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劍凝輝 第六十四章 西北之雄
百里路程，在方曉竹和慧因師太等四人眼中，只不過是舉足之勞，未及三更天，四人便已趕到了馮家莊。這是一個人口頗為眾多的莊子，只見黑壓壓的一片房屋，四人駐足，打量了一陣，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
王玉蓮沉不住氣，牢騷已然到了嘴邊，忽見前面屋脊上站起一條人影，向他們停身之處奔來。那是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精壯少年，長得眉清目秀，穿著適體，使人一見，便知絕非童僕一類人物，他身法極快，二三個起落，已氣定神親的落身在慧因師太等四人身前，恭聲施禮道︰「老前輩可是慧因師太？」
慧因師太含笑道︰「貧尼正是慧因。」
那少年人肅然起敬道︰「晚輩馮哲，特來為老前輩引路。」告了罪，反身先導而行。
這時，他為尊崇慧因師太的身份，竟不穿房越屋，走的乃是左彎右拐的小巷。大家腳程都快，不一刻，走到一棟大院落之前，馮哲單掌拍了三下，掌聲過去，紅漆大門霍然敞開，門內燈光燦然，只見獨臂金剛古大希和一個六十左右的懦服老人，並肩迎廠出來。
慧因師太掄前一步，哈哈在笑道︰「貧尼久不行走江湖，想不到馮家莊，竟是天馬行空馮大俠隱居之地，真是失禮了。」
天馬行空馮放也是一陣大笑道︰「要不是古大俠的金面，怎能邀得師太佛駕降臨，真是幸甚！幸甚！閃身肅客入內。
大家分賓主落座後，獨臂金剛古大希叫過一干西北好漢，逐一為慧因師太介紹相見。
所諳四義七雄便是︰
四義︰一劍橫天馬劍雄，二義神手馬振英，三罰套月馬之豪，四海游龍馬人杰等四人。
七雄︰金鞭飛虹袁怛，鐵掌開山謝義山，反手三劍李維速，鬼頭太歲鐵如魁，無影飄風王輊，多臂熊孔宜，黑霸王魯存義等七人。
慧因師太久聞西北四義七雄都是鐵血漢子，這時逐一看去，覺得個個精神奕奕，顯然都有極深厚的功力，名不虛傳。她正打量思忖之際，獨臂金剛古大希已然逐一介紹完畢，接著該是慧因師太為三小引見了。
這時王玉蓮忽然意念一動，想起一事，伸手懷中，取出‘苦石釵’，當著大家幌了一幌，只見全應之人，面上雖為驚奇，卻並非是中了制心之術的反應。
慧因師太笑了一笑，道︰「蓮兒虧你想得周到。」
獨臂金剛古大希不知王玉蓮搗什麼鬼，臉上微現不悅之色，虎目精光暴射，但終于忍住，未會發作出來。
慧因師太道︰「你們二人，可以現出本來面目，以示坦誠相見了。」
方曉竹和王玉蓮各用極快的手法，向臉上一抹。只見大家的眼光都是一直，臉上現出了又驚又怕的神色，一個豐神飄逸的英俊少年，和一個貌美如花的絕色紅妝，正向他們點首為禮哩！
獨臂金剛古大希不待慧因師太開口，已是大聲問道︰「黃姑娘！你倒底是誰？」
王玉蓮含笑道︰「晚輩王王蓮，家師姓覃，罩名一個英宇，相欺前輩之處，尚請海涵。」
獨臂金剛古大希不相信玄音仙子會有一個姓王的弟子，一雙虎目，存疑地落到慧因師太臉上，慧因師太點頭證實了，獨臂金剛古大希忿然之色陡起，冷然道︰「好！好！好！想不到王姑娘竟是有心之人，大概是要為四秀莊打抱不平的了！」
