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騷宅女 終章
畫完,她頗為滿意地拿起來看,沒想到淚水掉不及防地滑落,她趕緊抽起面紙擦拭,豈料眼淚卻愈掉愈多。
她不禁自問,她是不是愈來愈不切實際,愈來愈不敢面對現實了?
她一直都不勇敢,只要一覺得悲傷,就只懂得逃避,以為只要躲在家里,一切就能風平浪靜,可是她的心還是好痛好痛,痛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以前,為了轉移失去魯魯的悲傷,她可以縫制布偶,但失去炫呈的心痛,她卻找不到方法可以轉移……
她突然想到那天炫呈說的,他要她走入他的心,試著主動,試著更接近他,她不禁在心里暗忖,如果她真的愛他,是不是不能再當個縮頭烏龜?
她垂眼瞅著擺滿客廳的一百零一只大麥町布偶,隨手抓起一只,緊摟在懷里。
「魯魯,如果你可以幫我達成心願,能不能讓我勇敢一點,讓我有勇氣去追求我想要的幸福未來。」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躲在家里無法讓心情平靜,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一定要走出去,要不然就真的會失去他了。
思及此,她馬上出門,把剛才畫好的圖塞到隔壁的門縫里,用最快的速度到他的公司,她這次一定要跟他把話說清楚,告訴他她有多麼在乎他。
但是一她卻找不到他,執行長辦公室的門是鎖著的,燈也沒開,就連西恩也不在。
「請問,你是——」
苑映緣錯愕的呆立在執行長辦公室前,突然听到身後傳來詢問聲,她緩緩回頭,劈頭就問︰「請問蕭炫呈在哪里?」
「請問你是誰?為什麼你可以進來這里?」男人表情嚴肅的瞅看她。這層樓是高層干部的辦公室,一般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
「我姓苑,是雙葉設計公司的設計總監……蕭炫呈有跟總機交代過,我可以直接上來。」
男人一听,馬上和緩了神色,微揚起眉,「原來是你。」
「請問他去哪了?是去視察工程了嗎?」她焦急的詢問。
「不,他現在不在台灣。」宗廷秀打量著她。
「他不在台灣?」她沒想過會听到這個答案,感到一陣錯愕。難道他是因為不想看到她,所以離開台灣了?她會不會以後都再也看不到他?她突然覺得好害怕,害怕一切都太遲了……
「對,因為他犯了錯,所以我要他去善後。」
「嘎?」她一時之間還無法從震驚中回神,慢了幾秒才明白男人的話。「請問你是……」
「我是拓荒者建設體系執行長宗廷秀。」他揚眉,笑得很賊。「我曾經見過你,不過那時有點混亂,沒機會好好認識你。」
「他到底犯了什麼錯?」苑映緣腦袋一片混亂,根本不在乎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她只想知道蕭炫呈現在的狀況。
「不知道你曉不曉得有一批櫥具尺寸有問題,偏偏廚商又沒有庫存,我要他改設計,他又不肯,應是逼對方要把東西趕出來,你說,他不親白走一趟法國把問題解決,象話嗎?」身為拓荒者集團總裁的弟弟,他這個執行長比其他執行長多了一份監督的責任。
苑映緣楞住了,用力回想蕭炫呈的盛怒和淡漠。他明明就在生她的氣,卻還是不願意隨便修改她的設計,他為她堅持到底,那她呢?她又可以為他做些什麼?
