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让我走 第十一章
第六章
为了傍晚举行的庆祝会,向乔特地请假,花了许多时间挑衣服,做造型和化妆。
看着镜中倒映的影像,那精致的脸容在化妆品的点缀下更显美丽,穿着一袭无肩带设计的白色及膝礼服,没有夸张的饰物配衬,她只戴上了陆渊送的项链,不过看起来也够璀璨夺目了,因为当中包含了他们对彼此浓厚的爱。
她知道公开两人的关系或许会在工作上造成不便,有需要的话,她亦乐意调往其他医院任职,不过她更希望和他一同上下班,没有片刻的分离。
穿上高跟鞋,她离开住所,乘坐计程车前去举行庆祝会的会场。
下车以后,她抬起头,看了眼堆积厚重云层的天空,这几天的天气并不稳定,令人也跟着变得郁闷,却无损她的好心情。
对于待会儿会发生的事,她是期待的,这种确认是彼此专属的预想,令她绽开笑容,直到……
蓦地,云层深处响起了一记闷雷声。
她停下脚步,凝望天空,就像被拉回现实,没来由的感到心悸,莫名的寒意接着爬满全身。
怎么会这样?
她有一刻失笑于陌生的感觉,然后重新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会场。
虽说是小型庆祝会,可是出席的人为数不少,这是向乔进到会场后的第一个感觉。
“Marsha,你好漂亮。”也是刚抵达的麻醉科医生容安生赞赏。“不知道的话,会以为你才是今晚的主角。”
“你不也是?”为了掩饰脸颊上涌的热潮,向乔稍微别开脸。
“这是尊重场合嘛!”容安生笑吟吟的说,“要先去跟Clarence道贺吗?”
“嗯。”向乔点点头,美眸早已不住的四处张望,想从人群中找到她依恋的那道身影。
须臾间,她已看到陆渊了。
一身的黑色西装将他斤页长的体格烘托得更加挺拔,他俊美的侧脸散发出自信的光芒,就连薄唇也上翘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就是她的男人。
但是当她逐步接近他时,一个朦胧的人影同时跃进眼里。本来属于她的臂膀,此时已被另一只白女敕小手亲昵的勾着。随着越来越接近,视线亦慢慢的往上移,她看到精致美丽的容颜,粉敕唇绽开甜美的笑容,身上一袭女敕黄色的礼服将那娇小的身躯完美的包裹。
郎……郎华芝?
她怎么会霸占这本来属于她的位置?
直到容安生轻轻的扯了扯她的手,向乔才回过神来。
“呃?”她眨了眨眼睛,分不清身在现实还是幻觉中。
“你好,多谢你出席阿渊的擢升庆祝会。”郎华芝朝她微笑,仿佛这是第一次跟她见面。“如果有任何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你多多包涵。”
她宛如女主人的语气及举动,令向乔的心一凛,望着眼前的小手,目光缓慢的移至两人相牵的位置,再向上移,将陆渊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依然是微微笑着,然而他的眸光却是紧锁着郎华芝的一举一动,当中包含无限爱怜。
这些都是属于她的,不是吗?
一个认知倏地涌上心头,让她控制不了颤抖的身体,只能两手紧紧的绞扭,以平复内心的骚动。
“Clarence,你可不对了,既然有这么美丽的女朋友,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容安生轻哼。
“呵,现在知道也不迟嘛!”陆渊笑了笑,分神瞄了向乔一眼。
她的脸色苍白,唇瓣微微抖动,单薄的身躯就像承受不了暴风雨的小花般颤抖,目光移至她的两手,指关节捏得泛白,快感迅即跃上他的心头。
她知道被背叛的感觉了吧?他阴鸳的想着,只是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那快要站不稳的神态……他应该很开心才对,为什么想伸手扶着她?为什么他有甩开郎华芝的冲动?
