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賊 第九章
幣掉邦曹的例行電話,神清氣爽的瞿北皇走進客廳,沒見到想見的人。
「公司沒事吧?」伊莉听到聲響,純樸的老臉自廚房探出來張望,「找什麼?小-?」
「她呢?」
「神神秘秘的捧了一些東西往馬廄那兒去了。」臨退回廚房,伊莉又丟了句命令,「別在外頭玩得忘了時間,準七點開飯呀,晚了就給我喝西北風去!」
「知道了啦。」揚聲應著,瞿北皇繼續朝與主屋隔了一段距離的馬廄前進。
她又在玩什麼蠢把戲了?
因為腿長,又因為極其好奇她為何無緣無故接近馬廄,他走得很快,幾分鐘後,他看到了行跡可疑的停在「黑寶」欄前的李竟-,也大略的猜出了她想做什麼。
「你該不會是被我的敵手買通了,存心潛進我的牧場般破壞的吧?」
「喝!」嚇了一跳,她手中的糖塊掉了滿地,「你怎麼走路都不出聲呢?」
「是你太專心做壞事了,怎麼能怪我?」瞿北皇瞥了眼地上的碎糖塊,「那上頭沾了什麼?」
忍著緊張,她看都不往地上看一眼,努力地讓自己臉不紅、氣不喘,免得教他那雙利眼瞧出了她因事跡敗露而浮現的懊惱。
「螞蟻。」
「是螞蟻嗎?」
「要不還有什麼?」她矢口否認自己有犯罪的傾向。
「無端端的對黑寶獻殷勤,別說它會滿肚子疑惑,連我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哩。」故意將身子俯低,讓她清楚的瞧見他眼中的促狹,「說吧!」
馬廄里養了十幾匹賽馬,有的性情溫和,有的卻仍野性未馴,可小-她大致跟馬兒都能和平共處,惟獨性情惡劣又孤僻的黑寶,一人一馬似乎打一開始就相看兩相厭,彼此都看對方礙眼似的。
「你疑心病未免太重了吧?真的只是……」
「咳咳,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沉默半晌,李竟-突然輕跺了跺腳下的碎糖塊,心有不甘,「誰教它昨天那麼不賞臉的將我摔下來,害我的痛了一個晚上。」所以,她特地偷了些要喂給馬匹吃的糖塊,再跟伊莉要了一些瀉藥……
她絕不至于黑心到希望黑寶有個什麼萬一,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活該!你不去騎它不就沒事了?」追根究底,這禍端是她自找的,怎麼怨上無辜的黑寶呢?
「問題是,我跟丹尼爾打賭,可以騎著黑寶繞著馬場跑一圈的。」
聞言,瞿北皇的臉色微沉。
「以後你少去跟人家打這種無聊的賭,這麼愛賭,遲早小命都會被你賭掉。」昨晚算她運氣好,沒踫到黑寶在鬧脾氣,有時它若卯起勁來反抗,三、四個大男人都制不住它呢!
憊有,得跟丹尼爾叮嚀一下,多盯著小-這沒腦子的蠢女人。
「我才沒那麼笨,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又做不得,我心里有數的。」
「真的?」他黑黝的眼眸斜睨著馬廄里的一處角落。
「我騙你干麼?喂,你又怎麼了?無端端的,怎麼說話怪腔怪調?」真可惜計謀失敗,不過沒關系,她可是愈挫愈勇的李竟-哩,這次不成,下次再來過。
「這里,挺不錯的,噢?」
「什麼意思?」瞧他的神情,笑得挺不懷好意的。輕咬著下唇,李竟-豎起了全身的寒毛。
「喏,牆角的那堆干草,看到沒?」
「那些草糧不是一直都堆在那里嗎?」這也值得他笑得這麼賊……忽地,她瞪大了眼。
他不會是想……那樣吧?!
「想不想試試在一堆干草上親熱的滋味?」
丙不其然!
「不要!」她想都不想地一口回絕。
真不要臉,竟然想邀她在光天化日之下,甚至是在人人都可以走過來的馬廄里做,呃,做那檔子事!
「可是,我很想耶。」
「你想你的,別拖我下水!」討厭,一股燥熱自臉頸逸起,準又被他惹紅了臉了啦,「大,每次都對我強行掠奪。」
「又說我強行掠奪?」瞿北皇一聲重哼,「也不知道最後是誰哼哼唉唉的叫起春來,還硬是將光溜溜的身子猛往我身上磨磨蹭蹭著。」
「你……我不跟你扯了啦!」腰身一扭,她急慌慌的欲往外逃。
可是,她逃得過嗎?
