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 第八章
沒有人敢開口說話,大伙全都靜默著不吭聲,所有人的注目焦點都在皇甫毅軒跟從大廳直追著他出來的巫束敏身上。
"我不管啦,我也要去。"巫束敏說得都已經有一絲絲的哽咽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就算是皇甫毅軒因為任務不得不離開她個一、兩天或是更久的時間,她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但這一次自從皇甫毅軒跟她提到皇上所下令要他辦的事開始,她就直覺得眼皮跳個不停,而且心中也像是有塊大石頭壓住了般的沉甸甸的,幾逃詡沒辦法松開心來。
望著顰緊秀眉的巫束敏,兩個大男人無奈的互視了一眼,戚勝剛以眼神無聲地問著他"怎麼辦?"
朝他無奈地聳了聳肩,將巫束敏拉到身前輕撫著她的頰,皇甫毅軒柔聲地說︰"敏兒,我是去辦事,又不是……"
"我也要去。"巫束敏不理他——到底說些什麼,只是嘟著嘴睜大眼瞪他。
"別任性了,我們這次遇到的任務比較嚴重,你……"
"你如果不讓我跟的話,你也不準去。"巫束敏的態度顯得非常、非常的堅決。
"敏兒,這次事情比較棘手,你還是……"
為難的皺著眉,皇甫毅軒急切的直對戚勝剛使著眼色。
"對呀,這次的行動會比較辛苦,敏兒,你下回再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別讓毅軒一路上還得分心照顧你、保護你的安全。"頻頻接到皇甫毅軒的求救眼神,戚勝剛也加入了說服的行列。
但是巫束敏仍不為所動的站在皇甫毅軒身前不讓路,一雙小手擱在他的胸上,眼神哀傷得讓人幾乎不忍拒絕,"你真的不肯讓我跟?"
筆甫毅軒將她的手握住,一個使勁,便將她帶進懷里。
"敏兒,你為什麼這次這麼堅持要跟我一起去呢?"皇甫毅軒不解地問,"以前我曾跟你提過,也好幾次要讓你跟著出去,你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為什麼這次又會那麼想跟著去?"
"那是因為……"望著皇甫毅軒疑惑的神情,巫束敏停住了嘴,如果跟他說她憂心惶惶的不安感覺,他能理解嗎?他會不會取笑她?她的心充滿著忐忑不安。
"毅軒,如果你一定不讓我跟的話,那你也不要去好不好?"她可憐兮兮的退一步說。
"不行,這次一定得我親自去辦才行,敏兒,你就听話,乖乖地留在府里,我可以請勝剛……"
"不要。"巫束敏也拗了起來,"如果你不帶我去的話,你就不準去,否則……"她滿臉的威脅神情。
"否則怎麼樣?"皇甫毅軒一臉慎重的問。
"否則我就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見她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皇甫毅軒長吁了一口氣,"乖乖,別任性了,要不這樣好了,我讓勝剛留下來陪你,這樣你就不會寂寞了,有勝剛在你身邊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前些時候,在飽嘗了皇甫毅軒長時間以來送給他無數的利刃眼光與冷嘲熱諷後,戚勝剛好不容易總算也屬于靠近巫束敏而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的男性成員之一。
"我不要,我不準你去就是不準你去。"巫束敏執意不肯妥協。
筆甫毅軒想要翻白眼了,"敏兒……"他都已經辭窮,腦子里再也擠不出什麼話來哄她了。
見他似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持著要自己親自出這趟任務,巫束敏不由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你就不能依我這一次嗎?我不要你去送死。"
她的淚水讓皇甫毅軒的心都化掉了,"就這一次最為重要,敏兒,這一次任務完成後,我再也不會……"見到她流淚,比什麼都更令他心痛。
"不要、不要、不要,這一次你會……"巫束敏在他的懷里跳著腳,"別去,別離開我,毅軒,我求求你听我的話好不好?"她仰起淚痕斑斑的臉蛋,上頭已然不見一絲血色,"就這一次,你別離開我。"她哽咽著聲音說。
"敏兒,你別再讓我為難了。"想到了與皇上所達成的協議,皇甫毅軒又鐵下了心,"總之,這一次我一定得親自去……"
