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放好牽手 第十章
那天晚上的酒會實錄很快在公司里傳播開來,尤其是董事長唱歌求老婆原諒的那一段更是經典,不只公司員工幾乎人人都看過,就連當天在家休養的栗望國也有幸看到這段剪輯。
「呵,真是想不到,原來立綱也有這麼浪漫的一面。」坐在沙發上慢慢吃著水果,他一邊看著電視熒幕的錄影片段,一邊好笑的偷覷坐在一旁,像是石雕般動也不動的某人。
嚴立綱坐在一旁看著公文,對于自己岳父的調侃絲毫不以為意,反倒是栗書禾覺得被自己父親看到兩人搞浪漫的畫面,實在是很害羞。
「好了好了,別看了。」她關掉電視,順便把那張光碟拿出來。
「不看就不看!」栗望國說。反正等過幾天他那些朋友來聊天泡茶的時候,他再拿出來好好的播一播。
「對了,既然你們兩個和好了,那什麼時候要生個孫子給我抱?我可是老了,沒辦法這樣一年年的等。」栗望國半認真半玩笑的問。
「這個……我不知道,要問他。」結婚以來,栗書禾也很想要一個寶寶,不過丈夫的工作一直很忙,而且之前他們那種狀態,也不適合孕育孩子,就算她想生也生不出來。
畢竟她又不是變形蟲,有辦法自己無性生殖。
嚴立綱把手上最後一份公文看完收好,看了下手表,朝她比了比,「還不出發嗎?再不出門,我們去婚禮會遲到。」
「對喔。」栗書禾這才發現的確已經接近婚禮開始的時間了,她連忙站起來,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著還有頭發,然後拿起絨毛披肩先掛在手上。
「那我們走了喔。」朝父親揮揮手後,她挽著丈夫的手往外走去。
栗望國看著他們相偕離去的背影,臉上也露出滿足的微笑。
扒,真希望他們能夠趕快生個孫子出來,這樣他們這一家,就真的很圓滿了。
蕭珍珍的婚禮雖然辦在冬天,但顯然老天爺對她不錯,這天暖暖的冬陽現身,溫度也回升不少。
本來蕭珍珍打算讓栗書禾當伴娘,但栗書禾卻拒絕了。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她早就是已婚婦女,伴娘還是要讓示婚女孩來當比較適合。第二個考量則是因為另外一個伴娘是秦桑。
有嚴立綱在場,秦桑應該不會像上次發了瘋一樣的沖上前打她,但她可不敢保證當天秦桑會不會擺臭臉。
由于秦源朗邀了不少公司的同事來參加婚禮,所以當嚴立綱夫婦到達的時候,也引來不少認識他們的人驚呼。
「那個就是董事長啊?其實近看不會太恐怖嘛,而且他對老婆好浪漫喔,听說那天在年終酒會上,還唱情歌給董事長夫人听呢。」
「就是啊,而且听說他們很早就結婚了,都結婚那麼多年了感情還那麼好,好讓人羨慕喔。」
「本來以為董事長超嚴肅的,不過在听過他唱歌後,突然感覺董事長好有魅力……」
一群女人在這個話題上取得共鳴,邊走邊聊不說,還慢慢走遠,似乎是想找個更寬廣的場所好讓她們可以暢所欲言。
站在不遠處聊天的秦源朗和嚴立綱,臉色不禁都有點不自然,只不過秦源朗是因忍笑導致臉部表情扭曲,嚴立綱則是面色不豫,沉著一張臉。
雖然早就預料會引起一些騷動,但嚴立綱預估頂多有些好奇的驚嘆,可沒想到會引來一堆花痴的言論。
現在的女人們,除了八卦還有對男人評頭論足外,就沒有別的話題可以討論了嗎?
「董事長,看來近期你在我們公司的人氣會很旺。」秦源朗不怕死的調侃著他。
他們其實是大學同學,認識好幾年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在女人堆里這麼受歡迎。秦源朗有點感慨的想。
要不是嚴立綱老擺出一臉一苟言笑的表情,憑他性格的外表、出色的能力,豈會沒有桃花運?怪只怪他自己性情不好,所以才幾乎沒什麼花邊傳出來,自己第一次听到他和一個女人的名字連在一起,就是他現在的老婆。
不過那時他們兩人已經訂婚了,這消息令自己還有認識他的一群友人幾乎都嚇掉下巴。
他們不敢相信的是,真有女人可以忍受這樣一個嚴肅無趣、把工作當小老婆的男人?
