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擦身而過 第五章
王語樂終于知道什麼叫「宿醉」！
「噢……」她抱著頭、蜷曲著身子，小臉皺成一團，覺得頭疼得快爆炸。
昨天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喝到幾點，只知道在那個吻之後，她似乎就昏過去了……
頒！
想到昨天的纏綿之吻，王語樂的俏臉又整個紅透。
她的小手撫上紅唇，那記憶實在太過鮮明，不可能是她的想象。她甚至還能感覺到他唇上的溫度，灼熱得像是能燒穿她。
而在她昏過去之前，似乎還听見他說了什麼……再也不讓她離開之類的話。
那是一種承諾嗎？
就因為一個吻，他許下這樣的承諾，是不是太離譜了些？
不可能！那個吻或許是真的，但那個承諾一定是因為酒精作祟，才產生出來的幻覺。他們兩人只是萍水相逢，他應該也當這只是個短暫戀情罷了，不可能會說出那樣的話。
王語樂猛地搖頭，否決腦海中殘餘的記憶，而劇烈的搖蔽，讓她的頭更痛。
她決定放自己一馬，起身刷牙洗臉，因為寫真集的拍攝工作，今天就要展開了。
王語樂進入浴室、稍作打點之後，耳畔就傳來敲門的聲音，是助理來喊她上工。
她隨口應了一聲，調整心神之後，這才想到另一個問題……
她該怎樣面對歐陽霖呢？
當王語樂忐忑不安的走到廣場時，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差不多到齊了。造型師一見到她，隨即迎上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替她上妝、仿造型。
「昨晚睡得好嗎？」王大哥走到她的身邊，看到她那張異樣紅透的臉頰，便疑忖問道。
「嗯，很好。」王語樂以冰冷的手心替臉頰降溫。沒辦法，只要一想到歐陽霖隨時會出現，她的體溫就不听話地直飆急升。
「這是大衛，他的攝影技術可是人人贊譽有嘉，這次就由他負責掌鏡。」王大哥沒再多言，指著身旁一位蓄著長胡子的外國人介紹道。
王語樂禮貌的朝他點頭，這次就是為了配合這位「大攝影師」，所以大隊人馬才會殺到法國來，再加上這位攝影師就住在附近，這酒莊便是他熱切建議入鏡的好地方。
「我們還不熟，所以不會一開始就直接拍寫真，今天只是試拍一些角度，找出最適合你的風格，不用太緊張。」大衛用英文向她說著，他的藍眸專注地欣賞這麗質天生的東方美女，眸中有著純男人的贊賞，他已經能想象拍出來的美麗畫面。
王語樂著實松了一口氣，當著陌生人的面就要她寬衣解帶，她不緊張都難。
攝影師大衛簡單交代幾句話之後便離開，造型師則專心打理王語樂的造型，時間很快的過去，大家都各就定位，準備正式展開今天的拍攝工作。
站在不遠處的綠色草地上，王語樂穿著白色U型低領連身裙，純白垂墜的衣裝，完美襯托她縴細的腰部曲線，沒有太多，卻是美得驚人。
「微笑，要記得微笑……」攝影師按著鏡頭，嘴里一邊交代道。
「手再舉高一點，身子彎一些……對對，臉再轉過來一點……」
「微笑，你又忘了要微笑……」
王語樂僵著身子，努力的配合攝影師的指示，想拍出最完美的樣子，可是……在心境還沒完全調適好之前，她的一舉一動跟木頭人沒什麼兩樣。
試了約莫一個小時，王語樂覺得手腳都不像是她的，嘴巴也笑僵了。
攝影師放下相機，看著一臉無辜的王語樂，他撫著下巴，像是在思考什麼。
「休息一下。」他開口喊停，並沒有太過苛責她，他猜得出她心里一直記掛著拍寫真集的尷尬，才會動作如此不自然。
王語樂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她自責地走開，想暫且躲開這一切。
她真的太差勁了！
明知道王大哥有多努力，想拉拔她成為一線女星，但她自己卻放不開，真是一點也不長進。
雖然王大哥與攝影師都沒說什麼，但她知道自己的表現有多差勁。
王語樂落寞地走到一棵大樹旁，頹喪的將額頭靠在樹干上，懊惱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遇到困難嗎？」
突然，王語樂听到熟悉的聲音，不是從後方傳來，而是在……她的頭頂上？！
她猛地抬頭，正巧看到坐在一根橫出的枝椏上，歐陽霖正帶笑望著她。
「你、你、你……」王語樂像是突然喪失說話的能力，她支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坐在大樹上的歐陽霖，也正意態悠閑的看著她、欣賞她頰上的紅雲。
