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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放好牽手 第八章

作者︰瑪奇朵

車窗外車潮如龍,栗書禾坐在車子里,看著坐在駕駛座等紅燈的嚴立綱,話到嘴邊不免有點躊躇。

「怎麼了?有話就說。」嚴立綱雖然沒轉頭,卻早發現她今晚一直不對勁,老是瞧著他不說話,不然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看了看他,栗書禾實在不知自己到底在猶豫什麼,每次話到嘴邊就是吐不出來。

見他沒有繼續逼問,她稍稍喘了口氣,但她顯然高興得太早,因為就在她慶幸的時候,車子不知何時已在附近繞了一圈,最後停在一個停車格里。

嚴立綱將車子熄火,稍微開了窗戶讓空氣流通,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

她驚訝的看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說停車就停車,「你瘋了?今天我們要去跟爸爸吃飯,若是遲到的話,爸爸會擔心我們的。」

嚴立綱眼底含笑,卻仍一臉正經的說︰「所以有什麼事就快說吧。你也知道的,現在爸可不見得都只听你一個人的話了。」自從她瞞著爸他們兩個暫時分居的事情後,現在爸已不會只听她的一面之詞。

「你……」她對他無賴的表現無可奈何。「要我說可以,不過事情有點長。」

「那就長話短說。」他直接幫她取重點。

「你……好吧。有家才藝中心想聘請我過去開班授課,不算是很正規的補習班,只要有一個課程循環,可以做出幾件作品就好。只不過……如果答應的話,我可能就要偶爾出去參加活動……」說著,她一邊偷覷他的表情,不過令人挫敗的是,他臉上的神情依然平淡,似乎沒有什麼影響。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掩飾功力太好,她看不出來的緣故。

「就這樣?」听完他重新發動車子,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嗯,就這樣。」她遲疑了下,最後還是點頭。

一路上,嚴立綱都沒有什麼反應,反而讓栗書禾忐忑不安,直到兩人進了屋里,和父親一起吃完晚飯後,那感覺仍沒有消除。

晚飯後,他送她回手工藝品店三樓的住處,兩人依舊默然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要說的,那天全都說了,不然,剛剛也說了,但他們卻誰都沒有提出要結束這段分居的日子。

嚴立綱很想,尤其是每晚睡在雙人床上的時候,他都格外思念她。偏偏近來他忙著將公司的人事重新做調整,好讓自己能夠稍微下放權力,所以,現在的他可說是比以前更忙,因此不敢、也沒立場耙先開口說結束分居。

而栗書禾,她並不確定自己想不想結束分居,現在這樣「情人以上、夫妻未滿」的生活似乎也不錯,她不會再待在大房子里,終日發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況且,這里大多時間好友珍珍都會在,兩人時常談天說地,聊些女人的話題,也讓她覺得生活的重心不會又只在那個忙碌的男人身上。

嚴立綱隨她進了屋里,跟上次只瀏覽過一遍不一樣,他仔細檢查著屋內每一個角落,尤其是窗戶關得牢,門鎖也有加門鏈,她晚上住在這里安全應該不會有問題後,他就爽快告辭。

「你……就這樣走了?」栗書禾驚詫的望著他。

「不然呢?難道我這麼識相離開不好嗎?」他低下頭看著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調侃神情,嘴角也微微勾起,「還是……你希望我留下做些什麼?」

她听出他暗喻的調笑,不禁氣惱的反駁,「我才沒有任何希望。」

「那我走了。」見她嘴硬,他也很干脆的轉頭就走。

現在他已明白她的心結,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也正在改進中,自然不會再因她之前曖昧不明的態度而心慌,因此面對她時也多了幾分從容。

「等等!」她連忙下意識抓住他的手,卻在抬頭看見他臉上露出得意笑容後,又恨恨的甩開。

為什麼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像是越來越壞了?