向乔逼迫自己要挺直腰背,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有丝毫的不对劲,扯开微笑,握住郎华芝的手。
“真的……恭喜你……你们。”说话时,她的眸光落在陆渊的脸上,期盼从他的眼瞳中看到抱歉之意。
只是,她失望了。
他扬起好看的笑容,将郎华芝搂得更紧,笑道:“谢谢。”
再也看不下去,也顾不得是否会惹来任何怀疑,向乔匆匆说了句抱歉,转身便离去。
离开了会场,一直勉强维持的笑容终于垮下来,她失神的走在人行道上,浑然不觉天空已下起毛毛雨。
她不想有那样的想法,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就是处心积虑的要羞辱她,以报三年前的仇。
怎么她没有发现?
不可能有男人能原谅女人的背叛,他对她好,不过是为了让她对他敞开心房,好达成他的目的。
这下子,他满意了吧?
缓缓的扯开难看至极的笑痕,她停下脚步,任由渐大的雨丝打在身上,却掩盖不了那椎心之痛。
身处茶座,向乔等了两个钟头还没见到陆渊出现,不时望向手表,早已痛得没有任何知觉的心脏又一次隐隐作痛。
握住咖啡,目光一直盯着最顶层的女乃泡,尽管花纹很美,可是她怀念的却是上次陆渊亲自为她而做的咖啡拉花。
对于他约了自己在这儿等,却迟迟没有现身,她心中大概有底,这次见面也不过是形式而已。
几分钟以后,陆渊终于姗姗来迟。
他拉开椅子坐下,拒绝了服务生点餐,定定的打量向乔。
良久,向乔终于开口,“请问有什么事?”
“你说呢?”他好笑的反问。
他的语气、神态,跟她认识的他大相径庭,亦令她不禁想起回来以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究竟他还是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陆渊?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忘得了三年前的事吧?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到底有多天真啊?”他冷冷的问,满意的看着她的脸色转白,混合疼痛的快意蜂拥而上,令他难以自制的笑了出来。
向乔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脸上的冷笑。这么说来……
“果然……打从一开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当日的行为。”她木然的垂下眼眸,盯着女乃泡,感到杯子的温度慢慢的下降。
“不然呢?”他嘴角轻勾,一副鄙夷至极的嘴脸。“你只是个为了向上爬、随时可以张开两脚的女人,值得我喜欢吗?”
她倒抽一口气,抬起眼,对上他的,只见当中再也没有令她心醉的柔情蜜意,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鄙视。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感到不安的原因,连她自己也没有忘记三年前的事,他又怎么可能忘却?要原谅一个人的过失,比起记恨、报复,那真是困难得多,她怎么会以为他做得到?
他对她好,只为了狠狠的甩开她,让她觉得痛苦。那么,他成功了,她现在痛得根本开不了口。
“嗯,你说得对。”原以为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可是几秒之后,她终于开口,“那么现在你开心了吧?满意了吧?既然你已经报了仇,我们算是扯平了。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枉我当年去美国进修,跟你分手是我作过的最对的决定。”
她不是要这么说的,可是自尊不容许她低头,不容别人看见她软弱的模样。
陆渊心一凛。他怎么会以为如此简单的方式可以令她伤心难过?不过……她似乎忘了重要的一点。
“你喜欢我。”他淡淡的宣称。
向乔怔忡了好一会儿,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心脏扭曲成一团,努力压下泪意,扬起笑庸。
“像我这种女人说的话,你会信?”她反问他。“这样也好,玩过便算,大家都没有损失。”她笑了笑,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看着她,陆渊竟有伸手打掉她的笑容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按捺下来。
“也对,你这样的人确实是玩玩就好。”他顺着她的话说道。
她但笑不语,仿佛刚才的一切对她而言是无关痛痒的。
她轻松的神态刺痛了他的双眼,缓缓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茶座。
在背对着她的同时,俊颜掠过一抹阴狼之色。她不在乎的姿态说明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所以她可以视之为一个游戏,大家玩过便算。
他呢?为什么他没有她这么潇洒?他不也只是视之为游戏吗?这次是他先甩开她的,她应该像他当日那样伤心才对,为何她能那般轻松的告诉他玩过便算?