那時候的嚴立綱,還窮得嫌冢當,身上衣服永遠都是同一天、同一批買的,款式沒有任何差別,也沒有任何質感設計。
吃飯就更不用說了,他常常出沒的地方必定是便宜又實在的小吃店,簡單幾十元就能吃得飽,他絕對不會多花一毛錢去吃其他的東西。
這樣一個刻苦到對自己小氣的男人,他想娶回來的女人,令他們都忍不住默默猜測對方是何方神聖,願意成為這個男人背後「偉大的女人」?
他們想,對方如果不是一個比他還節儉的女人,那就是一個習慣吃苦的女人。
然而沒想到,結婚當天他們第一次看到新娘的時候,全都驚為天人……
他妻子是個給人感覺像小白兔的大家閨秀,雖然沒穿禮服,但一看就知道身上的洋裝不便宜,還有那溫柔的嗓音、甜美的笑容,不時對丈夫傳遞出的愛戀嬌羞,頓時讓在場所有嚴立綱的朋友大嘆他是走了什麼好運,能得妻如此。
「你如果吃飽撐著,我可以在晚上的婚宴讓你也玩上一場,前提是你老婆今天得跟你分房睡。」嚴立綱冷哼一聲,對他的調侃不留情反擊。
「我今天可是新郎呢,現在就詛咒我晚上獨守空床,這是朋友該做的事吧?」
「放任你老妹打我老婆,就是朋友該有的表現了?」嚴立綱馬上記仇的把那件事拿出來說。
那時候,他雖沒問書禾臉上的掌印是怎麼來的,但不代表他不關心,不會去問、去查。而秦桑身為凶手,在打人那天後也自動離職了,縱使少了一個好助理是有點不舍,但她動手打書禾的舉動就是不對。
只不過,秦桑現在已不歸他管,那麼把帳算到秦源朗這個哥哥頭上,也不為過吧?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秦源朗一愣,沒想到他還記得那件事。
因為他一直都沒提,自己便以為他不知情,不然就是根本忘了這回事,可仔細想想,根本就是自己將事情想得太美好,依他這種愛記仇又愛老婆的個性,怎麼可能會忘記。果然……
「有些事,不是時間過了就算了。」
「是這樣沒錯。不過……小桑現在都已經離開了,你也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當作這件事不存在吧,畢竟小桑只是太喜歡你……」
「喜歡我?」嚴立綱不以為然的看著他。「她喜歡我是她的事,跟我老婆一點關系都沒有。如果你要說沒辦法回報她的感情是我的錯,那我可以讓她打無所謂,只要她敢,但我老婆就算做錯了什麼,也不是讓她打著玩的。」
秦源朗模了模鼻子,嘆口氣後說︰「立綱,你的個性就是太極端,喜歡的就幾乎將她寵上天,不喜歡的卻如此殘忍,連一點希望都不給她。」
嚴立綱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何要給人一個曖昧的空間?更何況,我早就已經結婚了,有點羞恥心的人就不會有不該有的想法。
而對于那些連自尊、道德都沒有的人,我又何必對她太客氣?」
被他這麼一嗆,秦源朗反倒給噎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嚴立綱看著前方妻子越走越近的身影,懶得繼續跟秦源朗站在這里廢話,連忙抬步就走。
走了兩三步,他突然回過頭來說︰「秦源朗,因為是朋友才告訴你,對我來說,愛情沒有灰色地帶,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有些人不是不夠好,而是因為我根本就看不見除了書禾以外的人。你以為我吝嗇給一個希望,其實我只是不屑有心軟的殘忍。」
秦源朗愣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不敢相信嚴立綱那個人也會說出這種話來。
許久之後,他繞過兩人方才站的位置,來到旁邊一處被植物盆栽擋住的死角里,看著站在那里的人,深深嘆了口氣後道︰「听到了吧?該死心了。」
秦桑神色倔強的說︰「我全都听見了,跟我原本想的一樣。」她早知自己只是抱著一個不可能的奢想。
她很早就明白,嚴立綱那樣的人,處理感情自有他自己的原則,黑和白完全的對立,沒有中間的曖昧不明。
栗書禾對他來說,就是完全的愛戀,而她,不過剛好是屬于不會讓他愛上的其他人。
看著丈夫臭臉從另一邊長廊走出來,出來找人的栗書禾忍不住問道︰「怎麼了?誰惹到你了?怎麼臉色那麼臭?」
嚴立綱停下腳步望著她,挑了不屑,「我以為我臉上的表情,應該幾乎沒有變化。」換言之,她是從哪里看得出來他情緒不好?
