尹差点喷笑。“我啊,说不过你,嫁了人,可怎么看着还是庄重不起来?你这性子想来想去只有姐夫受得,旁人哪,没门。”

“你这胳臂往外弯,靠拢到你姐夫那边去了,还净说他的好话……”她支着下巴斜睨他。“莫非,你们互通过什么声气?”西太尹仍旧微笑。“天大冤枉,姐姐和姐夫还新婚燕尔呢,姐夫哪有时间见我?你别歪想,无论怎么说我可是姐的弟弟,姐夫若是敢对你不好,我一定站你这边,替你出气!”要他靠边站,他只有一个姐姐,唯一的血亲,就算姐夫曾经对他有恩,可要有半点对不起姐姐,他照打不误。

“这你不用担心,他对我满好的。”她眨眨眼,有些难以启口,尤其还当着湛天动的面。

但说的是真心话。

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像湛天动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了。

“那我就安心了。”

“你安什么心?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会照顾自己的。你担心自己吧,要是有中意的姑娘,赶紧娶进门才是。”欸,居然反被倒打一耙。“我后天要启程回去了,我这不是看顾不到你,不放心吗?至于娶妻的事,再说吧。”他这姐姐胆大包天,只要认为是对的事,就义无反顾的去做,冲动虽容易坏事,可要不是她的大胆,他们姐弟又哪来的今天?

事情总有一体两面,只希望她能在姐夫巨大羽翼的庇护下,一生都能平安顺遂健康才湛天动竖起一只手掌。

“两位,菜都凉了,话不管饱的。”这是阳关三唱还是折柳相送?从江南到京城要是好风顺水也就那些路程,又不是到老不相见,有必要这样依依不舍吗?

他月复诽得厉害,全然不承认自己的占有欲可怕,见不得自己喜欢的小妻子与别人亲热且那个“别人”还算不上是别人。

“那就万事拜托了!”

“不用你拜托,瀞儿是我的媳妇,我不照顾她,照顾谁?”湛天动负气的说道,又扭头面向光喝茶不吃饭的西太瀞,“这一桌都是你爱吃的菜,不吃东西只喝茶可不行,这些可都是太尹的心意。”西太尹瞅了眼他这新上任的姐夫,出自内心的发出微笑,他一直以为只有他知道姐姐喜欢的食物,原来这个已经取代他位置守护姐姐的男人也这般心细。

他好像真的可以放心了。

两天后,西太尹启程回京,西太瀞买了两大马车的江南名产,茶叶、瓷器、丝绸、锦缎、吃食让他带回去馈赠亲友,要不是西太尹阻止,说京里头什么没有,她可能还会继续买下去。

依依不舍把人送走,回过头来,她的主妇生活正要开始。

因为没有持家经验,她昨晚忍着睡意,很好学的问了一只吃饱餍足的狮子,他大爷倒是潇洒一一“这内宅的事情我从不过问,你如今是当家主母了,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你觉得能用的人就留着,有什么多余心思的,就让人牙子来带走就结了。”瞧!那口气多么的大男人,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男人嘛,外面的诸事繁多,婚前,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哪来的工夫去插手后院的事?再说了,他的后院清清如水,小妾姨娘这些人都没有,只要有人管他吃穿睡不成问题,他有什么好过问的?

最近他能每天按时回来吃晚膳,多半还是因为他人在京城那段时间,间来无事,将淮安的漕帮总舵迁出,在扬州秦淮河大码头附近建了新总舵,方便他家里、帮里两处进出的结果。

可尽避做好心理建设,当她天不亮就让十九挖起床,梳洗打扮,就为了要理事时,她仍有微词。她又不是皇帝的朝臣,每天要去应卯,有必要这么早起吗?

不过已经跟她混熟的丫头们可不这么想。

“大爷晨练后已经梳洗出门去了,吩咐说晚上会回来用膳。”十九放在肚子里没说的是??就算外头下着雨,大爷都出门了,可大女乃女乃还在睡懒觉,这太说不过去了。

“唔。”

“……明管事都在二门的厅堂外面等了两刻了。”本来还呆呆坐在床沿,任两个丫头折腾的人突然一下清醒了不少,“管事?哪个管事?”

“就娉婷姑娘啊。”十九挑好了衣服让西太瀞点头后,伺候着她穿上。

一旁的汤儿也麻利的给她挽上一个翻荷髻,在发端簪上碎金蔷薇花钿,又在额头簪上一颗绿祖母蛋面坠,这些日子她也模清楚这位大女乃女乃不爱太过繁复累赘的饰物,讲求清爽简单,若是在屋里的时候,大多一根簪子就了事。

西太瀞来到厅堂,果然看见娉婷端端正正的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着。

缚婷看见西太瀞,很快起身,“娉婷给大女乃女乃请安。”德婷长相秀丽如春光,言语妥贴恭敬,谈吐很有分寸,从来不拿自己的容貌来生事,西太瀞对她向来极有好感。

“让你久候了。”

“哪里,是奴婢应该的。”

“没什么应不应该,都怪我睡过头。”西太瀞吐了下舌头。

德婷清亮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她怎么会以为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女子成为府里的主母以后,个性会跟着改变呢?若是这样,只能说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是府中下人的名册,还有这是府里前半年的花销帐册,请大女乃女乃过目。”上缴管理册子是她分内的事,莫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主子想把管家权收回去,那也是理所当然,她没有二话。

“我待会儿慢慢看,过两天还给你。”名册大概顺上一遍就可以了,她在府中住了那么长的时日,这些人事,她不说都模得通透,但少说也清楚个五、六分;帐册是得看上一看的,并非她不信任娉婷,而是信任是一回事,自己心里自有一本帐,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大女乃女乃今天开始理事,所以奴婢命人把府中人全召集起来,如今都在厅堂外候着,大女乃女乃可要见见?”