她臉紅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就算看一輩子也不會厭煩。
「想不想上來坐坐？」歐陽霖向她提出邀請。「上面的空氣很好喔！」
王語樂的杏眸瞠得超大，才不相信他說的話。
大樹很高沒錯，但他落坐的那根枝椏，頂多比她高上半個人，空氣會好到哪里去？
「加上我的重量，那樹枝鐵定會被折斷。」王語樂搖頭，她可沒興趣在花樣年華的現在，就跌斷自己的脖子。
聞言，歐陽霖隨即從樹上跳了下來，輕巧地落在她身邊。
王語樂偏頭看他，在神智清醒的現在，她更能感覺到他的高大俊朗，在在帶給她驚人的壓迫感。
「睡得好嗎？」他習慣性地伸手想揉她的發，不自覺又想起昨晚她所提供的完美「饗宴」，讓他至今仍回味無窮。
「不可以踫啦，造型師會生氣的！」王語樂撥開他的手。她那上了膠的發型，差點就被他毀了。
「你的發質很好，模起來很舒服，實在不需要噴這些東西。」歐陽霖眸光閃爍，不但沒有生氣，嘴角那抹笑，更始終未曾褪去。
他的夸贊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听他的語氣，好象對她的發質很有研究似的。
不過轉念一想，他似乎真的對她的頭發頗有興趣，每見一次面，就要踫觸一次。
為了不讓自己再度伸手毀了她的發，歐陽霖深邃的目光一斂，薄唇似笑非笑。
「好，不踫就不踫……」
她正松了一口氣時，突然又听到他補上一句。
「我抱你到樹上去！」
她身上突然多出一只手，猛地將她向那枝椏上抱去。
「啊！」她直覺地驚叫一聲，小手才模到樹干，就緊緊的抱住不放。
「叫這麼大聲？沒這麼恐怖吧！」歐陽霖醇厚的笑聲震撼她的耳膜，那愉快的笑意，讓她不自覺地盯著他瞧。
他笑起來真是好看！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王語樂發現這種比人高的感覺還真不錯，少了一分壓迫感，她輕松自在許多。
王語樂深深的吸了口氣，凝眸望向遠方，一片綠油油映入眼簾，感覺很舒服。
歐陽霖望著她，很喜歡這種一舉手就能將她擁入懷中的感覺。
「剛才的你，看起來好象很緊張。」他不忘關心的問道。
王語樂定定地望進他的黑眸中，不自覺地發表她心里的感覺。「你知道我是來拍什麼的嗎？」她小臉微紅的問道。
歐陽霖點頭。
「老實說，我很後悔，我根本還沒有準備好要接受這樣的挑戰。」王語樂將眼光轉離他臉上，以減少自己的尷尬，她繼續說道︰「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答應這個工作，就算沒有錢，我也不應該這樣出賣自己，我、我沒辦法……」她咬著唇，終于肯承認自己並沒有拍寫真集的本事。
「小傻瓜，你在說什麼傻話？」歐陽霖不悅地皺起眉，不喜歡她把自己說得那樣不值。
王語樂轉眸看著他。「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下這個決定有多離譜。」或許就是因為他知道她來這里是為了拍寫真集，所以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才會莫名其妙吻她……
心里閃過這可能的猜測，她的心好痛，又酸又澀的苦味突然涌上心頭。
他罵得沒錯，自己果然是小傻瓜，不過就是一個吻，她怎麼就當真了？
辦女敕女敕的唇瓣往下垂，水眸也變得黯淡無光，她嘆氣的小臉看來沮喪極了。
歐陽霖看著她，不明白她臉上的失望是怎麼回事，以為她還在為拍寫真集不順利的事情難過。
「拍寫真集，並不是出賣自己的身體。」歐陽霖說出自己的想法，而這說法成功地阻止王語樂的自憐自艾，她迎眸望向他。
「你很美，真的很美……」歐陽霖發自真心的稱贊她。
王語樂一怔，貝齒輕咬紅唇，垂下長長的眼睫，想掩飾心中的喜悅。
已經有無數的人說她美麗，但這幾個字自他口中說出來，听起來就是格外的不同，這讓她欣喜不已。
「許多人都渴望能跟你一樣，擁有這樣動人的美麗與身段，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歐陽霖繼續說道，默默審視著她，視線滑過她美貌的臉蛋、縴細的身材。
他黝暗的黑眸，在注視著她時，也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奇異光芒。
王語樂不自覺地迎視他的目光，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夸獎起她來了。
「拍寫真集與出賣身體完全不同，前者是分享上帝的杰作，後者則純粹為了利益，我不同意你將兩者混為一談。」他用最輕松的語調說著，態度卻很堅決。
