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艷妻 第八章
「X的!到底是誰破壞這塊晶片的?!」
飯店商務套房里,傳來皇甫令極為不悅的低咆,整串國罵儼然和他以往的形象嚴重不符。
「皇甫,你要沉住氣。」叫安潔的男人就坐在他對面,抽煙喝咖啡順便看電視,愜意到不行。
「你來修!」他惱聲咆哮,青筋暴露,就連黑眸也迸發凶光。
外頭寒流肆虐,套房里有中央空調,皇甫令只穿一件貼身背心,壯而不碩的肌理奮張著,搖賓風味的牛仔褲完美呈現他迷人的臀線和長腿,整體看來,簡直跟先前的老八股打扮和白夜艷為他打造的貴族風截然不同。
「……唉,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要是會的話,還需要你跟修司幫忙嗎?」
「最好是這樣,我老婆要是跑了,我就抓你去填海!」皇甫令口吻很軟,但眸中卻是射出道道凌空暗箭,一箭箭地扎進那張漂亮得太女性化的臉。
「不要啦,你明知道我怕冷。」
「你再給我啦咧!」
他並非完全自願來參與這項任務的,安潔威脅他若不配合,便要跟夜艷坦白他以往的身份。但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想知道雷震到底留下什麼訊息,所以為早點完成任務,別再讓夜艷胡思亂想,他才特地跟大學請假,窩在這間商務套房里,欲迅速解決這檔事。
安潔舉起雙手先投降,再做了個上拉鏈的動作。
「皇甫,我這邊已經拼湊起來了,你要不要再試試?」在另一頭忙著的于修司拿著極微小的晶片走到他身旁。
筆甫令二話不說,抽掉電腦旁解碼機里頭的卡,動作飛快地進行一連串晶片組合,再裝進解碼機,重新開機,重新解碼。
「雷到底是留了什麼訊息給你?」于修司坐在他身旁,對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很頭痛。
「……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他的直覺如此告訴他。
晶片被破壞得幾乎不成形,他可以想象雷震是如何用生命保護著他要傳遞出的最後訊息,而這里頭,包裹著他深深的罪惡感。
「不管如何,先解開密碼確定訊息,比較妥當吧。」于修司也認同他的說法。
「我也想,但是並不容易。」根本就讀不出來!
筆甫令火大地重捶桌面,拖著額,急躁萬分。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這件事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完成,他厭惡無法掌握的狀況,痛恨不能完全主控。
「還是沒修復嗎?」安潔探過頭來。
「吵死了!」溫溫的口吻有著絕對的殺傷力。
「你要不要先回家,讓你家老婆給你惜惜?」安潔很不知死活的落井下石。
筆甫令眼一瞟,眸色森冷。「你再說一次看看。」
「干麼,我又是哪里說錯了?修司說你得了老婆癌,要是不準時回家,就會發病,我看干脆請人帶你老婆過來算了。」
陰郁的黑眸閃爍著先殺而後快的嗜血光痕,皇甫令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于修司。
于修司連忙退退退,往牆邊退,往門邊退,好想趕緊把自己變不見,卻听見外頭門鈴聲響起,連忙揮手,「你們有叫客房服務嗎?」見兩人都搖頭,他不禁納悶。「那是誰來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皇甫令沒好氣地吼。
嘆口氣,他無怨無尤地充當炮灰角色,隨即去應門。
從貓眼里,他看見了孫幼翎,想也不想地立刻打開門,想給她一個火辣辣的法式擁抱,豈料這女人超沒人性,一個肘擊撞向他胸膛,痛得沒防備的他連退數步,好讓她得以登門入室,而且後頭還跟了個——
「就是這里。」
她話一出口,皇甫令背後立即爆起一陣惡寒,他倏地回頭,就瞧見白夜艷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寶、寶貝……」他艱澀地喊。
白夜艷的心拽疼著,目光落在丈夫堅實肩頭上的雙臂,再往上瞅著雙臂的主人。那人有著花容月貌,沉魚落雁之色……原來,他真的外遇了,可對象並不是雷震的老婆,而是個看起來很中性美麗的女人。
「對不起,打擾了。」
她心碎神傷,跌跌撞撞的轉頭要走,但感冒讓她體虛,腳步緩慢,才踏出了一步,便讓身形矯健的皇甫令跨過沙發椅背,將她拽入懷里。
幾乎在攬她入懷的瞬間,他便感覺到她不對勁的體溫,立即撫上她的額。
「寶貝,你發燒了?」
「對,還差點病死,要不是你要我去探視她,等你忙完,就可以去幫你老婆收尸了!」孫幼翎怒瞪他。盡避以往都是力挺他的,但這一回,她決定要迫使他說出一切,不要再躲躲藏藏,把夜艷搞得惴惴不安。
她冷銳如冰的話語扎進皇甫令的胸口,恍若化為千萬支針,痛得他只能用擁抱來表達他的歉意。
「對不起,我說過要照顧你、保護你的,卻讓你發了燒還一個人待在家……」該死,他到底在干什麼!
