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萬福 第四章
天才剛亮沒多久,托羅終于睜開雙眼,呵欠還沒打完,就已經被兩個婢女從炕床上請了下來,然後將她從頭到腳都洗的干干淨淨,接著開始打扮。
托羅張著小嘴,對眼前的狀況完全反應不過來,「呃,等一下,我自己來就好」,雖然都是女的,不過她還是會不好意思。
「太福晉有交代要咱們好生伺候,所以請讓奴婢們來。」婢女讓她坐在銅鏡前,拿起象牙梳子,為托羅改梳成滿族婦女才有的兩把頭。
「原來是這樣……不是!」托羅搖了搖頭。「我是說……」
另一位婢女則說︰「還是讓奴婢來比較快,王爺交代等托羅姑娘醒了之後,有話要跟你談。」
聞言,托羅小子譾時閉上,她怎麼忘了呢?那個男人已經不是「老爺」是「王爺」了,待會兒見了要改口才對。
「唉!」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托羅看這銅鏡中苦惱的小臉,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反正從頭到尾都是不可能的事,更不會因為那個男人的身份不同而有轉機,早該看開才對。
死心吧!托羅這麼對自己說。
于是,在兩名婢女的裝扮下,托羅穿上一件下裾與地面齊平的長袍,袖口和衣擺都瓖這花邊,外頭再罩上一件花紋艷麗的琵琶襟坎肩,不過對嬌小的她來說還是太長了。
「這衣服……」托羅低頭看著自己,頭一回打扮得這麼隆重,再模模它的質料,可都是綢緞做的,「真的要給我傳嗎?」
婢女因她這天真的話而莞爾一笑,「這可是太福晉特地為托羅姑娘準備的,不過長度得要再修改一下才成。」
「我第一次傳這種衣服……」托羅險些認不出銅鏡中的自己。「你說的太福晉就是……王爺的額娘吧?」她想起那位笑容慈祥的中年美婦。
「沒錯。」婢女回道。
「還有這個。」另一位婢女遞上花盆底。
托羅瞪著那雙至少有兩、三寸高的鞋,不禁有些傻眼。「還得穿這個?可是我對踩高蹺實在不在行,老是摔得鼻青臉腫的……」所以趙嬸才會讓月梅姐表演,而自己則表演走鋼索。
聞言,兩個婢女撲哧一聲,還是笑了出來。
「我說錯什麼了嗎?」托羅紅著臉問。
兩個婢女連忙搖搖頭。「沒有,不過托羅姑娘早晚得習慣……」將來有很多機會要穿上它。
「可是……」托羅為難的說。
「沒關系,就先讓她穿平常的鞋就好了。」太福晉不太放心,又來到環秀閣,走進內室時正好听到她們的對話。
婢女連忙屈膝請安。「太福晉吉祥!」
「太……太福晉……」托羅頓時不知所措的跪下來。
太福晉態度溫和,沒有架子,「快點起來,我知道你還不習慣也不懂這些,慢慢來沒關系,不要緊張。」
「真的沒關系?不會現在就要我的腦袋?」托羅覺得她的脖子涼涼的,好像真的有把冰冷的刀架在上頭。
「我保證不會。」太福晉伸手扶起她。
托羅這才露出可愛的梨渦。「那就好,不然我怕自己會再暈倒一次。」
「你這姑娘可真有趣。」太福晉掩帕笑說。
「呵呵,我這叫苦中作樂。」托羅自我解嘲的說。
太福晉又笑了,也愈來愈喜歡她這開朗的性子,。「來,來,我先看看這衣裳合不合身……稍微長了一點,其他幾件得先讓人拿去修改一下……」
「太福晉,奴婢先去端早膳。」兩名奴婢說著先退下。
托羅看著眼前的中年美婦,還以為依她的尊貴身份,不可能這麼和藹可親才對,可是卻讓自己很意外,原本的緊張也消失了大半。
「謝謝太福晉幫我準備這些衣裳,我沒什麼可以報答的,要是有什麼吩咐請盡避說,就算水里來火里去,我也不會吭一聲。」托羅很豪氣的說。
聞言,太福晉已經笑得眼角都濕了。「你這孩子真討人喜歡,可不像我兒子說的那樣令人頭痛。」
「原來他是這樣說我的。」托羅僵笑了一下,心想那個男人的心中,自己絕對是的麻煩人物。
太福晉一臉疼愛地握著她的小手,「別管他說什麼,總之這段時間你就先住在王府里,我再慢慢教你該有的規矩,其實也不難,一定可以學得會,這麼一來我那個兒子也可以對皇上有個交代。」
「皇上?干皇上什麼事?托羅听到還扯上這一號天大的人物,心里不由得半驚半疑。」王爺為什麼還要跟皇上有交代?
