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小婢 第三章
第二章
“什么?!”
“小冬昨晚遇见他了。”她打断陈嬷嬷的话。
闻言,陈嬷嬷跟赵云霓都陡地一惊,瞪大眼看着她。
“小冬,你遇见那只鬼了?”赵云霓抹去眼泪,惊疑地问。
“嗯。”盛小冬颔首。
“他长得很可怕吧?”
虽然同住在黄石城里,但赵云霓其实从没亲眼见过边绝,可却听过不少关于他的长相描述,私塾里的姑娘们提起边绝,都说他既有伤残,长得又奇丑无比,是个就算在白天见了都会让人吓得想逃的怪物。
而这样的怪物,小冬见过,而且没让他给吃了?
“听说他又残又丑,非常吓人,是真的吗?”赵云霓又怕又好奇地问。
又残又丑?不,他一点都不丑。
昨晚虽光线幽微,但她还是觑见了他的模样。他只不过神情严肃慑人,但绝对不难看。
想起他的模样,盛小冬不知怎地竟心头怦跳。
“小姐,你哪儿听来的?”陈嬷嬷皱眉。
“私塾里的人都知道啊。周燕说那只鬼曾去过她家当铺,她在帘后见过。”
陈嬷嬷听了,不禁失笑。
那周家小姐肯定没见过边绝,不然绝不会说他又残又丑。
边绝来到黄石城那年只有十二、三岁,他叔父边崇华十分疼爱他,经常带着他跟亲儿边乐出门。
他是个漂亮俊逸的孩子,十八、九岁时更是迷倒了城里一干待字闺中的少女。
但他生性沉默低调,从不与人有太多接触,后来,他跟边乐一起上京求取功名,回来后便成了失去左臂的残废。
一个男人再如何俊秀迷人,一旦有了残疾,便失去了吸引力,加上那些传言,大家对他就更忌惮恐惧了。
“他被邪灵缠身,是个接近便会招来恶运的人,他先是死了爹娘,接着连收养他的叔父一家人也相继去世,”陈嬷嬷一脸严肃认真地道:“小姐,小冬,你们可千万别接近那种人。”
“谁要接近那种又残又难看的人呀?”赵云霓说着,转而看着盛小冬,任性地说:“不过你晚上还是得去帮我把东西拿回来,听见没有?”
“小冬知道。”
“小姐,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别让小冬去冒险了。”陈嬷嬷苦劝。
赵云霓摇头,“不行,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是偷偷从她娘那儿模了坠子出来,要是不赶紧塞回去,被她娘发现了,那可不得了。
“陈嬷嬷,不要紧。”赵云霓虽任性刁蛮,盛小冬还是维护着她,“小冬会小心的。”
“咦?真的吗?”与王婆婆同桌用膳时,边绝提起昨夜之事,她十分诧异,“真的来找东西了?”
“嗯。”他点头,“是个大概十八岁上下的女孩。”
王婆婆兴致勃勃地看自家少爷。“那她看见绝少爷你了吧?”
城里有许多关于边绝的不实传闻,其中包括他是个奇丑无比的男人,要是昨天夜里入侵的那个女孩见到他的模样,回头一定会将她在边府的见闻传出去。
这么一来,那谣言便会不攻自破了。
“当然。”他淡然一笑,“她吓坏了,以为见鬼,不断求我原谅。”
“嗄?”王婆婆皱起眉头,“少爷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抬起眼睫瞅她一眼,“不然呢?”
王婆婆叹息,“我还巴望着她看见你之后,能将『边绝其实是个美男子』的事实散播出去呢。”
边绝失笑,他知道王婆婆一直介意外界误解了他,不管是断臂之说,还是吃人宅邸之说,但老实说,他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少爷有问她为何要将坠子埋在边府后院吗?”
“问了。说是为了赌注,大概是女孩子之间在打赌谁的胆子大些吧。”
王婆婆表情无奈,“看来是真把边府当吃人宅邸了,我说少爷,布庄女儿失踪之事,明明不是人家说的那样,你何不……”
“不打紧。”他打断了她的话,“事关那位小姐的名声,我受点委屈无妨。”
“绝少爷,你肩上的担子不会太重了些?”
王婆婆感慨,这世界上竟然只有她这个老太婆知道她家少爷是个胸襟广阔、善良耿介的好男儿。
布庄千金被边绝抓了的谣言,谣言的源头其实是布庄老板本人。
因为布庄老板强迫早已心有所属的女儿嫁给富家公子,于是她便与家中长工半夜私奔。边府少有人至,不易被发现,一对小情人才会选在这个地方碰头,准备远走高飞。
当时,边绝知道他们的事情后,不只帮忙他们出城,还给了一些盘缠。
布庄老板明知自己的女儿与人私奔,却碍于面子不愿说明真相,甚至将所有事情推到边绝头上,教他背了莫须有的罪名。
但边绝从没为此事辩驳,默默吞下一切。
“婆婆,人在世上,不管是美名还是恶名,都是虚无的。”他神情沉静,语气淡然,“我问心无愧便可,不必在乎世人说法。”
王婆婆又是一叹,“老太婆就是为少爷不值。”
好几次,她都冲动得想到外面去敲锣打鼓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只是少爷一再阻止、叮嘱,甚至是威胁警告她不得说出,她才不得不作罢。
“对了,婆婆,”边绝不想绕着这事打转,话锋一转,“今天你替我把坠子送去还给那位小姐吧,昨晚忘记还给她了。”
“那位小姐?”王婆婆好奇地问:“你知道她是谁?”
“她说自己是宝庆当铺赵家的人。”
闻言,王婆婆一怔,“你说那姑娘大概十八,难道是赵家小姐?”
他好奇反问,“婆婆知道她?”
“当然知道。她叫赵云霓,是赵家老爷跟夫人的独生女,从小捧在掌心上,不知多宠爱,一年多前,我曾远远见过她,仙姿丽颜,确实是个美人。”
他没搭腔,她接着又说:“她在城里的女塾求学,是位能识文断字的小姐,不过就是娇贵了些……”
“娇贵?”
“听说她娇蛮倔强,极不服输,在女塾里经常跟周家当铺的小姐斗气。”
“是吗?”他淡淡一笑,“这么说来,这回把东西埋在我们家后院再来取回,便是因为她们在斗了。”
娇蛮倔强?老实说,他从她身上还真看不出半点娇气。
“她是赵家的独生女,从小宠溺,娇贵难免,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容忍的缺点。”王婆婆一笑,“绝少爷觉得她如何?”
边绝微怔,蹙起浓眉,“你想说什么?”
王婆婆神秘兮兮的笑说:“你跟她能遇上,也算是一种缘分呢。”
他知道王婆婆想说什么,不禁苦笑。“别瞎说了,替我走一趟赵家吧。”
她听完,立刻哎唷一声,弯腰揉着两腿,“老太婆恐怕无法完成少爷的吩咐,这两天,我腿酸疼得很,少爷不如自己走一趟吧?”
边绝无奈笑叹,“算了,明儿贩子来时,我让他替我送去吧。”
至今,王婆婆仍没死了“盼他成家立室”这条心,他敢说,如果掳人不犯法的话,她一定会帮他掳个新娘子回来。
但话说回来,女子凡娇贵者,犹如牡丹,可她却像是开在城墙边的一朵小白菊般清新婉约。
想起她,他的心不知怎地一悸。
“少爷想什么?”王婆婆见他突然出神,疑惑的问着。
他回过神,“没想什么。”
他从不轻易让人看见他的内心,也不习惯向人吐露心声——自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