倏地將他推開,巫束敏將自己的身體自他懷中拔出,"去、去、去,你愛去送死就去送死好了,我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她忿忿地咒罵著,狠狠地伸手將自己不爭氣的淚水隨便的拭了下,"到時候你就不要說我事前沒有警告過你,是你自己活該不听勸的。"說到最後,她又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敏兒!"見她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皇甫毅軒手足無措地又將她擁進懷里,而且不知不覺地擁得更緊了,"別這樣,我只不過是像平常一樣出任務,我明天就會回來了。"他急切的跟她保證著,"真的,我明天一定就回來。"
"你明天不會回來的,你明天一定不會回來的。"將臉埋在他胸窩里,巫束敏突然手握成拳狠狠地捶了他一拳,"你這個大暴君,你為什麼要那麼固執?就叫你不要去送死了,你偏偏還那麼騾子性。"
"敏兒,你別哭,你一哭我的心就慌了起來,敏兒……"
筆甫毅軒沒有捉到她的小拳頭,但是巫束敏卻出人意料的將臉抬了起來,也顧不得身邊還有好幾個觀眾,她雙臂突然環住他的頸項,將他的臉拉了下來,眼眶里含著兩泡滿滿的淚水,她輕輕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軒,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了,自己可千萬要當心,帶著戚大哥一起去,我等你回來。"說完,她轉過身子頭也不回的往里頭飛奔而去。
怔愣了幾秒後,猛地回過神來的皇甫毅軒怎麼喚,巫束敏還是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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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束敏的預感果然成真!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皇甫毅軒這次的領軍出襲竟然走漏了風聲,反被對方給反撲一軍,整團人馬霎時全都陷入了浴血苦戰中。
而對方的人馬卻似乎是愈來愈多……
小心。"
隨著護在他左冀的戚勝剛驚惶的一聲大喝,以一人之力力敵十來個敵人卻仍剽悍奮戰的皇甫毅軒猛地一個旋身,但是卻遲了一步。
一支凌厲的箭就在這個時候由他的右後方疾射過來,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中刺進了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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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著一雙自皇甫毅軒離開時就猛泛酸意的眼,當第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男人出現在大門她的眼中時,巫束敏的心就已經一陣狂跳了,再听到皇甫毅軒身中數箭,其中一箭刺中要害,生命危在旦夕的消息時,她就雙腿一軟滑了下去,若非尖叫著沖過來扶住她的小玫跟祥仁及時扯住她下滑的身子,她鐵定會跌進身後的池子里。
辮眩恍惚中,她見著了小玫的淚水。
"小姐,你可千萬要挺住啊,皇甫大人還有一口氣在,你可不能那麼快就放棄希望啊。"小玫嗚咽著說,"大人是個好人,不會那麼短命的。"
用力的一甩頭,巫束敏強忍住一波又一波想溢出來的淚水,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祥仁,毅軒現在人被安頓在哪里?"不待祥仁的回答,她就已經想到了,"是不是在房里?"
說完,她的腳自動的開始奔向他們兩人所住的房間。
憊沒沖進房門,巫束敏就被門外站著的幾張臉給震懾住了,每張熟識的臉上都是沉重哀切的表情,甚至有幾個人在輕輕地搖著頭。
見到了驀然沖過來,又突然放緩腳步的她,投向巫束敏的眼神全都是讓她頓時涼了一大半的悲戚。
"不!"她低喃著,身子像個游魂似的慢慢走進房去。
房內,皇甫毅軒靜靜地躺在床上,再怎麼仔細的看,他的氣息好像已經完全沒了,不動又鐵青的臉讓人看了不禁魂喪心驚。
而自己身上也掛著不少刀傷的戚勝剛根本沒去理會身上仍淌著血跡的傷口,只是表情麻木的站在床沿凝望著床上的皇甫毅軒,及怔著一張摻白的臉走向他的巫束敏。
"敏兒你……"
"大夫呢?"巫束敏聲音死寂地問。
巫束敏的神情讓戚勝剛想哭,"敏兒,毅軒已經走了,你……"
"毅軒不會死的!"
