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玩伴 尾聲
蚌人VIP病房里,躺著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
看上去蒼白無血色的他,氣若游絲,身上裹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杜玫兒一路從救護車跟到醫院,若不是為了辦手續非得離開胡紹寧身邊,任誰也架不開她。
夜半的槍響跟檢察官二度遇襲,讓媒體訊蜂擁至醫院外頭,更何況受傷的是胡家第三代的胡紹寧。
沒有胡夫人在美國新居的電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打電話給梁至尊,直喊著紹寧快死了。
杜姨跟王媽都趕來了,大家陪著她一起等待,擔心少爺也擔心她。知道丫頭死心眼,只要少爺不醒,她連一滴水都不願意喝。
「有沒有搞錯?只是皮肉傷而已,有必要這麼夸張嗎?」搞清楚狀況後,梁至尊一臉霸氣地坐在椅子上,緊繃著眉頭碎念著。
杜玫兒憂心忡忡地看著胡紹寧,「他身上包著這麼多繃帶,怎麼可能只是皮肉傷而已?你不能小聲點嗎?吵醒他怎麼辦?」
「那是傷口長!因為從肩胛骨畫至月復部,才要用繃帶繞那麼一大圈!」梁至尊瞪著躺在床上裝死的好友,「胡紹寧,你別裝死了,給我睜開眼楮!」
杜玫兒擔心地看著病床上心愛的人。醫生說麻醉還沒退,縫了二十五針,醒來時他可能會覺得有點刺痛。
結果,胡紹寧真的睜開眼楮。白了梁至尊一眼,他就不能夠讓他稍微享受一下玫兒的關心嗎?
「紹寧,你沒事吧?」她緊張兮兮地問。「不要坐起來,你縫了很多針……」
「夠了沒!醫生說了,傷口很淺,皮肉傷而已。」梁至尊再次重申,「下次他沒有真的要死,拜托別把我從床上挖起來!」
「呸、呸、呸、呸!」杜玫兒氣得走到他身邊要把他攆出去,「回去啦,知道你舍不得潯歌,快點給我滾!」
「喂,倒霉鬼!」梁至尊突然喚了她一聲。
「干嘛又叫我倒霉鬼?」學生時代,就只有他這麼喚她。
「就說你帶衰吧,紹寧好不容易有顆新的心髒,又為你挨刀傷,嘖嘖嘖!」梁至尊邊說邊搖頭。
此話一出,杜玫兒頓時自責地低下頭。當年她害他在雨里奔跑發病,現在又害得他……
「梁至尊,你真的可以滾了!」胡紹寧氣憤地拿枕頭往他身上扔去,他故意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啊……」這一扔,牽動了傷口,痛得他閉眼哎叫。
杜玫兒立刻沖回病床邊,然後把病床半升起來,細心地觀察他哪兒痛。
梁至尊離開前回頭看他們一眼。他跟潯歌能重修舊好已經算是奇跡,這兒還有另一對奇跡呢!
「對不起……又是我……」她聲淚俱下,「我沒有想到你會受傷,那一刀劈下去時,我的心髒都停了!」
「沒關系,你夠愛我,會為我恢復跳動的。」他打趣地笑著,麻醉正在退,刺痛一點一滴地襲來。「我有看到你超級奮力地把他們打退……」
奮力到胡紹寧嚴正考慮,以後不要惹玫兒生氣比較好。
他才伸出手,她立刻湊上前去,自動把臉頰窩進他掌心里,感受他真切的撫模,他仍好好地在她面前。
「可以原諒我了嗎?」他啞著聲裝可憐。
「原諒……」玫兒難受極了。現在還提這個做什麼?「我只要你活著,拜托,好端端的活著就好了!」
「爺爺女乃女乃的事不怪我了?」
「你那時在昏迷,怎麼能怪你?」
「我換心之後,都沒有回來找你?」
「唔……因為你想成為配得上我的人……」這理由其實很貼心,讓她不爽卻又感到貼心。「我不知道,我還是有點火大……」
「我真的沒有辦法面對你啊,我……唔!」胡紹寧忽然撫住心口,疼得扭曲了臉。
「別再說話了!我原諒你什麼都無所謂!」杜玫兒宛如驚弓之鳥,上前擁住了他。
知道苦肉計有用,他早用了!苞紹寧暗暗盤算。不過這刀挨得太驚險,要不是保鏢及時對空鳴槍,嚇得對方後退一步,刀子若再深一寸,他又得換顆心了。
「真的原諒我了?」他忽然一臉沒事的樣子望向她。
「唔……」她擰眉。怎麼有點被設計的感覺?「你是真痛還是假痛啊?」
「小姐,二十五針,假得了嗎?」他只是稍稍加強一下效果而已。
「你還是躺著好了,千萬別牽動傷口!媽回去煮東西,要不要先喝點水?」她開始忙碌起來,跟以前一樣。
苞紹寧拉住她,讓她坐在床邊坐著陪他。
「別走。」他喃喃地說。
杜玫兒依言坐在床緣,心疼不已地輕柔擁著他。
「哎呀!哎呀!」門突然被不禮貌地打開,「杜檢察官,你怎麼不說你跟胡先生是夫妻呢?」
杜玫兒一驚。
「局長,進來前應該先敲門吧?」胡紹寧不高興地瞪著電燈泡。
「哈,抱歉抱歉,實在是因為很緊急,媒體在外面聚集,我不知道怎麼辦……還有,警察得做筆錄,可以麻煩您騰出點時間嗎?」
「嗯。」他點了頭。杜玫兒尷尬地滑幵床,此刻兩人的動作太親昵。
「真好!年輕夫妻啊!」警察局長呵呵地笑著。外頭的警方禮貌地走進來,要為他們做筆錄。「對了,我們在現場找到一張紙,是你們的吧?」
局長把一張破碎的紙條遞給杜玫兒,她疑惑地接下。
「百年修得同船渡,年輕人別動不動就說離婚!」局長若有所指地笑道,「外頭我去擺平,還是您有別的建議?」
「我有公關會打理,他等一下就會主動跟你聯系了。」胡紹寧從容地應對。
杜玫兒這時覺得,她好像嫁了個很不得了的人。
警方先從胡紹寧問起,而一旁的杜玫兒,緩緩地打開那張破碎的紙條。
應該是她下車時還握在手中,後來在爭執時掉了,又被弄碎。那張紙條剩下一半,由右上自左下地撕出一條線,現在只剩右下半部的三角型。
上下兩行各剩下一些字,上頭剩下「離婚」,下面那行剩下「已經沒有意義」,組起來就變成了──離婚已經沒有意義。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不定這是爺爺女乃女乃的惡作劇。
「笑什麼?」做筆錄的家伙還有空分神。
她笑著搖頭,上前握住了胡紹寧朝著她張開的手,「以後請多指教了,胡先生。」
苞紹寧微微一愣,抬頭看向了她,隨便泛出一個可以迷死所有女人的笑容──
「請多多指教,胡太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