以前他對她像是嬌寵,後來則變得霸道,現在,似乎又多了種深沉難以捉模的感覺。而且自從他出院以後,常以戲弄她為樂。

「剛剛的事情,你還沒給意見。」她實在受不了他有話該說卻老是不說,吊她胃口,索性自己先問了,否則晚上她鐵定失眠。

「你是說有人要找你去開班授課的事?」他笑看著她,她緊張的神情讓他稍微松了口氣。

她還會在乎他的想法,代表在她心里雖然想調整一下自己生活的重心,可目前卻還是不自覺把他放在第一位吧。

「嗯。」她站在他面前,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雙臂環胸,理性的反問她,「你有想過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嗎?是想听到我的支持,還是想听到我的反對?」

她不懂他的意思,眼神顯得有些困惑,怔怔地看著他。

他輕輕揉弄著她的頭發,低沉嗓音緩緩在她耳邊響起,「假如你已經做了決定,相信這是你下決心要做的事,那即使我反對,你也不會妥協。反之,若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听我說了反對後就放棄,那麼,在你心中期待的或許就是我的反對,希望由我出面來阻止你。」

他正視著她的眼,繼續冷靜分析,「你曾說想要做個賢惠的妻子,後來又說,你想要做到不讓我擔心,可現在的你,想過要當我什麼樣的妻子嗎?」

當他什麼樣的妻子?這問題她似乎在一、兩年前開始鑽牛角尖後,就沒有想過了。栗書禾愣了下,直覺的在心里給了自己答案。

餅去這段時間的經歷,她從只會在他背後默默無聲的等待,被人嘲笑拖他後腿又無法反駁,到遇見珍珍,珍珍鼓勵她重建生活目標,建立了信心,一幕幕都像跑馬燈一樣,快速從她腦海中掠過。

她閉了下眼,然後又睜開,露出一抹美麗的笑靨。

「我知道該怎麼做。我想答應,而且想盡我的全力去做好這件事。」她認真嚴肅地回答他的問題,接著,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說︰「因為我想要有自信,想成為一個自信的女人……」站在你的身邊。

綁面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可她想,那將是她無論如何都會努力達到的目標。

未來當有女人再覬覦她的男人時,不用依靠任何保證,她期待自己能夠自信、溫柔大方的站在他身邊,摟著他的手,理直氣壯的表示「這是我的男人」,「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我會處理,與你們無關……」

嚴立綱自然不知道短短幾十秒的時間,栗書禾的腦子里已經轉過那麼多念頭,他只是很高興她能有這樣的想法。

老實說,他一開始並不介意她願不願陪他出席社交場跋,那時他單純的認為,自己只要保護好她、給她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就好了。

甚至,他想就這樣一直將她守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也不錯,因為男人的獨佔欲作祟,總會想將自己的女人藏的好好的,不讓別人看見她的美好。

不過偶爾當他應酬回家後,見她為了他身上的煙酒味或香水味而皺眉傷心,他也會覺得她或許該有些改變,擴大自己的生活圈。

尤其這次兩人深入談話後,他終于明白,無論他將自己的羽翼伸得多麼寬廣,但對于照顧她來說也總會有不足的地方。

而那些他無法做到的,需要的正是她堅決建立起自己的自信。

如今听到了她的回答,他眼底露出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努力,我會支持你的決定。」

「嗯。」

這之後,氣氛又陷入了沉悶,但他不再爽快的說要離開,她也沒有提醒他可以離開了。

「在我當了一晚的司機後,不留我喝杯茶嗎?」

「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

夫妻倆有默契的同時開口,說完後,栗書禾有點困窘的垂下頭,嚴立綱則是嘴角勾起,得意的淡淡微笑。

「咖啡也行,我不介意。」說完,他理所當然的重新走到客廳沙發坐下,然後一派悠閑的等她泡咖啡。

栗書禾默默走進廚房,用電磁爐開始燒熱水,有種想敲自己頭的沖動。

嚴立綱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她忙碌地在簡陋的廚房里找即溶咖啡包和杯子,嘴里不知在咕噥些什麼,他一直偷偷緊繃的心情總算稍微放松下來。

一想到今天岳父趁她不注意時抽空和他說的話,他便濃眉蹙起,不太確定到底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她。