方小竹一聲朗笑道︰「晚輩方曉竹，乃是四秀莊的四莊主，特來敖候古老前輩！」
獨臂金剛古大希雙楮又是一直，只氣得狂笑道︰「老尼姑，姓古的算是認識你了！」接著又吼了一聲道︰「兄弟們，人家眼楮里，可沒有我們的存在哩！」
四義七雄似是早有準備，人影各自一分，站好了拯有利的位置，只待一聲令下，便要出手了，慧因師太神色如常，笑臉不繼地道︰「古老大，你真要動手麼？」
獨臂金剛古大希忿忿地道︰「這話要問你老尼姑才對！」
天馬行空馮放因是旁邊之人，已然看出慧因師太心中別有文章，從中轉圓道︰師太之來，必有深意，古大俠千萬不可誤會，有話慢慢的說。」
獨臂金剛古在希也是領袖西北一方之雄，一點就破，當時臉色一舒，改容相問道︰「老尼姑，姓古的佩服你有什麼事？請你開出條款來，姓古的，決不一皺眉頭。」
慧臂師太只笑不語。
方曉竹拱手為禮道︰「晚輩等此來，一則是向各位老前輩致歉謝罪，再則，有事奉請各位老前輩仗義相助。」獨臂金剛古大希勞師動，由西北遠道趕來，爭的是江湖人物的一口氣，其實他們與方家四秀莊並無殺家之仇，奪妻之恨，這時，有方曉竹一句話，等于已爭回了百分之百的面子。
獨臂金剛古大希乃是豪遇朗性之人，人家低了頭，他還有什麼話說，當時敞聲一笑道︰「四莊主好說，有你今天一句話，我們過去的不愉快，一筆勾銷，但不知四莊主有何需要老夫兄弟出力之處，只要無背武林道義，我們交上你這個朋友就是了！」他江湖經驗豐富，答應得極有分寸。
方曉竹于是把百變天尊刁逢仇為惡江湖，利用錦心紅線曾月霞挑起江湖是非，嫁禍打擊鐵心秀上曾弼舉的一番實情詳為說出，最後道︰「八月十五日評理大會，百變天尊刁逢仇久經策劃，晚輩等雖已有應付之策，但仍嫌人手不足，惟恐一個顧慮不周，抑止不住那老魔頭的陰謀，故疑請古老前輩等鼎力賜助，共同消弭武林殺手，幸甚。」
這一席話，只听得獨臂金剛古大希和西北道上的四義七雄悚然心驚，想不到「四秀莊」竟關系著整武林浩動，當時一個個義憤真應，一臻表示誓為後盾。
獨臂金剛古大希這時心胸一開，又復豪情奔放起來，大笑道︰「老尼姑，你有話不明的說出，這種手段用在老古身上，似乎有欠朋友之道。」
慧因師太道︰「百變天尊刁逢仇鬼域伎倆，防不勝防，第一，我們必先查清各位是否中了他的「制心之術」；第二，更須明白各位是否放得開對四秀莊的這一段過節，有此二點，便不得不對各位先行有所相試了。」
獨臂金剛古大希笑道︰「現在，我是真的佩服你了！」
語畢，一雙虎目，又轉到方曉竹身上，注視頓道︰「小俠神清氣爽含而不放，不知是那位奇人門下？
方曉竹不敢相欺，據實相答道︰「晚輩先師姓袁，上逢下異。」
獨臂金剛古大希雖未見過大頭怪人袁逢異，但對他的一生行誼，倒是知道不少，不由驚訝中臉色一正道︰袁老前輩一代異人，論起江湖輩份，高出老夫甚多，小俠如果再以前輩相稱，便是看不起我古大希了，退請改了稱呼，以平輩論交如何？」
王玉蓮插口道︰「古老前輩這卻使不得，須知袁老前輩行誼高潔，江湖輩份從不計較，還是由竹哥哥自行稱呼的好。」
獨臂金剛古大希先是一愕，忽然哈哈大笑道︰「王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那樣一來你對方小俠便也不好稱呼了，是不是？」
