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杜三少 第五章
她一夜無眠,而他一夜未歸。
昨天打斗中,她瞧見他眼里的神情了。
那是珍寵。
為何?他為何會出現這種不該出現的神情?
明明指責她心懷不軌的,一想到他昨天說這話的神情,她的心口就一陣疼,可他居然可以在胡亂指責她的同時,又流露出那種視她為珍寶的神情,這教人怎麼分辨他在想什麼呢?
那令人心醉的神情,幾乎要讓她以為他喜歡上她了。
而她的這份以為,又讓她怦然心動。
只可惜這個以為留在她心中的時間也太短了些,因為他一夜未歸。
同樣的,她也不願探究何以他的責難競令她如此心痛,因為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沒回來是因為留在怡紅院。
他進了怡紅院,立刻會有人來通知她的,而她第一次沒去逮人,何必呢?若他心在那里,逮他回來又有什麼意義?
這才是事實吧!
事實證明那一切的以為全是她銀票數太久,眼花產生的幻覺吧!
唉!一大早就全心一陣酸澀,真是差勁的一天呀!
「那疊銀票有問題嗎?」楊又慈輕聲問道。
「咦?」她有些不真切地望向她。
「那些,你數好多遍了。」又慈指指她手上的銀票。
她低頭才瞧見手上的銀票,咦?她居然在發呆?古能雲有些窘地放下,和三少扯上關系肯定沒好事,居然害她連工作都延誤了。
「出什麼事了嗎?」又慈關心地問。雖然即將嫁給杜家二少爺,她仍在賬房里幫忙。
「沒什麼啦,我哪會有什麼事呢?」
「又和三少吵架嗎?」
「又慈,你都要嫁二少爺了,還叫他三少?」
「一時半刻也改不過來呀!」又慈一陣臉紅,可眼里全是幸福的光彩。
「是和三少有點關系啦!」古能雲嘆口氣。
「听說你們昨天打了一架?」
「對呀,不過打架的原因和你有關。」
「為了我?」她一臉的愧疚。
「也不單是為了你,都有吧,你和二少爺。」古能雲拉著她一塊到外面說悄悄話。「又慈,你明白我和二少爺一點關系都沒有對不對?」
「什麼關系?若是工作上,你們關系很密切呀!」
「其它的部分呢?」
「……你們從小一塊長大,雖是主僕,但你身分畢竟不同,應該說更像兄妹吧!所以你說沒任何關系也不對呀!」
「瞧,連你都看得分明,那可惡的三少居然指責我對二少爺心懷不軌,氣死我了!」古能雲見她這個當事者都瞧得分明,偏那家伙硬要栽她贓,不禁心頭火氣又起。
「這……」又慈稍稍听懂了,他們居然為了這事打架?
「他說我黏二少,你說我有黏他嗎?」
「他該不是把我看成你了吧?」又慈微紅了臉,該不會是昨天兩人在花園里,太過真情流露黏在一塊,被三少撞見了?
「我怎麼可能對二少爺有遐想?說這種話分明是污辱人嘛,不能封了他的嘴,真想踹斷他的腿。」古能雲眼里出現憤怒的火焰。
「你們昨天為了這種事開打?」她一臉的吃驚,忍不住再做確認。
「又慈,三少去跟你揚風點火時,你可別信了他的胡說八道,你相信我的清白吧?」古能雲一點都不希望被好友誤會。
「嘻……」又慈掩嘴笑個不停。
她雖然意外他們居然連這都可以打一架,卻細心地瞧出細微的差異,三少不可能誤會他們的,那麼就是吃味了?畢竟能雲和孟侖在工作時,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有時連她都會感到羨慕呢!
看來三少爺是發現自己的心意才吃味的。
「你信我吧?」
「當然了,你們在一起時,兩人眼里全是銀兩,沒人會覺得你們有什麼曖昧的。」她能不嫉妒正是因為他們談話內容永遠是如何讓杜家更有錢、讓杜家工坊生意更加興隆,而賺更多的銀兩是他們兩人唯一的共同點了。
「瞧!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吧,那家伙居然產生那麼齷齪的想法,昨天真該多賞他兩拳的。」
「能雲,也許他只是嫉妒。」又慈好心地提醒她。
「嫉妒什麼?」她頭一回听說這個可能性。可能嗎?她的心又被牽引了。
她自己呢?她對他,又算是什麼樣的感情呢?
