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破鞋来抢亲 第三章
昨天半夜里赤火忽然临盆,因为是第一胎,折腾了许久才产下一匹健康的小马,裴清忙了大半夜,整个人疲惫不已,可心里却很开心。
当她在老宅的书房里登帐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出什么事了?
她阖上帐簿,站起身正要去察看,却见光叔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她问道。
“李……李扈他们吵着要进来,小四他们几个拦不住哪!”光叔急急的报告道。
“李扈?他居然还敢来么”裴清听到这个名字就生气。
她立即冲出去一看。
可不是吗?那个趾高气扬、狐假虎威的男人,正是当年那个虚情假意的李扈。
“多年不见,李场主还真是心宽体胖、英俊潇洒不减当年呀!只是,听说这些年里你的心肝儿倒也是愈来愈黑了。”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着李扈近来愈来愈肥硕的腰肚,裴清鄙夷的嘲讽道。
“好说好说,这些年李家牧场惫真是托了裴场主的福呢!”李扈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么多年过着顺遂的日子,他的体重虽然增加不少,脑子可没有秀逗,口舌更是锋利得很。
“李场主大概忘了我曾说过的一句话了。”裴清冷冷的道。
李扈呵呵一笑,“我曾听说裴大小姐你宁可和马为伍,也不屑和人来往,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裴大小姐矫情,还是……”
“和阁下这等畜生不如的东西,自然连废话都可以省了!”裴清截下他的话,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光往李扈的腿上射去。
李扈大惊失色,赶紧躲避。
事出突然,加上他的身手不若当年矫健,一时闪避不及,本该插入他大腿的匕首,却落在他的脚丫子上。
“哎呀!”李扈抱着受伤的右脚呼痛,在那边跳呀跳的。
裴清冷冷的道:“我曾警告过你,最好别再踏上裴家牧场的土地,否则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大、大胆刁民,你眼里还有王法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也太大胆了吧!”田知县气急败坏的下令,“来人,来人啊!”
他一连喊了几声“来人”后,才意识到他这次来得匆忙,除了那两个蛮人外,一个手下也没带,顿时楞在那里。
“狗?哈哈哈哈……”裴清不禁大笑,“知县大人说得不错,李场主确实是条忠狗呢!”
“你……”田知县气得差点没昏过去,就连李扈也在心里埋怨岳父出言不当。
天哪!这就是传言中知书达礼的汉家女子吗?
这一番唇枪舌剑外加动刀动枪的真人表演,简直让阿那淡看得目瞪口呆;至此,他心中那个弱不禁风的大嫂形象完全破灭了。
相反的,阿那炅倒是从头到尾看得津津有味的。
巴之前那些面目姣好,却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人相比,眼前这女人才是他心目中妻子兼恩人的形象呀!
也唯有如此真性情的强悍女子,才可能在乱军之中救了他。
倍喜之余,他的一双大手捏得骨节格格乱响。
“你们两个是谁?怎么会和田知县在一起?”裴清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两个辫发左衽、满脸胡子的蛮人。
“你终于注意到我了!”阿那炅高兴的说,说着便要走向她。
“别过来!”虽然惊讶于这蛮人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可她仍是警戒的后退一步。
纵使近来少有蛮人越界来抢劫,不过,他们过去的不良纪录仍让人感到恐惧。
“你呢?”她指指阿那澹。
“我吗?”阿那淡指指自己,该说他是陪大哥来寻找媳妇的吗?
他还在犹豫不决,阿那炅已经不耐烦的抢上前去,大手一伸就要……
“啊?”看他来势汹汹,裴清不禁惊呼。
她还来不及反应,这人高马大的蛮人已经仗着他身高腿长,环臂抱住了她--不,是紧紧将她按进怀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阿那炅激动得连口齿都有些不清了。
他忍不住将头颅埋在她的颈间,深深的吸进一口混合着她的体香和青草气息的独特馨香--那是幸福的味道啊!