她笑了,用手指比了比眉毛、眼楮、嘴角還有額頭四個地方。
「其實不明顯,但只要花時間觀察,還是有區別的。像你挑眉的時候代表疑問,高興時眼角會有點上揚,很高興的話,連嘴角也會勾起,雖然不太明顯。
生氣的時候,你額頭會皺起來,如果很生氣,除了額頭會皺起,嘴角也會抿得直直的……總之,都只是些小地方而已。」說完,她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她自豪能從那麼多小地方看出他的心情,卻也害羞不已,好像她沒事都在觀察他的表情一樣。
他意外的看著她,「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研究那麼多?」
她水眸嬌嗔的望他一眼,「沒有你對我的研究多。」
「什麼意思?」他又挑了挑眉。
「第三點,泡黑糖水的時候,記得要加一點紅棗黑糖蜜,純黑糖水太膩,太太不喜歡喝……第一點,太太有時不喜歡吃早餐,記得至少要讓她喝杯牛女乃,如果可以的話,記得在里面加一點麥片補充營養……
憊有,洗衣服時記得用純天然洗衣精,不能用X牌的洗衣粉,太太會容易皮膚過敏……後面還有很多,需要我一一念出來嗎?」
其實,當她念到第二句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在念些什麼了,那本他寫給林嫂的本子。
他頓時發窘,只好保持沉默,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看著她。
這一刻,兩人停在飯店的休息室外,像是忽然都發現了彼此的秘密。
「我從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生活上的細節那麼清楚?」她打趣的看著那個神情尷尬的男人,心中充滿感動。
那本小冊子,令她的心都融化了,感動程度比那天他的情歌獻唱還要高。
一個女人一生要的有多少?不過是一個懂她的男人、一個能夠寵她的男人、一個愛她比愛自己更多的男人。
而她何其幸運,上天給了她一個他,並且讓他們能有這個緣分牽手走一輩子。
如果不是她堅持以後廚房的工作交由自己負責,那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看到那本被林嫂遺忘在廚房里的小冊子。永遠也不會知道,原本她的枕邊人看似無心,卻一點一滴把她從前喜歡在他耳邊說的話都記在心底。
他記得她偶爾會有皮膚過敏的毛病,也記得她曾說過只要別用哪些產品就可以避免。
他記得她曾說過不喜歡黑糖水的甜膩,所以總習慣在黑糖水里放上一點紅棗蜜。他記得她不喜歡吃早餐,除了提醒在牛女乃里為她加上麥片外,甚至連她喜歡吃水煮蛋多過茶包蛋、喜歡吃土司多過其他面包等等的習慣,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當她看著小冊子的時候,都忍不住驚訝,原來這世上真的會有一個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嚴立綱不是被動的人,尤其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見她甜蜜取笑他,他干脆攬住她的腰,低頭咬著她的唇,然後在她張口驚呼的瞬間,加深了這個吻,將自己的唇也染上她口紅嫣紅的色彩。
直到兩人氣喘吁吁的分開後,栗書禾才紅著一張臉嬌斥,「你這是不文明的溝通方式。」
「對老婆,我需要什麼更文明的方式嗎?」他用拇指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嫣紅,一臉「本該如此」的表情。
她不甘示弱的回道︰「或許,我應該在那本小冊子里面寫,因為夫妻間常有不文明的溝通方式,所以談話時至少要相隔一公尺遠?」一公尺說不定還太近了,她想。
「那我另外準備一本小冊子,讓你來寫對于我的觀察日記好了。我想那本冊子的厚度,應該不會比我這本薄。」
「哼!我應該要先把我編好的‘家規’讓你過目。」她突然想到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驚喜」。
「什麼家規?」
