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戀人 第八章
受了限制,永井惠快氣壞了。
由于澤渡涼的反對,沒有人贊成或肯她去加拿大,連護照都被拿走了。她從來沒有這麼難受失去自由,心中的憎恨惱怒可想而知。
在人前,她若無其事的微笑仍掛在美麗的臉上。
在人後,她只擺了晚娘面孔給他看。
昨天,陸琦又從加拿大撥了通電話,說是莫莫的情況不樂觀,昏迷中的病情有惡化的跡象,要她趕快到加拿大,否則連莫莫的最後一面恐怕都將見不到。
幣了電話,她的心都涼了,差點沒跌坐于地。
死黨生命垂危,她自然心急如焚,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可是行動受到約束,護照也被拿走了,她又能怎麼辦呢?唯今之計,只有再去求他幫忙了……
夕陽從紙窗外射入室內,使和屋內隱隱散發著黃昏的迷蒙之美。
懊香哪……上等沉香的獨特香味十分濃郁。門一拉開,滿屋的檀香便撲了她滿鼻,她憂郁沉悶的心情,竟在香味竄入鼻息的那一刻受洗滌而退了些。
探知澤渡涼這個時間,通常都會在這間和屋禪坐修身,所以永井惠藉口不舒服,第一次沒去上新娘課程,反而瞞著人偷溜到這兒來找他。也不知道澤渡家娶媳婦有怪規矩,未婚夫妻住在同個屋檐下卻不許常見面。
嘖,怕他們偷做「壞事」,給下人瞧去壞了名聲嗎?
唉她每回要見他都得私下活動,就怕澤渡家的長輩知道而毀了她形象。
「澤渡涼,我有事求你。」掩上門,她對著他背影直接說出目的。
听見打擾的聲音,澤渡涼緩緩從冥思中睜開眼,但並沒有因而轉身。一如澤渡幽並,他靜坐時向來不喜被干擾中斷,澤渡家的下人自然不可能犯他們的忌諱。此刻,他在意的卻不是被打斷靜修的事,而是她竟會低聲下氣有所求。
她的口氣不比平常,有種不達所求絕不死心的決然。
望著他俊挺的禪坐背影,她禁不住背疑︰「你……睡著了嗎?」這麼無聊的功課,就像她的新娘禮儀課般枯燥乏味,能躲過周公召喚的人不多,偶爾會不小心睡著也沒啥好奇怪,遑論並沒有人盯著他冥思靜坐。從小,她就是靠意志力和不服輸的天性,在辛苦沉悶的教育中撐了過來。
「沒有。」略感失笑,澤渡涼終于發出聲音,吐出兩個字回應也直接告訴她︰「你的話我听見了,可惜你的要求我無能為力;在婚禮完成之前,我不可能讓你飛去加拿大,你死了心等著當新嫁娘吧!」不用問清楚,他也能肯定她所求何事。
除了想去加拿大,她不會向他開口要求其他的事。
懊安靜。靜得像這屋內沒了別人,只有他一人冥思禪坐時般肅冷安靜。這回,是澤渡涼半天不聞聲響,略感疑惑地轉過了身體。
她干嘛……不出聲了?
不知何時縮短空間距離,永井惠默不吭聲地移動了位置,僅隔一個人身距離,已跪坐于他身後好一會兒。當他轉過身體,便直接和她四目相接了。
視線突然近距離交會,的確讓毫無預警的他怔愣了一下。
但,教他驀地揪緊心跳的主因,是為她如霧般的星眸落下了珍珠淚。安靜的淚水,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在他身後淌落,此刻卻撞擊著他的四肢百駭。她的淚水震撼了他的心,教他有一瞬間忘了呼吸,只沖動得想擁她入懷。
難以忍受的感覺涌上,她的眼淚像是褻瀆了他心中的寶物。
不要她哭,他也不忍見她落淚呀……
「你要去見的人,對你當真如此重要嗎?」嘆了口氣,澤渡涼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溫柔揩去了她滑落臉頰的淚水,語氣里充斥著認輸的調調與無奈。
她不該掉淚的,淚水代表了她無言的挫敗。
依她的個性,若非絕望到無路可走,絕不會選擇以懦弱的淚水告輸。
晶瑩的淚珠還懸掛長睫末端,霧光又在絕美的漆黑瞳眸里閃爍,只見永井惠很肯定地點了頭。淚水的滋味許久未嘗,不代表它來了就不苦澀,如果時間上可以允許,她不會如此輕易卸防。滿心恐懼,她好怕應了陸琦所言,見不著莫莫的最後一面哪!