有些事情事關重大,他最好別一直隱瞞下去,尤其是在他們感情才剛回溫沒多久的此刻。

想到這件事,他就忍不住頭大,所有的事都擠在一塊,讓他措手不及。

不過,「那件事」畢竟還不確定,他還是先拖延一段時間再說也不遲。

他只希望,事情發展不要變成最糟的狀況,否則,到那時候爸雖身為始作俑者,但或許什麼事都沒有,可他這個隱瞞的幫凶,可能就沒那麼好過了。

而倘若她知道他竟將這件事隱瞞了這麼久,他不敢想像她會有什麼反應。

栗書禾最近生活過得異常忙碌,原本她只有蕭珍珍的店里定時教授幾個學員,偶爾幫忙做些趕工的手工藝品,順便看看店,日子充實卻不至于太忙,可現在,她除了多出才藝班的課程,也要另外趕工準備一些成品做樣品或商品販售。

不過即使再忙,她還是會找時間回娘家,因為父親最近食欲不振,臉色也不太好,讓她有點擔心。

今日,在采買一堆食材後,她坐在計程車上,一邊打電話給父親,一邊思考著晚上該做點什麼菜為他好好的補一補。

「爸,今天怎麼樣了?食欲有比較好嗎?」

栗望國呵呵笑著,聲音雖然有點疲倦,卻還是強打起精神和女兒聊天,「不用擔心我,只不過這幾天沒特別想吃的東西而已。你最近不是在忙什麼才藝班的事情嗎?顧好自己就好。」

「爸……」明明是在說他的事,卻又扯到她頭上來,她實在無言以對。

她身邊的男人總是保護欲過剩,讓她有點無奈又哭笑不得。她真的成年很久了,根本不需要他們把她當成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來保護。

他們難道不知道,她也想盡自己的力量去關心,保護他們嗎?雖然她的能力有限,可只要自己能夠做到的,她也希望可以為他們付出。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不用擔心太多,我家里還請了佣人幫我照料三餐,不會讓自己餓到的。」栗望國話說得輕松,其實是把自己心中的不安給壓抑下來。

他自從幾年前做了手術後,便感覺身體狀況稍微變差,可因為醫生說接受治療後只要好好保養,存活率還是很高,所以他也就沒多想,只盡力保養、照顧自己的身體。

然而沒想到,最近同樣的部位又開始感覺不舒服,讓他不禁提心吊膽起來。

他活到這把年紀了,什麼事沒經歷過,已沒什麼好留戀的,只除了自己的獨生女令他掛懷,放不下心。

當初他就是發現病癥,怕自己真有個萬一,才急忙讓女兒先訂婚,提早替她找個依靠,免得她那樣單純柔弱的個性,之後遇到困難連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那就糟了。

前陣子听到他們夫妻倆正在鬧分居,他會那麼生氣焦急,就是因為他的病疑似又復發了,擔心她若真的受了委屈,他只怕自己再也照料不了她多久,到時又剩她孤身一人。

「每次你都這樣說。」她輕皺眉,不是很相信父親那種輕描淡寫的說法。「總之我買了一些菜回家,今天朱嫂沒過來煮飯,你先不要出去吃,等我回去煮。」

「好吧,那我就在家里等你……」栗望國笑著回答,卻開始覺得月復部又隱隱作痛,而且這次比之前都更為劇烈。

他話還沒說完,額頭上已冒了不少冷汗,甚至連話筒都拿不住,摔到地上發出響聲。

計程車上的栗書禾,听到父親話說一半就沒聲音,覺得不太對勁,連忙著急的喊著,「爸,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可電話那頭的人一直沒再回應她,反而先後傳來兩聲物品和重物跌落在地的聲音,令她急得快要哭出來。

「司機,拜托快一點!我家里好像出事了!」她忍不住迸亂的要求。

計程車司機隱約知道情況,毫不猶豫直接加快了車速,一邊還不忘安慰她。

「小姐放心,沒幾分鐘就到了。到時我車停在外面等你,要是需要送醫院,我再直接載你們過去。」他熱心的說。

「謝謝。」栗書禾雙眼直直盯著前方的道路,緊張不安的心情,讓她在不自覺間咬破了唇。

懊不容易終于到了家門口,她甚至沒等車子完全停好就跳下車,差點扭傷自己的腳。她沖到大門口,抖著手從包包里掏出鑰匙後,試了好幾次卻都對不準鑰匙孔,讓她惱得幾乎想要尖叫。

等她總算打開門,火速沖到客廳,看到倒在地上的父親時,她忍不住吸了一大口氣,又往外面沖出去。

「拜托你幫忙一下!我爸暈倒在地上了,我要送他去醫院!」她氣喘吁吁,聲音顫抖的喊著。

司機一听連忙下車,兩人馬上進屋,手忙腳亂的將人給扶上車。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看著身旁滿頭冷汗、意識陷入半昏迷的父親,她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冰寒從腳底升起。

天啊!一切都會沒事的……對吧?

