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身貴族 第十章
友誼的價值在于自由自在的放任,而愛情則充滿著唯恐失其所愛的恐懼——
安德烈-莫洛亞
凝著那正吹頭發的身影,他不覺看痴了。
為什麼這些年來,他可以當個睜眼瞎子,沒有發覺到蕾蕾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清秀的女大學生,而是一個極富魅力的成熟女人,舉手投足間無不散發女性的氣息呢?
突然間,他想伸手去踫觸她,想要拿著吹風機,幫她吹頭發,為她梳柔美的發絲……天!他在干麼?硬生生的別開視線,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待吹風機的聲音停止後,他開口問她。「那個男的……是-的相親對象之一嗎7」
「嗯!他是其中之一。」她沒想到會被他看見,感覺好奇怪,雖然事先跟他說過,卻還是有種心虛感。
「你們……吵架了?」他試著用自若的語氣跟她說話。
「也不算,只是相處得不是很愉快。」她拿起梳子開始梳頭發,渾然不覺他正緊緊盯著她的動作。「他想跟我,但我不想,所以……」
什麼?她是如此輕描淡寫的述說,但他的下巴卻要掉下來,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他欺負-了是不是?王八蛋!我把他給宰了。」他怒咆道。「給我那個王八蛋的地址,他在哪里?!」
「拜托!我是很心甘情願想讓他欺負的,哪知事到臨頭……我才給人家打退堂鼓,不對的是我!懊嗎?」
咦?相對于他的激動,她看起來反而太過冷靜了。
他哪知道!在面對這兩天一夜的折騰後,她已經心力交瘁。
重重嘆口氣。「反正就是這樣,以後應該是不會再見面聯絡了……」動作一頓。「慘了!我現在的名單上沒什麼人了。」話雖這麼說,但語氣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並不是真的在意嗎?
筆昱不解的望著她,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再一次感受到有道鴻溝在他們之間,正不斷地加大,拉開他們兩人的距離,他的心忍不住因恐懼而收縮了起來。
他不想失去她!絕不!
凱蕾從鏡中凝著一臉困惑的他許久,幾個月來發生的事,幾乎已讓她筋疲力竭,她——再也撐不住了。
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我不喜歡被人愚弄!
陡地,金維熙昨晚對她說的話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她究竟愚弄了誰?是自己?還是所有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她只是想找出個答案,想為現在裹足不前的人生找條出路!她只是想要——改變呀!
這一刻——凱蕾做出了決定。
輕輕的放下梳子,緩緩的站起來,轉身走到他面前,仰頭望進他的眼,過了一會兒,她開口低聲說道︰「抱我!」
「什麼?」猛地,他的胃像打了結,凱蕾現在正用「那種」目光凝著他。
「你做就是了!」她輕聲幾近哀求的說道。
他身體僵直站立著,一時無法反應。
她露出哀傷的神情。「我現在只是需要一個——「好朋友」的……安慰。」
他低吟一聲,然後用力的將她摟進懷中。「蕾蕾……」
她閉上眼楮,整個人才一貼進他的懷中,立刻感覺像磁鐵陰陽兩極相吸般,那種「對極了」的感覺如潮水般刷過她,讓她忍不住激動得想哭——一如第一眼見到他,便認定他就是「那個人」般,即使已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這種感覺仍無改變。
這種感覺——她沒有在別的男人身上感受到過。
她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全身緊緊貼近他,唯有他,才能讓她毫不在意會自動的攀住他,渴望融進他,讓所有的肌膚、骨血與之相融。
淚水緩緩的從她眼角滑下。
筆昱無法抑制某種激動從體內深處竄起,當抱她在懷中時,原先所有的不安突然都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他從沒有這樣抱過凱蕾。
焙緩抬起左手,圈住她的肩膀,右手則摟住她的腰,眼楮不禁閉了起來,這是第一次——這麼清楚的感覺到她跟他的不同。
為什麼他一直都沒發現呢?即使走過萬水千山,看遍世界所有人文風景,不管獲得了多大的滿足感和驚喜,全都比不上緊緊擁她入懷的這一刻。
那是種更加超越滿足的喜悅,是……一份有了歸屬的安心。
想清楚你要的是什麼?吳秉坤如足對他說道。
他要的是——
靶覺懷中人拾起了頭,他低下頭,兩人四目相交,呼吸不禁變得急促,忍不住——他輕喚了她的名字。「蕾蕾……」
學弟,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讓凱蕾一直在你的身邊?