忍不住沖動,澤渡涼輕輕捧住了她粉女敕的臉,前傾吻去了她眼睫上的淚水。
身體微微震了一下,她卻沒有拒絕他親昵的舉止,僅是睜大恍惚的眼看著他。他的溫柔恍若春天里涓流而下、最動人心弦的一股暖流,教她怎麼拒絕得了他的撫慰呢?
他輕柔的吻,從眼睫沿鼻而下,最後覆蓋上她略略蒼白的粉唇。
憂心莫莫的病情,左思右想都找不到好方法去加拿大,的確讓她近日消瘦不少,卻未對于她的美貌有所影響。她的美,只是更骨感了些。
靶受著久違的吻,不能說她的心中沒有受到沖擊。
比起初識時,他的吻投注了更多的感情,也帶給她更多的戰栗。一種渴望已久而得償的甜蜜在她心頭泛開,一時間擄獲了她所有的思緒。
愛不愛一個人,光是從一個吻里頭,就能感覺如此明顯啊!
不需要任何技巧,那份眷戀卻是如此教人深刻。
「幫我,求求你。」結束了吻,澤渡涼望著她不由得苦笑,以手背輕輕撫過她絕美的容顏。她的認命讓他啼笑皆非,難以明白她藏在心底的感觸。
就算他將成為她的丈夫;不願意,她還是可以拒絕他的吻啊!
如此沉默回應,難道只是為了達成所求?認識難以捉模的她以來,繞在心中久久不去的苦澀,彷佛更濃更重、更傷人了。
「要我替你想出辦法、答應你去加拿大可以,但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見她才听見他的話,便毫不考慮地點了下頭,澤渡涼彷佛敲了自己一記悶棍。為了加拿大的人,她竟是如此干脆。心里的感覺好悶好痛,但他已下了決心,只能控制著情緒問︰「在人前就戴上笑臉面具,為什麼你不肯坦誠,想笑就笑、想生氣就生氣?」他該放她走的吧!一如他曾經那麼渴望的自由……
因為懂得,他又怎能限制她的天空,去攔截她想飛的心。
縱使她是要飛到另一個人面前、飛進不屬于他的天空翱翔……
對于他單刀直入的燙手問題,永井惠彷佛想得十分深入。
猶豫許久,她才干澀地回答︰「因為我要最大的自由,所以我必須有個讓人信賴的形象,一種根深蒂固讓人相信的形象;在永井家成長少了形象,做許多事會不方便,少了許多你無法想像的人身自由。」為了贏得他的信任,她徹底卸除了心防。
扳量得失之後,自小聰敏的她很早便頓悟——唯有表現符合標準,她才能擁有長輩信賴的自由,不會受到太多拘束。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如此高價的自由,用點心思辛苦換來又算什麼。
一瞬間,澤渡涼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得不感嘆于她自小就聰明。為了達到目的,她肯定是從小費了苦心,到後來甚至成為習慣而融入了她的性格里。
但,贏得了所有人的錯覺,她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嗎?恐怕她自己也不曾深思過,到底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吧!
「你……」垂下眼,澤渡涼嘆了口氣,彷佛不帶希望地問︰「會回來嗎?」
「你以為……我要逃婚嗎?」愣了愣,她有些失笑。
「也許吧!」
「如果是呢?」認定她是,他不可能讓她走。
「如果是……我不知道……」他的心好亂。
「算了,你自己看著辦,要去加拿大看誰就去看誰;總之,爺爺那邊我會負責解釋拖延,你事情解決後記得趁早回來就好,別害我好心沒好報地成了箭靶。」反正,他就是見不得她再掉眼淚,只能干脆點認了。
氣她而賭氣那麼久,除了更悶的感覺,他半點好處也沒撈到啊!
