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變 第五章
「臥桑他人呢?」
看守在含涼殿前的離蕭愣了愣,沒料到料俏會突然在這個時辰跑來這里問他這問題,才慌忙把身後的殿門關上回過頭來時,就已被來勢洶洶的料悄給捉緊衣領。
「殿下他……」不好,她的模樣看來好象很火大,是誰在半夜招意她了?
料俏盛氣凌人地逼近他,緩緩將他、心虛的臉龐拉得更低。
「他在哪里?」打從那嫣從地道里爬上來後,她就有滿腸滿肚的火氣要來找人算帳。
「他……他不就在里頭?」離蕭再一次用上回的把戲,一手指著殿內簾上的人影想打發過去。
料消用力扯緊他,「還想騙我?」這座太極宮的人沒一個會說真話就算了,沒想到就連耿直的他也會騙人。
他不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我、我……沒有啊……」怎麼辦?說謊這門學問他真的很不拿手。
伴著那嫣自暗處緩步踱出的臥桑,對那個漲紅了臉也說不出個象樣謊話的離蕭嘆了一口氣。
「離蕭。」臥桑適時的出聲為他解圍,「穿幫了,別裝了。」
他滿月復詫悶地回過頭,「殿下,你怎麼︰!」
「說!」料俏一手指向殿內簾後的人影,「現在待在里頭的那個人是誰?」既然正主兒就在這,那麼裒頭的那個一定是假冒的。
離蕭沒好氣地撒撇嘴角,「你不會自已進去看看?」
事實往往都是被掩蓋血在假面下的。會田料俏踩著忿忿的步伐闖入殿內,一把揭開御簾後,她發現,這句話在太極宮內立即就可以得到印證。
「是你?」她氣岔地瞪著坐在簾後權充太子影子的司棋,「你們居然玩這種把戲騙我?」就?了不讓她察覺臥桑在暗地里做了什麼好事,他們胡言出把她嚇得半死的鬼故事也就罷了,沒想到他們還有這種欺人的手段。
「騙你?你又不是頭一個被我們騙的。」眼看被拆穿了,司棋也懶得再遮遮掩掩,「我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在幫殿下行騙了。」
「為什麼你們要幫臥桑?」他們兩個不是管得臥桑很嚴嗎?竟還會縱容他在夜里搞鬼?
他比她還有怨言,「我也不想幫殿下做這種事啊,這事若被上頭的人知道,我可是要掉腦袋的!」
「不想掉腦袋你還敢幫他冒充太子?」
「他是主我是從,他說什麼我就得做什麼,不幫他的話,我還不是一樣得掉腦袋?」她以為他很愛做這種瞞天過海的差事嗎?他還不是被人逼的?
她點點頭,「說得也是。」
「司棋,你怨言滿多的嘛。」不知何時已坐在殿內優閑品茗的臥桑,冷眸淡淡別他一眼,把他看得頭皮發麻。
司棋忙垂下頭頻轉著十指,「事實是如此嘛……」
「你常在半夜溜出宮去嗎?」頭1回見到臥桑變瞼的料俏,好奇地坐至他身邊探問。
臥桑一點都不掩藏,還大剌刺地承認,「幾乎每晚我都會出宮溜溜。」這就是司棋和離蕭睡眠不足的原因。
「每晚?」料俏一雙柳眉揚得高高的,眼中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那平常夜里是誰坐在簾後?」那個司棋不會每夜都被迫做這種提心吊膽的事吧?
臥桑大方地伸手指向司棋,「他在夜里冒充太子已經很多年了。」只要有這個身形與他差不多的司棋在,他就可以愛上哪就上哪,全無後顧之憂。
「司棋,」她蹦蹦跳跳地來到司棋的面前緊握住他的手。
司棋納悶地瞅著她怪異的笑瞼,「做什麼?」
「既然你有辦法假冒太子,那你有沒有辦法假冒太子妃?」臥桑這主意太好了,往後就換她出宮去溜溜。
離蕭氣急敗壞的聲音隨即插了進來,「你休想!」她果然又想不安于室。
「你別又來了!」料俏告饒地皺著眉,「時時刻刻都要管著我,你到底值不值?」
在他們兩個又吵起來時,司棋先一步離開戰區,方一回頭,卻看見臥桑坐在桌邊把玩著手里的某個東西。
「殿……殿下……」老天,他會不會是看錯了?
「嗯?」臥桑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司棋冷汗直流地指著他手上的東西問︰「你……是上哪拿來這個東西的?」為什麼這個會要人命的東西會出現在這里?