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不曾真正再艾過「女朋友」?
某件事早就發生了,只是他一直壓抑著不敢承認,因為不去承認,就可以假裝一切都沒變化,都在安全範圍內。
他可以隨時的離去,也可以隨時的回來,無論怎麼做,都不用害怕會受傷或失去。
「蕾蕾……」他再次輕喚她的名。
他一直是那麼的需要地,一直比他自以為的還要更強烈、更深刻的需要地!整個人因為這項領悟而疼痛了起來,當他正想著要找方法舒緩這份疼痛時,凱蕾踮起了腳尖,吻住了他。
他的腦筋頓時變得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知覺全都集中于一處。
她的唇是那樣的柔軟,吻著他時,力道是如此的輕柔——像怕踫碎什麼似的。
她在發抖吧……感覺貼著他的唇正微微發顫,如蝴蝶的翅膀輕撲一般。
不夠!對他而言那還不夠!扁那樣的程度無法消除他的疼痛,他要更多、更多!
再也忍不住,他回吻了她,悍然的用舌頭撬開她的唇瓣,肆意的吮吻,像瀕死之人般汲取能撫慰他的良藥,直到再也喘不過氣,直到不得不分開來吸進新鮮的空氣,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相吻,直到在他們的吻中嘗到了淚水的滋味……
喘息著分開,讓四散的理智慢慢回來,他望著淚流滿面的凱蕾。「蕾蕾……」
凱蕾無法抑制的放聲哭泣著,她伸手先是環住他的頸子,埋在他的肩窩痛哭,最後又松開他,改揪住他胸前衣服,一邊用力撕扯著,一邊用力哭喊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再也無法愛上別的男人?你知不知道?除了你,我再也無法忍受別的男人踫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那迭聲的「你知不知道?」有若從隱藏在靈魂深處般破殼而出的-喊,聲聲敲進他的心中,令他震蕩不已。
但他只能緊緊抱著她,讓她痛痛快快的在他懷里哭泣,把所有的委屈盡數傾泄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很笨、真的很笨……」他哽咽著不停地喃喃低語道。「別哭好嗎?我的……寶貝……」
有些東西一旦打破了,就再也無法彌補,打破現有的關系,制造了改變,然後呢?即使重塑了,也不會是最初……
凱蕾安靜的躺在皇昱的懷中,頭因為過度哭泣而感到劇痛不已,但因為他環抱著她,讓她枕在他的胸口,使她不至于太過難受。
是她打破這一切的,還是由她來收拾善後吧!即使最後的結果……有可能心碎神傷,可既然做了,就要有勇氣承擔,她已經有所覺悟了。
清清喉嚨。「皇昱……」
「嗯?」
「只有今天……」
「什麼?」
她輕吸口氣。「只有今天我不把你當「好朋友」。對不起!我一定弄得你很混亂,但我沒有意思要逼你像我愛你一樣的愛我,即使你只能給我「友愛」都可以,這樣就好,忠于你自己就行了,不要勉強。」
听了她的話,除了痛罵自己愚蠢,也忍不住想罵她一頓。
他閉了閉眼。「凱蕾,我不接受-這個說法,真的是太自私了!-明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可知道,這樣看似體貼的縱容,只是讓我能更惡劣的、理直氣壯的去逃避面對我們之間的關系。」
看似體貼引她瑟縮了一下,人急得想要坐起,離開他的懷抱,他卻縮緊手臂,讓她動不了。「皇昱……?」
「先回答我一件事,告訴我!如果-嫁人只是為了要避免孤老一生的命運,為什麼-不找我呢?」他問出心頭最大的疑惑。
她苦笑。「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因為你會覺得這是幫我的忙,幫我擺月兌那樣的命運,不是嗎?」