「他都沒跟你說嗎?」太福晉問。
托羅的頭搖得想撥浪鼓。「他那個人……不是我是說王爺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每次都神秘兮兮的,讓人猜不透。」
「那還是由他來跟你說比較好,別害怕,不會有事的。」太福晉安慰的說。
「是,太福晉。」在慈祥和善的太福晉面前,托羅也變得特別的乖和听話,沒有表示任何異義。
沒過一會兒,婢女端了早膳過來,太福晉這才離開。
「等用完膳,王爺要見姑娘。」婢女又說。
托羅食不知味地吃著,心想如果那個男人是個王爺,那麼她的阿瑪呢?該不會也是什麼皇親國戚吧?事情的演變已經完全超乎她的想象之外,不禁茫然失措了起來。
簡單地吃了點東西,托羅便跟著婢女步出環秀閣,一路上有些心神不寧,也生起一股逃走的沖動,這麼一來就不需要面對太過復雜的事和關系。
穿過掩映在花紅柳綠之間的回廊,托羅隨著它的轉折變換著視角,欣賞到不同的園林景致,她忽然有一種身處在夢境中的錯覺。
待婢女領著托羅穿過一道葫蘆型的門,也跟著走進另一座奢華的園林,總算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不過穿著打扮跟在蘇州時不同,看來三神器威武,已經不是那種可以隨便開玩笑的人了。
馬齊打了個招呼。「請姑娘跟我來!」
「呃,好。」托羅惴惴不安的說。
這一刻,托羅更加體認到毓麒高不可攀的尊貴身份,那是一個不可囊隨時相見就能見得到的人。
托羅硬擠出一絲笑容,不許自己垂頭喪氣,因為根本不像她。
「王爺正在里頭,請進!」馬齊站在敞開的門扉旁說。
「謝謝。」托羅大大地深吸一口氣,才跨過門檻。
坐在主位上的毓麒听見門外的聲音,這才擱下手上的茶碗,瞅著進門的嬌小身影,見到托羅穿著旗裝的嬌俏模樣,無形之間也透著一抹天生的貴族之氣,眼底不禁流露出贊賞之色,只要她別開口說話,誰敢說她不是當多羅格格的料,不過也要她站著別動才行,因為……
瞥見同樣穿著一身長袍,頭帶瓜皮帽的英俊男子就坐在眼前,托羅頻頻告訴自己要放松,就跟在蘇州一樣上前請安就好,偏偏手腳就是不曉得該往哪里擺,就這麼踩到過長的衣裾,驚呼一身,整個人便僕在地上了。
這下臉丟大了!
在廳里伺候的幾個奴才有的憋不住地笑了出來,讓廳里更是面河邡赤,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毓麒險些也笑出聲,不過可不打算也讓這幾個奴才留在這兒繼續看托羅的笑話。「你們全都退下吧。」
「喳。」奴才們很快地出去了。
托羅還是一動不動地趴在那兒,就怕看到毓麒無奈的表情,好像她是一根朽木,沒有慧根。
「你還不起來?」毓麒走上前,無力地問。
「就讓我這麼趴一輩子吧。」托羅真的很想哭。
毓麒笑咳了一聲,「要趴也不要趴在這兒,不太好看。」
「說得也是,那我換個地方趴好了。」托羅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好了,快點起來。」毓麒真是啼笑皆非。
托羅猶豫了一下,還是動了動身子,然後用力的吸了吸氣。「你要笑就笑吧。是我自己出這麼大的糗的。」
「我會努力的忍住不笑的。」毓麒只是覺得有很深的挫折感,若這一跤是在皇上面前摔的,那會出多大的洋相,他不禁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沒有馬上帶托羅進宮。「有沒有哪兒跌疼了?」
「嗄?」托羅驚異的仰起小臉,以為听錯了,這個男人居然也會關心她,難不成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問你有沒有哪兒跌疼了?」毓麒又問了一次。