她明明很討厭他,怎麼只是因為瞧見他那誘人的珍寵目光,就……覺得被他喜歡是件不錯的事呢?她是不是太沒骨氣了點?
而且那些「以為」到底是真是假,她根本分不清楚呀!
「你真不懂嗎?」
「我……反正你沒誤會就好。」她煩躁地揮揮手。
丙然和三少扯上關系一點好事都沒有,她不想了,決心把那些「以為」全收進櫥櫃,順便鎖上三道大鎖,就當沒那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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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你在嗎?」畫樓外,古能雲敲門輕問。
「等一下。」杜孟文一听見她的聲音,手忙腳亂地將桌上剛畫好的圖藏進櫃子里,才又應聲,「進來。」
迸能雲走進來,一臉的狐疑。「三少在畫樓里藏了個女人嗎?」
「怎麼可能?」杜孟文翻個白眼,又小心瞄了眼櫃子,一點都不想讓她瞧見那圖。
「那干嘛一臉的心虛?難不成又拖延了?」她圓眸一瞪,他哪天準時交圖,肯定會下紅雨了。
「我繪圖需要靈感,你天天來煩,我能交才怪呢!」他聳聳肩就是不肯把早就畫好的圖輕易給她。
「那就去找你需要的‘靈感’呀,在這兒蘑菇什麼啊?」
「我去了,你還不是又去打斷我的好事,有差嗎?」杜孟文瞧著她艷色的菱唇,真如紫月所言,吻了就知道答案?他該試嗎?
迸能雲一听才明白他是指上怡紅院的事,臉上堆滿冷淡。「這肯定是小人的過錯了,三少想去就去吧!」
「喔?你不會再去壞事了?」杜孟文揚高了眉。
他想起來了,那天他上怡紅院喝醉了,借宿在上宮修那兒,而她卻一直沒出現,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呢,她真的不在乎了?
「嗯,既然那是你‘靈感’的來源,我再去豈不是和銀兩過不去?希望三少快活過了,別忘了正事,最好明天就能把遲交好多天的圖全生出來,杜家工坊上下都會很感激你的大恩大德。」古能雲說完轉身就想離開。
「古能雲,你把我當什麼了?」杜孟文卻惱火地扯住她的手。
她都听出來他暗指要上青樓了,居然不阻止?她就這麼不把他放在眼里嗎?
「杜家工坊的招牌畫師呀!」古能雲想把手扯回來,偏他握得更緊。
「怎麼我听起來卻像個生財工具?」
「每個人都是生財工具呀,而你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偏偏就是咱們工坊生財工具里最重要的一環,你要怪誰呢?」
「你還真是眼里只有銀兩呀!」她不在乎,他卻已把她擺進心坎里,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那是自然,這年頭誰不愛銀兩呢?當然了,若咱們工坊能有其它可以背起招牌的勤奮畫師,你就可以封筆不必再讓人追著要圖了,那樣咱們倆都解月兌了。」古能雲一臉無奈地看著他。
「我解月兌干你什麼事?」杜孟文沉下了臉,她就這麼討厭和他相處?
「三少,你要知道,追著一個完全不想努力的畫師要畫,是件很痛苦的事,我也有我的難處呀!」
「那還真是對不起你啊!」她愈想要,他就愈不想給,誰教她居然沒察覺他的心意,眼里只有錢。
「也沒什麼,這是我的工作嘛!三少可以放手了嗎?」她瞧了下一直被他握住的手。
「你……」只要靠近,那股想實現紫月所言的沖動就浮上心頭,他似乎愈來愈想吻上她了。
「怎麼?」她對上他帶著熾熱火焰的瞳眸,心頭一震,又來?他這火辣辣的視線想干嘛?