“是该见见,让他们都进来吧。”西太瀞的脑袋很清楚,她不会以为自己改变身分以后,那些原来和她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的人会立刻对她心服口服,但是这种事急不来,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不是?

所以,她还是需要在他们面前把话说白了,让那些人明白自己的态度立场,才能服众。

众人鱼贯的进门,幸好厅堂开阔,就算挤进满满当当的人,还算不上拥挤。采买、大小七八处厨房、马厩、田庄管事、外院管事、洒扫清理粗使丫头、针线二十几个媳妇、护院、打杂、门房、帐房、回事处……看起来,人都齐了。

没有人拿眼睛四下乱溜,也没有人说话,不失秩序的一排排站好后,一个个垂首恭立众人齐齐拜倒给西太瀞磕头行礼请安。

这么大的磕头场面西太瀞镇定如常,“大家一早辛苦了。”

“不敢,大女乃女乃折煞我们了。”几位管事还有头子齐声道。

缚婷理家管事能力坚强,由此可见。

一直以来,她把二门内的人事安排得妥妥贴贴,即便府中没有当家主母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纷争吵闹。

这或许也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反正大家的地位都一样,只有职位不同的分别,所以真的要计较,也就是你领了多少月钱、我领了多少赏钱这些小事。

但如果没有一个处事明快的管理者,就算小事也有可能成为大事。

因此,不只有铺子才需要人才,管理内宅也一样。

西太瀞以为管理一个府内的人事和经商差不多,如果非要亲力亲为,当然没话说,可有人才为什么不用?非要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每天比苍蝇还要忙,才叫能干精明?

那可不。

放风筝只要把线头拎紧了就好,至于风筝要往哪个方向去,还有那根线绑着,只要别忘记偶尔拉拉线。能收拢娉婷这样的人才归为己用,她就有一条坚固好用的线。

西太瀞微笑,“今天算是头一回与大家见面,可这之前,我其实是认识各位的,所以,我也没有别的话要说,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是自己人,而且还多是有资历的老人。往后,府里还是照着既有的章程去走,日常运作,该干什么的就继续干什么,不过如果因为这样就偷慷贪污怠情,被我知道,绝不轻饶!我希望各位莫要糊涂才好。

这些话说完,她便让人散了。

就这么简单?

缚婷一肚子疑问。

没有要立威,也没有要大刀阔斧重整人事调动的意思,这实在让人好猜。

大女乃女乃不是没有陪嫁人手,一般来说,谁都会趁这机会把自己的心月复往每个至关重要的地方放,譬如库房,譬如帐房,譬如厨房……譬如拿回她的管家权,理直气壮,没有人敢反对,而大女乃女乃却只是那么几句话就放过了所有的人,波澜不兴,难道是在等着看大家的表现才要决定去留吗?

“奴婢有一事不懂。”

“哦,你说。”西太瀞还怕她没有疑问呢。

“这府里的人手就维持原来的配置吗?奴婢以为大女乃女乃会想有一番作为的。”

“我原先是这样想的,可到底哪些人适合摆在哪,我心里还没有底,所以就先这样子,该料理园子的继续料理园子,该洗衣服的继续洗衣,等我把他们的底都模清楚了,再来做调动也不晚。”这些事以前轮不到她操心,既然要她动脑,就要做到最好。

如果可以把每个人的长才放在适当的位置,做起事来事半功倍,府里也用不着养着一堆没用处的冗员,那节省下来的银子和精力可以挪为他用,一举数得,不是更好?所以,她不动那些人,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动。

“府里左右不过就我和大爷两人,这百来号的人少不了有蒙吃馄喝的害虫,赚钱不容易,要花在刀口上,就算用人也是,当然,这些事可还要你费心多看着点。”她笑得俏皮,和颜悦色得不得了,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她那笑容底下的城府。

她是生意人,生意人的准则就是锱铢必较,大钱是钱,小钱也是钱,蚊子再小也是肉。

“大女乃女乃就这般信任娉婷?不怕奴婢做什么手脚?”

“你要有别的心思还会等到如今吗?”娉婷哑口无言。

她从来没想到大女乃女乃是这样看待她的,也是,她把湛府当成她的家,所以无论做什么一直尽心尽力,只怕做不好。

她从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入府至今,是曾有过不该有的心思,像大爷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寻常女子如她,怎么可能不心动?但是,她这辈子很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看清楚大爷是看不上她的,所以她很快便收敛心思,一心坐在这管家的位置上,办好自己该做的差,甘之如饴。

这些,要不是建立在大爷信任她的基础上,她一个女子,压根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更别提榄权。

但府里如今有了掌中馈的大女乃女乃,和大爷看起来琴瑟和鸣,感情好得很,却还愿意对她付出同等的信任?被人相信是怎样不容易的一件事,而因着这信任,她又怎能辜负大女乃女乃?

“我们一起去看看库房吧?”说了那么多话,西太瀞一口气把茶盅里的雨前龙井喝光。

“是,请大女乃女乃待奴婢派人知会库房的婆子们。”

“知会她们,那我们有什么看头?”一并把眼前的事都办一办,回笼觉也才能睡得舒坦。西太瀞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突袭吗?娉婷心头一惊,再没有半分敢小觑西太瀞,反而生出了几分敬畏。

这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库房管事婆子,不知道她们会夹着尾巴做事,还是觉得大女乃女乃没有放这把火,于是放松了自己混水模鱼?

她也想瞧瞧呢!

“请跟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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