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獵人純男獵物 第四章
來到大樹下,邡聖攸一坐下,毫不顧慮沉睡的某人。
坐在草皮上靠著樹干看書,不知何時睡著的扇君恆張開眼,因為身旁的騷動猛然嚇醒,躺在腳上的書本亦因主人的震動落了地。
他錯愕地迎上邡聖攸那對異常明亮以男生來說過于漂亮的黑眸。
有時候他也懷疑,一個大男生怎麼會秀氣到這種地步,莫怪學校里有那麼多「聖攸迷」。就連平日里對人冷酷淡漠的學生會會長,也只對聖攸沒轍而心有獨鐘多年。不過,他在學校和人相處向來低調,並沒有真的花太多心思去關心黎揚和聖攸的事。
「恆,你是不是睡著了啊?你最近好像很累哦!」打擾了人家的睡夢,邡聖攸仍舊笑嘻嘻的,沒有半點罪惡感。就他記憶所及,君恆沒有在學校打盹的紀錄。
「不小心的,我剛在看畫……」撿起落在草地上的書本,扇君恆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隨口問道︰「你怎麼沒和會長在一起?」
「喂喂,我又不是他的附屬品,干嘛要時時刻刻跟在他後面。」想到黎揚對他的不信任,邡聖攸就皺起眉,忘了自己要問的事。交往了幾個月,黎揚對他的信任度卻是每況愈下。就算自從和他交往以後,有許多男同學老趁他不在找機會對他表白又怎樣?他又不是誰都好,只要有人告白就會動心啊!以前他的蹺沒想到,自己會有那麼多男慕者,其中還不乏許多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那些遲來的告白,讓他覺得有點消受不起,罪孽深重,原來項崇恩警告過他的話全是真的。但黎揚的不信任,太侮辱他付出的感情了。
「你說顛倒了。」覺得腳有點麻,扇君恆拍拍身上的草屑從地上站起來,淡淡地陳述事實︰「在別人眼中,會長才是渴望黏著你的附屬品。」
鱉潑的聖攸在前頭蹦蹦跳跳,沉穩的黎揚卻始終跟在他的後頭。真要分誰是不領情的主人,誰是那個心甘情願的附屬品……其實一目了然。
驀地,邡聖攸仿佛有點臉紅,嘴里兀自咕曉了些話。
望著艷陽高照的天空,雲朵在扇君恆眼中幻化出某人的臉,他突然有些猶豫地開口︰「聖攸……我問你一件事好嗎?」
「OK,你問吧!」坐在草地上仰望天際,邡聖攸也很阿沙力地應允。反正自從他和黎揚公開在一起,外人常問的事也月兌不了那些五四三的問題。只是難得學生會里只管帳不管閑事的君恆會好奇就是了。
「你為什麼會和會長在一起?」既然聖攸答應,他也就開口直問。
「因為我們都是男的,所以不應該嗎?」邡聖攸挑了挑眉,對于他人眼中極敏感的問題,只是不甚在意地反問。听得出恆的口氣充滿疑惑,並沒有任何的鄙夷,他反而想知道恆是因為誰,竟然會有了這種困擾。
扒,看來恆去打工恐怕——打出了「問題」。
「不是的.只要來兩情相悅的感情,沒有什麼叫作不應該……」扇君恆失笑地搖頭,換了問法︰「我這麼問吧,你怎麼知道你喜歡會長?」
「因為我對他有感覺啊!」聳聳肩,邡聖攸毫不猶豫地回答,板起手指數著他的感覺論。「你瞧!他抱我,我有感覺;他吻我,我有感覺;他為我傷心,我有感覺;他為我吃醋,我有感覺;看他難過,我有感覺;看他生病,我更有感覺。」
興奮、愉快、高興、難過、沖動、心疼、無奈……除了黎揚以外,沒人讓我有這許許多多感覺,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喜歡我的人一籮筐,我卻只在意他的感覺,在意他是否在乎我的感覺——」邡聖攸朝扇君恆露出笑容,仿佛感到好笑地問︰「你說,我喜不喜歡他呢?」
必歸最初的心,他以最簡單實際的方法舉證。
如果有了這麼多感覺,他還沒發現自己喜歡黎揚,那連他也合懷疑自己對感情的領悟有多遲鈍。而就算感情帶來負荷,也是甜蜜的負荷。听著邡聖攸坦誠無諱的話,扇君恆仿佛陷入了深思之中。
不知怎麼了,好像……有點羨慕。
聖攸對自己的心意竟能如此確定!靶覺吶……
☆☆☆
扇君恆才剛進辦公室,就被人從後頭抱了個滿懷。
「我好想你。」貼近扇君恆的臉蹭著,任少麟刻意用磁性的嗓音在他耳邊輕輕呢喃著。雖然是惡作劇,他的心底卻涌上了異樣的情素,很喜歡抱著他的感覺。哎,想起扇君威少年老成的話,他真覺得自己像個欲求不滿的老頭。