他承認,過去一個星期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但很快發現那只是意氣用事。
「但我要一個那樣的婚姻干麼?只因為你出自「好朋友」的義氣跟憐憫?!」她搖搖頭。「我已經可以想象那個畫面了,若依這樣的理由結婚,婚後的你會跟婚前一樣,動不動就離開我。獨自一人環游世界去了,而我……依然如過去一般地守在這里,等著不知道何時會回來的你……」她望向他,容顏上有掩不住的痛苦和孤寂。「我不要!我不要有這樣的婚姻,做夫妻一定會跟做好朋友時不一樣,若你那樣對我,我保證不會像做朋友時那樣寬容,我會恨你的,最後弄得我們兩人反目或仇|.」
他眸中浮出強烈的歉疚。「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其實這些年-是怪我的吧?怪我總是不在-身邊……」這兩天,只因她不在這個屋子里,就快逼瘋他了,現在根本沒有勇氣去想,這些年!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待在這間屋子,等著他回來……怕再想下去,會恨不得拿刀砍了自己。
「怪?怪你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她搖搖頭。「在「女朋友」跟「好朋友」這兩種身分中,當我選擇了以「好朋友」的身分在你的身邊時,就已經沒有資格怪你了,就一個做朋友的人而言,你並沒有失職。」她苦笑道。「唯一該責難的是,我管不了那顆總抱著希冀的心。」是她強加預期在他身上,他本來就有權利不按照她的預期過自己的人生。
「其實我也不想理那個算命說的,但我又不得不想,這會不會是個機會,讓我不要再安于現況,不要再繼續等待你,不要再留連在你的身邊,也許我的真命天子是另一個男人,也許我真正該愛的人不是你……」好多個也許,交織成了一個充滿許多「不確定」的迷「網」,讓她身陷其中,難以自拔……
听她這樣說,他再也無法按捺住,忙坐起身讓她正面轉向他。「不!我不準-離開我的身邊,絕對不準,-听到沒有!」他厲聲的說道。
凱蕾被他那充滿恐懼的眼神給嚇到了。「皇昱……」
「-听好!我就是-這輩子唯一該愛上的男人,-不可以愛上其他的男人!」明知這樣說很無理霸道,但他顧不了這麼多了,他就是沒辦法忍受失去她。
他顫巍巍深吸口氣。「其實最自私的是我,我早該察覺到自己是愛-的!但我一直不敢承認,也沒想過要承認,我固執的相信,-也喜歡我們現在這樣的關系。
「還記得-曾經這樣對我說過——如果沒有準備好要給一個女人全心全意的關注和承諾時,就不要交女朋友!」他帶著自嘲的苦笑搖頭。「因為我始終沒有準備好……不!應該說我根本下知道該怎麼準備,光想到,整個人就會忍不住迸起來,承諾便意味著負責,而我毫無能力和意願去負責承擔任何事,我連自己都顧不好,又如何能顧得了別人,即使到現在……我都沒膽說自己已經準備好要負責自己以外的人……」
抬起頭。「而這樣自私的我,卻又希望得到一切,我貪求身為「好朋友」的-給我的關愛和溫暖——」望著她的眸子泛著淚光,緩緩舉起她雙手置在他的唇邊。「卻沒勇氣給-「女朋友」該有的承諾……」
凱蕾愣愣看著他,她不敢相信他竟會說出這番話,此刻腦海中只回蕩著一個意念,他愛她?!他真的愛她?!
「-相信嗎?我甚至自私到產生這樣的念頭,如果-真的打算相親結婚,我一定會想盡辦法來破壞、阻止-,我不要-結婚,哪怕-得要面對孤苦一生的命運。」說到這,他的語氣充滿了強烈的自厭。
「現在——已經知道了我是個多懦弱的家伙……就算現在我說我愛-,可我卻沒勇氣要求-嫁給我,因為我根本還不敢為一個婚姻負責……」
听到這,她沉默下來。
認識他這麼久,這是頭一次听到他這樣徹底的剖白,有片刻,很想舉拳狠狠地揍他一頓,這些話早說出來不就得了?她會理解的,而不至于因長期的等待,讓她對自己身為女人的自信完全的消磨殆盡,更不致搞出這一切……
可話說回來——若沒有發生這一切,要等到何時才會逼出他的真心話呢?