她有著美麗的身段，和最甜美的笑容，如果分享美的事物是種罪惡的話，他就不知道人生還有什麼樂趣了。
她清澈的眸子定定直視他，像是被他的言論震懾了。
「你真的這麼想？」王語樂傾身，想看清楚他的表情，長長的發垂在她身前，隨風輕輕擺動著。
歐陽霖肯定的點頭，態度是那樣不容置疑。
真是不可思議！
她的心結像是突然被解開，壓在身上無形的沉重壓力，驀地整個消失了。
「歐陽霖……」她的笑容好柔美，晶亮的眸子望著他堅毅肯定的表情。
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竟然用幾句話就安撫了她？
「你真是個特別的男人。」俏臉上梨窩淺現，王語樂噙著笑容偏頭睨他。
無形枷鎖松開的感覺特別好，王語樂笑得格外燦爛，整個人籠罩在陽光下，穿著白色長裙的腳踢啊踢的，踢落了腳下的鞋，露出一雙潔白的腳丫。
「謝謝你的贊賞。」歐陽霖坦然接受她的評語，在他眼里，她更是特別得不可思議，可以輕易捉住他的眸光，再難移動分毫。
「現在呢？你心情好點了嗎？」歐陽霖追問，伸手輕撩著她垂落在半空中的長發，愛不釋手。
王語樂看到他如此親昵的動作，不自覺地撤撇嘴，挺直了身子，讓發滑出他的指間，試圖甩去因他而起的騷動情緒。
佳人長發技散的嬌荏模樣，讓她多了幾分柔弱，令人看了心生愛憐，而他顯然「深受其害」，幾乎想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給予她獨有的寵愛。
對，沒錯！這就是他心里的想法。
昨夜，當她醉倒在自己懷里時，他就有了這種想法。現在看到她這模樣，歐陽霖更加確定，他要把她留在身邊一生一世，永遠呵護、寵愛她。
這霸道的心緒來得突然，歐陽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但是他格外確定，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他已經被她深深迷惑了。
不只是她的美貌，還有她眼里交織的堅強與脆弱……在在讓他沉溺，不可自拔的戀上了她。
「晚上我請你吃飯好嗎？」歐陽霖笑笑地對她做出邀約。
「你要請我們一團人嗎？大約有十幾個喔！」她頑皮的眨眼，故意裝出驚訝的模樣。
歐陽霖再笑，慷慨的點頭。「沒問題，就請你們一團十幾個人，不過……」他語音溫柔，似能醉人。「吃完晚餐，希望你陪我到處走走逛逛，可以嗎？」
他的黝眸鎖著她，口氣溫和有禮，態度卻萬分堅定，根本不容她拒絕。
王諾樂咬了咬唇，心，被他深深撼動了。
這麼一個溫柔霸道兼具，體貼與細膩皆有的男人，正對自己做出邀請，教她怎能不心動呢？
微風吹來，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地流動著，四目相視，交流著彼此似有若無的情感糾纏，他們被對方的眼神俘虜，誰也不想移開目光。
直到一陣「卡卡卡」的聲音傳來，兩人才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看到攝影師露出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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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樣是不是很自然？」攝影師拿著剛出爐的相片，驕傲地展示在眾人面前。
「我一開始就想，應該在你最輕松、自在的時候，捕捉最自然的鏡頭，所以才會讓你休息輕松一下，沒想到效果這麼好！」攝影師得意的說著，滿臉都寫著對這些相片的滿意。
王語樂接過他手中的照片，幾乎不敢相信照片中的人就是她。
體態輕盈的她被籠罩在暖陽之下，笑容泛在唇邊、眼底，微風拂起她的發，白色裙擺揚起輕盈的弧度，她清靈美麗得像是墜入凡塵的精靈。
不自覺地，王語樂揚眸看了歐陽霖一眼，想起那個時候，正是他成功開導她，讓她真正放松下來，她唇邊的笑才能那麼燦爛。
歐陽霖則鼓勵的對她一笑，像是早就料到她拍起來會這麼美麗動人。
「語樂，你做得很好，我對你有信心！」王大哥的表情更是振奮，若能成功捧起一個明星，不但有成就感，接下來的名利，不諱言也是令他愉快的原因之一。
相較于王大哥的信心，王語樂倒不敢那麼樂觀。
「這相片是拍得很美，可是……」她咬著唇，眼露擔憂。「不知道明天我的狀況，還能這麼自然嗎？」