「翠微宮。」臥桑看了一眼,隨手將它扔給刷白了一張臉,七手八腳接住它的司棋。
靜站在一旁不語的那嫣,也在轉過芳頰時看到了那個大名鼎鼎的玩意,一張花樣的小口,霎時變得跟司棋一樣蒼白無色,而離蕭則是額上覆上了顆顆冷汗,唯獨不了解狀況的料俏很是納悶,不知他們的臉色怎麼變得那麼難看。
料俏探頭探腦地來到司棋面前,低首著著他兩手緊捧的東西,放眼看去,是一只寶光鑠鑠、照人?面,方圓四寸,上刻有五龍交鈕,旁缺一角以金瓖補,下有篆文「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印璽,她隨即換上與其它人相同的如臨大敵的模樣。
她顫顫地指著它,「這、這該不會是…︰.」
「是什麼?」臥桑一臉愜意地撫著下頷,神情愉快地欣賞她花容失色的嬌?。
她小心的求證,「傳國玉璽?」這個束西不是應該在皇上那邊嗎?他是怎麼到手的?他該不會是用得到皓鑭的手法把它拿過來的吧?
「正是。」他大大方方地點了個頭,就見所有人動作一致地退離他遠遠的。
料俏的額際流過絲絲冷汗,「你……拿它來做什麼?」要命,臥桑是想玩他們的命嗎?
臥桑懶洋洋地聳著肩,「我只是想查一查藏在玉璽里頭的某個秘密。」
「你查完了嗎?」眾人異口同聲問向他。
「查完了。」他早就做完壞事了,只是忙得沒空去完璧歸趙而已。
司棋忙推著離蕭,「快把它放回翠微宮去!」被人知道的話,在場除了臥桑之外,其它人恐怕都要被推出千門外。
「喂,他常常做這類高危險的事嗎?」被嚇出1身冷汗的料俏,按著有些無力的心髒靠在司棋的身旁問。
司棋苦情地皺緊了一雙眉,「他三不五時就在做……」絕對不會有人相信,這個太子每每入了夜就露出他的本性來,什麼英明神武、?皇子的典範?那都是他白日用來欺騙世人的!
「這個太子太危險了……」她有些消受不了地坐下,感覺自己需要去沖杯濃茶來壓壓驚。
臥桑任由司棋拉著料俏躲至殿外絮絮叨叨地抱怨,只是揚高了一雙劍眉,走向殿內的角落看著神情凝重的那嫣。
「從地道出來後你就一直很沉默。」他走至她的面前一手抬起她的臉龐,「怎麼,沒話要對我說?」
那嫣銳利的目光隨即迎上他,「盜皓鑭,叫料俏進宮。散布鬼怪流言、遭刺客襲擊,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不全是。」臥桑把自己的所作所?撇得很清楚,「至少那些想行刺我的刺客我就不曾安排過。」他還沒閑到派人來殺自己。
「為什麼你要做這些事?」她真不懂,以他如此權望皆備的身份,他何需暗地里背著人做這些與他身份不合的事?
臥桑傾身在她面前,靠在她的唇邊低喃,「我當然不是閑著無聊或是悶得慌,我所做的每件事,所走的每步路都如弈棋,每一步,都有著我的目的。」
「目的?」她用力推開面頰上這陣火熱氣息的來源。
「是啊。」他伸手拍拍自己被拒的胸膛,夾帶著陰沉的眸光抬起頭來,「很可惜,我不是你想象中那個憂國憂民的好好太子,我是個善于功心計、胸懷目的,什麼都能做也敢去做的太子。」
那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這就是她一直在追逐的身影?為何他眼底的溫柔全都消逝無蹤了?昔日的那個臥桑呢?他又是到哪去了?
她不分清此刻心底的那份感覺是什麼,是悵然若空?還是悔意深深?驅不走的荒涼將她層層籠住。
早知道,假像後的真相是如此讓人難上接受,她情願不去探索她所想知道的那些,她寧願,還是捉不到那道影子繼續在心底藏著一個迷,也不至于此刻她得去接受這血淋亮艿南質等松。
臥桑不以為然地看著她此刻冷漠的神情,在她的眉宇之間,他清楚地看見深深的遺憾事和驚愕過後的失落。
他揚著笑,「你很失望?」
「白日和夜里這兩個你,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她幽幽地問。
「都是,也都不是。真真假假,又有誰分得清?」他閑適地把玩著十指,四兩撥千金地擋掉她的問題。
「我不管你是個怎樣的人,也不想去問你究竟是想做什麼,但請你在做任何事之前三思,不要忘了,在你的身上有很多人的未來。」他愛怎麼做那是他的自由,只是他不能不顧慮到環繞在他身邊的人。
「我的身上,也有你的未來嗎?」他的話,猶如一把利刃,措手不及地插進她的心底。
千絲萬縷的情意瞬間回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胸臆間緊才著他的氣息,讓她忍不住別過芳頰不置一詞。
現在的他,說起那曖昧不明的話比往常露骨多了,彷佛就快向她挑明了似的,也不怕他人會誤解。這讓她想起,在地底時他那記幾欲逼人窒息的吻,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機會也不敢去問他吻她的原因是什麼。
「你曾听過那塊玉璽的故事吧?」他興致很好地以指刮著她紅艷的面頰,湊在她耳畔低低的問︰「當年秦昭王願用十五座城池和趙王交換和氏璧玉,你想,我願用什麼來交換那塊傳國玉璽?」
「你在說什麼?」那嫣征了怔,自他指尖傳來的寒意迅速漫過她全身。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藏龍現形的?」他的指尖不疾不徐地滑過她嬌女敕的唇瓣-「在那九龍奪珠壁上,我並沒刻上。」
那嫣存疑地望向他的眼眸,他說過,他做的每件事,都有著他的目的,那此刻的他有什麼目的?為何他會提起那塊九龍奪珠壁?他很在意它?