瞿北皇的長臂早就等著逮她回來了,肘一彎,強架著李竟-又扭又動的身子,他「性」致高昂的走向相中的目標。好早以前,他就想試試看在干草堆上翻雲覆雨的滋味是如何美妙了……
???
背抱著因疲累而沉靜的女人,彼此相貼的胸口起伏著,一波波的滿足直透進瞿北皇氣喘吁吁的心坎,甜蜜的喜悅涌上他全身,因為太過舒坦而暈茫茫的腦子逐漸涌上一幕幕的……忽地,他渾身起了莫名的戰栗。
早該被謀殺的想像力在作崇了不成?剛剛,在他腦子里浮現的那股念頭是什麼?
不願欺瞞自己向來有條不紊的清晰理智,可是,方才他的腦子真的是想到了婚姻、妻子、小Baby;甚至,他還眼花的瞧見了一屋子的人——
自他開始衍生的血脈親人。
他瘋了!
「你會冷?」感受到身下傳來的顫意,她抬起臉喃聲問道。他怎麼會覺得冷呢?歡愛過後,她就只覺得熱,好熱、好熱噢!
「不……咳,不,怎麼會呢?」
「可是,你剛剛好像抖了一下。」
「沒什麼。」壓下她寫滿關切的臉,他不讓自己再聯想下去,「我明天要飛到曼哈頓一趟。」這輩子不曾有過這般惶然的感覺,幾乎可以說是搞不清楚情緒思維的重點,老天,他覺得不安極了。
難不成是……教人歌頌的愛情那玩意兒降臨到他身上了!?
但,怎麼可能呢?他可是理智又冷酷無情的瞿北皇呢!況且,想想大材小用的何悠作吧,本是個頂尖優秀的醫師,鋪在前頭的是榮華富貴與名利雙收的道路,可他卻因為秦紜妹,因為愛情,就這麼舍棄了唾手可得的一切,安安分分的當個小鎮醫師……媽呀,這還不足以證明嗎?
邊于呼風喚雨的峰頂生活一旦牽扯到情愛這毒素,就什麼都亂了,更甭提還想當個雄糾糾、氣昂昂的大男人了!
「曼哈頓?」李竟-微怔,「你怎麼突然要去曼哈頓?」「開會。」言簡意賅,因為盤踞在腦海中的思緒太過紊亂,他的神情顯得僵凝不豫。
狽屎才需要他飛去開會,他說了謊!
知道他綁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回牧場餅隱居生活,邦曹一直很好奇她是何方神聖,竟能有幸陪他一塊兒住進牧場?但因為所有的工作都一肩扛下,邦曹無法親自飛到德州來瞧瞧佳人芳蹤,一解疑惑,但卻相當的善解人意,沒堅持要他趕回公司參與會議,只讓他自己看著辦。
而如今,他臨時決定要飛回曼哈頓親身參與會議,因為,腦子里的怪念頭仍余波蕩漾,當真嚇壞了什麼都不怕的他。
「開會呀,那我是不是也……」
「你不必跟去,」不待她出聲爭取,瞿北皇斷然否決,「給我乖乖的待在這里。」
「為什麼我不必跟去?好歹,我也是領公司的薪水呀。」她有些不滿。
「笨手笨腳的,到了那兒,你又能做什麼?」
餅分,他又嫌她了,「給你提行李總行吧!」
「不用你雞婆。」臭著臉,他拉了拉她垂在自己胸口的發絲,「反正你給我待在這里就是了。」
就是因為存心疏遠她,才會迫不及待地想飛回曼哈頓,她若跟了去,他哪還有辦法好好地沉澱心里的一團亂?
???