「放心，你可以的。」歐陽霖朝著她走來，停在她的身邊之後，便好整以暇的如此說道。
「歐陽霖？」她好開心，不知道他怎麼能對她這麼有自信。
這男人對她的信心，真教她感動。
歐陽霖審視她容光煥發的臉兒，微微一笑。「如果可以，我想征求你的同意，讓我陪你一起拍攝，聊聊天、說說話也好，我有信心，能讓你忘記緊張。」歐陽霖神色自若，刻意不去理會在場所有人的面面相覷。
眾人會有這樣的表情反應很正常，因為他的要求實在太唐突。
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來說，這擺明是個吃盡豆腐的要求，大家猜想，雖然酒莊主人英俊有禮，但王語樂應該不會同意才是……
「好，你可以來。」出乎眾人意料，王語樂竟然點頭應允了。
一票人吃驚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狐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繞啊繞。
這兩人的交情，莫非比大家想的還要更深入嗎？
歐陽霖雙手交迭、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唇邊揚起一抹篤定的笑意。
「好，我會到。」他淡淡說道，嘴角微揚。
兩人幾句話，就決定了這件事，王大哥楞了一下，隨即從驚愕中回神，像是突然找到自己的聲音。
「這樣不太好吧？」他才剛覺得財神就在面前跳舞，這下因為歐陽霖一句話，他的財神搞不好會消失不見。
他們曖昧的眉來眼去，讓他職業性地拉起警報。
如果順利的話，王語樂的寫真集一推出，鐵定能一炮而紅，上通告、接廣告、拍電影電視，都是指日可待的事，他可不希望她在這關鍵時刻突然跑去談戀愛，那樣的損失可不是幾根手指頭能算出來的。
尤其歐陽霖看著語樂的眼神，太專注、太認真，溫柔中又帶著寵溺，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事兒發生的可能性。
他認識歐陽霖已經很久了，知道這正派的男人，鮮少和女人傳出感情糾紛，更想起之前要替他介紹女友，卻遭他一口拒絕。那時的歐陽霖曾經自嘲說，像他這樣龜毛的男人，一生只動心一次，認定了，就是一輩子，而這個對象，他要自己去尋找……
一想到這兒，王大哥就覺得全身寒毛豎立——歐陽霖找誰都好，就是不能找上王語樂！
正當他在心里一而再、再而三酌量，絕不能讓這兩人的愛苗再有滋長空間時，有人發表了意見。
「我倒覺得這個主意好極了！」
王大哥猛地轉頭，正想開口罵人，想知道是哪個不識相的家伙和他唱反調時，卻訝異發現，這個與他持不同意見的人，不是王語樂、也不是歐陽霖，反而是攝影師大衛。
「大衛？」王大哥一臉訝異，攝影師則露出愉快的表情。
「你沒看到他們兩人的互動，一眨眼、一對眸，舉手投足都是風情，渥克能讓她徹底放松，帶出她最自然的性感，如果語樂不反對，我倒是很支持讓渥克加入拍攝，一定會更順利。」攝影師帶著鼓勵的神色看向歐陽霖，支持讓他加入的決定。
攝影師的感覺可是很敏銳的，他們知道什麼樣的角度能讓女人變美，也更明白戀愛中的女人，所散發出來的性感嫵媚，不是技巧能補足的。
他清楚感覺到歐陽霖與王語樂之間的曖昧情愫，他當然更要把握這個機會，拍出美麗又有感覺的相片。
「可是……」王大哥還想再說些什麼。
「我記得你請我來拍攝的時候，已經親口答應我，要尊重我拍攝的專業，提供我最好的協助，只希望能拍出最好的品質……」攝影師從容地打斷王大哥未出口的反對。
「現在我都已經說了，渥克的出現能穩定王語樂的情緒，讓拍攝更順利，你難道覺得這樣不好嗎？」他知道身為經紀人的顧慮，但是站在他的立場，他只做對攝影最有幫助的決定。
這下，王大哥真是啞巴吃黃蓮、有口說不出了。
當初透過人情關系與高薪聘請，才能請到大衛來掌鏡，他可不希望一開始就破壞兩人的合作關系。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當然沒問題。」王大哥在衡量得失之後，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硬著頭皮先答應。
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就留待以後再解決吧！
歐陽霖握緊王語樂的手，相視的眸中有著彼此都能了解的情意。
看著兩人的互動，王大哥心中升起極不好的預感，他的懷疑恐怕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