“你、你这是做什么?”裴清无法挣月兑他的怀抱,干脆停止挣扎,恼怒的质问。
“别再离开我了!”他抱得她更紧了。
“什么?唔、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他这重重一抱,几乎挤光裴清肺里的空气。
裴清的小脸憋得通红,伸出双手死命拍打他的背。
“你也想我对吧?”他会错意,高兴之余抱得更紧了。
“唔唔……”该死,他再不放手,她就要死在这大块头手上了!
“别怕,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阿那炅还在那里自以为是。
“你这蛮人,还不快放开我家大小姐!”光叔这时终于找回理智,冲上去对这个非法挟持大小姐的蛮人一阵拳打脚踢。
阿那炅壮硕的身材就像铜墙铁壁,这些拳脚对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反而光叔的手打得都疼了。
“大哥,大嫂给你抱得坑谙气了。”
阿那淡一边阻止光叔继续虐待自己的双手,一边提醒阿那炅,再这么抱下去,他的媳妇儿都快闷死啦!
“呃?”阿那炅一怔,转过她的小脸才惊见她居然涨红了脸。“对不起……”他赶紧放开双臂。
“蛮、蛮……咳咳咳……”新鲜的空气猛地涌入胸中,裴清难受得咳起来。
“你没事吧?”阿那炅抱歉的看着她,并替她拍背顺气。
“咳!呃……咳……”他的巨灵之掌把她拍得更严重了。
裴静想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可才挪动脚步,他就又跟上来,两个人还是粘得死紧,不,是更紧了。
“好……好了。”好不容易顺了气,裴清有气没力的摆摆手,像是在说:没事了,你可以走开了。
可阿那炅竟欢呼一声,大手一揽又将她搂了回来。“太好了!”
他的身量简直高得离谱,被他这么一揽一抱,她的脚尖都构不到地面了。
“喂,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她的双手双脚不停蠕动着。
“休想!”他嘟囔道。
“可是--”她企图说服这个顽固的蛮人。
“不要!”不管她想说什么,阿那炅都不为所动。
“你--”裴清为之气结。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他在她耳边轻诉。
“接我?”裴清又是一惊。
“是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完全没考虑人家到底愿不愿意。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老天可以为证,她裴清根本就不认识任何一个蛮人啊!
“不会错的,我认得你的味道。”阿那炅相当肯定。
“味道?每个在牧场堡作的女人,闻起来都是这种味道。”裴清实事求是的道,不明白他怎么会以味道来认人。
“不,你的味道和别人不一样。”他很坚持。
“不一样?”她一怔,低头闻闻自己的衣裳,“没什么不一样啊!”
明明就是青草味混合着马厩的味道,她刚刚才帮赤火接生,袖子上还沾着血腥呢!
她将袖子伸向他。“不信你自己闻闻。”
阿那炅嗅了嗅,“没错,就是这种味道。”他更加肯定了。
“天!你这蛮人,简直冥顽不灵、不可理喻!”裴清的好脾气终于用完了,忍不住骂出声。
“我不是蛮人,我是柔然人。”他还闲适的纠正她。
“柔然?”这名词隐隐触动了她的记忆,而她的黑眸正好对上阿那炅的眸子。
不,不会的!噩梦中那双狼似的眼眸,和眼前这双充满温柔与爱意的眼眸截然不同。
别怕,他们一定不是同一人!
裴清镇定住自己的心神。
“这位柔然公子,我想你真的找错人了。”她放软口气,试图以理告知。
“阿那炅。”
“呃?”裴清不解的呃了声。
“我的名丰叫阿那炅,还有,我相信自己没有找错人。”抱着她愈久,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愈强烈,阿那炅对自己的判断也愈来愈有信心了。
“可是我真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啊!”偏偏她也有十足的自信,当下两人就以一种“悬挂”拥抱的姿势僵持着。
“大哥,你不是有信物吗?”阿那淡眼见两人僵持不下,赶紧提醒一句。
“哦……”阿那炅这才记起自己怀里还揣着她的一只鞋子呢!