毓麒見她還是坐在地上,索性身後將托羅從地上攙扶起來。「那就快點起來!連走路都會跌倒……」
「還不是剛剛太緊張了,也不想想是誰害的……」托羅咕噥兩句,一個沒站穩,這次整個人跌進一具男性胸懷中,那溫熱堅硬的觸覺,還有男性的體味,讓她的臉蛋倏地像著了火似的燒起來。
兩個人就這麼愣住了。
「我……可不是故意投懷送抱的……」托羅面如火燒的嬌嚷。
「咳。」毓麒清了清喉嚨,正經的臉上也透著一絲赧色。「本王沒有這麼說,你不要想多了。」
托羅趕緊站直,小臉還是紅通通的。「我知道王爺對我好,關心我,全是我阿瑪的關系,所以不會再自作多情了。」
「想嫁給我當福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要皇上答應才行,毓麒才這麼想,似乎也更確認想娶她的念頭。
原以為自己欣賞的是安靜嫻雅的女子,就像他的額娘,不會表達太多意見,也不會吧生活搞得一團糟,因為他沒有多余的心思去處理那些混亂,皇上才親政兩年,身為恭親王,又是上書房行走的他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可是感情似乎不是那麼容易掌握,在蘇州和托羅相遇的那一刻起,便已經偏離該有的軌道,無法完全照自己的意思去走。
「這點你大可放心,我可沒這麼想過。」雖然早知道這個男人瞧不起她,可是听見這句貶低的話,還是讓托羅的自尊受了傷害。
毓麒並不知道她誤解自己說的話,听到托羅說不想嫁給他,心里忽然有那麼一絲不悅,很不高興她這麼說。
「先依規矩請安吧。」毓麒旋身坐回原來那張花梨木座椅上,想著還是先辦正事要緊,至于指婚的事得找對時機才能跟皇帝稟奏。
「請安就請安……」托羅伸手拉了拉長袍。「老爺……呃,不對,要改口才是,王……王爺……唔……」
見托羅突然捧著下巴,一臉痛苦,毓麒緊閉了下眼皮,「又怎麼了?」
「我……咬到舌……舌頭了……」好痛!托羅含糊地說。
毓麒嘆了好長一口氣。「先不用請安了,坐下吧。」他真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是你,你說不用的喔。」托羅口齒不清地說。
「是本王說的。」毓麒沒好氣地應道。
托羅捧著自己的下巴,然後找了張座椅坐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是個王……王爺呢?」待疼痛減輕些才又開口。
「要是在蘇州就跟你說,你會答應和本王走嗎?」毓麒啜了口茶水,嗤哼地問道。
「當然不會!」托羅不假思索地回道。︰再怎麼說我也只是一個平民百姓,見到官就嚇個半死,這會兒見到的是皇親國戚,早就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免得不小心得罪了,小命可就不保了。」
「你並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你阿瑪是果郡王,生前更是皇上的親信,就在三年前,他臨終之前請求皇上代為尋找你們母女的下落,皇上也已經答應,等找到你,便封你為多羅格格,從此便是貴族之女,更享有一切該有的榮寵。」毓麒用最簡單明了的方式說給她听,至于爵位的等級,有代表什麼意義就省略下來。
「……」托羅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嘴也忘了合上。
「這樣懂嗎?」毓麒問。
托羅一時之還無法吸收這驚人的訊息。
她的阿瑪……是個郡王爺?郡王很大嗎?
而且皇上還要她當什麼格格?那是很高貴的身份嗎?
