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奴为妻 第十七章
第八章
一回到府中,楼一刃便急着要去帮俞雨牧张罗一套女人的衫裙。
“千万不可,少将军。”她拦住他。
“为什么?”他浓眉微皱,疑惑的看着她,“你不想做回女人?”
她想,可是在他身边,她是做不回女人的。
“人人都知道少将军身边有个贴身近侍,如今贴身近侍变成贴身丫鬟,恐怕又会引起骚动及议论,请少将军三思。”
楼一刃思忖了下,也觉得自己心急了些。
不过,他是真的等不及想看见小牧身为女人的样子—— 尽管他在梦中早已见过。
“少将军,我的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求你。”
他微愣,“为什么?你不希望以女人的身分过日子吗?”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男人,若他们知道我是女人,会有多么震惊?”
“的确。”他露出孩子般狡黠的笑意,“我就等不及想看世渝的表情。”
闻言,俞雨牧有些心虚,嗫嚅地道:“其实……段少爷早就知道了。”
“什么?!”楼一刃震惊不已。
段世渝知道她是女人?他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也像他一样,看见了、模着了?
想到这儿,一股怒火直往他头顶窜。
“他是如何知道的?他是不是也……”他眼睛忍不住的往她胸口看。
知道他的意思,她顿时脸红耳热,急忙澄清,“段少爷没对小牧做什么,他只是拜托浣月姑娘帮忙……”
她未说完,他已经明白了。
原来段世渝拉他跟小牧去百花楼,不是为了替他们开荤,而是为了灌醉小牧,好叫姑娘探她虚实。
可话说回来,他是从什么地方对小牧起了疑心?为何他知道她是女人后,却迟迟没告诉他?
以他对段世渝的了解,答案呼之欲出。
“世渝可真是好兄弟,居然瞒着我,看我闹笑话。”想起明明知情,却还三天两头捉弄他的段世渝,他忍不住咬牙切齿。
“少将军别怪段少爷,是我求他替我保守秘密的。”
楼一刃不以为然的轻哼一记,他太了解段世渝了,这家伙肯定不是为了替小牧保守秘密才只字未提,他纯粹只是想找乐子,看好戏。
“段世渝,我会找你算帐的。”他喃喃说着,眼底有着一丝懊恼。
看着他,俞雨牧怯怯地问:“少将军,谢谢你没生我的气,也没怪责霞姨。”
楼一刃微顿,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知道她是女人后,他越发觉得她娇怯可人—— 即使她仍身着男装。
“谁说我没生你气?我不是气到罚你不准离开了吗?”
不准离开哪是罚?对她来说,那根本是恩泽,只可惜她受不起。
先别管庆熙公主的威胁,就说安国侯吧。他会允许她待在楼一刃身边吗?当初要不是他订下那不成文的家规,她也不必假扮男人那么多年,只为能待在楼一刃身边啊。
若她命好,安国侯允了这事,也还有个庆熙公主呢。
庆熙公主爱恋楼一刃不成,自尊受挫,哪能容得了她或是任何女人待在他身旁?
尽管楼一刃留她,而她也压根儿不想走,可这回她还是非走不可。
当初在显仁殿上,她公然欺骗了祁王是不争的事实,欺君之罪不轻,轻则牢狱之灾,重则小命不保。
她的命轻贱也就罢了,但她不能让楼一刃也赔上一切。
庆熙公主给她的期限就要到了,她无论如何都得走。
在将军府里,楼一刃向来给她足够的自由。她要离开将军府,本就是易如反掌之事,令她忧烦的是,她该如何告诉楼一刃她得走?
庆熙公主威胁她的事绝不能让他知道,他若知道她受到公主威胁,定会亲自入宫向祁王坦诚此事。
另外这事她不只不能对他明说,也不能告诉霞姨。
霞姨已为她烦心了好几年了,从现在开始,她的事得自己处理,绝不能再惊扰到她。
左思右想,要离开将军府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告而别。
“想什么?”见她突然像失了魂似的,楼一刃轻碰了她的脸。
她回过神,害羞得两颊漫着红霞。
看着她那红通通的粉女敕脸庞,他又一阵意乱情迷。可现在,他心里没有罣碍、没有挣扎、没有顾忌,也不感罪恶。
他仍是个男人,可她已是个女人,他恋她,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一直以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心,他以为自己只是不爱,但如今,他恍然大悟。
原来,他的眼看着小牧,自然看不见别的女人,他的心被她占着,自然没有其他女人的位置。
他不是不爱女人,而是早已有了想爱的女人。
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会惊吓到她,他还是情难自禁的伸出双臂,将她揽进怀里。
俞雨牧一怔,“少将军?”
“小牧,你曾对我说过,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那些话是真心的吧?”