坐在原处的向乔在确定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容许自己流下眼泪。
他的报复一点也不高明,但也只有她这么愚蠢才会上当受骗吧?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对她好,就是为了甩开她。
要是她没有相信他的柔情,犯不着承受这一刻的心痛。
不过这是她活该,不是吗?当年要是她对两人的恋情有多一点信心,便不会轻易受郎华芝的恫吓威胁,更不会因此与他分手。
这么想来,算得上自讨苦吃。
她感到眼眶微微刺痛,然而嘴角却是上翘的,两手捧起杯子,啜饮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进食道,再于胃部聚集,不知是因为陆渊刚才的言论,还是因为她迟迟没有进食,胃部猛地一阵翻搅,她痛得连杯子也握不稳,因而打翻了,咖啡倾倒了自己一身。
“小姐,你不要紧吧?”路过的服务生迅速递上面纸给她,并清理现场。
向乔神情呆滞的望着手中的面纸,却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身体因为寒冷而打颤,才让她回过神来,然而咖啡已渗进衣衫里,怎样也拭不去。
她抬起头,看一眼在一旁的服务生,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她拿出钱,交给服务生,缓缓的站起来,离开茶座。
冷风迎面吹拂,她闻到自己一身咖啡香,努力撑起微笑。
没关系的,既然三年前她可以撑下来,今天又怎么会承受不了?所以心脏可否不要再揪紧?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在紧闭的门扉前。
掏出钥匙,开了家门以后,她走进屋里,两只小猫撒娇似的在她的脚边绕来绕去。
望着两只小猫,它们对主人刚刚遭遇的景况一点也不知道,只顾争相向她撒娇,可是不一会儿它们都奇怪的探头探脑,似乎对少了一道身影感到不解。
“瞄噢……”挨近主人,它们不断的叫喊。
她蹲,伸手揉抚它们的头,它们的神情像是在询问:怎么不见他?那个每次进来都会逗它们玩的人呢?
可是下一秒,其中一只小猫迅速避开,以猫爪抹去鼻头上的水滴。
地面上的水珠越来越多,向乔仍是强忍着不作声。哭什么哭?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如此践踏她的感情,他所做的一切全都不是出自真心,对她的温柔轻抚、柔情软语统统都是虚假的。
当她失意难过时,他又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她宁愿他明确的鄙夷自己,而不是让她拥有了能重新开始的期盼以后,才狠狠的告诉她全都是虚情假意。
能怪他吗?
是她像扑火的飞蛾一样,硬是要扑向火光,轻易的相信他的说词,浑然忘了划下的伤口就算结了痂,依旧会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怎样也弭平不了。
她做得到的,过了今晚,便可以回到最初。
嗯,她可以的。
曾经,她以为自己做到的。向乔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但是心坎早已疼痛难当。
“那天你没事吧?”啜饮一口红酒,容安生坐在她身边。
向乔摇了摇头,“没事,有点不舒服而已。”
容安生紧盯着她的神情,嗫嚅的问:“是吗?”
嘴角轻勾,向乔咽下酒液,目光看向在酒吧另一端的两人。“嗯,反正我又不是主角,提早离开也不会有影响。”
今晚他们几人难得不用值夜班,因此相约来酒吧消乃,陆渊甚至带着郎华芝一起出席。
此时,两人正跟旁人聊天。
“也对。”容安生虽然隐隐觉得有不妥,可是并没有深究下去,喝光酒液,又要了一杯。“我过去那边。”
向乔点头。她都觉得自己可以拿什么演技大奖了,明明不想前来,却可以端着笑脸,坐在他们附近。
尽管跟众人谈天,然而陆渊的心思大半都落在不远处的向乔身上。
怎么她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出现?她就这么厚颜无耻吗?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要是她有廉耻的话,又怎么会大摇大摆的回来医院?
他竟以为那样做足以伤到她,的确是太天真了。
所以他才会再次要求郎华芝出席,陪他继续演好这场戏。
就算他明知郎华芝的心意如何,也决定要利用到底,只为了让向乔为当日做过的事后悔。
然而她怎么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就像那晚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