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錢婢 第十一章
「小二,你喜歡河面風光嗎?」站在甲板上,夏侯懿刻意為她檔住風。
「嗯——」她回神笑了笑,眸色卻是淺淡的。
河面上,暖陽灑落點點金光,可見繁華市集錯落,京城到處橋梁為路,每個水門皆是南北貨分送的轉輸點,也即將成為她和他之間的命運轉折點。
「怎麼了?」
他的氣息中帶著溫醇茶香,上官凜一抬臉,才發覺他貼得極近,她的唇好似刷過他的她瞪大眼,他則是神色不變,垂斂的黑眸深沉得讓人讀不
出思緒。
甲板上有兩位曲信彈琴,樂音還在,配著船身破浪的聲響,相當動听,然而她卻只听得見自己的心跳聲,時間像是靜止了,眼前只有黑暗。只看得見他熠亮的眸色。
「——真丑。」
「咦?」
夏侯懿抹了抹唇,瞪著指間的紅。「下次不準再上妝。」
「咦咦?」她的世界開始運轉,眼前是他微惱的神情,耳邊是他無情的話語。
「像只猴子似的。」
上官凜這才清醒過來,粉顏漲紅,「哪里像猴子啊?」
「嘴巴紅得像是猴。」他冷嗤。
「哪有!泵娘家的胭脂本來就是這個顏色。」好個瞎眼家伙,沒聞見這胭脂味道有多香嗎?那可是一年前凝小姐送給她的,她特地化給他看還這樣……特地化給他看?
胸口一緊,險些呼吸不上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不是為了避免被人認出才上妝的嗎?特地化了妝與他同行,就是為了確定計劃是否照預料在走,怎麼、怎麼……
「胭脂是給姑娘家用的,小猴子還是繼續當你的小猴子。」他懶懶回道,可瞧她臉色驟然慘白,不由得攏起眉,「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他的語氣透看擔憂,眸色溫柔,近乎寵溺地將她摟進懷里。「怎麼抖成這樣?病了嗎?」
是病嗎……
她不知道,只知道——糟了。
「躺著。」
匆匆下畫舫,搭著馬車回府,一進主屋,夏侯懿立刻將貼身丫環押上床,隨即差人各來熱水。
擰著手巾,他替她擦臉,木盆里立即暈開色彩,還她一臉素淨俏美。
「這胭脂打哪來的?是不是你買了什麼便宜貨才搞得自己不舒服?」他又擰了回手巾,替她拭手。
上官凜只是傻愣愣地看著他,還沒從震驚中回復過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她心里一點底都沒有?怎麼可以一點征兆都不給?等到情生痴植了,才讓她發現,要她怎麼回頭?
「怎麼,還很不舒服?還是我要大夫過府?」夏侯懿難得不帶戲謔,柔聲問。
她搖了搖頭,苦笑之後,覺得很想哭。
「想吃烏李嗎?」他又問,毫不在意她不吭聲,只當她不舒服。
她想,可是現在吃不下。
「這可不是一般烏李,而是以最聞名的林擒旋烏李另外用蜜釀制,沒有果核,入口即化,想不想嘗嘗?」他暖聲誘惑。
嗯,她現在如果說不要,他可能會不開心吧……「好啊。」
夏侯懿微露喜色起身。「你等會。」話落,隨即離開。
唉,跑了?差人去取來不就得了,干嗎自己跑一趟?上官凜微起身,看著他早巴消失的身影,又緩緩躺回床榻。
不要對她這麼好,這樣下去會完蛋,他一定會很恨她……思及此,她又是一陣苦笑。
他們之間的命運本就注定好了,不是嗎?現在是她恨他,總有一天,要換他恨她的。
可她現在還恨嗎?
「來了,你最愛的烏李。」
正忖著,便听見他的聲響,抬眼,夏侯懿已出現在她面前,從袋子里取出一顆烏李。
「張嘴。」
她乖乖張嘴,等著烏李,卻見他把烏李放進她的嘴里,正傻眼之際,卻見他迅速俯低臉——她瞪大眼,好半晌才發現他在吻她,唇舌溫柔地吮吻看,不濃不烈,是滿腔的疼惜,吻得她滿嘴的酸甜味。幾乎酥麻了她的心魂。
「好吃嗎?」他舌忝了舌忝唇問。
上官凜羞到無法言語,好半晌才擠出一句,「……爺又喝酒了?」
「你看見我喝酒了嗎?」他好笑反問。
「沒。」她全場監控,確定他喝的是茶,「……喝茶也會醉?」
夏侯懿不禁低低笑開。「傻猴子,笨透了。」
她被罵得很無辜。
「往後不準再上妝,听見沒?」
「嗯。」若非必要,她也不愛。
「若真要化,就化給我看就好。」
這話里透著獨佔,是拐了彎的告白吧……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難受,酸酸甜甜的,就像是每次嘗了烏李的感覺。
「你好好歇息,晚點我再差人送午膳過來。」恍若察覺自己話說得太多,夏侯懿有些不自然地起身。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上官凜心還在悸動,讓她不知所措。
她不夠聰明,想不出一個最適合兩人的共存之道,現在的她,只想逃。
夏侯懿離開主屋,踏進西側院落,拱門上題著龍飛風舞的字體,寫著清風院。
他踏進院落,黑眸掃過里頭的一樹一花,踏上回廊,走進偏廳,撩起珠簾,走進房內,不難看出這是間姑娘的房。
打開衣櫥,里頭是一件件疊得極為整齊、質地精美的衣裳,抖開一瞧,不難猜出房間的主人身材極為嬌小。而衣櫥下方有個小錦匣,他帶到妝台前翻開一看,原本擱在里頭的胭脂水粉都不見了。
坐在妝台前,他垂眼沉思,接著就在這充滿淡雅香昧的房里,待了一個下午。
上官凜像個瓷女圭女圭般被鎖在房里一整天,直到夜里,夏侯懿又如常地踏進她的房。
他如往常般月兌下外袍,她早已見怪不怪,只是今天多了幾分意識到自己心情後的羞怯。
然而,當她發現他連中衣都月兌下,半果著躺上床時,終于震愕得眼珠子差點凸出來。
「見鬼了?」他淡聲取笑。
溫熱的氣息逼近。她立刻排紅了頰,不斷往床的內牆退。「爺,你、你……」
夏侯懿長臂一撈,輕而易舉地將她撈回懷里。
上官凜再次僵硬如石。當他吻上她的頸項時,麻票感更是蔓延至全身,讓她驚得將他一把推開。玉手撫著被他吻過之處。
不是錯覺,今晚的他,確實透著古怪。
她手足無措地看向他,對上他毫不掩飾的惱意。
「你不是老吵看要我負責?」
誰呀?「我沒有」
「你不是老說要我負責?」他眯起眼。
「我……」那是以進為退的做法,聰明的人應該都會趕緊閃開,免得沾上一身腥的,不是嗎?