「沒關系、沒關系的。」她搖頭,想要堅強的笑,淚水卻好脆弱地碎落。「反正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是誰說的?!我要你、我好需要你、我不能沒有你!」他吼著,好怕她不信。「不要誤會我,雖然我騙你出差,但實際上,我是有著不能不做的任務。」
「……什麼任務?」她一頭霧水,懷疑自己原本就笨,還是感冒害得她反應變慢。
「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吧。」皇甫令無奈地搔了搔發。「其實我以前是情報局的干員。」
「嘎?」情報局?那是干什麼的?
她的頭好痛好昏,腦袋全面當機,現在只想要閉上眼楮,逃離這混亂的一切。
「老婆,我這陣子老是往外跑,那是因為我要解開一組密碼晶片,就快要完成了……」他不安地把臉埋在她溫熱的頸項旁。「寶貝,你不要因為我以前待在情報局,曾經涉入過一些危險就不要我了……」
他好怕,怕她會知道他以往當過間諜,有過各式各樣身分,也曾經涉入過不少危險,就會離他遠去,但更擔心會將她牽扯進危險。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她神智迷離。
到底是誰不要誰?情報局?危險?什麼跟什麼……
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嗎?」她勉強抬手,指向安潔。
她不是來捉奸的嗎?飯店的作用,不就是偷情專用的嗎?
「他?!」皇甫令瞪向安潔。
「你剛才很親密地跟她勾搭在一塊。」她親眼看見的。
「他是男的。」對上她的淚眼控訴,他頓時好沒力。
「她的女的,你還想騙我!」她氣虛,但很憤怒,「我退出可不可以?你放開我……」
筆甫令眼角抽搐,暫時離開老婆溫暖的懷抱,二話不說撕開安潔的襯衫,露出結實但完全屬于男人的硬實胸膛。
「他是男的。」
「沒胸部的女生也不是沒有。」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對方胸部,但現在A罩杯的美人也不少啊。
聞言,他唇角抽動,笑得吊詭令人發毛,而後譎亮眸色直瞅著安潔,且朝他快速逼近,一把拉住他的褲頭,用力扯。
「救命啊!」安潔放聲大叫,「我是男的、我是男的、我真的是男的,不要月兌我褲子——」
他的嗓音偏沉且粗,跟那張細致面容完全不搭,教白夜艷愣在原地,一時說不出話,只能眼睜睜放任驚心動魄的「摧草大戰」血淋淋地上演著。
「男人跟男人也是可以的……」最後,她吶吶地開口,「我有一次看電視上的兩性專家也有談過這樣的議題,沒想到我會遇上……」
這下皇甫令簡直想去撞牆了。「老婆,修司也在場的好不好!」不要再鬧了!懊不是他之前說她太容易相信人,所以她現在才拿他開刀,完全不信他說的話吧?
「那你們在這里干嘛?」她暈到渾身輕飄飄,像在作夢。
他頹喪地垮下寬肩。「我不是說了嗎?我從情報局退休,但是因為某些事,所以還是配合幫忙解碼,我怕你會因為我而被卷進危險里,所以我只能離家遠一點,所以……」
「不對、不對,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白夜艷揮揮手,氣喘吁吁。
他不解。「不然呢?」
「我才不管你從哪里退休,就算你曾經干過殺人放火、喪盡天良的勾當,就算你是個罪大惡極的混蛋,你還是老公,有義務跟我報備你所有的過去。」她沒頭沒尾地爆出一串話。
筆甫令的金頭腦頓時一片空白,完全趕不上她的邏輯。
「但是你卻什麼都不告訴我……」她太喘,呼吸好亂,干澀的唇瓣微掀,深吸口氣後,氣極吼出——「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愛不愛我?!」
筆甫令先是教她的女王氣勢嚇住,而後才忙不迭點頭。
「愛!我當然愛!就是因為愛,才不敢把你卷入可能發生的危險里。」天啊,老婆在意的竟是愛,無關他的以往?
