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之夢 第八章
我,有一個無法說出口的秘密……當我置身在那一片黑暗,意識混沌之際,是你的手、奇異地撫平了我的恐懼,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人的溫暖。在還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模糊意識中,你的氣息已經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
想見你、想見你、想見你……這樣的渴望一逃つ過一天、一天強過一天,凝聚在心底的這股思念、幾乎要沖破我的身體了。
神啊!請接受我卑微的乞求吧!讓我能早一點離開這里,讓我能用自己的雙眼仔仔細細的凝視他。
只要能見到他、能陪伴在他的身邊,我將走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會愛他、用心保護他,一直t直陪伴著他。
他不必知道,也永遠不必明白,因為這是我今生絕不會說出口的秘密……
才一移動,男人就能感覺到自背部開始蔓延到四肢,一種火辣辣、仿佛被揭下一層皮膚的痛。
身體很痛、很熱。但隱藏在左胸膛里的心髒,卻是前所未有的冶。
男人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意義,明明只要想到那個名字,或是想到那個人,心髒就會不受控制地狂亂跳動著,那種脹滿胸口的雀躍、興奮太過強烈,有時候他都會擔心自己的那顆心,會因為過度喜悅而從胸口跳出來。
但現在,明明那個人就在那里,站在只需要一分鐘的奔馳、就能立刻擁抱在懷的距離,但是他的雙腿就像是被人用鐵鏈鎖在地上一般,動也不能動。
是我病了嗎?男人伸出右手,按在自己的左邊胸口,靜靜地感受掌心下「怦怦怦」平靜、規律的心跳聲。
男人緩緩閉上了眼楮,靜靜傾听黑夜里的聲音;晚風拂過樹梢的聲音、夜鶯在林蔭深處啼叫的聲音,士兵低聲交談、兵器與衣服摩擦的聲音,還有……少年哭泣的聲音。
少年在哭泣;拚命壓抑、怎麼也不願意讓人听見的低啜聲,斷斷續續的、抽抽噎噎的,從風中傳到了男人的耳邊。
為什麼哭?受到委屈了嗎?男人心中一動,直覺地想要趕到少年身邊去,安慰他、撫平他的傷心,為他解決所有的困難。
快到他的身邊去吧!男人的心告訴自己。
「別蠢了!現在過去可能連命都沒了喔!」身體里面卻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冷冷嘲笑著。
快去!他需要你……你不是對自己承諾過,要一生一世保護他嗎?
「哈!傻瓜!你到現在還不願意清醒嗎?那個用繩子捆綁你的男人不是說得很清楚了?愛德華王子實在受不了你!所以才會將你綁起來任人鞭打,他希望你被人打死,替他省掉麻煩!」
不是這樣的,愛德華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他那樣,他絕對不會這麼說的。
「他需要你?他真的需要你?那為什麼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為什麼下達命令捆綁你?在你被人鞭打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出面阻止呢?」
他……一定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所以惹他生氣了……「哈!你為什麼不睜大眼楮看清楚?你背上皮開肉綻的傷口,那是假的嗎?只要你一動就渾身如火焚的痛,就是他需要你的證明嗎?」
你是誰?為什麼一直說他的壞話?為什麼躲在我的身體里面?
「哈!我是誰?我就是你,是在你體內沉睡的另外一個你,原本我應該再沉睡一陣子才醒的,但現在情況危急,要是我再不醒來,你那顆愚蠢至極、是非不分的心,會帶著我們共同擁有的這具身體走向滅亡之路。」
另一個沉睡的我?
「說的這麼抽像你不懂是吧?簡單來說,我就是你的「本能」,一旦我覺醒了以後,從此你再無所懼、再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了!」
別听他的,你是人,又不是野獸,你需要的是心,不是本能。
「哈哈!懊啊懊啊!這真是我听過最了不起的見解了。這樣吧!從現在起我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就讓我看看你那顆愚蠢的心,會引導你走向什麼樣的結局吧?」
突然之間,所有在自己腦海中說話的聲音都消失了。
男人甩甩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緊閉的雙眼重新睜開,目光緊緊鎖著距離不遠處、獨自坐在樹下的少年身上。
「愛德華……」男子低喃著少年的名字。
身體很疼、很痛,但這些他還可以忍耐,試圖隱藏在夜里、帶著武器與敵意的人很多很多,但是這些他都不在乎,因為愛德華流淚了,對自己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愛德華在傷心,所以他必須立刻過去才行!