「不知道什麼?」令人好笑又無奈,她要逃婚早就逃了,也不可能用這種方法。
「如果是,你根本不會讓我走,難道還能有別的答案嗎?」對于他的不安,她簡單地給予安撫,要他大可安心等著她回到日本。
只要莫莫沒有事,她就會遵守約定立即回來……
「你的意思是……」猛然揪緊了心,他不能制止期待的心情泛濫。
想通了,只要她願意回來,他願意和她重新開始!幸福曾離他好遠,若終于回頭飄到了眼前,他沒有理由不加以把握,反而將得之不易的權利驅離。
「我會趕在婚禮鐘聲響起之前回來。」朝他眨了眨眼,她似笑非笑地道︰「除非你寄了張終止書到加拿大,告訴我兩家的老頑固開了竅,婚禮取消所以不用回來了。」想到終于可以去加拿大,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解決了一步,她突然有種感覺,總覺得一切都會撥雲見日沒事的。
莫莫啊,我能掉的眼淚全為你付出了,你可爭氣點千萬不能有事。想到莫莫,她又不免憂慮,在心中祈禱著莫莫的平安。
加拿大溫哥華縱使想盡辦法來探望了莫莫,真的親眼見到如植物人般昏迷在床的莫莫,永井惠也無法為她多做什麼,只能不斷默禱莫莫會沒事。能眼見為憑,確定靠維生系統活下來的莫莫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她安心許多就是了。
在她爭取來加拿大這期間,莫莫的病情總算是穩定下來。
唉,她不免暗暗怨怪陸琦的危言聳听哪!說什麼慢了會見不到莫莫最後一面,害她這些日子睡不好也吃不好,終日想著辦法來加拿大,在日本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還為此差點毀了努力建立起來的形象,甚至和澤渡涼鬧翻又因而欠下他人情。
「真是讓人操心的家伙!」病房外,朱利葉不禁感慨。
從認識莫莫那天起,她們幾個就像注定了要時時看牢莫莫,不然轉個頭她必然出狀況。莫莫的天性單純天真、性格討喜卻教人格外憂心,就怕她哪天被人賣了,還真的替人數著鈔票,也不知道就讓莫莫這樣下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瞧,若不是太沒有防心,怎會被人害到躺上病床、成了植物人?
「人都這樣了,怪她也沒有用。」俞真妍嘆了口氣。
「早知當初,我們就不該把她丟在加拿大,否則也不會弄成今天這局面。」陸琦的語氣懊悔不及。要不是莫莫愛上了關宙斯,她們絕不會留下莫莫。
令人惱恨,就知道不該相信小笨蛋的選擇!
「能早知當初,我們就是神而不是人了。」白晴淡淡地就事實而論。
「這倒也是……」沉默了一會,眾人都不得不認同。
默契十足的苦笑,她們突然發現了永井惠似乎過于沉默。
交換了眼神,俞真妍突然走到永井惠身邊,握起她的手道︰「不在你身邊,並不代表我們對你的關心比莫莫少,有心事就說出來吧!」永井惠回到日本以後,因永井爺爺軟硬兼施允下婚約,住進了日本權貴豪門只待大婚之事,就算人在國外她們也略有耳聞。各家父母都當第一手消息快報,自然不會落于人後地告訴女兒們,就怕她們太慢知道了會怨怪。
她們同情永井惠的處境,卻也深知永井家的情況,所以幫不了忙。
一直以來,有主見且聰明的永井惠幾乎可說完美,偏偏回到永井家族就變了樣。溫順得像早該絕種的女性典範不說,更徹徹底底地隱藏了真的自我。