這究竟是因?還是果呢?
她不禁一陣恍惚。
「皇昱……」
「嗯?」
「你知道嗎?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完整的你。」
微扯嘴角。「很討人厭,是吧?」他根本不是什麼萬人迷,他只是故意裝出酷樣,以掩飾自己的懦弱。
「嗯!讓我氣得很想把你宰了!」不待他神色黯然,她又開口說了。「但我很高興看到了,這讓我……更加的愛你。」她柔聲說道。
「蕾蕾……」他喉頭發哽,這樣的他,她也願意愛?
「你真的愛我嗎?」她神色認真的凝著他。
他看了她一會兒,神情也變得異常認真。「愛!這世上除了我爸媽以外,最愛的人就是-!」
頓時她覺得某種靈魂枷鎖被徹底解了開來,神智清明了起來。「謝謝你,我、我真的很高興。所以……」深吸口氣。「夠了!這樣就夠了!」
听到她的話,再看到她有若下了某種決心般的表情,他反而感到不安了起來,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什麼夠了?-在說什麼……-該不會想……」他無法說下去,害怕她一旦看清了他,就會不再留戀的離開他!在她面前,他無所遁形。
「我願意等你!」
「咦?」
凱蕾露出微笑。「我願意等你覺得準備好——可以對我「負責」的那一天。」
啊!他不敢相信的望著她。「-、-是說——」
「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要走進婚姻這條路。所以我們就繼續維持現狀,繼續做猛身貴族,直到——你準備好為止!」
「為、為什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在外面?不只是因為你真的喜歡拿相機到處拍,另外一個原因是你怕待在這里,怕住在一個已經沒有你爸媽存在的屋子里……」她柔聲說道。
他神色黯然下來。
「你害怕成家,是因為你害伯會再度失去!你注意過自己拍的照片嗎?它們誠實的將你真正的渴望和情感都呈現了出來,有沒有發現——關于人的部分,你最愛拍的就是「一家人」,同樣——在這次的大海嘯後,你拍最多的除了是破碎的家園外,更拍到了許許多多因家毀人散、失去至親的人……」
他很想辯說那就是現實,他只是忠實的把看到的拍下來,可喉嚨卻像堵了顆石頭,讓他說不出話來,因為照片的確騙不了人。
「其實那些畫面,我們都有在新聞媒體上看到,但……它們卻沒有你拍的照片來得讓人心揪,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的照片還多了一份恐懼,一份源自你內心深處的恐懼,你在那些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破碎的家園、失親的人們……」
凱蕾伸手輕撫他的臉。「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幫你走出來,但是……如果你自己不願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想給他的還有好多、好多呀!
筆昱喉頭發哽,終于明白,眼前這個女人比誰都還了解他,對這樣的他,她還願意愛他,他——何德何能呢?抖著聲音。「如、如果……我沒有辦法在-二十八歲生曰前想通呢?」
她揚眉。「你說呢?」
他深深吸進一口氣。「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會讓-孤單一人過一輩子。」
淚光隱隱,她緩緩露出溫柔微笑。「所以我說——這就夠了。」
再也毫不遲疑的大力將她擁進懷中。「真的!我一定會做到的!」臉緊緊貼住她的,在她耳邊發自肺腑由衷的說道︰「我愛-!我真的好愛-!」
凱蕾吸吸鼻子。「我也好愛、好愛你!」
這一刻,他不再怪老天爺為何要奪去他的家,至少——老天讓他遇到了她!