他緩緩推敲,「你曾用易經佔過我?」沒想到,她還有那個、心思來研究他。
「對。」她沒有否認,仍舊靜靜地等著他背後的目的。
「那想必你一定知道下一卦用九是什麼,對不對?」能夠一眼看出藏龍現形的人普天下並不多,而她能夠看出並詢問他有何目的,這代表她知道得一定不少,又或許,她知道得可能太多。
她掩著芳唇,「你怎麼可能……」他是會讀心嗎?就算他上一卦佔得跟她一模一樣,他也不可能下一卦又佔得和她完全相同,除非是天意,這世上是不可能會有這種巧合的……腦中一閃而過的答案,令她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群龍無首!是天意?
原來,那一卦所指的不是他,它所指的是……「用九,群龍無首。」彷佛要看賽她一般,臥桑黑潭般令人淪陷的眼瞳緊緊擄獲她,「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她忙不?地否認,心跳飛快得有如擂鼓。
臥桑頓了頓,盯審著她抗拒的眼眸,從她的杏眸里,看出了她全盤皆知,卻又不願涉入的心態,同時也感覺出,她正想不奢痕?的離開他。
他一掌悄悄覆上她的腰肢,在她想抽身而退時截住她,而後緩緩收攏了雙臂,將她困囿進他的懷里無處遁逃。
「我會讓你知道的。」她愈是要躲,他愈是要把它用力揭開來。
「不要告訴我……」那嫣惶惶地搖首,兩手直推抵著他的胸膛,「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太遲了。」他自唇邊扯出一抹詭譎的笑,「被揭開來的秘密,是無法藏回去的。」
他最想藏的,她知道;他最想做的事,她也知道;就是她了,尋找了那麼多年,就是她,但他不想在此刻逼她太緊。
趁她猶在怔仲之時,他笑笑地放開她,轉身朝料消勾勾手指,「料俏。」
留在原地撫著他曾輕觸過的唇瓣,那嫣?首遠望箸他親昵地與料俏靠在一塊交頭接耳,燭光下,他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但它卻沒有以往的熟悉,而那與他緊連在一起,藏在卦意後的陰謀更是令她感到不安,她不知道,在這道身影下,未來將會變成什麼樣。
「臣︰….不敢。」離蕭誠惶誠恐地站在臥桑面前低垂著頭,萬分不同意地朝他搖首。
「沒什麼好不敢的,照做就是。」臥桑被他怯懦的模樣給煩透了,不滿地揚著眉,一手撐著下巴瞪看著他。
「可是……」他千想萬想,就是覺得臥桑的這個主意大大不妥,萬一沒拿捏得準確,不要說他的小命會沒了,就連臥桑的也可能會被他弄丟。
「我都已經算計好了,不會有事的。」臥桑捺箸最後的一點耐性,再次試箸勸服這個腦袋頑固的離蕭。
「臣……」離蕭愈想愈害怕,怎麼也沒辦法答應他的這個主意。
「婆媽一堆。」他終于耐性盡失,「再對我多說句臣惶恐、臣不敢,我就當你是想抗旨!」
「殿下恕罪!」離蕭顫顫巍巍伏跪在他的跟前,可是還是不改一派固執。
料俏與司棋坐在一旁,靜看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去,一個命令一個拒絕,推敲了大半天後,她還是不知道這對主僕大半夜的不睡,究竟是在爭執些什麼。
「他到底是想叫離蕭答應他什麼?」始終模不著頭緒的料俏,忍不住以肘撞撞身邊的司棋,認為經驗豐富的他或許可以為她解惑。
「誰知道?」司棋也一頭霧水地攤著兩掌,「不過以離蕭遲遲不肯答應的模樣來看,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殿下想做的事,十成十又不是什麼好事。」
久攻不克下離蕭的臥桑,轉了轉眼眸,在看見一旁有個能用來打動離蕭的人後,隨即換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一手撫著額對著眾人深深長嘆一聲聲的,每個人的眉頭都不禁被他感染而蹙了起來。
料俏不解地盯著他,「你是怎麼了?」