除非永井惠願意改變,否則她們幾個死黨,也只能保持著客觀立場。
拉回心思,永井惠的眼神轉了一圈,笑望著她們道︰「你們听到的版本是……」面對好友的關心,她感受于心,但這次她們幫不上她的忙。
事實上就是——沒有人能替她嫁。
「我媽說永井爺爺在五十年前,搶走了澤渡老爺爺的未婚妻;但澤渡爺爺不但成全了他們雙宿雙飛,更在永井家的事業遭人惡意並吞時,毫不記仇地伸出援手,到現在三個老人間的友情都不曾變過。」朱利葉搶先著發言,說得興奮還比手畫腳。
「你家爺爺對于澤渡家始終感懷于心,更答應澤渡爺爺的心願,約定生了兒女便結成親家;偏偏第二代男丁茂盛並無女嗣,約定也就延到了孫子這一輩。」嘖,說得繪聲繪影,好像那年代她也在場似的。
「據說在你七歲那年,穿著小小巴服如粉荷清新絕俗的可愛模樣,當場煞到了澤渡家的爺爺,讓他指定要你當澤渡家的孫媳婦。」陸琦挑了眉,在朱利葉喘口氣休息時,一字不漏地轉訴從母親那里听來的話。
「所以,永井爺爺對你的栽培自那天起更是格外用心,只盼永井家有女初長成時,能嫁給澤渡家一個最完美的媳婦。」似笑非笑,俞真妍回想著听來的八卦。
「總之,是為了報恩。」白晴簡單補充。
听她們說完,永井惠嘴角揚起的笑容不禁更加苦澀。
謎底揭曉,在七歲那年,她就被賣了。早知道日本是「不祥之地」,她幼年就不會吵著和女乃女乃住。不和女乃女乃住了些年,在日本的澤渡爺爺要煞到她也少了許多機會。
可嘆當時年紀小小,年幼不懂事哪!
憊是該怪女乃女乃,老愛把她打扮成和服小美人,樂此不疲地四處炫耀寶貝孫女呢……女乃女乃的孫女又不只她一個,就不見菜繪子她們受此待遇哪!菜繪子她們,私底下總認為爺爺女乃女乃們偏心,從小就感到心理不平衡而排斥她,聯合起來疏遠她。
可是,誰又知道她受獨寵的辛苦?
猶記每年家族聚會,就算長輩和堂兄弟們都寵她、疼她,獨獨被排拒于堂姊妹的女孩圈圈外,她小小的心靈還是感到受傷孤獨的。長大後,懂了她們只是在嫉妒,她才忍不住以捉弄她們作為報復。
她曾有多盼望能夠融入她們的圈子,她們永遠不會知道吧!想起那時為了討好她們,曾經花費了多少心思,永井惠不免覺得好可笑。
想起她的童年哪……
永井惠七歲那年——替永井惠穿好和服,婦人綻放驚喜的笑容,喜孜孜地對永井老夫人道︰「哎呀,好漂亮,小小姐真是個標致的小美人呢!」替永井惠打理穿和服的事,向來由兩個婦人全職負責。
「就是呀,老夫人您看!月之海這塊布料,和小小姐細白柔女敕的膚色,搭配起來是多麼天衣無縫、完美無瑕。」跪坐于永井惠右側的婦人也由衷贊嘆.整套兩百萬日幣的和服腰帶,由名師繪圖裁制,不是每個人都穿得起,更不是隨便人就可以穿出名師的風格和特有質感。許多人喜歡穿名貴的和服,有時卻總讓人感覺糟蹋了衣服,難以穿出衣服的價值,只穿出了令人嘆息的普通味道。永井老夫人喜歡這塊月之海的布料,買下卻是為寶貝孫女縫制和服,倒也不是過于讓人意外。
「嗯,我的眼光果然沒有錯。」感到無限驕傲,永井老夫人顯得很高興。
有別于大人的贊嘆欣喜,小小的美麗身影端直而立,表現卻是有些害羞怯懦。她從來就不喜歡大人拿她當洋女圭女圭打扮,話到嘴邊卻往往膽小得說不出口。紙門外,兩個小堂姊躲在外頭偷瞄著她,羨慕摻雜嫉妒的尖銳視線讓她感到很不安。
若是可以,她寧願將和服讓給小堂姊穿。
一早向女乃女乃問過安之後,她就由人從發型、和服、配件到鞋子從頭弄到腳。並不喜歡被和服勒緊的滋味,早熟的永井惠卻沒有拒絕女乃女乃的喜好裝扮。和服穿起來繁復,動輒容易感到不舒服,上廁所更是不方便……
