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情上司 第六章
清晨,带着灰蒙的亮光从未拉拢的窗帘缝隙透进卧室,驱走了夜晚的闇影。
大床上,窝在司允毅怀中酣睡的任盈涓眼睫动了动,突地由睡梦中醒来。
她张开惺忪睡眼,瞳底立刻映进一张熟睡中的俊美男性脸孔,她有一刹那的怔愣,然后混沌的神志才逐渐清明。
她借着室内不太明亮的光线细细打量他熟睡的模样,他的胸膛平稳地起伏,男性气息充斥在她的呼息之间,引发她体内一阵熟悉的颤悸感觉。
这是她头一次仔细看他的睡脸,却没料到即便处在睡眠中,他对她仍有着无法抵挡的强大魅力。
她慢慢地想起昨夜--
昨夜她循例陪他参加一个商业晚宴,会后就直接来到这里,所以此刻他才会待在她的床上……
不!严格说来,她现在躺的这张床不能算是她的床。
两人在一起的初期,他因不喜欢她住处狭小的空间,故而让她搬进这间他名下的两房公寓,自那时起,她的生活中便加入了一个随意来去的他……
有时她也会纳闷自己对这一切竟然一点反抗也没有--一次酒醉的擦怆走火,她竟然就这么成为他的“女友”?她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司允毅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在公司里,他当她是专任秘书,对她的态度和其它人没有什么两样,可在公司以外,他的确是个好情人,对她如宠物般呵疼体贴,三不五时就来公寓找她,两人有默契的绝口不提“情”或“爱”
,因此相处得十分融洽,也因此两人的“关系”得以维持至今。
而由于当初她也只是想贪求一份“温暖”的感觉,才会同意和他当一对没有包袱的“情侣”
,所以就算知道他不时还是会和其它女人外出餐叙,她也无法因心头偶尔泛起的闷痛感而有所微词。
可不能否认,她偶尔还是忍不住贬去猜想,当司允毅和别的女人一餐叙一之后,是不是还有其它的“节目”?而最近这种忍不住的“猜想”次数,似乎愈来愈多。
原本她心中认定单纯的关系,似乎已开始变得复杂……
“让妳这么爱不释手,我的脸皮应该保养得不错才是。”司允毅带着揶揄的嗓音蓦地响起,打断了任盈涓的思绪。
她猛地回神,随即与他清醒的眸光接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不知不觉中抚上他的脸颊,且把他给吵醒了。
她蓦地红了脸,“对不起,吵醒你了。”
“我已经醒来一会儿了。”闪着魅惑之光的眸子眨了眨,他的唇边勾起一道戏谑笑弧,“刚才想得那么入神,是在想什么关于我的事吗?”
她的小手在他脸上轻抚时他就醒了,他没有立刻睁开眼,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谁知她的小手光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半天没有下文,他终于捺不住地睁眼,才发现她早就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小手的动作根本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呃,不是在想你的事,只是胡思乱想……”任盈涓吞吞吐吐地否认,眼神十分不自在地挪开。
她确实是在想着他,可她不想承认,也没有承认的必要,毕竟两人还不曾做过剖心这类的行为。
“我不相信。”司允毅凝视她心虚且摆明撒谎的表情,轻吐出声,“如果不是在想着有关我的事,那妳为何模着我的睑不放?”
从这些相处的日子观察她的一言一行后,他已发现他这个女友兼秘书常常口是心非。她不曾直接对他说谎,只是否认一切他由她身上所看见的心思,让他十分不解。
有时他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她到底是抱持着什么心态和他在一起的?她为什么对他从没有任何要求?即使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也不可能做得到连演七、八个月的戏吧!