栗書禾蒼白著臉,面無表情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此刻空蕩蕩的長廊,呈現出一種恐怖的寂靜。

方才她下意識的將父親送去一間他慣常做健康檢查的醫院,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震撼的消息……

病人之前有胃癌切除的病史,最近有沒有復發的癥狀?

她有點恍神的想著自己後來是怎麼說的……

我不知道……那時,她的臉上想必充滿茫然及震驚。

醫生一听到這話,聲音就冷了下來,「真不知道現在年輕人是怎麼照顧老人的。」隨後就走了。

她默然無言,只能提著一顆心看醫護人員將父親由爭論室推出來,然後再將他推進病房里休息,等接下來的檢驗報告出來。

從那時候起,她就坐在病房外,腦海里思緒紛亂,不明白父親到底是什麼時候曾經得了胃癌。

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她竟然不知道?

她應該要知道的,他們不是唯一的親人嗎?父親生病了為何不告訴她呢?甚至,他都已經動過手術了,她仍被蒙在鼓里?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醫生說的切除手術絕對是這幾年的事,因為直到她新婚後,父親才稍微改變了飲食習慣。雖然她也曾就這點提出過疑慮,但父親總是用醫生建議他改變飲食預防高血壓的這個答案來搪塞她。

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慢慢轉頭,看向正急著往她這里走來的身影。

嚴立綱一听到她打來的電話,馬上就將正進行的會議暫停,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現在怎麼樣了?爸的病是不是……」話到嘴邊,他驀地打住。

坐在椅子上的栗書禾霍地站起來,平常溫柔的模樣已不復見,此刻雙眸充滿了壓抑的怒火。

「我爸的病怎麼了?」她冷冷的問,雙手緊緊握拳,甚至用力到白皙的皮膚上青筋隱隱浮現。「嚴立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爸的病?」她直接喊他的全名,那是她將要發怒的前兆。

見到她這種像是快要抓狂的表情,嚴立綱知道事情終于瞞不住了,心中不禁泛出苦笑。「是。」他冷靜的回望她,沒有找任何理由解釋,直接坦承。

栗書禾先是愣了下,不敢相信他竟然那麼爽快的承認,然後便沉下臉,感覺身體里一股火氣不斷在增溫。

她眼中帶著怨懟,蒼白的臉上泛起憤怒的紅暈,微干的嗓音有不滿和質疑,「你是多久前知道的?」

他不再有任何隱瞞,坦白說︰「我們訂婚以前。」

她身子晃了一下,臉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為什麼……為什麼要瞞我?」為什麼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她想吶喊出聲,但喉嚨卻有如被梗住,只能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吐出來。

「爸他……他希望能夠瞞住你。」他心疼的看著她恍若受到打擊的樣子,身體似乎搖搖欲墜,吐了口長氣繼續說著,「他希望你不要擔心那麼多事,希望你能夠過得幸福……」

被了!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她听到她身邊的男人這麼說。

栗書禾閉上了眼,平定眼底說不出的哀傷,半晌後又睜開,緩緩的問︰「對你們來說,我是什麼?是不是以為我是個軟弱的人?是不是以為我只要沒了你們,就活不下去?」

嚴立綱沉默了,眉頭緊皺,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她。

他早知道岳父罹癌這件事,當初訂婚前簽下那份協議時,他就問過岳父為什麼要這麼急迫的安排這些事,而那時岳父就給了他答案。

他想過,他們隱瞞的事情,以後假如她知道了,必定會無法諒解,而他的猜測果然沒錯,最起碼,現在他的確第一次看見她幾乎要崩潰,她這樣子連在他們說要分開的當晚,他都不曾見過。

她咬著唇,望向沉默的他,眼中有著失望。

「不管有什麼理由,我都不能原諒你們的欺騙。」她冷漠的轉過身,咬牙再說出最後的話。「尤其我曾經那麼相信你,現在更以為你應該明白什麼對我最重要,但你卻這樣欺騙了我……嚴立綱,我們復合的事,再考慮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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