總之,老穿這樣讓她好煩呀!唉,她是真的怕女乃女乃傷心,還是不懂得拒絕?難以表達出喜好,永井惠小小的心靈感到矛盾又復雜。
女乃女乃正在更換外出服,先穿好和服的永井惠便踏出房外。
「和子姊姊、繪子姊姊……」看到兩個小堂姊,她立即展露甜美燦爛的笑容,興高采烈地迎向她們。不管怎麼說,她一直都渴望能和她們一起玩。
「小討厭,你別過來!」露出鄙夷,永井菜繪子喝止永井惠天真的腳步。
被嚇得頓住小腳,永井惠顯得不安,略感遲疑、但還是怯怯地開了口︰「和子姊姊、繪子姊姊,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不好。」永井和子一口回絕,望著她身上美麗又名貴的和服,滿眼都是嫉妒,語氣酸溜溜地道︰「你穿得那麼正式馬上就要出門,萬一待會兒弄髒了你身上漂亮的和服,一定會挨女乃女乃的罵,我們才不要跟你玩呢!」而且只有她們兩個會被罵。
自從永井惠出生以後,她們小小年紀就明白了,何謂全無理由的不公平。
「對呀!我們才不要和個小討厭玩!」永井菜繪子哼了聲,說著拉起永井和子的手撇頭就走。
「走,和子姊,我們別理她。」就這樣,她們丟下永井惠消失在長廊的彼端。
永井惠被留下來了,圓圓的黑瞳望著她們的背影泛起了薄霧。
紙門拉開,一名婦人從屋內走出來,對著不遠處的她喊道︰「小小姐,老夫人準備好了,說該出門了喔……」听見喊聲,永井惠立即用力眨了眨眼楮,眨去了眼眶的霧氣。
當她轉過身體,粉女敕的可愛臉龐重新掛上了笑容。
當夠了玩具,永井惠趁沒人注意、溜出大人的視線。
賞櫻花就該好好賞櫻花嘛!唉,為何老將焦點放在她的身上呢……
女乃女乃接受主人家賞花盛會的邀請,所以帶著她盛裝出席以表重視。誰知主人家另外請了不少客人以增添熱鬧氣氛,賞花的庭院範圍那麼大,卻幾乎每個客人都來向女乃女乃問候了。坐在女乃女乃身旁無處可藏,她成了川流不息的眾人注目焦點。
大家都說好喜歡她,說她可愛文靜得像陶瓷洋女圭女圭,忍不住讓人想帶回家收藏……可是……她不是洋女圭女圭啊……大人們為什麼要說她像洋女圭女圭呢?難道,她當個假的洋女圭女圭比較好嗎?那個澤渡爺爺也是拼命模著她的頭,不斷和女乃女乃說她可愛,要她長大一定要嫁進澤渡家才行,只差沒現在就趕鴨子上架要她當個小新娘。
對于什麼叫結婚,她沒有清楚的概念,只好任由兩個老人家說得高興;可是她真的什麼都不會也不要緊,只要可愛就可以了?她總覺得好奇怪。
躲在一棵櫻花樹下,她用聰慧的小腦袋試著分析個道理出來。
突然,一大把的櫻花從頂上灑落,霎時她錯愕地仰起小臉,當場被灑得滿頭滿臉全身都是花瓣,更被濃郁的花香所淹沒。像下雪一樣漂亮的場景……來不及自震驚中反應,發愣的她便瞧見一道金色陽光從粉紅色的樹頭竄出。
「女圭女圭,你也玩躲貓貓?」有頭燦爛金發的男孩,綠眸不偏不倚地從枝枒間露出,直視著她滿臉錯愕、可愛得像小天使粉女敕臉龐。依她的可愛美麗的程度,免不了要遭受大人的「蹂躪」.想到這,金發男孩不禁認定她「同是天涯淪落人」.否則藏在上頭再久,他也不會冒著暴露行跡的危險,理會誰在樹下頭。角度好、視野佳,從她試著擺月兌大人的視線到躲在樹下的過程,他都盡收眼底。
炳,不輸他的「逃命」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