她神情慧點地瞅著他,開始扳著手指說︰「首先,一星期至少要有三次日常休閑時間,時間長短不限,但以能夠一起好好吃頓飯為最低限度;第二,誰都不能因為工作忙碌而忘了另外一個人;第三,每兩天至少要有一次溝通時間。以上說來簡單,但以你大忙人的生活來看,應該剛好只能勉強達到而已。」
「這是你的家規?」
她搖了搖手指,「不,是我們的‘家規’。」
他一把將她拉到懷里,在即將吻上她的瞬間低喃,「那麼我也要補充家規。
第一、溝通的時候不能離我太遠,要在我們可以親吻的距離;第二、再也不準說分開;第三、絕對不冷戰。」這幾個月來經歷的生活他已經受夠了,所以提出這幾點家規非常必要。
對于這幾點,她沒有太大的疑問,只不過第二點,她有信心他們將不會有用到這條家規的時候。
「那麼,在彼此都同意的情況下,我們回去寫下來蓋章?」她提了個建議。
「我想不需要那麼麻煩,我有個更好的方法。」
「什麼方法?」
敗快的,她馬上就知道他說的「好方法」是什麼了,只是她再也沒辦法發表意見,因為兩人唇已再次甜蜜的糾纏在一起。
蕭珍珍的婚禮雖然不是在教堂舉辦,但整個流程及場地規劃,其實和西式婚禮沒有太大的差別。
大大的宴會中間鋪上了紅毯,視覺內外綁滿了氣球還有無數點綴的鮮花,每一個賓客進場時,都可以聞到清淡的花香味。
宴會廳里的圓桌擺有創意花飾,坐滿蕭珍珍和秦源朗兩人的親戚朋友,而栗書禾和嚴立綱,則坐在略微靠主桌而又不太醒目的位置,視野不錯,能夠完整的看見新人從大門打開後慢慢隨音樂紅毯走上的過程。
禮台上,一位牧師拿著聖經,莊嚴的看著新人,墨守成規地念了誓詞,兩人依序回答後,交換戒指,禮成。
栗書禾專注的看著這個流程,而坐在她身邊的嚴立綱,注意到了她眼底感動的淚光。
禮堂的大門敞開著,紅地毯上還有許多花瓣,當所有賓客都隨著新人走出宴會廳外接捧花的時候,只有他們兩人慢慢須後面,像另一對新人。
他牽著她的手,在前面眾人喜悅的歡呼聲中,低頭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也願意這樣承諾。我嚴立綱對栗書禾小姐,將陪伴此生不離不棄,只專心的愛她,不做讓她傷心的事,將用愛充滿她的生活。」
她震驚的轉頭看他,看見他臉上嚴肅的表情,微微一笑後,也仿照著他說的承諾輕聲念著。
「我也願意這樣承諾。我栗書禾對嚴立綱先生,將陪伴他從現在到未來,不做令他傷心的事,能夠自信的站在他身旁,用溫暖來照映我們的家。」
這瞬間,照耀照在他們的臉上,看著對方的笑容,幸福的感覺充斥全身,他們仿佛回到了好幾年前剛結婚的那天。
那天,旭光同樣燦爛,他們一樣沒有穿上禮服,但有著對彼此的愛。在那一天,他們許願牽手,希望能夠相伴一生。
蕭珍珍和秦源朗已經在屋外拋完了捧花,往人群里一看,卻沒看見嚴立綱夫妻,目光于是同時回頭往禮堂中望去。
所有人的視線隨著他們移動,看到里頭的畫面後,秦源朗忍不住哀額嘆息,「天啊!今天到底是誰結婚啊?為什麼我覺得他們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原來在已沒有其他人的禮堂里,嚴立綱將栗書禾打橫抱起,她則摟著他的脖子,兩人唇舌火熱的糾纏,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其他人在看他們。
蕭珍珍頗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但還是不忘順便打擊一下自己的新科老公,「那都要怪你,沒有力氣,也沒有主角氣勢。看看人家,公主抱呢,而且一邊公主抱還能一邊接吻,光這招你就不行了。」
秦源朗被她的毒舌打擊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新婚當天被老婆嫌「不行」,實在是很沒面子。
他拍了拍胸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能耐,「你想試試也可以,我相信我應該能夠辦到這個不算高難度的動作。」
蕭珍珍粗魯的喘了他一腳,然後拉過他的領帶,「笨蛋!重點不是動作,重點是這個!」說完,她主動送上香吻。
嬌妻自動獻吻,秦源朗自然不會錯失這個機會,馬上配合到底。
冬季的暖陽灑在他們身上,讓他們感覺不到寒冷,而帶給他們溫暖的,不只這太過燦爛的陽光,還有情人間的熱情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