「請問,你知道他去法國的哪里嗎?」
宗廷秀揚起曉富興昧的笑,很大方的給了她法國廠商的地址。
于是,她在回家的路上,撥了通電話給季葳。
「你要去巴黎?」季葳震驚得連嘴巴都合不起來。「什麼時候?」
「愈快愈好,只要有機位,我就搭。」
「可是就算有機位,說不定要多轉幾次機。」
「沒關系,反正你現在幫我查,只要有機位就幫我訂,我馬上出發。」她的態度異常堅定。「我一定要去找他,我們之間不能就這樣算了。」
于是當天下午,苑映緣帶看簡單的行李到了機場。
季葳拿著機票走向她。「你從沒主動說要出國,你一個人行不行啊?」
「可以。」
「你真的很喜歡他,對不對?」季葳拍了拍她的頭,把機票交給她。
「嗯。」所以,就算她沒獨自出國過,她還是要去找他。
她不怕,因為她正要去找他。
「記得一到法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報平安,幾點都沒關系,這邊要是有什麼消息,我會馬上傳簡訊給你。」
「好。」她給好發一個放心的微笑,一听到廣播,忙說︰「我要先入關了。」
「嗯,祝你一帆風順,有什麼問題馬上打電話給我。」
「好。」
送走了苑映緣,季葳還留在機場大廳,打算等好友搭乘的飛機起飛再離開,卻瞥見一「不會吧,你怎麼會在這里?」
拖著行李箱來到大廳的蕭炫呈,听見熟悉的聲音,不禁回頭探去。「季葳?妨怎麼會在這里?」
「我才想要問你咧!映緣她、映緣……」季葳喃著,童起手機想打給苑映緣,卻看見她搭乘的那班飛機正準備起飛了。「不會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苑映緣經過兩次轉機,終于來到法國戴高樂機場,等著領行李的同時,她先打開手機,卻看到季葳傳來的簡訊說,就在她的飛機起飛時,蕭炫呈剛好飛回台灣。
她當場傻眼,一領到行李,便急忙買了飛回台灣的機票,再次經歷兩次轉機,飛行了將近五十個小時,終于回到台灣。
她顧不得時差的問題,拖著疲憊的身軀,搭上機場外的計程車,直沖聖約瑟酒店。
然而,去到那里,卻听現場主任說,他才剛離開不久,說要回公司一趟。
于是,她又拖著行李,再跳上計程車,追進拓荒者亞洲區總部大樓,卻听宗廷秀說,他剛好到購物城和廠商說明協議和簽約。
于是,她從下午找他找到晚上,卻總是晚他一步,到最後,她因為太累而感到憤怒,氣惱的回到家。
一關上大門,她便忍不住蹲在玄關放聲大哭,不時拿行李箱泄恨。
「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前腳才剛到,他後腳就走了,他一定是在躲我、一定是……」她又哭又吼,對著行李又打又踢。「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突地門鈴聲響起,苑映緣眯起極具殺氣的眼,沖到門前按下通話鍵,「誰?」
「小姐,半夜了,麻煩你安靜一點好嗎?你不睡,其他人還要睡。」
帶著戲謔的低沉嗓音,讓她渾身一震,立刻開門,果真見到蕭炫呈就站在門外,唇角勾起一抹墉懶的笑。
「……原來你回家了?」她怎麼沒想到先到隔壁確認一下?
「我早就回來了。」
當他從季葳口中得知她為了找他,一個人遠赴法國,他心里極為感動,回家放行李時,又在玄關地上看見她親手畫的那張圖,他終于感受到她心里是有他的,于是,在他把工作處理得差不多後,他特地撥空去找!番勝榮,厘清心中所有的不滿。
如今,他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當然得趕緊安撫她這只已經被惹到瀕臨極限的貓。
「你早就回來了?」她眼楮瞪得好大,反復咀嚼他的話。
「有沒有覺得很驚喜?」他笑得有點壞。
「驚、喜?」她覺得她快殺人了。
「對,這就是驚喜的滋味,你喜歡嗎?」他垂眼直瞅著哭得雙眼紅腫的她,心疼的伸手輕拭她的淚。「這就是你給我的感覺,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回應你?」
「回應我,你很驚喜。」
蕭炫呈微揚起眉。「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你一點都不生氣?」
「我很生氣。」她怎麼可能不生氣!她坐飛機坐了多久啊?又坐著計程車在路上來回跑了幾遍啊?!
「那就對了。」令人憤怒的驚喜,何苦?