“嗯,是真的。”她老实回答。
“你是女人,没想过嫁人的事吗?”他试探着她,“会不会跟你指月复为婚,在老家等着你回去成亲的其实是……未婚夫?”
虽然他恋着她,想将她留在身边,但也不能强人所难。
“没有。”她摇摇头,“没有未婚妻,也没有未婚夫,那信是霞姨怕我迟早露馅,希望我能尽快离开将军府而替我想的法子。”
“是吗?”他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她抬起脸,疑惑的看着他。“放心?”
“可不是吗?”他勾唇一笑,“我堂堂一个少将军,怎么可以做出强抢他人妻子的事?”
强抢他人妻子?俞雨牧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凝视着一脸迷茫的她,楼一刃温柔而深沉的一笑。“俞雨牧,我问你一件事,不许骗我。”
她怯怯颔首,“小牧不敢再欺骗少将军了。”
“你心里有人吗?”他问。
她愣住,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
“若你心里没人,那么……”他捧起她娇羞困惑的脸庞,“让我住到你心里吧。”
这会儿,她明白了。
她惊讶又难以置信,觉得他在骗她、在寻她开心。可他的眼神好炽热,言语好真挚,看着她的眼神好坚定。
他说的是真话,可她心里却似千刀万剐。
“少将军说的话,小牧都会当真的……”
她热泪盈眶,不只因为他这些情真意挚的话,也因为她无福消受他的情感。
“就当真吧。”楼一刃温柔一笑,再次将她深拥入怀。
她没怀疑他,却不能回应他。
他拒绝祁王的指婚,却意欲与一个普通民女相伴,这教祁王及庆熙公主的脸往哪儿摆?天威难测,到时,他就算没有生命的危险,仕途必然也会受到影响。
他需要更好、更衬他的女人,而庆熙公主是最好的选择。
以她的身分,就算想长伴他左右,也只能是个侍妾,纵使她愿意做小,好强的庆熙公主也不见得能容她。
与其如此,她愿意离开他以成全他的富贵荣华,功成名就。
值了,在她离开之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此生已是无憾,只是没想到她跟母亲竟然同样福薄,都无法与相爱的男人厮守。这是宿命吧?
宿命难违,至少她爱过也被爱,只要今后他心里有她,那就已足够。
她伸出纤弱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他。
在他温暖的怀里,她流下悲喜交织的眼泪——
已经日上三竿了,但楼一刃还是等不到俞雨牧回来。
他有点急了,早上她说要去买两套女子的衫裙,中午前就会回来,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却还不见她的身影?
他坐立不安,几度从剑心斋急踱至府邸门口,又从府邸门口踱回剑心斋,心里想着各种可能。
他想,会不会是她逛得太忘情,一时忘了时间?不会,她是个性情稳定,做事极具分寸的人。
那么是遇见认识的人,多聊了两句?但她能遇见谁呢?她认识的人,他都认识,会是谁耽误了她回府的时间?
他又继续等,时间毫不留情的过去,很快地,太阳下山,月亮出来了。
他知道不妙,她一定出了什么事,正要离开剑心斋,忽见阮玉霞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
“少将军!少将军!”她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到了他跟前便屈膝一跪。
见状,他愣了一下,旋即伸手拉起她。
“霞姨,起来吧,我刚好有话问你。”他目光一凝,直视着她,“你可知道小牧去了哪里?”
霞姨起身,眼里泛着泪光,“少将军恕罪,奴婢正是为此事而来。”说着,她从袖里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了他。
这封信是今天早上小牧交给她的,还嘱咐她在日暮掌灯前绝不能拆开来看。尽管心里疑惑,但她还是依小牧所吩咐的,直到刚刚才拆开了信。
正因为看了信,她才知道原来小牧其实是女孩的秘密已经被楼一刃发现,她还在信中感谢她多年来的照顾,并要她代无法再服侍楼一刃的她向他道歉。
看着俞雨牧那娟秀的几行字,楼一刃倒抽了一口气,懊恼又愠怒。
觑见他那冷肃的表情,阮玉霞心惊不已,“少将军,奴婢该死,奴婢骗了你跟侯爷,如今又……”
“霞姨,”楼一刃打断了她,“我没怪你,你可猜得到她去了哪里?”
她摇摇头,“除了她老家,我实在想不出她能去哪里。”
楼一刃沉吟着,老家?不,她不会回去那里,她知道他第一个会找的地方便是她老家。
她为什么要走?昨晚他对她倾诉情衷,而她也接受了他,他以为他们可以相知相守,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关系或身分。
可她却突然一声不响的走了。这是预谋,还是突发?
“少将军,小牧她无处可去,也许还在京里。”阮玉霞说。
“唔,我也这么想。”他神情凝肃,脸上完全不见一丝暖意,“不管她在哪里,只要被我找到,我非得把她吊起来打一顿不可。”说罢,他迈开大步走了出去,立刻前往安国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