「然後呢?」琦君傾向凱蕾問道。
「然後!就這樣啦!」
「-是說……-不結婚了?」
「目前——」
「-愛的那個男人,現在人在哪里?」
「去環島旅行,為即將的展覽做準備。」
「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趕快結婚,有可能會——」
「他知道!」
「那他怎麼可以到處趴趴走?還不趕快準備婚事,現在離-二十八歲的生日不到一個月了,-怎麼會讓他走?」
「無所謂了,即使再也無法結婚也沒關系。」
望向天空,心情異常的平靜。
雖然明知他現在是愛她的,但他也還不敢完全毫無保留的愛她。
因為他永遠忘不了,當他母親過世時,他在床邊拚命的呼喊,告訴母親他有多愛她,希望她不要離開他,只是無論他說了多少回,終究敵不過死神的威力。
從那一刻起,在他心中已留下了難以抹滅的陰影,說再多的愛,所愛的人終究還是會離他遠去,永不回頭……
這些她都清楚,所以她也不逼他,也許總有一天他可以走出那份害怕失去的恐懼,敢對她負責。
不過即使沒有婚姻那把保護傘,她也不在意,實質比形式重要多了,只要他們還繼續相愛,願意在一起,願意相扶持,這樣也就夠了。
琦君瞪著一臉無所謂的凱蕾,她是真的看開了?還是自暴自棄,放棄不管了?
突然「愛的真諦」的手機鈴聲響起,琦君愕然的看到凱蕾從包包中拿出新的手機。
「喂!嗯!我正在喝咖啡……跟琦君呀……你也想認識她呀?好!我下次再為你們介紹。你呢?忙完了沒?……嗯!今晚會回來,我知道……嗯!貶有個意外之喜等你的!拜拜!」帶著甜笑收起手機,一抬頭就看到琦君滿臉驚訝的望著她。
「怎麼啦?」
「沒想到-終于開竅辦手機了。」掏出自己的機子。「來!電話幾號?」
「呃!抱歉!不能說。」凱蕾不好意思地笑道。
「咦?為什麼?」
「這手機號碼就只有我跟他彼此知道,沒打算讓別人打我們的手機……」她臉微紅的說道。
這手機是皇昱拖著她去辦的。
問他原因,他只回答︰「因為我要能夠隨時找到-,-也能夠隨時找到我。」
他神色凝重的望著她。「我終于知道-只能等著我,沒有我的訊息時的感覺了,我不會再讓-嘗到那份滋味了。」
听到這,她高興得差點哭出來,他真的有進步,沒那麼鈍了,所以好男人還是要靠自己教出來。
對她而言,這支手機……可是他們的定情之物呢!
琦君收起手機,搖搖頭。「……我很好奇。如果他真的那麼值得-為他冒這麼大的險,為什麼一開始不鎖定他呢?」
沉默了一會兒,凱蕾才開口說道︰「我要告訴-一個秘密,這件事我連他都沒有說,希望-不要說出去。」
琦君點點頭。「我不會講的。」
「我怎麼可能一開始就沒鎖定他?他是我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人呀!」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相親呢?害我跟著一起瞎忙。」靈光一閃。「啊!莫非-是故意的,想要激起江皇昱的嫉妒之心,讓他跟-求愛?!」
凱蕾搖搖頭。「不!我完全沒有這樣的念頭,當我決定相親時,我是真心誠意的,並沒有玩弄、操縱任何人的意思,雖然沒料到最終的結果竟是如此。」記起前幾個月那幾場密集的相親活動,仍會感到無奈和好笑,但也有新的意會。「特意和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往來後,才發現——無論他們的條件多優秀,我終究無法背叛自己的心而跟他們任何一個人在一起,與其如此,我寧願選擇獨身一輩子,也不願意害人害己。」
「那——」
「事實上,在我決定「放棄」江皇昱之前,我拿了他的命盤去給人算。」
琦君倒抽口氣。「-、-是想跟我一樣——」讓命作主!
「算是吧!我必須要弄清楚,這幾年究竟是白等了,還是值得的?」
「結果呢?他是-的真命天子吧?」
凱蕾看了她一會兒,聳聳肩不置可否。「根據他的命盤顯示,他這輩子也只會動一次紅鸞星,他一生也就只有那一次婚期,錯過就沒有,跟我的狀況是一模一樣的。」說到這,忍不住逸出一聲輕嘆。
听到這,琦君竟莫名的感到緊張了起來。「那是……是在什麼時候?」如果他們都是在同一個歲數,那根本就是天賜良緣嘛!兩人都是各自命中注定的唯一!