他伸手入怀,想取出信物,可他俩此时颈挨着颈、胸贴着胸,他这么探怀取物,就像伸手在她胸前轻薄一般。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啦!”裴清的小脸涨得绯红。
“我要拿证据给你看呀!”偏偏阿那炅不知是神经太大条,或根本就是乘机大吃女敕豆腐,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裴清只得警告道:“你敢再动一下,信不信我宰了你!”一柄小匕首滑出她的袖子,架上了他的脖子。
“你不会的。”阿那炅只是微笑着,他才不相信他的女人会舍得杀他呢!
“闭嘴!”裴清呵斥,手微微一使力,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脖子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渗出古铜色的肌肤。
“大哥,看样子大嫂是当真的呢!”阿那淡先前还以为这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到这时才瞧出不对劲。
“哼!居然敢欺负我家大小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见大小姐成功的制伏了恶人,光叔得意洋洋的。
李扈至今仍不敢下手强夺裴家牧场,一部分原因也是害怕性情刚烈的裴清真会和他拚命,到时候弄个两败俱伤就不值得了。
“放下-的匕首!”
阿那淡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举刀架上裴清的脖子。
“阿那淡,退到一边去,她舍不得伤害我的。”阿那炅爽朗一笑,完全没有半点危机意识。
“这……好吧!”既然当事人都开口了,阿那淡不得不收起刀子,退到一边去。
场面一时变得诡异。
“还不拿开你的手!”裴清再次恐吓,手中的匕首依然紧抵着他。
“没问题。”阿那炅立刻听话的照办。
现正是盛夏时节,大家都衣着单薄,两人这样相贴的姿势本就暧昧,再加上他收手时,故意翻过手掌,模样更加让人脸河邡热了。
“你、你住手!”裴清怒斥,连耳根子都感觉火辣辣的。
“你不是要我拿开手吗?”他戏谑的问道。
“下流无耻!”她只能气呼呼的骂道。
“不下流怎么会有小女圭女圭呢?”他还有心情调笑。
这蛮子简直没有廉耻!裴清气得发抖,却听见他的笑声益发爽朗,她可以感觉他的胸腔都在震动了。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只想着要如何结束这场闹剧。
想了想,裴清干脆双腿夹住他的腰和身体往后一仰,如愿的在他们中间格开一点空间。
她的双腿夹住他的腰,却反而更刺激了他,禁欲多年的男人本来就禁不起挑逗,何况对方还是他心系多年的女子呢!
“该死!”阿那炅闷哼一声,胯下已是一团火热。
“小心你的手!”深怕他又有什么动作,裴清赶紧警告道。
想起他刚刚说的信物,她挥刀划开他的衣襟,深色的袍子被割破,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膛,似乎有什么东西跌了出来,咚一声落在地上。
那是、那是……
霎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裴清的心头,忽然,她觉得头好痛、眼前好黑,身子一软,整个人昏了过去。
阿那炅眼明手快的接住她下滑的身子,见她一脸苍白,他心疼极了。
他厉眼瞪向阿那淡,斥责道:“阿那淡,不是叫你别出手的吗?”一定是阿那淡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出手打昏了裴清。
阿那淡立刻为自己喊冤,“大哥,我根本没出手呀!她是被你吓昏的,不干我的事呀!”一脸的无辜。
他只不过是离他俩近了些,可什么都没做啊!阿那淡暗暗发誓,下回一定要保持距离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被我吓昏的?”阿那炅没好气的横他一眼,“你以为我是洪荒猛兽呀?!”
平白无故挨白眼的阿那淡只得请示道:“大哥,那现在该怎么办?”