「愛德華!」心牽動了意念,意念化成了力量傳達到四肢,剎那間讓全身充滿了能量、一股只想立刻趕到對方身邊的能量。
激昂高亢的呼喊聲,飽含心中所有的渴念,野獸般的低咆宛如雷鳴,劃破了寧靜的夜,遠遠地傳了出去——「啊!」樹下少年縴細的身影,在听見他呼喚的聲音後,微微顫抖了一下。
別哭泣!別害怕!我馬上就來了!男子在心中不停地想著,身子宛如草原上奔馳的豹,一瞬間已經來到樹下,站在少年的面前。
「愛德華……」男子低低喊出少年的名字,但後者那雙回望自己的紫色眼瞳中,絲毫沒有他期待的喜悅歡欣,只有全然的——恐懼!
「艾……艾薩克……你想怎麼樣?」少年不僅身子在發抖,就連聲音也有無法克制的恐懼。
艾薩克!吶,你听我說,身為一個完美的護衛,就是要隱藏在主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記得,少年對他訓話的時候,嗓音帶著自信,還有些許洋洋得意。
艾薩克!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不能隨便把靠近我身邊的人趕走!這樣做大無禮了!即便是斥責,那語氣依舊帶著孩子般撒嬌的任性。
艾薩克!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喔!不然不僅我沒面子,就連肯諾比也沒面子。雖然永遠是上對下的訓示,但少年優雅的嗓音,讓一切變得不同。
艾薩克!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嗎?在遇到危險的那個時候,少年雖然很害怕,但是聲音還是充滿了對他的依賴。
但,為什麼現在全都變了?為什麼少年說出「艾薩克,你想怎麼樣?」這句話的時候,會害怕成這個樣子?少年怕他?為什麼?難道不知道自己是這世界上唯一不會傷害少年的人嗎?;
男子踏前一步,立刻注意到少年眼中的恐懼加深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愛德華……別怕……」男子伸出手,試圖想安慰少年,這才發現到自己的雙手好髒,有灰塵、有土、還有黏黏濕濕未干的血痕。
不單是雙手,就連身上也是,衣服變得破破爛爛的,上面沾滿了塵土、血跡,一定是自己這種狼狽的模樣,讓少年感到害怕吧!
意識到自己的狼狽嚇壞了主人,男子開始用手拚命地拍打身子,試圖想讓自己看起來干淨一點,但是不管他怎麼拍、怎麼掃,黏在身上的血漬就是弄不干淨。
「愛德華,我……」身上一時之間沒弄干淨應該無妨,最重要的是,身為主人的護衛,應該時時刻刻在他身邊保護他才是。
「你不要再靠過來了!」少年突然大喊出聲,喝叱了他想要前進的念頭。
想要向前的腳步一頓,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少年的命令。
「你想干什麼?殺了子爵還不夠,現在居然敢以下犯上,想取我的性命嗎?」少年臉色蒼白,紫色眼瞳又驚又怒地瞪視著男子。
以下犯上、取愛德華的性命?由于少年的指控太過于荒謬,讓男子完全被弄糊涂了。自己整個人存在的意義,純粹就是因為愛德華,怎麼可能會傷害他呢?
「不是!」腦中雖然還在震驚少年的指控,但他卻開口認真否認。「不是……我來這里保護愛德華,愛德華不要哭!」
少年身子一僵,伸手撫向自己的臉頰,這才發現臉上濕濕的,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流下了恐懼的淚水。
「我……我為什麼要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少年突然之間情緒爆發了。雖然答應了約瑟夫在這里當餌、對方也一再保證絕對不會讓艾薩克傷害他,但……他真的害怕!怕艾薩克會傷害他!
這王國里的人,上自國王下至貴族身邊都有護衛,但有誰的護衛和他的一樣,低吼的時候像野獸、打架的時候像野獸、行為舉止統統都像野獸,明明就只是一個護衛,自己為什麼要承擔其他人異樣的眼光?為什麼要為他傷了人負責任?!甚至到了最後,還要擔心他是不是會突然傷害自己!
被了!真的夠了!他再也不要忍受這些了!他討厭現在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他討厭粗俗、不受控制的艾薩克!討厭他擁有酷似肯諾比的臉!討厭他像孩子一樣的笨拙!討厭他所有所有的一切……「愛德華?」男子被少年突如其來的怒氣嚇了一跳。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就是一個身份低于我的護衛,憑什麼威脅我?!」少年喪失了平日的優雅、不顧一切地喊道。「不!你連護衛都稱不上,充其量只是一頭低俗、粗野的野獸!」
少年的話讓男子僵在原地,他一動也不動,只是以一雙在夜色中依舊炯炯有神的金色目光注視著他。
野獸……在愛德華心中,我只是一頭野獸嗎?