啪噠啪噠,瞿北皇手里拎著公事包走出房門,神情肅穆,步伐走得極緩卻極重,還不時地揮著那只可憐的公事包攻擊廊道上擺的每一項飾物,弄得乒乒乓乓的。
他的行為擺明了就是蓄意借物出氣。
「早。」
「哼!」
「你要走了?」奇怪,他怎麼一大早就心情不好了?李竟-疑惑。
「對呀。」猛挫牙,他一坐在椅子上,口氣不佳的直哼著氣。該死的戀戀不舍、該死的猶豫不決!干麼呀,昨天才義無反顧下的決定,區區一個夜晚,他就想反悔了?「你不是很早就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唔。」
「那盤子里的食物怎麼還原封不動?」心情不佳,瞿北皇四處找人開炮,「不會是嫌伊莉的早餐難吃吧?」
「才不是,你少栽我贓!」她長吸了口氣,忍著胃部的翻攪,平時粉女敕女敕的臉頰刷著刺目的慘白,「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早起來就沒什麼食欲,大概是吃壞了肚子。」
「你的臉色很恐怖。」她身體不適……他的悔意更強了。
「有人身體不舒服還能看起來紅光滿面嗎?」強擠著氣輕哼出不滿,李竟-極力忍住再一波的腸胃翻騰,卻眼尖的將他欲抬起她下頷的手揮開,「不是要趕飛機嗎?你去忙你的啦,我沒事!」
「去跟伊莉拿幾顆胃腸藥吃。」他抑住想去拿藥的沖動,沉聲吩咐。
「好。」嘴里應著,卻仍是坐著不動,見他黑眸橫豎,她干脆懶懶的將身體趴在餐桌上,「等一下,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懶鬼,待會兒你一定又會忘了去拿藥吃。」
「我保證一定會去找藥吃,好不好?」她略帶無神的眸子瞅著他,「快走吧,飛機不等人的。」
她說什麼瘋話?見她病懨懨的,他哪還走得開呀?
「去房里換套衣服。」
叭,好狠的男人,她都已經要死不活了,他還嫌她衣著不順眼?
「我現在沒什麼精神打扮自己。」沒良心的男人!身體的不適,更容易將情緒導向低潮,「你今天就別管我怎麼穿了啦,反正我又不打算出去丟人現眼。」
「看醫師不需要打扮,只要將睡衣換掉就行了。」
「你要送我去看醫生?」李竟-倏驚,「那,你的會議呢?」
「管他的!」一把將她拉起來,他俯身將她攔腰一抱,「你再這麼拖拖拉拉地,我就這樣將你送到醫院去嘍,到時候丟臉的人可不是我。」
「你真的要送我去醫院。」
「我不是正準備這麼做了嗎?」不耐的嘀咕著,瞿北皇將她摟緊了些,以額貼額,沒測到過高的體溫……「不覺得燙呀,應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當下,李竟-感動得熱淚盈眶。
他若執意丟下她去參加會議,她一定會傷心的暗咒他沒心肝,甚至還可能任性的纏上他,不讓他離開;可是,他竟然是不假思索地將她擺在會議的前面……唉,雖然也的確是想極了讓他陪著去醫院看病,但,她良心難安。
「不必這麼慎重其事啦,應該是昨天晚上吃完飯又馬上吃冰淇淋,結果在胃里冷熱不合罷了。」
「你又給我偷吃冰淇淋!」
「我只有吃四球而已,又沒有很多。」誰知道,功效這麼顯著!
「只有吃四球?哼,吃死你活該!」瞿北皇進了房,她又氣又惱地將她放下,「快點換套衣服。」
「好啦。」慢吞吞的走到衣櫥,李竟-取下最靠近手邊的那件淺藍色連身洋裝,「我看,你還是趕飛機去吧,我自己去醫院。」好不容易瞿大爺終于肯去公司露個面,她不能那麼自私的將他給霸住了。
「瞧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打算怎麼去?」
「用電話叫輛計程車呀。」他總不會巴望她騎腳踏車騎那麼遠的一段路吧?
「然後呢?到了醫院誰陪你?」不知怎地,他一心一意想快快疏離她,卻又憎厭這種被她撇得老遠的感覺。
「醫院有服務台你忘了?嘖,什麼時候你變得比我還要婆婆媽媽了?」他愈是堅持為她而留,她愈是不忍耽擱他工作的時間。
坦白說,他有這份心就已經夠讓她感動死了,若他再為她設想更多、關切更深,她怕會招來樂極生悲的不幸。幸福的滋味,她寧願一點一滴慢慢嘗受,一下子幸福過了頭,怕連老天爺都忍不住嫉妒起來了。
她話中的揶揄像條繩子,硬生生的將瞿北皇早先的決定給拉了回來。
「也好。」她說的沒錯,他何時曾為誰這般牽腸掛肚過?記憶中,不曾為誰憂愁煩慮過,所以,更不可能為她而開了先例,絕不!「我叫丹尼爾開車送你去。」
「丹尼爾今天的工作滿檔,你忘啦?」李竟-微眯的似水秋眸中蘊著迷蒙的水氣,「又不是病得走不動,干麼這麼勞師動眾的,我自己可以應付的啦!」
「憑你?」不是不信,是……該死的,放不下心!