他的确想要一个不伎不求、不无理取闹且相处亲密融洽的女友,可她也未免太“尽责”了吧!寻常人对自己的男友多少也会有一些要求,可她却似乎没有那种想法,也不曾对他要求过什么,令他更是怀疑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今,当一切全依顺他的游戏规则而行时,反倒让他的心中感到不舒服……
任盈涓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对他半戏谑的质问更是不知该如何响应,心跳频率逐渐加快。
见她忐忑不安,司允毅忍不住轻笑,“不就是个简单的问题,也值得妳摆出这种为难的表情?”他边说边吻上她红润的小嘴,啄了又啄。
任盈涓全身泛起一阵战栗,“我,我哪有……”
她才嗫嚅吐出几个字,他轻啄的吻条地加深,让她再说不出下文。
他灵活的舌尖用力探入她的口中深处翻搅,撩拨她的小舌与他共舞,细细啜饮她口中香津滋味……
两个小时后,一身清爽的司允毅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几样犹冒着热气的餐点。
自从有一回在此处过夜,吃了一回她亲手做的早餐,他才知道任盈涓除了是个尽责的秘书和顺从的情人外,还有一手好厨艺。而细心的她或许是察觉了他满意的眼神,遂在每回他来此过夜的隔天清晨,为他端上一份现做的餐点……
一声轻响打断了司允毅的思绪,只见任盈涓由半开放的厨房端了两杯果汁走过来,将杯子放在桌上,跟着在桌旁坐下,开始吃东西。
司允毅端起她摆在他右手边的果汁,沉吟一下后开口,“妳知道我下星期要到日本三天。”
“嗯。”抬头看着正在喝果汁的他,任盈涓点点头,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到日本出差三天是早已排定的行程,还需要讨论其它的事吗?
再有,现在两人并不是在公司里,而他一向公私分明,怎会在“玩乐”时提起公事?
见到她眼中的疑惑,司允毅放下果汁杯,唇角勾笑地说道:“我是想问妳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
任盈涓闻言讶异地回视他,“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日本出差?不是预定由何特助陪你去的吗?”
懊不会除了陪他出席各式商务宴会,他还打算再增加一项“陪同上司出差”吧?他不觉得她这个秘书太忙碌了吗?
“我没说何特助不去日本呀!”司允毅丢出一句反驳,好整以暇地吞下一口松软炒蛋。
“那你又问我有没有兴趣去日本?”任盈涓被他搞胡涂了。
“我是想这回带着女朋友一起出差。白天我谈公事时,妳可以四处逛逛、购物什么的,也跟着去玩一玩。”他露出轻松笑脸说出他的计画。
虽说是临时起意,可想想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从不曾带她出外旅游过,说起来他还真是个不尽责的男友呢!
任盈涓瞪着他,难以相信他说的话。
他想带她这个女朋友去日本玩一玩?他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鲍司里只有他的两位特助和洪秘书隐约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它人并不知道司允毅的现任女友是她。
另一方面,在面对外界时,两人一致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因此对她这个固定陪伴他出席晚宴的女伴,外界也不曾怀疑过两人的关系。
而现下,他打算带她去日本,岂不是公然对外界宣告她和他的关系?!
任盈涓微蹙眉,“这不太妥当吧!”
其实她对两人相处的情形没有任何不满,他并不需要特意带她出去玩。
“是妳不太妥当,怕人家知道妳和我的关系?还是我不妥当,不应该让妳曝光,而让妳继续藏身黑暗?”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司允毅慢条斯理地问,眼神似笑非笑,带着一丝诡谲。
惊愕感淡去,任盈涓嘴角噙着淡笑,她分辨不出他话中是否带着讽刺之意,可她选择坦白响应。
“我从不认为自己身处黑暗之中,我们的关系也不需要由外界来评定论断。我并不怕人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但是没有曝光却是好事,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司允毅微挑下眉,心中那股隐约的不舒服感又冒了出来,眼底透出一丝讥诮与纯然的好奇。
“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总是巴不得被外界得知及认可,妳为什么反倒显得十分排斥?”她低调得令人不解。
“就说我的个性不喜欢引人注意吧。”任盈涓微笑给了他一个简单的答案。
“只有这样?”司允毅无法接受如此“敷衍”的答案。
“好吧!”任盈涓看着他不满意的眼神再道:“除了不喜欢引人注目,我也不喜欢被人盯住不放的感觉。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时,我本来已有心理准备,还好情况并不如料想的那般严重,我依然可以过着不受打扰的生活。”一丝满足之色由她的微笑中透出。
“照妳这么说,妳的答案是否定的啰!”