「以你現在這種單純的腦袋,知道什麼是野獸嗎?」少年以充滿嫌惡的語氣繼續說道︰「所謂的野獸啊!就是不具有靈魂,一切只憑著、本能行事,只懂得交媾的低等動物。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接受這樣的你當我的護衛?如果不是看在肯諾比的分上,我根本受、不、了、你!」
說出來了!終于將藏在心里面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了!
情緒完全宣泄過後的少年氣喘吁吁,仿佛方才給予的打擊還不夠似的,美麗的臉上凝出男子從來沒見過的惡意。
「現在立刻滾出我的宮廷。」愛德華伸出右手,直直指著王宮圍牆的方向命令道。立刻滾出去!」
只要這只野獸離開了,他的日子就會恢復成過去的平靜,自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愛……德……」原本能夠毫不猶豫就呼喚出的名字,現在卻像是被人用石頭塞住了喉頭一樣,讓男人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閉嘴!我的名字是你能隨便喊的嗎?」或許是艾薩克始終沒有「做」什麼,連帶地讓愛德華恢復了不少勇氣。「你再不走,就別怪我找人對付你了!」
巴艾薩克說了老半天,也不見約瑟夫帶著弓箭手出來,愛德華眉頭微微蹙起,因為不安、緊張,情緒變得更不穩定了。
原來,愛德華並不需要我,那麼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之前所相信的一切又算什麼?這樣的我該怎麼辦?要到哪里去呢?
「虛假與真實、真實與虛假,現在你都分清楚了嗎?虛假,就是你那顆愚蠢的心所做的錯誤的決定,是它導引你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所謂的真實,就是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了!你,還打算繼續听從自己的心嗎?」
「我……原來都是騙我的嗎?不管是愛德華,還是肯諾比大人說過的話,全部都是騙我的嗎?」艾薩克不願意相信地猛搖頭、喃喃自語。
艾薩克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模樣,讓愛德華覺得莫名其妙,卻讓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約瑟夫把握住了機會。
「趁現在,放箭!」
約瑟夫一聲令下,數百枝弓箭自暗處朝艾薩克的方向射了過去——分神的艾薩克根本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攻擊,雖然本能地閃躲了,但還是有三、四枝弓箭射穿了他的手臂、胸膛!
「啊——」中箭的艾薩克發出野獸般痛苦的怒吼,一雙金色的眼瞳瞪大,不可置信地瞪視著距離自己不到五公分的愛德華。
「啊!」愛德華看到艾薩克眼中流露的凶狠光芒,嚇得倒退好幾步,大聲喊︰「快放箭!快放箭!快點放箭!」
無數的利箭像雨點一樣,瘋狂地朝艾薩克的方向繼續射著……「艾薩克!你若是不讓真正的我醒來,就等著變成一只箭豬吧!」
原本只是在艾薩克體內低聲說話的聲音,如今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聲了,相對的,他的心選擇了沉默,再也不說話了。
「我……我听你的!我再也不要看到這些人!再也不要留在這里了!」艾薩克咆哮出自己的決心。
「等你這句話等很久了……」
身體里面那個自稱「本能」的聲音說完後就完全消失了。艾薩克雖不明白它到哪里去了,但瞬間,他感覺到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身體最深處涌入了四肢百駭,這股力量一直從腳底慢慢升到頭頂,最後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吼——」艾薩克發出了連大地都為之震動的吼聲,金色的眼瞳也在一瞬間轉變了,轉成一種懾人心魂、燦亮奪目的光澤。
艾薩克伸手探向胸,像是根本不感覺到痛楚似的,把身上的箭一根一根拔出,同時用力甩向愛德華的面前。
「啊!」愛德華驚叫一聲,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
而愛德華身後那群放箭的士兵,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動作,被艾薩克這種幾乎不是人類的行為給震住了!
「我就不說再見了,王子殿下……」艾薩克開口了,語氣是從來不曾有的生疏與冰冷。
從今以後,本能取代了心,護衛艾薩克,已經永遠不存在了……說完這句話之後,艾薩克的身子如疾風般一閃,轉瞬間消失了!