「嘿,你少將我看得這麼扁哪,沒遇到你以前,我不是平平安安的活了二十幾年了?」
「你確定?」
「當然。」李竟-將手貼胸,半是為了取信于他,半是意欲用掌力強壓下又再度翻攪不休的胃部,「如果真得喊救命,我會立刻打電話請伊莉或丹尼爾前來支援,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瞿北皇仍沉著臉,但已不再多說什麼,拎起公事包,像不曾跟她有過短暫爭執,甩頭就走人了。
放心?!她的話讓他胸口倏地五味雜陳。
早在他不清不楚的腦子浮起那幕婚姻藍圖時,心,就已經開始起了糾結,再也放不下來了。
???
當太陽逐漸落下西山,夜幕緩緩的驅逐白畫,原本信心滿滿的李竟-呆呆的坐在街角一處被荒廢許久的木制階梯上,心神茫然,四肢冰冷且輕顫著無措。
什麼叫青天霹靂,今天,她總算是知道了。
「我該怎麼辦?」眼神木然,毫無焦距的怔望著前方,渾然不察天色漸晚。
不是腸胃的毛病,是孕育子嗣的宮殿發出了訊息,是她的身體馬上就要開始了另一段新的嘗試與轉變。
怎麼辦,她竟然懷孕了?
心神不寧,她幽幽惶然的游蕩回家,等了她一天,伊莉在門口便迎上她,關切的神色流露于眼臉。
「小-,不是到醫院嗎?你上哪兒了?」
「四處走走。」
「檢查的結果……」
「很好,沒什麼毛病。」
晚餐,照例只是動了動刀叉,翻撿著食物,卻沒送進嘴里半口,她忍耐的又坐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將刀叉擱下,勉強地對因她食欲不佳而滿臉愁思的伊莉歉然一笑,踩著不穩的步子回房休息。
瞿北皇還沒回來,可是,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你還好吧?」找了她一整天,直到晚上才跟她通到電話,瞿北皇的口氣顯得有些暴躁與安心。
伊莉說,她自外頭回來時,神情怪怪的,好像……失魂落魄!
「嗯。」
「醫師怎麼說?」
「什麼?噢……是輕微的食物中毒,不打緊。」這麼重要的事情,她不想對著冷冰冰的話筒講。
包何況,她還沒想好自己該怎麼開口跟他說出事實。事實?猛然一顫,直到現在她才突然恍悟,至今,對他、對未來,她依舊是沒有半點把握。
「只是輕微的食物中毒?」
「嗯。」罷了,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
李竟-忍著、等著,為自己的躊躇心境爭取包多的考慮時間,原以為他會依原定計劃在第四天才回來,可是,第二天接近中午時刻,就見他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瞿北皇!」目瞪口呆,她忘了捧在手中的杯子里裝的是剛泡好不久的熱茶。
「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反正沒事,待在那里也無聊。」見她執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抖,瞿北皇擰著眉頭上前將杯子接過來。驀然輕咒,「媽的,你是沒知覺了不成?這麼燙你還端著不放?」難怪手會抖個不停。
小呆瓜就是小呆瓜,這麼蠢,又這麼沒神經,教他怎麼……放得下心呢!
「你……」李竟-混沌的神智一時之際未能回復清澄,端詳他半晌,卻揣測不出那張無表情的神色代表著他今天的情緒是好是壞,終于,她忍不住開口問了,「公司的一切還好吧?」
「還不就是那樣。」像他的心情,密密麻麻的罩著莫名的煩躁。
邦曹鐵定是模魚模到太平洋去了,公司不過是少了他一個人罷了,但堆在辦公桌上的文件多得可以開一間圖書館了,可是慌得像只陀螺似的白天,他卻不時的想著她,將企劃書翻到下一頁,她的臉清晰的浮在紙上;在文件上簽下名字,她的名字並列在上面;每隔半個小時的追蹤電話,沒得到她自醫院回家的消息,他坐立難安,直到親耳听到她的聲音,心髒才又恢復了規律的跳動。
到了夜晚,情形更慘了。
才試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他像是被下了蠱,無論身在何處,她簡直是如影隨形,完全不放他擁有片刻的清閑。
離開後才發覺自己好想好想她,該死!