多可笑,烙在他心底的不安,在她的愛情面前竟然如此無關緊要,能夠愛上這樣的女人,真的是他的福氣。
聞言,白夜艷明顯吐了口氣,勾起笑,「那就好了嘛……」她在意的,只有他愛不愛她,其他的,一點都不重要。
「寶貝,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皇甫令緊摟她,卻發現她的身子不斷往下滑落,連忙單手圈抱住她縴瘦的腰身,一看清楚她緊閉的眼和異常泛紅的臉頰,驚得大吼。「寶貝!」
白夜艷發了高燒。
緊急送醫打了兩支點滴之後,她躺在自家大床上沉沉睡去,皇甫令也暫停了解碼工作,守在床邊照料。
房內空調轉動著,他縴長的指輕撫她溫度稍退的額,替她撥開汗濕的發,拿起溫毛巾輕輕擦拭她的額,再趕緊用干毛巾完全拭干,就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會教她的病況又轉壞。
這傻瓜,竟然生病了也不聯絡他,一個人待在家里沒人照顧,是要他心疼到死的嗎?
他不舍地親吻她的額、她的頰,用很輕很輕的力道,多麼希望可以藉由唇帶走她多有的痛楚,他寧可難過的是自己,也不要她沾到半點病氣。
白夜艷被眼上、頰上、額上輕落的吻給擾醒,卷翹羽睫輕眨了幾下,緩緩的張開,秀眸虛弱地瞅著他,靦腆含蓄地淺勾起笑。
「老公,你送我回來啊?」她笑吟吟的,黑眸恍若是浸潤在月色底下的海,美得驚艷,強烈地吸引人。
「寶貝,對不起,我只顧著自己,卻讓你難過了。」他不舍地親吻她的頰。
「不會啦。」盡避頭昏腦脹得要命,但她還是報以一笑,不敢露出半點難受,就怕他會自責。「是我沒有趕緊穿衣服,才會著涼的。」
說真的,她感冒是咎由自取,實在沒道理把帳掛在他頭上。
「沒趕緊穿衣服?」皇甫微愕。
白夜艷粉顏飄著靦腆紅暈。「那天跳艷舞之後待在客廳太久,忘了換衣服,冷到感冒。」
「……是因為我嗎?」因為他急著要走,冷落了她,讓她傷心地待在客廳里太久?
「不是啦,是我自己在反省是不是舞跳得太差了而已。」她笑著,卻莫名的掉淚,記得那天被丟下的難堪。
「寶貝,對不起、對不起……」他心疼地吻去她的淚。
「沒有啦,現在我知道你忙,沒關系的。」明明笑著,卻偏又擠出更多淚,誘著他吻得更多。「不要再親了啦,靠這麼近,要是你被我傳染感冒就不好了。」
筆甫令魅眸瞅著她,心間那道曾經扣上鎖的門,因為她傻氣的溫柔和體貼的諒解而開啟,除了她,他知道,再沒有人能夠踏進他的心里。
「寶貝,等你病懊了,換我跳艷舞給你看,好不好?」他朗笑著,鼻頭卻微微發澀。
「真的?」她笑兮兮地睜大眼。
「嗯,專屬于你的。」
「我期待唷。」她喃著,打了個哈欠,長睫顫了幾下,眼看又要閉上。
「累了就再睡一會,我會在你旁邊。」他知道她吃了藥,這時候會很困,但卻還是努力地打起精神想和他閑聊。
他知道,她在不安,怕一睡著,他就會不見。
「真的?」她微笑,輕握他的手。
「嗯,我睡你旁邊好不好?」他越過她,躺在她身側,一手橫過她的頸項底下,一手橫過她的腰際,佔有性地將她摟進懷里,讓她的背可以緊密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可是我感冒耶……」話是推辭的,但唇卻揚笑。
「放心,我壯得像頭牛,一點小靶冒傳染不了的。」他執意要抱,用溫熱的體溫趕走她所有的不安。「你趕快睡,睡醒了,我們再好好聊。」
「嗯。」
今夜,白夜艷裹著甜蜜的笑入夢,就連夢境也甜。
「寶貝,謝謝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謝謝你願意愛我,謝謝你……」他在她耳邊低柔呢喃,吻著她的發旋,陪她一道入夢。
一早醒來,眼楮還沒張開,就聞到鮮濃的燕麥香味彌漫在整個房間,誘得白夜艷肚子打鼓。
扒呵,老公肯定是在廚房幫她準備早餐。
滿足地翻過身,卻無預警的撞上一堵溫熱的肉牆,抬眼,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魅眸。
「餓了?」他問。
「老公?」欸,是誰在煮早餐?