「那天……」瞧著她微張、帶著誘惑的紅唇,他有些分神。
「那天?哪天?」她被瞧得口干舌燥,也跟著有些恍惚。
「那天隨口責難你,是我不對。」杜孟文的手輕觸上她粉女敕的紼頰,一陣酥麻的感覺竄過他的指月復,令他回神。
他收回指頭,有些詫異地瞧著,那是什麼感覺?居然連帶著心跳也變快了。
「的確是你不對。」古能雲語氣帶點嗔怨,偏開頭去,她倒是沒想到他會主動再提這事,更別提道歉了。
「你不是那樣的人。」
「那當然了。」
「真抱歉。」
「算了,你明白就好了。」她微紅了臉,眼眶有點熱,那股蒙受不白之冤的委屈現在才浮現。
「你真的不再生氣了?」杜孟文不想讓她太早走。
懊吻嗎?他實在不確定,卻很清楚自己心中十分渴望和她誘人的紅唇相觸,這實在是太糟糕的發展了。
瞧!她一臉的冷淡,他卻整個人發燙,好想緊緊擁她入懷,此時此刻他若真的吻上去,肯定不是一場決斗能解決的事。
「唔……算了,那也沒什麼。」她被他眼里那堆莫可奈何的情緒弄傻了,他干啥一副她欠他大把銀兩的怨懟神情呀?他不是在道歉嗎?
「沒想到你這麼寬宏大量。」他話里有些譏誚。
「是呀!」她能怎麼回答呢?見他依然緊瞅著她,古能雲有些無措地吞吞口水,試探地問道︰「三少沒要出門嗎?」
「為何要?」
「你不是要去找靈感?」去吧去吧!反正他要抱多少姑娘全不關她的事,若能因此多畫點圖還實際些。
杜孟文立時眯起眼,這女人居然催他上妓院?
「你放心吧!這回我絕對不會去打斷你的好事了。」
對呀!她為何要跟銀兩過不去呢?若他天天上怡紅院可以天天交圖,那他要以怡紅院為家,她可以替他打包行李。
迸能雲一臉的冷淡,反正他已經在那里留宿過了,那麼再多幾次也無所謂了。他是主子,而她是管錢的小總管,如此而已,她不在乎的。
她拼命在心中這麼說服自己,也許再多說幾次,她心中就不會再有那些酸酸澀澀苦苦的滋味。
「你就這麼希望我去抱別的女人?」心中那股熱火熄了,他冷眸再次出現。
「唔……是你說要去找靈感的呀!」她也說得心頭一把火好不好?
「靈感、靈感,你是想把我氣死嗎?」
「這……」要他交圖真有這麼痛苦嗎?若真是這樣,他可以收徒弟把棒子交給別人呀!這樣也要怪她喔?
等了半天沒听見半句中听的話,杜孟文真的惱了,轉身拂袖而去。「既然你這麼希望我去,我就如你所願去抱個過癮。」
迸能雲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離去,明明是他自己想去好不好?
她努力眨眨又酸又熱的眼眶,總算忍住差點滾落的水珠。
她深呼吸一口氣,這樣就好了,再來幾次,她肯定就能將那天被他流露珍寵給帶走的魂魄拉回來,他再花心她也不在乎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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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買個發簪送情人吧!」市場里的小販叫賣著。
穿著男裝的古能雲停下腳步,瞧著那做工粗糙的銀簪,心情依舊差到不行,又晃到別的攤位瞧著。
她為何要在乎啊?
他真的氣呼呼的出門,一臉殺氣地去了怡紅院,關她什麼事呀?
她為何要在府里坐立不安,連銀票都不再吸引她?終于,她再也受不了那股煩悶了,只好出門散心。
這真是大笑話呀!她居然為他此刻也許正抱著哪一個她也識得的姑娘,正做所有難以對外人言的曖昧事,而感到陣陣心痛,她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炳!這才是最可笑的大笑話吧!
偏她笑不出來,因為她就是在乎,在乎他左擁右抱的,唯一沒看在眼里的是在這里捶心肝的她。
「真煩……」她決定上酒樓買醉去。
身後不遠處,有個人詫異地盯著她。
「咦?那不是杜府的小總管嗎?」
一直潛伏在杜松城的趙賀好不容易養好上回被杜孟文踹傷的身子,正愁找不到好法子對付杜孟文,沒想到竟然會遇到古能雲,更沒想到古能雲會落單。
上回交手時,他很清楚瞧見杜孟文緊張地護著他,顯然這偏女相的小總管沒武功,他露出狡猾的奸笑。
「只是個小總管,竟然讓杜三少護在懷里,可見他們有什麼曖昧吧!逮著他,自然能讓杜孟文俯首稱臣了。」趙賀小心地接近古能雲,準備趁著人多混亂時下手。
迸能雲才想踏進酒樓,突然感受到身後的怨氣,她眉一蹙,偏身閃過突然擊向她後頸的手刀。
當她瞧見來者是誰後,眼里已閃著怒火了。「你這小癟三怎麼這麼不死心?又來找死嗎?」
「哼!這回沒杜三少護著你,你以為可以逃得掉?」趙賀氣惱古能雲居然正好轉身躲掉了他的擒拿。
「你要抓我?我有什麼好抓的?」古能雲反而一臉吃驚,她雖叫小總管,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奴才,在這小癟三眼里也算大肥豐嗎?