「我太累了……」臥桑愁眉深銷地擺出一副哀兵姿態,邊回答著她時又刻意說給離蕭听「攝政之後國事一大籮筐,而那些想殺我的刺客們又時常來拜訪我,擾得我一日都不得安寧,這陣子來,我幾乎沒有閉眼的片刻,再這樣下去,我會累垮︰!」
沒有心機的料俏立刻踏進他的陷阱里,「既然這麼累,那你就想辦法休息一下呀。」
「想是想了,可就是有人不肯幫忙讓我如願,滿腦子就想著那些死板板的規矩一點也不肯?了我變通一下,我看,那個人存心是想眼睜睜的看我累死。」臥桑更是哀聲嘆氣,兩眼微微別了離蕭一眼,眼底還泛著濃厚的指責意味。
離蕭在料俏漸漸同情起臥桑,轉首朝他射來兩記白眼時,壓力很大地擦著額際上的冷汗。
「殿下……」可惡的主子,就只會變臉利用別人,等會分不清楚狀況的料俏-正義感八成會?臥桑發作,然後不明就里的把他拖去外頭跟他吵一頓。
臥桑可憐兮兮地擺擺手,「你心里還有我這個殿下的話,那就照我的話去做,不然你就等我累死後換個殿下來服侍好了。」
「喂,他也不過想休息一下,又不是要求你跟他一塊做會害你掉腦袋的事,這也好讓你羅羅唆唆個半天不答應?」料俏果然馬上轉過身,一手推著離蕭的肩頭,?看來甚是博人同情的臥桑出頭。
「問題這事就是會害我掉腦袋的事。」離蕭頭痛萬分地捧著額際,「這次要是事?敗露的話,不要說掉腦袋,恐怕連被誅九族都跑不掉!」
雖然他說得好象也有幾分道理,但她的同情心又很快的將他的道理蓋過,「你不是他最忠心的臣子?他若有難,你理當要為他分憂解勞,就算會有掉腦袋的風險,你也得多擔待點。」
「但他是想….︰」氣結的離蕭很想抖出臥桑到底想做什麼事,好讓正義的一方站在他這邊,但一別到臥桑眼底森冷的警告意味,又讓他把所有的抗議都吞回肚子里。
「臥桑,交給我吧,我會說服他的。」料俏很有義氣地拍拍臥桑的背脊,接著伸手緊勾著離蕭的臂膀,強行將他往殿外的方向拉去。
得逞的臥桑謙謙有禮地向她頷首,「多謝。」
「慢著,我不答應.…︰我不能答應啊……」硬被人拖出去的離蕭不死心地嚷嚷著,然後又被料俏一拳打得消音。
「那嫣人呢?」解決了離蕭後,臥桑愉快地松口氣,轉身尋找那個不知躲到哪去的那嫣。
「躲在書齋里幫你沏茶。」司棋慢條斯理地向他指點,並很疑惑地挑眉看向他,「殿下,她最近怎麼老躲著你?」這幾日來,只要臥桑出現,那嫣的身影即不會與他存在在同一個空間,他是不是又做了類似在黑暗中偷吻她的那種事了?
臥桑不語地繞高了兩眉,欠了欠身,在走進書齋前伸手拍拍一點就通的司棋肩頭,在走進殿內時隨手放下通往書齋的垂幕。
照照生輝的燭光在流動的空氣中閃了閃,在一室蒸騰茶香中的那嫣,不須?首,也知那道投射在茶面光影中的人影是誰,熟悉的爾雅氣息,淡淡地闖進她的具尖,包攏住她的方寸之間的小小天地,令她在爐火上煎茶的手有些不穩。
「夜里我不喝茶的。」臥桑一掌覆上她的柔葉,將它拉離跳動的爐火,有意無意地挑動箸她的記憶,「我只喝酒,特別是秋露白。」
那嫣清冷地抽開小手,轉側著身子不去面對他。
這陣子來,表面上,他依然是那個好好太子臥桑,唯獨在她的面前,他就變了個模樣,像是刻意要將她心底以前的臥桑刨出來不留痕?似地,絲毫不吝惜將他的本色展露在她的面前,用他口
中的這個真太子來改而全盤佔據。
溫柔而蠻橫的雙臂隨即將她封鎖在他的懷間,背部傳來的熱源合她征了征,緩緩熨燙醒她的每一分知覺,慌忙想離開,但那雙像具銬鎖般的鐵臂又不容得她。
「還是想躲我?」他舒懶的音調,如夜深不寐時極度渴望的幽夢,讓人不住地想深陷其中再多听一些了好再讓它絲絲縷縷地繼續在貝耳里盤旋。
「放手。」她極力穩住心率,只怕貼合的身軀會泄漏出她的悸動。
他並沒有松開她縴腰上兩掌的箝制,修長的十指在她的胸月復間緊密交握,像是找著了最舒適的地點後,便棲息在上頭不肯離開。
「明日我要離宮至南郊祭天,你會去吧?」讓她躲了好些天了,明日那麼重要的日子,她可不能缺席。
她想也不想的就回拒,「我不去。」去那兒做什麼?看他又在眾人面前演戲扮好好太子?讓他再一次地嘲笑她的識人不清?
「不在我身邊,你不擔心我會死在剌客的手中?」臥桑的掌心逐漸收緊,滿意地見她的身子在他的懷里微微顫動。
「你一手就能獨撐大局,我何需擔心?」他都可以不以為意了,那她還要憂心焦急此仟??