再一次的打斷他的話,巫束敏輕輕地偎在床畔,凝視著床上那張已無生氣的俊臉,那張總是愛跟她笑鬧、愛逗弄著她讓她哇哇叫,和她口角不斷,但總是護衛著她,讓她有一大堆莫名其妙安全感的臉!
"毅軒不能死,他答應我他會回來的。"她走近那張大床,推開戚勝剛想過來帶開她的手,一個撲身俯在皇甫毅軒身上,她將被淚水沾濕的臉頰貼在他的心口,"毅軒,你答應過我你會回來的呀,為什麼沒有做到呢?我不要看見你沒了命的回來,為什麼你沒有實現你的諾言呢?"她低喃著,"你不是一向最重然諾的嗎?你自己答應過我的啊,你忘了嗎?"
"小姐,你不要哭了,看到你哭,我也……想哭了。"
一旁的小玫哀哀淒淒的低聲哭了起來,連戚勝剛和幾個站在房里不肯離去的大漢也全都已經眼眶發紅、鼻頭發酸的猛吸著氣。
上前輕撫著她細細聳動的肩,戚勝剛干嘎的聲音難得難听,"敏兒,你快別這樣,見你這麼傷心,毅軒會走得不安心的。"
巫束敏沒有理會他,只是靜靜將臉往他的心口更加緊貼、緊貼……
"敏兒!"戚勝剛快忍不住淚意了,他握著巫束敏的肩,"別這樣,你要節哀順變哪,敏兒,毅軒絕不會願意見你那麼心傷的……"
淚,重新涌了出來,自巫束敏的眼中流向皇甫毅軒沾滿血跡的衣襟上,混著血水透向他沒有心跳的胸口。
"毅軒,我不會讓你死的。"巫束敏發著咒語似的低念了一句,卻突然感受到貼著她臉頰的身軀所傳回來的反應。
毅軒的心窩還是溫熱的!雖然沒有什麼氣息,但是……
猛地一抬身坐起,巫束敏嚇了戚勝剛一跳的瞪視著她,"勝剛,我需要你的幫忙。"
疑惑地望著她,戚勝剛還沒能馬上反應過來,"敏兒,你……"
巫束敏沒有時間多跟他解釋,只是手一揮,對著祥仁他們那幾個也是傻著眼望著她的男人說︰"對不起,你們全都出去一下好不好?"然後一雙如今已經晶瑩,卻仍閃著淚光的眸子望向定定地盯著她瞧的戚勝剛,保證似的說︰"你放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我不能連試都不試一下就讓毅軒這麼走了。"
她將眼神移回皇甫毅軒臉上,"毅軒,你也要幫我呵!"哽咽的說著,她低頭拭去眼中的淚水。
"小玫,去房里將我藏在櫃子里的那個小包包拿出來,戚大哥,我需要你幫我將毅軒扶起來……
門外的人兀自在猜疑、納悶著,而且繼續哀悼著,門里三個人卻開始忙碌起來了。
瞧著巫束敏堅決不放棄的蒼白臉蛋,一股對皇甫毅軒生命延續的信心在戚勝剛和小玫心中重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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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先去睡了。"小玫輕聲地說。
"嗯,今兒個辛苦你了,小玫。"給了小玫一個淺笑,巫束敏也小聲地回著話,怕吵醒了好不容易才乖乖躺在床上睡著的皇甫毅軒。
總算皇甫毅軒生命力強韌,也多虧了巫束敏身上還帶有一小瓶以島上的蓮所煉成的靈液,再加上她不時在他耳邊半威脅、半利誘地說著話,皇甫毅軒在鬼門關打了個轉又回來了。
但是,卻也讓寸步不離、不眠不休照顧著他的巫束敏整個人瘦了一圈。
听見小玫輕輕將門給帶上,巫束敏這才大方的將眼神全都投向皇甫毅軒的臉。
輕趴在床沿,她一手撐著臉,一手沿著皇甫毅軒貼著枕頭的頭形在描畫。
"真是個大暴君,連睡著了都還是一臉的凶相。"低聲的笑著,巫束敏又朝他湊近了些,"怎麼一個大男人的睫毛那麼長那麼卷,真是太過分了,她伸手輕觸著他的睫毛,"比女孩子的都還長,如果是我的多好。"她咕噥著。