「可是我听見你打電話要人幫你調那條項漣,我想你一定很喜歡,所以才會想辦法找給你,那是夢幻逸品,不是想買就買得到的,我只好找潘勝榮幫忙。」
她的。涼喜是想讓他開心,不像他是故意要懲罰她。
「那條項漣是有一次你看網頁時,我偷看到的,我看你看得那麼專心,心想你一定很喜歡,所以才會想辦法一定要買到。」他邊說,邊把藏在身後的大禮盒拿到她面前。「所以我這一次去法國,順便去了巴總店一趟,請他們從各個分店幫我調貨,終于找到完整的一組。」
她傻傻的接過禮盒,還在思考看他說的話。
「不請我進去塵坐?」
「要。」她腳一踢,把行李踹到一邊,急忙牽著他走進客廳。
兩人把滿地的布偶推到角落,並肩坐在矮幾前,蕭炫呈催促著,「不打來開來看看?」
苑映緣緩緩地打開包裝,看到一只精致的木盒,一掀開盒蓋,則是一整組的夢幻逸品,不只有項漣,還有耳環和戒指。
「哇——」她作夢也沒想到能親眼見到夢幻逸品。
「喜歡嗎?」
「嗯。」
「送你。」
她抬眼看向他,眼眶里閃著淚光,也去把早就到手的「驚喜」拿出來送給他。
「這麼感動?」他笑問著。
「你不生我的氣了?」
「傻瓜。」知道她為他飛了快五十個小時,哪還舍得生氣。
不過陰錯陽差地擦身而過,確實是他安排的驚喜。
是的,驚喜。
沒有阻礙和波折就得到的驚喜太平凡無趣了,當然,這是他給她的懲罰,要她記住,以後不可再犯同樣的錯。
「我一直想跟你說,不可告人的秘密指的就是我要給你的驚喜,但是一段不能忘記的情傷,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根本沒有交過會讓我哭的男朋友。」連哭都沒哭過,又怎麼會難以忘懷?
她很想解釋清楚,可是他一直不給她機會,她覺得自己像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痛苦不己。
「喔,那個答案我知道了。」
「你怎麼會知道?」為什麼他這麼厲害,總是可以知道她不知道的事?
「我去扁了潘勝榮一頓才知道答案的。」
「你打他?」
「誰教他老說些暖味不明的話,害我胡思亂想,才會造成誤會。」不給他一點教訓不行!「他指的不能忘懷,是你失去了愛犬魯魯。」
潘勝榮真是有夠混帳的,居然把她疼愛愛犬的心說成一段戀情,故意讓他會錯意,怎能教他不火大?
「他很無聊。」被打活該,完全不值得同情。
「可不是?」
「你也很無聊。」
「我?」
「你為什麼不問我?」
「那麼你又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給我一個驚喜?」
「因為驚喜說出口就不是驚喜了。」
「那不就得了?有些話說出口,就顯得太在意,太小鼻子小眼楮。」所以,他不問。
「無聊……」說到底,還不就是面子問題?
「你敢說我無聊?不怕我生氣?」看來他的藥下得不夠猛。「我為了工作飛法國,忙得像條狗還要去幫你找夢幻逸品,你居然說我無聊?」
他作勢撲倒她,咬著她的唇。
「不是這件事無聊。」她由著他咬,也跟著反咬,而後緊緊地抱住他。「目前無聊的是,你一直不接我電話。」
「那不是無聊,是我很火大。」真是的,這個小女人的表達能力真不是普通的差,用詞都和一般人不一樣。
「以後不可以,不然我會生氣。」
「好。」
「往後我們有什麼話都要攤開來講,就連驚喜也要事先說。」她決定了,就這麼辦,免得她哪天心髒無力。
「驚喜說穿了就不是驚喜了。」他用她的話堵回去。
「不管。」
「好。」
「還有。」
「嗯?」
「我好累,抱我去床上睡覺。」
「抱去床上,我就不確定你到底還睡不睡得著。」
「你有本事就不讓我睡。」她張口咬他肩頭。
「照你這麼說,我真的要來挑戰看看。」
究竟該怎麼做才不會讓她睡著呢?他滿腦子邪惡思想。
但當他將她抱到床上時,她已經睡著了,可見她有多累,好吧,看在她尋夫萬里的份上,他就姑且饒過她一回,改日再下戰帖。
今晚,他只想陪她好好睡一覺。
抱著她,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