王玉蓮嫣然一笑，別過臉去，慧因師太也認為不改稱呼為然，獨臂金剛古大希這才哈哈一笑不再談論此事。
接著大家又計議了一番如何應付八月十五日評理大會之事，然後，方曉竹王玉蓮和慧因師太師徒二人，起身告辭，準備趕回岳陽，獨臂金剛古大希有意再回「四秀莊」去，于是便五人一路一起，離開了馮家莊，這時天色尚未破曉，無虞驚世駭俗，各自展開絕世輕功，有如五道輕煙在大地之上，飛掠而過。
獨臂金剛古大希生性極為好勝，既知方曉竹得了大頭怪人袁逢興「一得集」上的全部真傳，便有心一試方曉竹與那位武林至尊二夫人玄音仙子覃英愛徒王玉蓮的功力，存心走在五人之先放腿疾奔，慧因師太向方曉竹王玉蓮使過一道眼色，帶著妙如幼尼，不徐不速，自甘落在後面。
方曉竹和王玉蓮「飄香步法」妙絕天下，當時神色不動，氣納丹田，無聲無息的緊貼在獨臂金剛古大希身後，就如附骨之蛆，隨著獨臂金剛古大希的身形起落舉蹤，獨臂金剛古大希一身功力，已是武林中名頭極大的高手，輕身工夫，更是他自語領有成就的三大絕技之一，身法展開，其速度之快，簡直不可想像，尤其在夜幕之中，縱是從人家跟前掠過，如非功力高絕之士，也無從發現。一口氣下去，便是五十里的路程。
他因慍于玄音仙子單英和大頭怪人袁逢異的威名，對王玉蓮和方曉竹二人並未敢過份看輕，所以才一口氣跑了五十里路，他飛身掠進之時，又復運功默察，覺得身後始終無人跟進，心中甚為得意。
這時，他身形一綏，自言自語道︰「他們二人畢竟年歲尚輕，修為日短，縱有曠世紀學，只怕也難運用隨心，我這一陣急跑，反倒顯得自己為長不尊了。」
獨臂金剛古大希想起自己過份好勝，反而有點獨以為情，于是停住身形轉身望去，他身形一轉，只見方曉竹和王玉蓮二人，氣定神門，笑意泱然的並肩而立。不要說未能甩落他們二人，最難堪的，就是他們二人始終跟在身後，而自己竟絲毫未曾察覺，單憑這一點，這一對少年人的功力，豈不是無法評估了麼？
他不由顏色大變，慨嘆一聲道︰「二位小俠藝絕天人，我古老大真是班門弄斧，丟人丟到家了。」
王玉蓮銀鈴般地笑道︰「我們人小身子輕，又偷了一點巧，才沒有落後，老前輩胡亂捧人，不怕人家難為情麼？」
獨臂金剛古大希微微一怔道︰「王姑娘所謂偷了一點巧，不知所指為何？」
王玉蓮道︰「老前輩的「飄香步法」中，有一種「附影隨形」身法，我和竹哥哥便是附在老前輩身後，借力而行，真是叨了老前輩的光了。」
獨臂金剛古大希又驚又奇道︰「二位都己練成了渡虛蹈空的上乘輕功了？」
要知獨臂金剛古大希武學常識極為淵傅，深知「飄香步法」中的「附影隨形」，非功力已至「履虛蹈空」的上乘境界，無法施展。方曉竹王玉蓮含笑默認，這樣下來，獨臂金剛古大希對他們二人，更是刮目相看了，驀地，方曉竹听出前面有陣衣袂飄風之聲，距離約在數十丈外。出聲道︰「前面有人來了！」
獨臂金剛古大希雖未察出甚麼跡象，但已深信方曉竹必有所覺，接口道︰「二位小俠，你們不便與來人相見，請暫隱一旁，由老朽出頭應付便了。
方曉竹與王玉蓮深以獨臂金剛古大希之言為然，閃身隱于一棵蒼松之內，同時，為防萬一起見，又開始著手掩去本來面目，恢復了原有的化裝，獨臂金剛古大希黑壓壓的站在大路中間，像一尊石像似的，等待著來人的來到頃刻間，二條迅快的人影，已迎回飛來。