「抓了你,就可以威脅杜三少了呀!」
「你是上回受傷,連腦袋都摔壞了嗎?我只是個小奴才,你要拿我去威脅他,會不會太可笑了點?」
「小奴才?你想騙誰?上回杜三少明明像在護妻子似的滴水不漏地保護你,你們之間肯定有曖昧。」趙賀理直氣壯地說道。
他這話一出,一些躲在一旁看熱鬧的人們全都詫異地看著古能雲,原來杜家三爺有斷袖之癖呀!也難怪了,這小總管嬌美可人,比一般女子還艷麗,向來風流瀟灑的杜三少喜歡他,也是情有可原呀!
「曖昧個頭啦!」古能雲差點昏倒,這小癟三真是蠢得教人受不了。
趙賀突然出手,以為一定手到擒來,哪曉得古能雲居然反手就賞他一掌。
「你會武功?」他錯愕地大叫。
「不行嗎?」古能雲心情正差,能有個人出來讓她出出氣,她再歡迎不過了。
「可惡!居然敢騙我!」趙賀心想就算懂武,也未必贏得了他,再次出招,這回下手更狠了。
可古能雲的身手雖不及杜孟文,但在杜恆的教下,卻也絕對可擠入武林百大高手之列。她輕松應付這個小癟三,並不想真的動手傷人,可他卻一招比一招毒辣,甚至不顧一般百姓的安危亂射飛鏢。
「啊……救命呀!」圍觀的人嚇得四處逃竄。
迸能雲見狀當然不能躲了,還一一擋下每一支飛鏢。見他這麼惡劣,她動氣了,一個快如閃電的近身,連賞他兩拳,令趙賀噴出大口鮮血。
「可惡!」趙賀見打不過,又怕被古能雲逮住,竟朝四周的人們射出多枚暗器,乘機逃走。
迸能雲驚險地擋下好幾枚,而一直跟著她的杜府護院也現身攔下其它暗器。
「真是個沒救的小人,下回再來絕不與他干休。」古能雲氣憤地瞪著他逃走的方向。
「小總管有受傷嗎?」護院緊張地問。
罷剛由于她的實力高過對方太多,所以他才沒現身,卻沒想到來人居然使暗器,若沒保護好她,他回去就完蛋了。
「沒,你看看大家有沒有事,若有人受了牽連,趕緊找大夫醫治,費用由府里支付。」她不想讓他擔心,垂著袖子笑答。
罷剛為了救人,右手被一枚暗器劃過,她瞧過了,沒毒卻有點疼,她懶得理這點小傷,還是走進酒樓。
「是。」那護院連忙應聲。
她叫了些小酒小菜,沒吃多少,大都在發呆,直到天色漸暗,才緩緩地走回府。
「真是的,喝酒、打人都沒用,這心情真是差得可以去跳河了。」她模模右手,還是有點疼,回去記得抹點藥。
她才踏進杜府大廳,就瞧見杜孟文正怒氣沖天地等著她。
她微張了嘴,他不是上怡紅院了?怎麼此時此刻會在府里呢?
「你又遇到那小癟三了?」杜孟文臉色很差,卻又難掩焦慮地問。
他去和上宮修喝了幾杯酒後,覺得無趣就回來了,哪曉得才進門,就接到護院的通報,她居然又遇險,可惡,這回他可沒跟著她呀!她沒事吧?
「是呀!」
「有受傷嗎?」
「沒……沒呀……」她一臉的心虛。
杜孟文卻早一步檢視著她的雙手,當他發現她才剛痊愈的右手又染上鮮血時,已無任何言辭可以形容他眸中的狂風暴雨了。
「古能雲,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