「總監,請你自重。」扇君恆沒有掙扎,態度一如往常平淡。既然任少麟的摟摟抱抱不是出自玩笑,他自然要給予回應。
「怎麼,你討厭我了?」笑著問,任少麟的感覺卻突然悶了起來。
「不是。」考慮了會兒,扇君恆不疾不徐道︰「我對總監的感覺並沒有所謂的喜惡之分,但有些事,我想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我並不需要合作。」例如,被調戲。
沒有喜惡之分……意思不就是,對他這個人毫無感覺?好殘忍啊,比直接拒絕還傷人。任少麟松了雙手,心中突如其來泛開了苦澀的滋味。為了掩飾那不堪的感覺,他轉而笑問︰「君恆,如果我加你薪呢?」
他突然下了決定,決定改變策略——既然這家伙沒有感覺,那至少要先讓他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而換個方式,或許能讓他慢慢有所感覺。
扇君恆疑惑地望向任少麟,一時之間不能理解。
「加薪……然後呢?總監要我做什麼嗎?」只要有錢賺,他自然不介意工作量加重,問題是任少麟的口氣不太對勁。
有幾分賊賊的企圖。
總要說清楚的,所以見他沒听懂,任少麟也不介意把話挑明,藏著壞心眼不疾不徐地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每次來公司給我一個吻,回家前給我一個吻,我就給你五百元加薪,而且當天支付如何?」
他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盤,是有點壞心不道德吧!他明知道君恆對任何事反應都平淡,唯獨很難拒絕金錢上的誘惑……
不過,每天吻下去,他就不怕君恆還能對他沒感覺。
☆☆☆
「早晚一個吻五百元?」
算了算,他每個月上班約十六天,十六天乘以五百元,總監每月差不多得多付他八千元左右呢。在他心中,這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在他心中,那是一筆巨款。
所以听見任少麟的提議,他會呆住、露出詫異的表情並不奇怪。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大老板——是不是太有錢了?
「總監,我不賣身的,否則我干脆去當牛郎還賺得比較多。」他並非不知道有所謂的星期五餐廳。思考後,扇君恆擺出冷面孔,努力維持著鎮靜。撐住啊……他絕對不能為五百塊把自己賣了。
老實說,拒絕賺錢的機會讓他真的很心痛,還好沒人拿大把鈔票砸在他眼前,否則他也很難確定自己不會因一時心動而下了海。
「你好像沒听清楚我的話呢!我沒有要你賣身,只是要你的吻而已,除了吻,我不會要求更多的。」任少麟感到好笑,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雖然他不能否認,也渴望他的身體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
「只是吻?」扇君恆想起之前被吻的記憶。
「只是吻,就像我之前吻你的吻,其實你並不排斥不是嗎廣任少麟蠱惑著他意志力不足的心。「我只是希望能常常吻你罷了。」
總監說的沒有錯,對他而言,雖然沒有太多感覺,卻也不會產生排斥感,而且就算總監沒有提議,他也是被吻過好幾次了。
一個吻五百元,一個吻五百元……有五百元哪……
額外的收人還沒進口袋,扇君恆已經想著每個月多了那筆錢,可以為恬恬和君威買新衣服,也可以替父親減輕—些生活負擔。若非如此.疲憊的父親不會終于妥協,肯讓他出來打工吧。想到父親每天加班到更晚,到了深夜還去做苦工,他心中那份沉重感難以言喻。若非爸媽都堅持他念完大學不肯他輟學,他寧願休學工作幫忙賺錢。
「如果你賺錢少,那就每天一千元吧!」呵,快要成功了。看出扇君恆的心在動搖,任少麟忍笑在心底,加把勁繼續誘惑著,更不忘進一步要求︰「可是相對的,不只早晚而已,我想要,你就得吻我,或者被我吻喔。」
當當當當當——一萬六干元!