想到這兒,托羅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會痛……我是醒著的……」原來她是果郡王的女兒,不是什麼普通老百姓。
「等你學會了進宮該的規矩,本王自會帶你去見皇上。」毓麒說出自己的計劃和打算。
聞言,托羅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一臉大驚失色。「還要去見皇上?」那可是多買崇高尊貴,只要瞪一下眼楮,或是一個不高興就能要人腦袋的人物,光是想就已經膝蓋發軟了。
毓麒很高興她還懂得什麼叫害怕。「沒錯,所以在皇上面前決不能沒有規矩,得要認真的學。」
「一定要見嗎?」原來是這麼回事,托羅苦著臉問。
「能得到皇上的宣召是多麼光榮的是,當然非去不可了。」毓麒對這點可是沒有轉圜的余地。
托羅一臉沮喪,見就見吧,反正腦袋一顆,小命一條,就算沒了,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只要你吧規矩學會,保證你的腦袋和小命還在。」毓麒總是被她的一舉一動搞得哭笑不得。
「你……我是說王爺會陪我去吧?」托羅手心冒汗地問。
毓麒見她真的害怕,心也跟著軟了,更沒注意自己的眼光多了些溫柔。「那是當然的是,找到你,帶你會到北京城,然後讓你進到皇上原本就是本王此行到蘇州的任務。」
沒錯!一起都是為了任務,為了完成阿瑪的遺願,更是為了跟皇上有個交代,否則這個男人也不會答應她住在這座王府里,也不會這麼容忍她的粗俗無知,不懂規矩禮數,托羅苦澀地笑揣。
「只要帶她進宮見了皇上,他們之間大概不會再有交集了,托羅唇畔的梨渦也跟著暗淡了。」我會努力學的。「托羅澀澀地說。
毓麒贊許的頷了下首,」該學什麼額娘會教你,有需要什麼也跟她說。「
「謝謝王爺。」托羅勉強地笑說。
就這樣,托羅暫時在恭親王府住了下來。
連著三天,毓麒都沒有出現。
「他不來也好,免得我又在他面前出糗……」雖然整天有婢女陪著托羅,太福晉也會來,可就是見不到那個男人。「做什麼一只想他?就算想他,他也不會馬上冒出來……」
不管是「艾老爺」,還是「恭親王」,她和他都是無緣,那個男人永遠不會喜歡上自己。托羅每天總要對自己這麼說一次,好徹底死心,別再做白日夢。
甩了甩頭,托羅再次扶著穿廊的牆壁,腳上踩著花盆底,學習穿著他如何行走,而且還要走好看才行。「走繩索我是一學就會,偏偏這個就不行,早知道就該跟月梅姐姐學踩高蹺的功夫……」
走了一小段路,托羅才小心翼翼地放開手,想說試著不扶牆壁走走看,才走了兩步,沒有保持好平衡,身子搖蔽幾下,跟著便往後倒。
「啊……」
托羅才叫了一聲,只能等等自己跌坐在地上,就在這當口,一只鐵臂及時從後頭攬住她的腰。
「你在做什麼?」毓麒口氣好不無奈。
「原來是王爺……」方才還在想他,沒想到這個男人就出現了,感受到男性大掌就圍著自己的腰身,托羅臉蛋倏地發燙。「我,我在練習穿這個叫什麼花盆底的鞋走……」
毓麒扶好她,接著看了下四周,有些不太高興。「伺候你的婢女呢?怎麼都不再身邊?」
「她們去幫我準備點心,可不是在偷懶。」托羅站直身子,面露羞窘,「我已經開始抓到竅門,再多練習幾天應該就會走的穩了。」
見托羅走得搖搖蔽晃,毓麒不禁擔心會不會把脖子跌斷了。「要是真的學不來,就不要太勉強。」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托羅才這麼說,馬上挨了一記冷瞪。「我是開玩笑的,在怎麼困難,我還是會想辦法學會,這樣才好讓你去跟皇上交差,要是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皇上說不定還會怪你辦事不力。」
聞言,毓麒不由得愣住了,他沒想到托羅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努力,胸口頓時緊縮了下,跟著停下腳步,看著一步步慢慢往前走的嬌小身影。
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呢?
在這一瞬間,毓麒突然像要張臂抱住她,可是這樣沖動的想法,純粹依照感覺而行事的作風,從來就不是自己會有的,反而倒比較像他的弟弟毓謹,現在才有些明白,那是因為遇上托羅,是她慢慢地改變了他。
托羅回過頭,被他黝黑深沉的眸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也努力不讓自己再度臉紅。「怎麼了?」
「沒什麼。」毓麒一臉若有所思,也許他已經比想象中的更喜歡托羅了。
「如果王爺真的很忙,就不用親自來盯我,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托羅知道他在擔心這個。
毓麒佯哼一聲。「要是真的讓你跑掉了,那府里的侍衛可都全腦袋不保了。」
「喝!」托羅倒抽了一口氣。「這麼嚴重?」