「我已經熬好粥,放在微波爐里定時一個鐘頭溫熱一次,讓你一睡醒就可以馬上吃到熱騰騰的燕麥粥。」他也可以一直躺在床上等她,不斷確定她的體溫是否有逐漸降下。「有沒有舒服一點?」
「有。」她瞅著他布滿血絲的大眼,探手輕拂他垂落的劉海。「老公,你都沒睡嗎?」
「有,多少睡了點。」他垂斂的眸蓄滿對她的寵溺,由著她玩弄他的發。
「那麼,你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嗎?」
「你想知道嗎?」
「我把耳朵洗干淨了。」
瞧她用力地點頭,他無奈地垂下臉。「等吃完粥之後,我就告訴你。」
就在他盛來粥,一邊喂她時,也一邊娓娓道來事情的始末。
「原來你是為了我裝老實扮老土的?」听完他的自白,她好驚訝。
原來,他不是被她開發成型男,反倒是為了她隱藏出眾的外表?
一口一口喂她吃著,他沒好氣地睞她一眼。「你也有夠天兵的,長得老實就代表內心一樣老實嗎?」
她乖乖張口,笑睇著他。「對啊,事實證明,老實是可以假造的。」難怪老覺得他舉手投足間就是有種與生俱來的氣勢,真的跟外表不符,果真是老謀深算的詐騙集團。
「這也是為了你。」他笑得無奈。
「欸?為了我?」她偏著恢復氣色的粉顏想著。「我們以前曾經見過面嗎?不然你為什麼要特地為我扮老實?可是,修司和幼翎說過,你是對我一見鐘情耶。」
嗯,好像哪里怪怪的?
在她的記憶力,相親宴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盡避早知道她的征婚條件,但要是不認識她或見過她,為什麼要為她這麼費盡心思?
「那當然是在相親之前,我就對你一見鐘情。」
「真的,什麼時候?」她的心怦怦跳。
「在你差點被性侵的時候。」
白夜艷瞠圓水眸。
「那晚,我心情很不好,喝了酒,帶著雷的骨灰撒向大海,卻听見堤防外有細微爭吵聲,不悅地去查看,湊巧救了你。」他說著,抬眼笑看她。
白夜艷粉女敕的唇掀了又開,總算搞清楚了。「難怪相親時,你就說想要保護我,難怪那晚我是被送回老家,我還以為那個下流男人送的,原來是你。」
「我從你的身份證找到你的戶籍地址,送你回家的。」
「你怎麼都沒說過?」
「那不是美好的記憶吧。」將最後一口粥喂完,他暖聲問︰「還要吃嗎?」
「不了。」她輕搖頭,偎進他懷里。「老公,你好怪,那種狀況之下,怎麼會對我一見鐘情呢?」
「該怎麼說呢?」就連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在一瞬間陷了進去。「因為你看起來好缺個人保護,而我好想找個人保護,在保護你的同時,也感覺自己被救贖和滿足。後來,我私下調查你,更愛上你的真性情,得知你要相親,我當然是立刻披掛上陣。」
「傻瓜,明明就是你保護我,為什麼要感到被救贖?」
「因為那時我很害怕,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一時大意,而讓我的搭檔雷震死去。」他深吸口氣,濃縴長睫掩去眸底深深的悔意。「如果那時候,我再做一次確認,也許他就不會……」
「老公,都過去了。」她輕撫開他眉間深深的皺痕。
總算明白為何烤肉那晚,修司和幼翎都刻意轉移話題了,因為這個傷很深,深到想要埋葬都不能,每提起一回,他勢必要再痛上一次,永遠無法愈合。
「寶貝,因為有你,我才有勇氣去見雷震的太太,才有勇氣處理雷震留下的破損晶片訊息。」他用力摟著她,光是這樣肌膚相親,就可以讓他得到好大的勇氣。
「真是的,你當初為什麼不跟我說呢?害我歇斯底里得都自我厭惡了。」她真是個失職的太太,覺得自己胡鬧得很丟臉。
「……我怕一旦說出口,你會討厭我過往的一切。」他低低的說。
「傻瓜,又不是殺人放火……」她白他一眼,怨得很甜。「那,你以往到底是做什麼工作?」
于是他慢慢地將一切全盤托出。
原來皇甫令是情報局的一員,和于修司、孫幼翎、安潔隸屬于機密單位,偶爾與國際刑警合作,工作內容五花八門,他主要的工作是竊取柄密且解碼。除此之外,他確實也擁有博士頭餃,大學教授是他的另一個身分。
「修司擅長的是反監听和晶片修護等高科技內容,幼翎擅長各種制藥,你嘗過苦頭,應該曉得,至于安潔則是負責收集情報,深入敵方陣營,一旦確定屬實,才由我出馬,進行竊取阿赫解碼的工作。」
白夜艷听得一愣一愣,覺得那根本是一個異世界,完全在她的想象之外。
「嚇一跳?」他低笑。
「還好,只是覺得有點距離。」她嬌笑地膩在他懷里。「所以,你現在就是忙著在解碼?」
「其實我已經退休了。」
「這麼年輕?」才三十歲而已耶!