听不見附加的條件,扇君恆心中的算盤乍然狂響,他就快心髒無力了。只是吻,就可以賺那麼多錢?薄弱的意志力快崩潰了,讓他幾乎要一口答應,眸中卻閃著復雜的光芒問︰「只是吻,花這錢對你太不值了吧?」他不懂聖攸說的「感覺」,但他的的確確不介意和任少麟接吻。就記憶所及,之前的感覺並非大壞,而且,他需要那筆錢!彬許他必須承認自己感到不可思議,意外發現了這是個很奇怪的世界,竟然會有男人——用錢買男人的吻。
最重要的是,他並不是像聖攸那種漂亮的男孩子,沒有理由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管從任何角度看,他都只是個很普通的大男生罷了。很普通,普遍到他自覺毫無特色,是那種學校里隨處可見的學生,學生會的基本成員有八人,其他人走到哪兒都是學生眼中的焦點,而他卻是不太受注目的例外。
坐在桌沿的任少麟眸光閃閃,伸出手模模他的臉,理所當然地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得到喜歡的人的吻會高興整天,有益身心健康。」他沒有錯過听到每天能多一千元人帳時,扇君恆眸中那很炫目的光。嘖,什麼時候他對他自己的吸引才能勝過新台幣的光芒?恐怕是遙遙無期吧,想起來就令人沮喪。任少麟自問又自答,暗自苦笑。
他想不到唯一的競爭者是「Money」,這讓人有種無從下手追求的真是可笑但又無奈。不能否認,這是他生平喜歡一個人,竟喜歡得如此無力。若非如此無力,他也不會選擇用金錢去蠱惑對方了。用金錢堆積而來的感情,說起來是有那麼一點現實,並非他所想要的模式。偏偏,只有這招對扇君恆可能管用,他也只好姑且一試了。
「同意了,對我而言仍只是交易,那些吻並不具有任何意義。」扇君恆很認真把話說在前頭,認為必須說明自己並不會有感覺。
這點他當然知道,何必說得那麼明白?任少麟心中有著失落感,但還是撐起笑容勉強對他道︰「那無所謂,既然求不來你的感覺,至少可以成全我每天的好心情。」
沉吟了會兒,扇君恆淡問︰「從今天開始嗎?」
「你……答應了?」唉,沒想到錢的魅力真有那麼大。別懷疑,任少麟也是第一次用錢買吻。憑他的條件,倒追他的男男女女,向來要多少有多少,他哪想得到有必須花錢買吻的一天。
「你改變心意就算了。」扇君恆微偏著頭,倒是回答得很干脆。
眸光微閃,任少麟沒有多說什麼,拖住扇君恆的手臂朝自己身體的方向拉來,在他跌入自己的懷中時,索取了第一個交易的吻。扇君恆有些措手不及,但並沒有反抗他突如其來的侵略。
看樣子……是從今天開始……
☆☆☆
茶水間里傳出了微弱的抗議聲。
「總監,我在泡咖啡……」有些不抱希望的抗議。不知何時起,從來不曾踏入這個空間的任少麟悄聲潛入,無聲無息從後頭抱住了扇君恆,拿著咖啡杯的他閉上眼,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自從答應任少做的要求後,他三不五時就會遭到這樣的「突襲」。加加減減,今天已經是第七次了。就像進入了發情期,任少麟象永遠都抱不夠、吻不夠。問題是,他好歹也該看看場跋時間,而不是這到沒人在的機會就不放過。好幾次,他們都差點被人撞見,後來任少麟有了鎖辦公室門的習慣,卻仿佛公告他們在里頭做不可告人之事。說真的,他幾乎懷疑任少麟是為一千元在「撈本」。
「那又怎樣?我不會妨礙你的……讓我愛你……」伸出舌尖,從脖子吻到扇君恆的耳垂,任少麟說得漫不經心,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會帶給他什麼困擾。
「你已經妨礙到了。」張開眼,扇君恆凝視著咖啡杯呢喃。
誰被人從後頭緊緊摟著腰,從脖子一路吻到耳朵的敏感處,還能無動于衷泡咖啡的嗎?沒反應、不反抗,不代表他沒感覺。但是,他只當那些感覺是人體自然會有的化學反應。在能控制的範圍內,他大多隱藏了身體的感覺,免得有人更投入。
而仿佛成了習慣,任少麟只要吻他就會說愛他,直接將要吻他詮釋成要愛他。從—開始的不自在,到現在已經听到當成了語氣助詞。他對于這句話的感覺,就像每天要吃飯喝白開水一樣,已學會置若罔聞不加以重視。
「我沒有限制你的雙手呀。」親了下他的側臉,任少麟無辜地反駁。自己抱住的是他的腰,可沒有連他的雙臂都抱住。
說不過任少麟,扇君恆只好任他抱著,以不方便的姿勢繼續泡咖啡,神態木然地問︰「這里的空間太小了,你不覺得和我擠在這里很難過嗎?」其實他想說的是︰這里隨時可能有人會貿然闖人,要吻他也該看看場跋。茶水間只有一疊榻榻米大的空間,兩個大男人站在里頭的確嫌擠。
只可惜,有人完全感受不到何謂弦外之音。
「不難過。」無視于他話中的輕諷,任少麟反而動作更多,又在他耳後展開親密侵略,更蠱惑地低語︰「能好好擁抱你的地方怎麼會讓我感到難過呢?」
耳後被騷擾得奇癢難當,扇君恆突然在他懷中轉身,僵硬地道︰「你不難過,可是我開始覺得……不舒服……唔……」
在他轉過身時,抗議的聲音來不及繼續抗辯,便消失在任少麟欺上的吻中。難以自控想要吻他的,任少麟汲取著日益倍覺加深的香甜。不管一天吻多少次。他總覺得要得不夠,難以填補心中的渴望。最近他常常有股沖動,想將君恆鎖在只有他看得到的地方,任他從早到晚狠狠吻到滿足為止。
每當君恆和別人說話,為了小錢對別人笑……他就覺得心底在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