「連個人都看不住的話,朝廷還養他們做什麼。」毓麒要人她知道這就是規矩,沒有商量的余地。
托羅听他說的認真,可不敢再亂開玩笑。「我沒說要逃,何況要是真的逃了,皇上那兒也交代不過去,說補丁被他砍你的腦袋。」
「你擔心我被砍頭?」毓麒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我……是在替太福晉擔心。」托羅不好意思直視他的眼楮,就怕被毓麒看穿了。「她是個好人,所以我不希望見到她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是天下最悲慘的事……我可是一點也不擔心。」
毓麒咳了一聲,像是在笑他上網欲蓋彌彰。
「你、你又在笑什麼?」托羅著惱地怒斥。
「我沒笑。」毓麒忍俊不禁地說。
托羅真想抬起腳上的花盆底用力踢他一下。「反正你是個王爺,我也不能那你怎麼樣。」
「我看你倒是一點也不把我當王爺看待。」毓麒哼道。
「說得也是,我都忘了要請安了……」這麼說著,托羅便笑盈盈的屈膝見禮。「王爺萬福。」
「姿勢還算正確。」毓麒抿住嘴角,不讓它上揚。
「多謝王爺夸獎。」托羅假笑地說。
「這不是夸獎。」毓麒失笑的說。
托羅嬌哼了一聲。「從王爺的嘴里吐出來的話,已經算是最大的夸獎了。」
「本王有那麼小氣?」毓麒挑起眉。
炳了一聲,托羅才一臉皮笑肉不笑地說︰「王爺現在才知道?」
「應該說是嚴格才對。」毓麒駁斥她的說法。
「雞蛋里挑骨頭果然是嚴格。」托羅挖苦地說。
毓麒總算知道論起口才,自己還比不上她。「在本王面前敢這麼伶牙俐齒的,你是第一個。」
「沒辦法,這叫本性難移。」托羅有些自夸。
「希望你在被砍頭錢,還敢這樣和本王頂嘴。」毓麒佯哼道。
托羅翻了個白眼,嘴里咕噥兩句。「動不動就要砍人的腦袋,果然是皇親國戚的作風……」
「嗯?!」毓麒警告似的拉長尾音。
「我什麼也沒有說。」托羅縮了縮脖子,很怕死地說。
毓麒一臉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的表情,只要和托羅說上幾句話,就會有這種感覺,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在這三天里,不管再怎麼忙,撥不出時間來探望,腦子里也來時會不由自主地響起她,想到這會也應該準備進宮,卻還在這兒跟她抬杠,舍不得就這麼轉身走了。
就是因為動了心,所以托羅種種的不禮貌、不懂規矩在他眼里確是自然可愛的,毓麒想到這,嘴角不禁泛起寵溺的笑意。
「王爺在笑什麼?難不成是在笑我?」托羅著惱地問。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先進廳里,本王要瞧瞧你這幾天學了些什麼。」毓麒心想該找那一天跟皇上提托羅的事情比較恰當。
听說毓麒要驗收成果,托羅馬上繃緊神經。「本姑娘學的可多了,現在就讓你瞧一瞧。」
這麼說著,托羅便和他一起進入花廳內,等著毓麒出題考她。
「若是進宮見了皇上,該怎麼請安?」毓麒指著一張座椅。「假裝那是龍椅,皇上就坐在那兒就好了。」
托羅挺了挺胸脯。「這個簡單,看我的……」說著,便來到那張座椅前面,接著屈膝跪下,小嘴嬌脆地喊著︰「皇上吉祥!筆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千萬記住,不可以直視皇上的眼楮。」毓麒又說。
「哦。」托羅馬上低下頭,。「這樣可以了吧?」
毓麒嘴角抽動,好幾次想要笑出來。「等皇上開口說要你起來,你才能起來,皇上沒開口,你就得一直蹲著。」
「原來是這樣……」托羅點了點腦袋。「我記住了。」
「好,起來!」毓麒又接著說。「在起身之前得再說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托羅已經蹲得雙腳發抖了。「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當她試圖站起身來,膝蓋一軟,整個人向前撲到,額頭也直接撞到地面,發出一記聲響。「好痛……」
「讓我看看!」毓麒來到她身邊彎軀,眉頭有再度攢起。「本來想夸獎你胰腺癌……」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好歹我前面表現得不錯,值得夸個兩句……」托羅很希望得到他的贊美。
毓麒沒好氣的橫睨。「若你方才是直接撲到在皇上的腳邊,看你還敢不敢要我夸你兩句……」嘴里這麼念著,不過卻很小心地檢視托羅額頭上的一小塊泛紅。「待會記得上藥。」
「嗯。」托羅痴痴的看著他俊臉上的關切之色,怎麼辦?要是這個男人擺出不屑鄙夷的態度,她還容易死心,可是偏偏用這種比表情看著自己,真的好痛苦。「如果我表現得好,你……」會不會多喜歡我一點?這句話托羅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已經不止一次在托羅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那麼單純真切的喜歡自己,他也明白自己不想再抗拒了,從小就被壓下的來的情感也幾乎翻騰起來,只因為身為長子,死去的阿瑪對他的要求更是高,不管做什麼都要比別人還強,更要比別人沉穩自律,任何優質不成熟的行為都得要摒棄……