「你忘了?那些刺客不是我派的。」他懶洋洋地在她耳畔提醒,「我若直著出去橫著回來,那麼你最在意的料悄,就將一輩子被關在這深宮中守寡了。」
「你這次威脅我的目的是什麼?」那嫣握緊粉拳,辛苦地撐持著搖搖欲墜的意緒。
望著她緊繃的模樣,他沉默了許久,無聲得彷佛就要在她的身後消失蹤?。
半晌,那個逼迫她的臥桑消失了,一直存在她夢里的男子回到了她的身邊,以柔柔的音律和纏綿的情意令她卸去她的武裝。
「我的意圖再明顯不過,我要的是什麼,你知道。」他收攏雙臂,埋首在她的發間低喃,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頸間發際上一陣陣地,如野火焚燒過領地般,自她的發梢寸寸燃向她冷清的、心扉。
無法抑止的震顫,從他的每一分氣息和他的指尖緩緩爬上她緊縮的心房,彷佛像是會燙著了她般,令她亟欲躲避。
她很不想,很不想讓他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對她有著無法控制的影響,可是,他卻又有著絕對性的引誘,即便她不是飛蛾,仍是不受控制地想撲火。
猶疑地,她緩緩旋過身來,在影光搖曳的燈火下迎上他的面容。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他是瀟灑俊朗的,她已習慣了白日里他所有的模樣和所有的溫柔,可是她卻從不清楚,在黑夜里的這個他,和在燈下的這雙眼。
每到了夜幕低垂時,她總會像獵物遇箸了獵人般本能地避開他,不想去記憶他在白日外所給予她的所有印象,因為夜晚的他太具威脅性,哪怕是只在她的耳邊輕聲低吟,也能排山倒海地佔據她的心房讓她幽夢一整夜,只要暴露在他的視線下,她便連躲也不能躲,運送也無法逃,就只能像是束手就擒的獵物般任他捕捉。
水漾的杏眸在他的臉上悄悄游走,在他迷離的眼瞳中流淌著風流邪囂里,有份濃得化不開驅不散的佻人惑意,像是掩蓋在夜晚下的狂魅,若仔細看得深點,那麼將會在他的眼底看到另一個屬于黑夜的縱情世界,足以引發出所有束縛之外的壓抑,直揭發出另一種來,令人忍不住想涉足其中全然為他敞開,好更進一步地去探究他的深沉。
可是……他不能是她的,他已有了料俏。
「我….一.不明白你有什麼意圖。」那嫣氣息欲窒地離口,推開他轉身離去,從他那幾欲擄獲的視線下將出口己解救出來。
「那嫣……」
斃如嘆息的低吟流逸至空氣里,」聲聲的,如咒如魅,讓她簡直要以為她的名在經過他的輕喚後便有了生命,而後悖離了她的本意,不由自主地趨附向他。
榜實的大掌,隨著他的低喃如影隨行地再度自她的身後欺上來,像張編織稠密的細網,眼看它又要罩下,又要來撥動她,讓她隱忍不住地拔腿想逃。
行隨意動,在那嫣能反應過來前,她已在燈火飄搖不定的深宮里奔跑起來逃開他。
聆听著身後敏捷的步伐聲,心虛和心慌像揮也揮不去的罪惡感直啃蝕著她,每當他朝她跨出一步,那份罪惡感就更深入她的肌理血脈一分,也益發難以拔除,一步又一步,踩在心版上的聲音是那麼沉那麼重,也格外揪心刺耳。
繞過輾轉綿延如迷宮的十里回廊,那嫣眼尖地瞧見在殿外豎立的宮燈前,料俏似乎正在對離蕭說些什麼,龐大的心虛感令她心慌慌地停下腳步,只怕追逐的這幕會被料悄發現。但當她回過頭來探看緊跟在她身後的臥秦時,卻怔愕地發現,他並沒有因為有第三者在而放棄或是顧忌,執著的腳步仍是一步步地朝她逼近。
他根本就不忌諱一切,他更不怕讓人知道!
不能的,這屬于心底的秘密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一旦被料俏知道了,料俏是否會傷心?而她又將如何去面對姊妹之間的情誼?不,她從不想當個背叛的人,更不想橫刀奪愛,即使是不由自主地受惑,即使情絲再亂,她也不想說出口也不願在任何人面前承認,因為她必須把這份藏在暗夜里的秘密壓下來,她可以失去這個不屬于她的男人,但她卻不能失去她摯愛的親情。
無論在他的心中有無料俏,也無論料俏的心中是否有離蕭,即使她是無罪的,她就是不願讓料俏在這種情況下,發現臥桑的心中有著她的影子。因為,他們四人將被困在宮中那麼長久的日子,倘若吹皺一池春水,那麼往後他們四人,將如何一起處在同一個屋檐下?