"喜歡就拿去吧。"
突然響起來的聲音讓巫束敏跳了起來,但她的身體又迅速被一只大手給攫獲,整個人又猛地被扯回床上。
這回她可真的是整個人都躺上了床,而且被皇甫毅軒給壓制在身下。
"好過分喔,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巫束敏不依的捶了他一拳,很輕很輕的一小拳,雖然如今皇甫毅軒的身子已經好了一大半了,但是要她捶大力些,她可是萬分不舍的。
誰教他的命是她辛辛苦苦換回來的!她在自個兒心里如此強調著。
"怎麼,就許你自個兒暗地里打量我,卻不準我偷看漂亮的大美人?"皇甫毅軒臉上那輕松、愉快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剛從鬼門關一圈回來的人該有的神情。
"人家才沒有偷看你。"巫束敏紅著臉否認,"人家只不過是……"
"怎麼樣?人家你只不過是在嫌我睡著?還是一臉的凶相?"他裝出一臉更加凶狠的模樣,"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說我是大暴君,看我饒不饒得過你。"
無處閃躲的遭到他搔癢攻勢,巫束敏笑不可遏的縮著身子,而且呼吸也開始急促了起來。
"討厭哪。"她又送了他一記粉拳,而且這次加重了力氣,"放我起來啦,你這樣壓著人家,人家會喘不過氣來的。"
筆甫毅軒故意口氣輕佻的學著她的口氣,"可是人家我不會喘不過氣來啊。"
笑著睨了他一眼,巫束敏推著身上的龐大身體,"快點讓我起來啦,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
她未說完的話被皇甫毅軒堵在唇里,待兩個人真的像她所說的喘不過氣來時,他才戀戀不舍的饒過她的唇,將唇緩緩移向她的頰,輕咬著她的小耳垂。
"毅軒,會癢耶。"巫束敏有些緊張的輕笑一聲。
"不會啊,你這次又沒有喝參茶,怎麼會呢。"
像是再做一次實驗般,皇甫毅軒又攻擊著她的耳畔。
"怎麼樣,還會不會癢?這里呢?"他的唇移向別的地方。
隨著他唇一點一滴的攻進,巫束敏的心也慢慢的抽了起來,待她稍微回過神來時,她這才發現她的外衣竟然已經失了行蹤。
"我的衣服!"她輕呼著。
"嗯,別擔心,我們待會兒一定會將它給找回來。"輕應了聲,皇甫毅軒又重新封鎖住她的唇,待終于滿足的釋放開她的唇後,他眼里盛了滿得快溢出來的憐惜,"敏兒。"他充滿感情的輕喚著她的名字。
"毅軒,我……"巫束敏快醉暈在他的濃濃柔情里了。
"你怎麼啦?"他一臉揶揄的笑。
在他唇手相互配合的調弄下,巫束敏的粉臉愈來愈燥熱了,"我……覺得……胸口……熱熱的。"
輕笑一聲,皇甫毅軒哺聲地說︰"敏兒,你衣服穿太多了。"而且他身體力行地,又將她的中衣給輕輕褪去。
有些了悟、有些茫然、更有著莫名其妙的怯意,巫束敏微紅著臉,嘗試想將他放在她身上的手給推開。
"你這人真的很奇怪耶,人家不冷的時候,就盡往我身上堆被子,這會兒眼看我都冷得快發起抖來了,你又想讓我穿少一些,我會感冒……"她本來是想大聲的斥責他的行為,哪知道發出來的聲音卻細如蚊聲。
而且是語氣結巴,像快喘不過氣來似的,一點效果都沒有。
繼續不為所動的將手輕扯住了巫束敏肚兜的綁繩,皇甫毅軒那雙帶笑凝視著她的眼神讓她的臉更是羞紅加速。
"別擔心,我會給你溫暖。"
隨著他的話音結束,巫束敏身上的肚兜也離開了她的身體,被扔在已披泄下來的帳簾外頭……
再怎麼蠢笨,巫束敏也知道,此時此刻,在這個房里、這張床上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