那二人似是沒有料到大路之中，會有一個不言不語之人當路而立，一時收腳不住，幾乎沖到了獨臂金剛古大希身上，幸好，他們二人功力都高，一式千斤落地，硬生生的止住了前進之勢。
獨臂金剛古大希在這一瞬間，已把來人打量得清清楚楚。心中想道︰「他們弟兄怎會也來了岳陽？」
原來，他認識那二人，一個姓李名武，外號矮腳仙童，另一個姓張名威，外號長手仙童，並穩和合雙童，說功力；和合雙童算得上是武林中的高手，但未臻絕頂，並不夠使獨臂金剛古大希皺眉的份量，獨臂金剛古大希之所以會細眉，乃因為和合二童所代表的，是一對隱世已久的魔頭，只要和合雙童一現身，那一對隱世魔頭也必然到了附近。
和合雙童雖名為雙童，基實也都是四十左右的人了，他們為人機警，眼皮維，落身之際，也已經看出獨臂金剛古大希是誰了，他們彼此之間，並無過節？我看還是趁早自認晦氣算了，最好早早的回到西北去，犯不著將一世英名毀于三湘境內。」
這幾句話，說得甚是不客氣，要依獨臂金剛古大希的脾氣，怕不早就怒目相向了。可是這時候的他，加為另有用心，竟然忍住怒火，強笑道︰「承二位老兄注，我古大希無任感謝，不過姓古的既已老遠的從西北趕了來，如此一走，豈不在大的有失顏面，不知二位老兄以為然否？」
長手仙童張威「哼！」了一聲，對矮腳仙童李武道︰「大哥，二位師父等著我們回去回話哩！那里有時間和他羅嗦，我們走吧！」矮腳仙童李武向長手仙童打了一個眼色，走近張威身旁，咬著耳朵道︰「獨臂金剛古大希乃是西北一霸，這等人物，正是刁師伯所欲置致的人才，我們不可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長手仙童張威點了一點頭，臉上浮起了笑容，矮腳仙童李武笑對獨臂金剛古大希道︰「只要古大俠真有還禍之心，小弟便可指引你一條明路，你只要見上了那位老前輩，不但逢凶化吉，而且，說不定還可以穩心如願的消去心頭之恨。」
獨臂金剛古大希故作沉吟道︰「李兄此話怎講？」
矮腳仙童李武用給他一枚四方竹片道︰「沒有時間多說了，你如果信得過我們，可持此竹牌東行三十里，有一座古蕉道見，只要出示此牌，自然有人接待你，而且指首你吉避凶之法。」
言罷，二人身形一起，閃過獨臂金剛古大希疾馳而去。方曉竹和王玉蓮在和全雙童遠後，現身出來，王玉蓮道︰「那二人是誰？似為老前輩的舊友。」獨臂金剛古大希笑道︰「我要真有這種舊友，我的為人也就差不多了。」搖了一搖頭，又道︰「這二人原是跳梁小丑，不值一道，只是他們的師父，在黑道中卻是有名的魔頭，此二人的出現，卻是不大好應付。」
王玉蓮笑意，「那二位魔頭？到底是誰呀？古老前輩先沒出來听听。」
獨臂金剛古大希嘆道︰「二位可曾听說過貫山雙殃之名麼？」
王玉蓮道︰「沒有听說過。」
獨臂金剛古大希欲待詳為說明，忽然，從來路上，傳來一聲清越長嘯，三人都听出了那是發自慧因師太的口中，王玉蓮明眸一閃，道︰「莫非慧因師伯與和合雙童發生了糾紛，我們看看去。」語未說畢，身形已起，等到把話說完，已是走得不見了人影。
獨臂金剛古大希這是第一次看到王玉蓮展施輕身工夫，不覺又是一聲驚嘆……
瀟湘子掃描月之吻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