那嫣扯住腳步,在他趕上前回首無聲地朝他走去,主動將他扯進廊旁的殿內把他推抵在窗牆上,小手掩上他的唇不讓他聲張不讓外頭的人察覺,在他不願合作想挪動身軀時,她只好無聲地以眼神祈求他,不要把這些在料俏的面前揭開來。
臥桑好整以暇地瞠睨著眼眉,高深莫測的眸子落在她的面容上,在她的焦慮中,遲遲就是不肯表態。
、心似油煎的那嫣等了又等,怎麼也無法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同意的眼神,反倒在他的眼眸里詫見異樣明亮的光芒,她輕咬著下唇,慍惱地看著挑這個節骨眼上向她勒索的男人。
他慢條斯理地拉開她的小手,伸指朝她徐徐緩緩的輕勾,在她靠上前來時,修長潔淨的指尖輕佇在她的眉心,不過片刻,絲絨般的撫觸滑至她的芳唇上,再往下滑,直滑至她心房前止頓,而後他傾身湊近她,如魔似幻的魅眸鎖住她的,溫熱的氣息直把她的芳心逗弄得更亂。
暈眩直襲而上,白熱化的浪潮轟轟沖向她的腦際,毋需言喻,她也知道他要的是什麼。
懊答應他?還是不??了他的一個眼神,她將自己投入了宮門內,而現在,?了他莫名無解的追逐,她還得更進一步付出僅有的一切?
伴在心房外的指尖,熱度足以將她的理智燒灼殆盡,如同在催化著她的應允,但他眼瞳深處的陰影也在提醒著她,她將付出代價好做出成全,只是這麼做,究竟是成全了什麼..
成全了一個風平浪靜,四人的心皆安然停在該停的人身上,沒有妄動的假像?還是可以說是在他的威脅下,她才不得不這麼靠近他的借口?或者是把她自己投入往後在面對料俏時就得處在罪惡感的煎熬里?
連她也不明白。
遲疑不決在她的水眸間凝聚的時間,足以磨蝕掉一人的耐性,彷佛要試煉她的良心,又似要催促她作決定的臥桑,在等得不耐煩時,毫不猶豫地離開貼背的窗牆,轉身就要走出殿外與料俏他們面對面,令回過神來的那嫣,飛快地捉住他的臂膀直朝他搖首。
矯捷如獵豹般的身軀瞬間將她深深壓按至窗牆上,所能觸及的四肢與他的親密貼合,他優雅地側瞼在她的呼吸之前,將唇懸在她的唇前不動,等待著她的答案。
在他隨時會走出去的壓力和內心不安的催促下,那嫣動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氣,在他等待的唇上印下一記輕淺得似若無觸的吻,方要抽身離開,隨即被另一雙等候已久的唇覆沒。
不是上回霸道強佔的吻,是輕緩慵懶的誘惑,勾挑的成分佔了大半,分明是一相情願的掠奪,但他明白,她最無法抗抵的是溫柔,因此徘徊在唇瓣上的吻變得格外憐惜,讓她繃緊的嬌軀在久峙下,不禁悄悄軟化下來,在他深吻而入時忘了推拒。
腦際昏沉沉的,什麼也捉不住,流離迷竄在她身邊的熱度,和他置于她腦後逼她深吻的大家,在在地催化她的神智,彷佛有極度吸引力般地招引她前去更加深陷,那麼的不由自主。
她想起皓鑭。
從第一眼起,她就覺得他的雙眼像某樣東西,總會在黑暗中,以燦燦的光芒吸引迷途的人,現在想來,原來是唯有在幽暗中才能綻放光彩的皓鋼……他說過?她沒見過夜里的真太子。
倘若他和皓鑭一般,在白日,外表都只是華麗優雅卻彰顯不出其本質,只在夜里才能看出真性情,那麼,此刻的他才是真的他?抑或白日的他才是夏實?她分不清,只覺得秋露白的芬芳自他的身上沁出來,一點一滴地滲進她的心底,如醉如魅,同時也讓她不想離開他,多想不去面對此刻以外的世界,就這般在他的柔情里沉淪下去。
許久許久,殿外低低交談的人聲,逐漸在那嫣混亂難辨音緒的耳際遠離,臥桑緩緩將唇由H她紅艷的唇上挪開,帶著火熱來到她的耳畔,以低沈沙啞的音律回復她方才的要求。
「一言為定。」
薄雪稍停的清晨,冬陽越過枝間的枯椏,璀璨刻鄰的光束,自天際奔向大地,映在細細履覆的地面上,大地霎成明鏡,祭壇上橙黃的祭幡旗幟迎光映出刺眼的金彩,焚祭的香煙在光影里襯得薄透似霧。
始于束周,興于唐,覲禮篇謂︰「每歲天子于一陽來復之冬至日,祭天于南郊,行封禪之禮以告天地。」
于南郊皇嗣祭壇上,站在主祭的太子臥桑正拈香而祭,在他前頭領祭的國子監,正朗朗頌念著祭天疏文以奏天宮?神,在臥桑身後的遠處壇下,除了成守邊塞的三位大將軍外,文武百官皆全員到齊,魚貫羅列在冷冽的風中合眼祈祝。