「我如你所願,不好嗎?」他放軟了口吻。
「我沒有、沒有想要和爺……」不行,不可以,他們之間不可能的,有一天他會很恨地,她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要把她逼到毫無退路,不要把他們之間搞得這麼復雜……
「無所謂,我想。」他又吻上她的額。
上官凜渾身抖若飄葉。「爺,你……喜歡我?」她一方面欣喜,可是理智卻又拉扯著她,告訴她這樣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嗯。」
怎麼辦?怎麼辦?
不給她思考的機會,夏侯懿的吻已封住她的唇,唇舌糾纏,吻得濃烈而狂野,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爺、爺……不要……」她殘存的理智命令她推開他,叫是他厚實的胸膛宛若銅牆鐵壁。將她困得牢固,她壓根沒有機會逃開。
夏侯懿置若同聞,又吻上她的頸項,大手也早已滑入她衣衫底下。
夜里,只存倆人喘息的聲響,和衣料寒竄聲。
上官凜神色混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她身上點火,她仿徨無措,渾身燙得難受,而當他炙熱的體溫傳來,她更是不自覺地嬌吟了聲,半掩的眸也瞥見襲來的陰影。
她張眼,對上他裹上氰氦欲念的眸,迷亂的邪魅氣息令人心動,尤其當他和她一樣不從容,額上滿布細碎汗水時,她忍不住違反理智地對他展顏一笑。
是啊、是啊!她真的喜歡他,真的喜歡他,她可以騙盡夭下人,但卻不想騙自己。
可是計劃……
也許、也許……他們可以尋找一個共和的方式,只要她喜歡他,而他也喜愛著她,又有何不可?
理智至此徹底崩壞,她張開雙臂,環上他的頸項,生動貼近他,咬了咬下唇,卻感覺他的唇又封住她的。溫柔吮吻,接看突地一陣強烈的撕裂痛感傳來,讓她睜圓水眸,難以置信埋進體內的脈動竟如此強烈。
她痛得眯緊雙眼,渾身抖顫,連大氣都不敢喘,而他只是不斷地親吻她,像是點點雨水,在她臉上頸間不斷飄落,不疾不徐。直到那股痛逐漸褪盡,反升起難耐的躁動時,他才又微微地埋入更深。
「小二。」他低喚。
「嗯?」她閉上眼,淡眉擰得死緊。
「小二,笑一個。」
咦?她不解地張開眼,瞧他勾著笑看著自己,不禁羞怯地垂下眼,長睫輕顫,不懂他怎要在這當頭要她笑。
「笑一個。」他親吻她的唇,不再動作。
她羞答答地抬眼,嬌俏芙蓉面滿是排彩,瞅看他半晌,才靦腆笑得梨渦淺露。
瞬間,他凶狠地律動起來,讓她難遏地閉上了眼。
她攀住他,猶若拉住啊木,由著他狂悍地舞動肢體,緊密地將他收藏到最底,直到他低哼逸口,歡愉暫歇……
當上官凜再次張開眼時,一張俊魅的笑臉便出現在眼前。
他的長發未束,如爆流泄,襯得那張俊臉更加讓人轉不開眼。
「爺?」好半晌,她才認出他是誰。
夏侯懿不發一語,輕掐住她秀挺的鼻。
她皺了皺鼻,正要抗議,他隨即吻上她的唇,吻得濃烈而霸道,直到她喘不過氣,他才結束了吻。
「疼嗎?」他輕撫著她紅潤的頰低啞出聲。
「啊?」
剛睡醒的腦袋還來不及清醒,便讓他給吻得暈頭轉向,上官凜哪里知道他到底在問什麼,只能一臉嬌憨地對著他。
夏侯懿唇角微勾,王面生光,使她幾乎看傻了眼。
若是當年夏侯懿家未遭巨變,今日的他,應該是個風流惆伎的公子哥吧,也許倆人會在京城一隅擦身而過。但不會記得彼此是誰。
那麼,她要感謝這一連串的巨變,促成倆人相戀嗎?
「今日,你多歇一會吧。」他輕撫過她微溫的頰,隨即起身,壓根不在意自個兒一身赤果。
上官凜趕緊側過身,女敕頰燒燙燙的,不敢看他精實的體魄,也不敢再想昨晚他是用如何狂野的力道使她迷醉,更不想她最後怎麼累到枕在他的肩上入睡……
真是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不守禮教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