“人既然找到了,当然是走人啦!”阿那炅喝了声,不多久一匹大黑马便奔来。
他一手抱着佳人,单掌一按马背,飞身上马,随即奔驰而去。
“人我们带走了,多谢了。”阿那淡也效仿大哥,飞身跃上马背。
“喂,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我家大小姐呀!”光叔手足无措,焦急的叫道。
“哟荷…”阿那淡吆喝了声,大腿用力一夹马月复。
胯下的战马跟随他多年,早就熟悉了主人的指令,立即调转身,冲到田知县、李扈的方向,在两人的惊叫中,阿那淡探来了个海底捞月,将阿那炅掉落的那只鞋子捡了起来。
等他们醒悟过来,三人两骑早就走远了。
“你、你们快将我家大小姐还给我呀!”人既然是田知县和李扈带来的,光叔自然向他们要人了。
“大胆刁民,休得闹事!”等蛮子一走,田知县立刻就神气起来。
“我不和你们-唆了,我要去找我家二姑爷救人!”
焦急之余,光叔忽然记起二姑爷拓拔雷就是之前打蛮子的拓拔将军,立刻决定前去金乌城讨救兵。
“来人哪!抓住他!”说话间,李扈已就近从李家牧场调来人手,将光叔给抓起来,用绳子捆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叔气急败坏的骂道。
小四他们几个想过来帮他,却碍于人单势薄,很快也被绑了起来。
“王法?你忘了在沙城,我们翁婿就是王法吗?”李扈嚣张的回道,简直得意忘形了。
“贤婿啊!你这么做是……”田知县不懂李扈为何要将裴家的人绑起来。
“这裴家牧场贝结柔然蛮子是事实,岳父一上表,皇上必然龙颜大怒……”李扈附耳说出他的如意盘算,“等裴家牧场的产业一充公,到时不就是我们的吗?”
“好好好,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田知县立刻心领神会,“贤婿还真是高明哪!”笑得畅快又得意。
“岳父也不差呀!”李扈狗腿的奉承着。
“哈哈哈哈……”两人对对方是愈看愈满意。
“狼狈为奸、卑鄙无耻--”光叔气得大骂,他才刚骂出口,嘴巴就立即被堵住。
“这几个人怎么处置?”田知县指着小四他们几个。
“县府大牢里不是还很空吗?为了防止他们去搬救兵,不如就……”李扈对田知县使个眼色。
“哦!哈哈哈……”老奸巨猾如田知县,立刻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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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柔然王庭路途遥远,当晚,柔然大军就在一个有水有树的地方扎营过夜。
临时的王帐之中,陷入昏睡中的裴清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阿那炅坐在行军床上,专注的看着她沉睡的侧脸。
大概是她之前的表现太强悍了,以至于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这曾救过他的女子远比他记忆中的娇小。
她的小脸瘦得让人心疼,眼下更凝着一抹淡墨,即使在睡梦中,眉心依然微微的皱着。
“你在烦恼些什么呢?”阿那炅忍不住伸出手想抚乎她眉间的皱褶。
“唔……”感觉到他掌心的温暖,裴清低吟一声,辗转反侧中,一只小手滑出温暖的被褥。
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小手,这才发现她那带着薄茧的手掌,居然只有他的一半那么大……
他仍记得当年就是这双小手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也是这双小手采来草药,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
最后,她甚至将自己的身子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他。
多年来,她就像他心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他漆黑的世界。
正因为他的生命中有了她,这么多年来无论他面临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不曾失去勇气。
唉!她的身子骨也单薄得很,躺在那儿好象快淹没在被褥中了,看她这个样子,日子应该过得不太好吧?
“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阿那炅做出承诺,大掌爱怜的抚模着她的睡颜。
“嗯……”裴清睡不安稳的翻着身。
薄被滑落,只见她身上的衣裳显得有些凌乱,衣裙翻起的地方露出她一截浅蜜色的小腿,一个比肤色还浅些的三角形小疤,呈现在阿那炅眼前。
没错,真的是她!
阿那炅的最后一丝不确定在看见这道疤痕时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情动。
六年了!
在这两千多个日子里,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
此时佳人在侧,他怎能不情潮澎湃?
“裴清,清儿……”他直喊着她的名字,俯身将炽热的唇覆上了她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忍不住用火热的舌一遍又一遍勾勒她的双唇,想将蓄积多年的热情传递给她。
情难自禁中,阿那炅的一双大手探进她的衣襟,握住那一方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