「算命說他是在——三十三歲的時候!如果之前或之後有任何姻緣,都不會是真正的結合,不會真正的白頭到老!」
睜大眼。「那不就、就——」
「我跟他同年紀,如果我的姻緣是在二十八歲,而他的姻緣是在三十三歲,現在听來——還會覺得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嗎?」
「這樣怎麼可能是……」听到這,琦君竟感到莫名的沮喪,不禁為凱蕾的苦戀多年感到不值……眉頭蹙起,等等!不對呀!她猛地抬頭看向凱蕾。「那-明知如此,怎麼還可以跟他在一起?如果-該嫁的人不是他,那-不就!」
「我當時的反應也跟-一樣,所以才會開始相親呀!不過沒想到這一連串行動可以逼出他的真心話,改變了原有的情況,倒也是意外之喜。」想到兩人告白後的甜蜜,她臉上就忍不住漾出一朵甜笑。
而且也證明了金維熙的論點,的反應的確是誠實的,兩人契合的完美度超乎想像,思及此,臉上不禁浮起兩朵紅雲。
「慢著!凱蕾,難道-沒想過——如果他三十三歲時遇到了想娶的女人時,怎麼辦?」
凱蕾點點頭,無奈嘆口氣。「這也是我現在不勉強他的原因,五年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也許殞石會撞地球,或許又來一場大地震或海嘯,如果他變心愛上了另一個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那、那……」听到這,琦君都忍不住為她著急了。
「如果真有那個女人出現,我會讓他走的。」
「拜托!都什麼時候了,怎麼可以這樣大方?」
「大方?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說「如果」嗎?反正我是已經打定主意了,此後的幾年,我都會牢牢看緊他,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跟別的女人接觸。」
「呃……把他關起來嗎?」
眨眨眼。「唔!這倒是好主意!我怎麼沒想到……可以把他關在哪呢——孤島,-看如何?」
「靳凱蕾!」天!她還有心情開玩笑呀?!
凱蕾笑了笑,不鬧她了,目光飄向遠方,表情也變得肅然。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會有那個女人出現,假設那些算命的說法成立,那——屬于我的男人是不是也該在這段時間出現呢?」
「說不定有呀!只是被-封閉在心門外,-裝作看不見而已。」琦君忍不住嘟囔說道。
凱蕾點點頭。「所以——我也會努力的捍衛他的心門,讓他只為我而開,讓其他女人沒機會侵入。」說到這里時,她的語氣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琦君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搖頭笑道︰「我這下真服了-,敢這樣挑戰「命」。」
「這不是敢,只是在跟那些「算命」的賭,想知道究竟是他們對,還是我們選擇的對?」
如果她二十八歲前沒結婚,會一輩子是獨身貴族,那如果江皇昱三十三歲時一樣也沒結婚,就會一輩子都是獨身貴族,這樣的他們,難道就不能繼續在一起,互相照顧走完一生嗎?
她倒是很想試試看呵!
琦君伸手握住她的。「不管怎樣,我都希望-能夠幸福。」
「謝謝!我會努力的。」她露出燦笑道。
「對了!-剛剛去書店買了什麼書呀?」
「喔!-說這個呀——」凱蕾把紙袋遞過去。「自己看!」
琦君打開,一看到書名,眼楮立刻睜大。「——「怎樣過獨身生活」?-干麼看這種書呀?」
她朗朗一笑。「當然是——未雨綢繆嘍!」
四季有春夏秋冬,人有生離死別,孤單一人來到這世界,也終究孤單一人離開。
如果有一天他比她先走,那她終究還是要孤單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
所以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可至少——她還保有跟他在一起的記憶。
是因為跟自己所選擇的他,所以才無所後悔和埋怨。
人生就是如此呀!她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樣的命運,便決定欣然接受。
若有什麼不滿和怨懟,等下地獄後再問閻羅王——是否還有投胎再面對另一種命運的可能呢?
思及此,一切自是豁然開朗。
她傾向琦君。「想不想知道怎麼做一個絕佳的「獨身貴族」?」
「怎麼做?」
「來!我跟-說——」
微風輕拂,暖暖的陽光灑在她們的身上,在午後的露天咖啡座和知心好友說著心事,其實也是一種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