「這是早餐還是午餐?」瞪了她一眼,瞿北皇順手自盤中撿了塊冷掉的烤牛肉放進嘴巴里,「你唷,只知道浪費食物,早晚變餓死鬼讓天收了去!」
叨念的口氣里沒有太多的怒氣,這應該代表,他的心情還不錯吧?
「瞿北皇,你會娶我嗎?」
來不及嚼爛的牛肉梗在喉里,重咳一聲,他迅速搶過桌上的水杯,將冷水和著碎肉全都給吞進肚子里。
「好端端的,你怎麼問起這種問題?」
「因為我忽然想到,跟你住了大半年,你從來不曾提過這個問題。」
「忽然想到?你昨天心情不好,就是因為在想這種無聊的問題?」他氣急敗壞的喊著。
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他機敏地將伊莉口中說她失魂落魄的事情聯想在一起,卻忘了將她的醫院之行也一並考慮進來。
「你會娶我嗎?」李竟-沒有回應是與不是,只執意要得到他的答案。
「很難哩!」他言不由衷地直覺答道。不曾見她像此刻般讓憂愁覆上整個人,他的神情也沒好到哪兒。
原來,她也會有一般女人的逼婚情結!
他竟毫不遲疑地回說「很難」!?慢慢地,她略顯憔悴的臉龐輕俯,牙根驀緊,期盼的心為之冷卻。
「為什麼?」任何挾帶著心有所求的話向來就難以啟齒,更遑論是這種原本就該讓男方主動開口的爛戲碼。
彬許,她該捺著性子繼續懷抱著「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美夢等下去,但,為了孩子,她急切的想確定他的心、他們的未來。
想嫁給他,不是因為他的富貴之身,而是因為愛他,可是,絕不願意他的「屈就」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
這種有條件的婚姻她不想要,也不屑得到!
「你真想知道?」雖不想太早觸及這個話題,但她既然開口問了,他不想瞞她。
「從小,我為自己的另一半所訂下的要求挺嚴苛的,別的不說,可最起碼,她一定要系出名門。」
噙淚的眼不肯閉起,怕不爭氣的淚會順頰而下。呵,要求?光此一項,她就完全不合格了。
「像王蕙蘭?」李竟-喃聲道。
早在她隨他住進牧場的第一個月,八卦消息就已經傳到全世界了。不但他儀容尊貴的家人迫不及待的登門拜訪,連聲勢浩大、自詡為未來親家的王老爺子也率眾前來查探究竟,大概是看她不帶有威脅性,哼哼吭吭了幾句,又一票人呼嘯而去。
整個過程,瞿北皇冷眼旁觀,是沒讓他們的養尊處優的氣勢欺負到她頭上,可也沒向他們介紹她的身份。
但她無法怨他,因為那時候……他們還不是情人!
「對。」眼楮沒瞎,耳朵沒聾,瞿北皇發覺了她帶淚的輕喃,可是,她要求實話,所以他照實以答。
只不過,那是過去的他所訂下的擇妻條件,是在他還沒遇到她時……
「那,你是將我擺在什麼位置?」既然不曾考慮過可能會娶她,又為何……強要了她?
「你想要我將你擺在什麼位置?」
「我……不知道。」李竟-茫然了,「我不知道。」一段感情的交集讓她的心起了復雜的悲淒情境,接下來該怎麼走下去,她真不知道了。
不想拿孩子逼他負起責任,可也不想狠心的抹煞了孩子生存的權利,她覺得彷徨、覺得無助。
「其實,現在想這些不是太早了點嗎?」難得吁聲連連,他也愁苦滿心。
懊恨,以前的他談起感情這碼子事時多意氣風發呀,拖拖綁綁的婚姻歸屬?哼,休想沾了他的身。但,偏她出現了,更諷刺的是,當初是他誆她這個不長智慧的小呆瓜陷進這出戲碼里的,她想退場,他執意不放人,結果呢?他玩得過了火了。
一切,全都在沒有預期的情況下走了樣。
而逐漸心死的李竟-卻忽然有股想笑的沖動。
想得太早?的確,若是平時,她的這番質問的確是想得太早,可她也不想呀,肚子里有了個孩子……老天,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