“答案?什么答案?”他突然转开话题,让她有一时茫然不解。
“跟我去日本玩。”司允毅提醒。
“噢!”任盈涓微笑着摇头,“我很想去,可你能不能下回再邀请我?”他的提议有些晚了,她已有别的计画。
“为什么要等下一回?这次去有哪里不好?”
“你去日本出差那天,正好我开始休年假,等你回来,会有代理秘书暂代我的工作。”任盈涓解释无法同去日本的原因。
原本这些“公事”应该等到两人在公司时,她才向他“报告”的,现下既然他已经询问,她就趁此告知。
“妳要休年假?”司允毅微挑眉,“我这个上司怎么毫不知情?”更别提他还是她的男友!她之前怎连吭一声也没?
“公司规定,申请年假的人,只要向人事室提出申请并获得批准即可,你当然不会知道。”任盈涓解释,微讶地看着他有些不高兴的表情。
“妳是我的专任秘书,休年假难道不用先知会我一声?”司允毅有些不悦地质问。
任盈涓为之语塞,不解地眨眨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不高兴?以往三年她休年假也是如此,之前秘书课的上司也不曾生气啊!
看着她无辜困惑的眼神,司允毅心中那股郁闷不悦更是难以消除。
就是这样!这个女人在床上反应热情,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他对她爱不释手,可日常相处时,她总是让他觉得她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无形藩篱,让他对她感到有些陌生。
虽说在公司时他喜欢两人保持公事关系,可私下相处就不需要拉出距离了吧!
“妳打算休几天?”
“加上周休一共十天。”见他表情和缓了些,任盈涓暗暗松了口气,承认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他突如其来的怒气。
“打算和朋友出去玩?”司允毅原本无意询问,可不知怎地,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任盈涓摇摇头,“我会先到台东陪我爸妈住几天,然后再到屏东老家去看看。”其实她没打算说这么详细的,可话语就这么溜出口中了。
“原来妳的老家在屏东啊!”司允毅微勾唇角,感觉心中有个结松开了。
“嗯。我很久没回去了,趁这次休假,我想回去看看。”
司允毅看进她的眼底,唇角笑意蓦地加深,“那我就先祝妳返乡玩得愉快啰!”
任盈涓眸光一闪,“谢谢,我会尽力的。”即使听出他的话并非真心,可她还是选择忽略。
“那就好!”明白她故意闪避他的挑衅,司允毅有些气闷地用力叉起盘中一片火腿塞入嘴里咀嚼。
头一次看见成熟性感的男人做出那种孩子气的动作,任盈涓的唇角不觉漾出一朵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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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东部陪伴选择在台东过退休生活的父母几天后,任盈涓搭上长途客运车来到屏东最南端,台湾南部最有名的滨海度假小镇。
下了车,任盈涓提着行李越过马路,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热闹店铺,来到“晴天旅店”门口。
离小镇最热闹的大街尚有数分钟车程的晴天旅店是一家民宿旅馆,虽然才经营短短几年却已小有名气。它与其它民宿旅馆不同的是,旅馆的房间没有集中在同一栋建筑内,而是一间间沿着山坡筑建的小木屋。
由于每一间藏身林间的小木屋皆背山面海,因此住宿的人既可保有隐私又有绝佳的海洋景观可欣赏,所以自开幕以来,旅店生意一直不恶,尤其近几年国人休闻风盛行,每逢假日更是一“屋”难求,得早早预订才行。
这几年,每逢休假,任盈涓总是到台东陪伴父母小住绑便返回台北,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回来这里了。不过没回来这里并不代表她不清楚“晴天旅店”的现旷……
“小姐妳好,妳是要住房吗?很抱歉,我们已经客满了唷。”
对着提着小行李袋站在柜枱前,且让人觉得有些面善的任盈涓,小佩微笑的说着今天不知已重复多少次的话语。
任盈涓回以微笑,“谢谢妳。我想找你们老板娘。”
“妳要找我们老板娘?”小佩好奇地看着她,“妳是……”就算找老板娘谈还是没空房呀!