臥桑緩緩睜開眼,望著手中拍祭禮天的香枝,燻煙裊裊地飄飛攀上穹蒼,在這晴朗得一望無際的清晨里,他首次感到,雖然加諸在他身上的承擔又重了一層,背負的責任也加深了一分,可是他的、心卻不曾如此輕盈過。
就快了,他的人生、這片始終沉寂的天地,就要動起來了。
盡避在?生皆視他?萬能的表面下,他那顆極其不安定而又不眾人知的心,此刻正志下心急跳;
盡避他不知道,當初決定下這一著棋,是否真的正確、是否該貫徹到底起手無回,但只要轉首看向站在壇下呈眷中的那嫣,他便有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朝天奏表完畢的國子監,回身恭敬地請示太子過後,踱至炯烈燃燒的天爐前焚化祭夭疏文,壇旁司禮樂官也奏起法號,等待已久的天鼓,開始在悠揚的樂音中緩緩擂起。
蹦聲驚飛了林間飛鳥,也敲醒了經過一夜之後,、七版上堆積過多心事的那嫣。
臥桑邋立在口上臘朗的身影,像遠不可觸的迷夢一般,雖站在她眼前-可是卻不真實。因為現在,他變回了白日里那個身系眾人期盼的太子至尊,不是昨夜那名讓她答應出賣自己的男子。
震撼人心的天鼓聲中二波波的鼓動音律,在她的耳鼓內劇烈地震擊,讓她沒辦法集中精神去思考昨夜所發生的每件事,只能揪鎖著愁容,靜看臥桑在他的舞台上扮演著與他昨夜截然不同的角色。
蚌然間,她敏銳的雙耳清楚的听見了弓弩呼嘯而過的細微聲,可是身邊所有的人,壇下遠處的百官們以及壇上的臥桑,卻似因震天的鼓聲所干擾的緣故,並沒有听見那撕裂她心房的聲音。
她想朝臥桑出聲示警,更想放聲大叫,可是在她眼前出現的景象,卻把她所能發出的所有聲音都奪走,未形成的呼喊凝結在她的口中,反把酸澀淒傷全都堆梗在她的喉間。
時間彷佛停頓了,順著刺眼朝陽而來的弓弩,在眾人皆無防備、無所意料到、更不及驅往保護之時,如道銳眼的光芒穿過他的胸坎,讓他仰身承受椎心之痛後,像具突被斬斷線繩的人偶般墜跌在地,操攬著他太子人生的線繩也散了一地。
「殿下!」壇上大驚失色的祭官們,在他的身下沁滲出殷紅濡濕了祭毯時紛紛奔向他。
距臥桑最近的司棋,首先飛撲至伏臥在地的臥桑身上,?防再有來襲,先以自己的身子保護性地覆上他的身軀,扭頭神色倉皇地大叫︰「救駕……快救駕!」
壇上戒衛的武官們,立即順著弓弩飛來的方向尋找行刺者,在強亮得睜不開眼的朝陽中,隱約只見到遠在祭郊遠處,一抹藏躲在陽光中的黑影從容地躲開了所有人的追尋,只留下炫眼依舊的朝陽。
當壇上壇下的人都邁開步伐期臥桑奔去時,唯有那嫣怔怔地定立在原地,她的雙足,像是被人灌了鉛般地僵固沉重,無法挪動腳步前去探看那血淋淋的夢魘。
昨夜臥桑低伏在她耳際暖暖的威脅,如同惡咒般,不斷在她的耳畔回響……你不擔心我會死在刺客手中?
倘若我是直的出去橫的回來……她心底的天色驀地四暗,風兒吹來,帶來細碎的霜雪將他的聲音吹散,也把她緊緊推抵至靈魂里的悸動席卷而出,漫在風中四散飄落。
我要的是什麼,你知道……一言為定︰!一言為定……一言為定?你怎可以不守信?
憊不能適應,心房一瞬間被扯緊至欲裂的最緊繃頂點的感覺,有些尖銳、有點悶鈍的痛感?齟絲月進肺腑中最不忍細看的深處-如狂風橫掃般,將她的世界翻過來又頷過去,來得又快又猛,不及招架、不及喘息,原本在她心房里苦苦撐持著守序的情愫,這一瞬間,全都流離失所。
腦海一片空白之際,不敵揪心痛楚的身體首先反應過來,晶燦的淚燙上了她雪色的面頰,圓澄欲滴的淚珠,翻落巧巧的下頷,墜至她沒察覺正猛烈打顫的柔葵里,一滴、雨滴……沾了胭脂的淚珠,像她淌血的心。
如果站在這向上蒼祝禱的祭天之壇上,便能讓總是渺視凡塵人們心願的神只听見她的祈求,能讓她此刻的心願直達天听,那麼,她要說,她懇切地想向上天說……無論她曾經有多討厭臥桑在夜里的另外一面,或有多?想在他那雙總能束緊她心扉的雙眼下逃開,那些她都不是誠心的,她不是誠心想逃避那名最貼近她、心房的男子,說不在乎他的安危也不是真、心的,她一點也不想就這樣看他在她的面前,以這種方式離開她。
他不能在把她拉進他的生命裒,將她的情愫霸道的拈起,拖成長長的情絲將她綁在原地動彈不得後,就這樣轉身走開,他知不知道,這會痛的,會讓人落淚的,在他以一吻闖進她的生命中奪走了那麼多之後,他怎麼能讓她嘗到這樣的傷悲?