可是這一刻,他的心卻因為一個「情」字,怎麼也平靜不下來,若是阿瑪還在世,鐵定會眼里地訓斥他,會說大丈夫不該為了兒女私情而亂了方寸,那是絕對不容許的。
「托羅。」毓麒喚著她的名。
「什麼事?」托羅好喜歡他這麼叫自己。
「如果是你,會願意當個側室嗎?」毓麒心里明白側福晉這位置是他唯一確定可以給她的。
就算掌握皇族婚姻指派權的皇上,答應將托羅指給自己當福晉,太皇太後那一關肯定是過不了,有了伊爾猛罕和格日勒他們的前車之鑒,自然也會讓太皇太後心生警惕,老早就把話傳了下去,往後不管是誰的福晉還是額駙人選,都得由皇上和她做主,任何人都不能違抗。
隨著皇上親政,對與蒙古之間的維系也就愈發重視,將來他就算不是迎娶哪一位蒙古格格,也會為了達到某一種政治目的地而將貴族、大臣的女兒指給他當福晉,托羅雖然是果郡王的女兒,生母卻是個漢人,出身和血統都不夠好,加上果郡王又已經過世,朝中的實力已經不在,無法成為聯姻的要素,所以毓麒深深明白依自己的和碩親王地位,是無法讓痛苦成為嫡福晉的。
听了這句話,托羅頓時紅了臉。「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王爺是在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當妾?
毓麒多少也了解她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性子,肯定會生氣、難過,所以不希望托羅受到一絲的委屈。「即使要與另一個女子共事一夫,萬一那名女子的身份甚至比你高,氣焰比你大,你也能忍受?」
自己跟過世的阿瑪一樣,不希望在忙于公務之余,還得應付家中妻妾的斗爭,所以除了額娘,連個側福晉也沒有,但是為了吧托羅留在身邊,他願意花時間去處理那些紛亂。
「如果那名男子是……我喜歡的人,任何事我都可以忍。」托羅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額頭好像有點腫了……」毓麒皺起眉頭,有指月復輕觸泛紅的部位,讓托羅的臉蛋更紅了。
「這、這不算什麼,以前在趙家班動不動就撞到淤青,早就習慣了……」托羅還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究竟只是隨便問問還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咳!」一個聲音讓他們倏地驚醒。
太福晉才剛進廳堂,進到他們站得好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示意跟在身後的兩名婢女也一塊出去。「我看咱們待會兒過來好了……」
「我跟王爺什麼也沒做,太福晉千萬不要誤會。」托羅漲紅了臉,深怕被看出自己的心意。
听托羅這麼說,毓麒有些不太高興她撇清的這麼快,明知道是自己的錯,是他沒跟她把話說明,托羅自然會擔心是否又是她在自作多情了,不過他的個性就是這樣,在事情沒有完全底定之前,不會先說出口。
「額娘在這兒坐一會兒,我還有事得馬上進宮,不陪您了。」毓麒沉下臉,說完便大步離去。
「他又在生什麼氣了?」托羅納悶的問。
太福晉可看見長子方才嚴重的柔軟和熱度,似乎對感情開了竅,不禁笑吟吟死說︰「是啊,他到底在生什麼氣呢……」這兩個傻孩子,以為她都看不出嗎?「好了,別理他,咱們來喝茶。」
「是。」托羅往廳外有看了一眼,不過已經被太福晉來到桌旁坐下來了。「咱們可別理他。」
「我這個長子就像個悶葫蘆,就算有顯示也不會說出來,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跟他弟弟的性子完全不一樣。」太福晉捻起一顆白糖蓮心到自己的嘴里。「這蜜餞我是第一回吃到,還真是好吃,听說是他請來北京城里有名的蘇州師傅親手做的,也不知道是為了誰才這麼大費周章的。」
托羅跟著捻起一顆,一臉滿足的含在嘴里。「這味道跟我在蘇州吃到的一模一樣……王爺的弟弟不住在這兒嗎?」
「毓謹住在他自己的貝勒府。」太福晉可以確定長子真的喜歡上托羅了,只是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麻煩,有必要的話,她可以親自去囚太皇太後指婚。「這個孩子什麼時候對姑娘這麼貼心過了……」
「太福晉說什麼?」托羅沒有挺清楚。
太福晉依舊溫婉的笑著。「沒什麼,再吃一顆。」
「好。」托羅不懂她在笑什麼,可是太福晉這麼親切,自然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