筆甫令垂下縴濃長睫。「因為雷震死了,所以我決定退休,但諷刺的是,現在我手頭上忙著的,卻是他在臨死前兩天寄給安潔的一份破損檔案,我必須和修司先把里頭的晶片修復再解碼。」
「可是,這樣听起來,我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危險性啊,你為什麼會說怕我有危險呢?」听起來是滿文明且高科技的工作,這跟危險似乎也搭不上什麼邊。
「問題就出在雷震寄出的檔案,整個晶片破損嚴重,基于雷震的個性,文明推敲檔案里頭可能記載著最後訊息,而這個訊息可能攸關我最後一次任務是否出了問題。」
「怎麼說?」
「我的最後一次任務是竊取一個毒梟的毒品交易途徑,目的是為了將已被逮捕的犯人定罪,結果任務圓滿結束,但雷卻莫名其妙死了,我無法理解。」他拾起她的一縷細膩烏發把玩著,壓抑他潛藏的不安。
「上級查勘後確定無誤,此案不了了之,所以當我選擇退休回台灣,遇見你時,你像月光般撫慰我的心,讓我想要和你共度下半輩子,但是安潔卻又告訴我有這一份檔案的存在,在檔案沒解開之前,我的心就像是綁了一顆未爆彈,怕將你牽扯進我的世界。如果,這份檔案提早寄給安潔的話,也許我就不會……」
「因為雷的死,所以你以為我會被未知的狀況連累?還是,你把雷的死投射到我身上了?」她心憐地輕撫他的頰,刷過他微生胡須的下巴。
原來在這個愛笑的男人心里,藏著這麼大的傷痛,背負著那麼深的歉疚。
他沉亮的黑眸直瞅著她。「我們總是分開作業,由我解碼、他匯報,而事情就發生在我把資料給他之後,要是我不急著走,也許……」
「那不是你的錯。」
「但如果我可以多注意一點,多用點心,也許就可以改變結果……如果因為我的大意,連你都出事……寶貝,你要不要先回娘家?」為了確保發生任何他不想接受的結果,讓她先遠離他這個危險源才是上上之策。
他怕,他擔憂,他不能接受任何的意外。
「喂,你想對我始亂終棄,趕我回娘家?」白夜艷啃著他把玩她發絲的手,狀似怨忿地瞪著他。「干嘛替自己設限?根本什麼事都還沒發生,你干麼硬要往壞處想?是工作太久產生被害妄想癥嗎?與其想那些,為什麼不想想農歷年快到了,我們要怎麼安排我們第一次的過年?干麼自己嚇自己啊,傻瓜!」
「寶貝、寶貝……」他俯,很感動的吻上她的唇。「有你在,真好。」
如初見面時一樣,她像是溫潤的清透月光,穿透他、撫慰他,讓他惶惑的心不再彷徨。
「討厭,不要搶我台詞啦,我才要說有你真真真好。」她像個孩子般地笑,面貌依舊秀艷,卻多了分無邪。「你放心,我可以保護自己,關于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說著,她又將他反壓在床上,用極熟練的寢技將他壓制。
筆甫令哀嚎了聲,又滿足的笑開。
她的傻氣、純真、率直如月似影,用最恰如其分的亮度和熱度慰藉著他,讓他感覺到被救贖。
他們是注定相逢的半月,她的皎亮的月光,他是陰暗的月影,無論她陰晴圓缺,他永遠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