在壇上周密地將臥桑團團圍住的人群細縫中,臥桑的臉龐出現在她的眼瞳中,她那雙被淚水模糊的眸子,人影鑽動間,除了看到血債將他的衣衫染成怵目驚心的妖紅之外,她還看見……他的笑。
他……在笑?他不但凝望箸她,還對她釋出那種別懷深意的笑?
那嫣瞠大了杏眸瞪視他面容上一閃而逝的笑意,在人群又把他的身影淹沒後,她恍恍地眨著眼,不太能確定,究竟方才是燦眼的白光使她誤看,還是那只是她的錯覺……她的背脊忽地泛過一陣寒涼。
遭人行刺,這到底是意外,還是他其中之一的目的?
血色光影和他的笑意,讓那嫣在一瞬間全都混淆了起來,由曰從他暴露出他夜晚的另」面之後,她已經分不清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了,而現在,她更覺得他像是上了一道道的謎,躲身在似員似假的迷蒙薄霧里讓人無法厘清。
料俏惶急的聲音穿透她腦海里的迷霧,一雙冰冷的手使勁地扯住她虛弱的臂膀。
「表姊,你還愣著做什麼?」她緊拉著彷若立足生根的那嫣,「快啊,快跟我們回宮!」在確定不再有下一波行刺後,太極宮的人都十萬火急的要起駕返宮了,獨獨不見她跟上來。
「回……宮..」那嫣眨了眨迷茫的星眸。
料俏忙拍著她的小臉,「你沒看到那柄弓弩射穿了臥桑的胸坎嗎?司棋已經命人去把柬內所有的太醫召集到太極宮候著了,我們得馬上送他回去醫治!」
「可是他……」她遲疑著,走不出幻覺還是真,「他真的受傷了?」
一切不都應當是雪地天光間的錯覺而已嗎?臥桑沒有遇刺,而她也沒有看見他的笑….︰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什麼真的遵是假的?行刺他的刺客這次得手了!」料俏氣急敗壞地用力搖蔽神情有些呆然的她,「r診察傷勢的國子監也說臥桑命危了,他就快死了,你懂嗎?」
那嫣的身子不穩地晃了晃,有些難以接受耳邊傳來的現實。
料們心急地看著她四處游移的眸子,「表姊?」
下一刻,那嫣已顛躓地跨出抖顫的腳步,踩著地上薄薄的冰霜,一步步地拖著艱辛的步伐向前行走,愈走愈快,而後開始飛快地奔跑起來,直朝太極宮的人群那邊奔去,身後的料俏忙不?地趕上。
「是西內的人做的?」擅下目賭行刺的懷熾,他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在腦海里拚命思索著誰是主謀。
舒河卻不排除其它人的嫌疑,「也有可能是大老們暗地里做的。」怎麼事先他都沒听到風聲?
怎麼這次完全沒有預兆?
「我先進太極宮看太子的傷勢。」說完,懷熾便率先離席。
「我去把那個人想殺他的人翻出來。」舒河也在把話說完後快步朝祭壇外的方向走去。
一見席中的舒河和懷熾都快步離席後,人群中的律滔才想回頭找風淮商量,卻發現怒紅了眼的風準也疾步走出席外,令驟感不對的律滔連忙上前把他追回。
「冷靜,現在不是揪出凶手是誰的好時機。」他一手緊按著風淮的肩頭不讓他去尋凶。「在皇上或太子下令前你別急著輕舉妄動,這事就先讓舒河他們去打听,等風波定了你再去查刺客是誰也不遲。」
「別攔著我……」無法容忍有行刺這種事發生的風準充耳不聞。
「听見我說的話沒有?」律滔干脆直接吼進他的耳里,「只要你一動,整個朝野就動了,太子絕不想看到朝政困而他動亂,」
風準使勁地格開他,「我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風淮!」沒拉住他的律滔,握緊了拳看他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
眼見壇下能主事的王爺們都離開了,國子監在眾人鬧烘烘的亂成一團時,慌忙跑來他的面前向他請示。
「王爺,這下該怎麼辦?」
律滔深吸了口氣,「你這就去命?臣先回朝候旨,我先趕去翠微宮面奏聖上,一切等皇上有了定奪再議。」
「那……太子呢?」國子監憂心仲沖地望向已經起輿離開的太極宮人群。
他頓了頓,治首望向香煙依舊裊然的祭壇。
「求蒼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