任盈涓点点头。“她在吗?我是你们老板娘的姊姊。”
老板娘有姊姊?小佩的子谫时变成O形。
“在、在。老板娘在后面,妳等一下,我去请她过来。”说完,她立刻离开柜枱,火速前去请人。
哇!原来是老板娘的姊姊,难怪她会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
没多久,一位长像和任盈涓有四、五分相似的年轻女子匆匆跟在小佩后头前来,见到站在柜枱前的任盈涓时,脸上立刻露出喜悦兴奋的笑容。
“姊,妳来了!妈说妳打算过来住几天时,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任盈涓看着结婚五年、有两个孩子,体态变得较丰盈的妹妹任盈姿,微笑着。
“妳该不会因为不敢相信就忘了留间房给我吧?”
任盈姿笑着摇头,“才不呢!房间早安排好了,我留了景观最棒的那间木屋给妳喔!姊,我带妳过去。”她伸手欲接过任盈涓手上的行李袋。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吧!”任盈涓摆手拒绝,并示意妹妹在前头带路。
任盈姿带着任盈涓由屋侧出去,循着屋后人工筑成的木制楷梯往山坡上走。
“妈说妳调升为老板的专任秘书了,恭喜妳。”
“不是老板,是副总裁的秘书。不过工作内容大同小异,没有太大不同。”任盈涓淡声回答,看着眼前一片绿意微笑。
脚下所踩的木楷梯经过特别设计,脚步接触面宽大,每一阶上升高度差不多,不太陡的阶梯好走地让人感受不到爬坡的压力和辛苦。
前几年父母以上地向银行贷款,赞助经营旅店的妹妹和妹婿将旅店翻新,当时她才刚至北部工作,未能帮上什么忙。不过现下看来,旅店的翻新的确对生意帮助良多。
“这里看起来真的改变不少。”她忍不住懊奇地东张西望。
走在一旁的任盈姿闻言转头瞥姊姊一眼,然后开口。
“这里虽然是度假圣地,房间需求量大,可即使晴天旅店地理位置很好,大多数现代人还是不愿意屈就老旧的设施,所以翻新是必要的。”她解释着,语调透露出一丝紧绷与自卫,先前挂在脸上的灿笑也敛去了大半。
任盈涓当下一怔,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引来妹妹的自我辩护,有些哭笑不得之余亦连忙缓声安抚。
“翻新旅店的事我早听爸妈说过,我也觉得翻新旅店是个好主意。再看这几年旅店生意这么兴隆,就可以知道这个决定十分正确,有着先见知明。”
“姊……”没想到自己冲口而出一番带着敌意的话会换来安抚,任盈姿瞥了姊姊脸上的微笑,欲言又止地犹豫半晌,还是没有说半句话。
她沉默地加快脚步,由并肩变成“带头”领路。
数分钟后,两人来到山坡高处一问木屋前,任盈姿替她打开房门。
“姊,妳一路过来应该累了吧!妳先休息,我们晚一点再好好聊。”她将钥匙交到任盈涓手里,强笑了下后转身而去。
任盈涓站在木屋门前,看着妹妹那逃避似的背影,心中不禁纳闷,一向和她感情融洽亲密的妹妹,到底为什么会这般僵硬与不自在呢?
她不该回来吗?
迎着拂面而来的温暖海风,任盈涓脸上的微笑注入苦涩,一丝绸怅不自觉由睁中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