愛德華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似的,呆呆望著夜空,許久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太陽自東方升起,當它第一道金色光芒穿透了空氣中濃厚的霧氣,映照在茅草屋頂的時候,也喚醒了小屋前柵欄內的公雞群,它們扯開喉嚨啼叫,為農莊的一天揭開了序幕……慢慢的,農莊里的人家自睡夢中醒來;男人拿起鋤頭、背起工具,到外頭劈柴準備日常所需,女人套上圍裙、卷起衣袖,在廚房里準備熱騰騰的食物,孩子們則是端起攪拌好的飼料,到屋外為豬、羊、雞群添加飼料。
雞只啼叫展翅的聲音、豬只爭食嘈雜的聲音,以及男男女女說話、吆喝的聲音充斥在整座農村里,形成一股洋溢著生氣的熱鬧景象。
農村外,有一片廣闊茂密的樹林,在林中一棵不起眼的大樹上,有一處除非抬起頭認真尋找才能看到的隱密位置,此刻一個男人正棲息在其中。
男人睜著一雙十分特殊的金色眼瞳,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農村里的人、事,觀察著他們正在進行的每一件事情。
不可否認的,當他第一次來到這里,看到眼前農村景象的時候,心中是十分吃驚的。
這些人……不管是男男女女,身上穿的只是普通亞麻布織成的衣服,頭發長了也只是以細繩或頭巾捆綁,一雙手因為不停忙碌的關系,看起來又黑又粗糙,住的地方既不舒適也不豪華,但是,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一種認真、充實的滿足表情。
起初,男人是因為肚子餓,循著食物的香氣才發現這座小農村的,憑著自己靈活敏捷的身手,他在只驚動幾只狗的情況下潛入某一戶人家,隨手帶走了一些干糧水果,跟著來到農村外的這片樹林,找了處可以充當臨時休息的地方。
暫時止饑之後,踫巧棲身的角度也適合觀察,男人就開始了這種在暗地里觀察這座小農村的生活。
幾天下來,農村里單純儉樸、幾乎一成不變的生活也讓男子有了大概的了解,在不想和其他人接觸的情況下,他總是趁著夜色潛入農家,帶走少許的食物,然後回到這里,一邊吃東西、一邊靜靜地觀察著這座農村。
這里的人,好奇妙……即使女人和男人發生了爭吵、男人將小阿抓過來打教訓、女人對小阿咆哮嘶吼,但是到了晚上,他們還是圍在小小的木桌上,分享著桌上的食物,然後他們又會開始說話、吵鬧,一直到月亮高升的時候才互道晚安,結束他們吵吵鬧鬧的一天。
這是他從來沒見過、也從來不曾擁有過的生活。在連續觀察了好幾天之後,男人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不願意再當旁觀者,而是想認真的、正式的和這些人接觸。
打定主意後,男人在樹林的小池塘里將自己仔仔細細地清洗了一逼,仿造農村里男人的模樣,將自己長過肩的頭發以細繩綁好,換上了第一天在農莊里偷來的亞麻衣服,他低頭注視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嗯,看起來就和大家一樣!男人點點頭,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請問……可以讓我喝杯水、休息一下嗎?」高大男子開口提出要求,讓小屋前年邁的老人嚇了一跳。
年約六、七十歲,瘦得皮包骨頭的老人定定地望了男人一眼,在發現對方身材高大、容貌俊美,同時還有一雙澄澈干淨的眼楮時,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孩子,沒問題,進屋來休息吧!」老人熱絡地開口。
男子露出淡淡的微笑,跟在老人的後面進入了破舊的小木屋,在木門被打開的同時,他也看到了另外一名年紀很大的老婦人。
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男子早就知道農村里有這麼一對老夫妻,或許是年紀大的關系,他們和村里的人也不常往來,只是孤單而平靜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這對老夫妻完全符合了自己的需求,在可以暫時融入農村生活的同時,也不怕他們會對自己不利。
「好孩子,你從哪里來?一定餓了吧!」木屋內,老婆婆為男人端上了一碗肉湯,以親切的語氣問候著,目光充滿了慈愛。
「我……我從很遠的地方來,因為不確定要去什麼地方,所以想在這里停留一陣子。」男人坦然說出自己的要求。「你們可以讓我住下嗎?我會劈柴、也很會打獵,什麼事情都會做喔!」
眼看連斧頭都快舉不動的老爺爺,以及連走路都會顫抖的老婆婆,自己在這里應該有用處吧!以勞力換取食物,對自己來說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我們這里也不是什麼好地方,讓你住在這里實在太委屈了。」兩位老人家吃了一驚。
「沒關系,我只需要一個可以住下來的地方。」男人再次重申。
望著夫妻倆那種又驚又喜的表情,男人也露出了微笑。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在這里展開新的生活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