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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錄 第十六章 查 緝 營

作者︰獨孤紅

燕青道︰「想想就有火兒,您不知道有多氣,大伙兒叫了幾個粉頭陪著正在吃喝的痛快,可巧進來了十幾個‘查緝營’里的兔崽子,您不知道,咱‘待衛營’跟‘查緝營’平素就有仇兒,十足的冤家對頭,不知暗斗過有多少回了,他們瞧不起咱‘侍衛營’的吃糧拿俸不干事,就是干事也沒能耐干大事,只能干芝麻大小事,他女乃女乃的您想氣人不?他‘查緝營’的是什麼東西……」

「好了,燕青!」關山月截口說道︰「說酒樓上的吧!」

「是,領班!」燕青赧然一笑,改口說道︰「當然,酒樓是吃喝地方,花得起銀子的大爺人人能進,喝酒就喝酒吧,可是那些兔崽子不安份,要擱往日,他們絕沒那麼大膽,今兒個不知吃了什麼藥,是誰給他們壯的膽,他們居然叫粉頭到他們桌上去,您說氣人不氣人?」

必山月道︰「同是吃糧拿俸為官家賣命的,有福同享,何妨讓他們幾個?」

「那沒一說,領班!」燕青一搖頭,道︰「要是大家平日處得好,那還差不多,就是兩張桌子並成一桌,大伙兒請他們吃喝一頓也不要緊,可是平日大家心里有仇,有恨,他們狗眼看人低,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要是讓他們一回,他們就拿你當歪種,當肉頭,下回更不得了……」

必山月道︰「于是就打起來了?」

燕青道︰「盡避平日大家有仇有恨,可是統帶一再告誡,本是打不起的,無如,無……」

必山月替他接下去道︰「無如大伙兒有了幾分酒意,又因粉頭在側,不能不逞逞英雄,對不對?」

燕青紅著臉點了點頭接道︰「讓您說著了,領班!」

必山月道︰「這是明擺的事,任何人都想得到,結果如何?」

「苗尚義、龍飛、孔成跟石秀掛了彩,受了傷,可是那些兔崽子們更慘,十個沒一個不見血的!」

必山月道︰「打得好,夠熱鬧,大伙兒人呢?」

燕青囁嚅說道︰「還待在酒樓里……」

必山月詫聲說道︰「還待在酒樓里干什麼?等著人家回去叫人?」

燕青紅著臉道︰「不是,領班,是大伙兒怕統帶怪罪,不敢回去,我知道您到‘天橋’來了,所以跑來找您……」

必山月道︰「找我干什麼?找我替你們頂?替你們背黑鍋?男子漢,大丈夫,事既然敢做就得敢當,告訴大伙兒一聲去,就說我說的,自己闖的禍自己擔,讓他們回營里去!」

燕青遲疑著答應道︰「是,領班,只是,只是……」

必山月笑道︰「既有如今之怕,何不當初把粉頭讓人?燕青,去吧,天大的事自有領班我頂,只告訴大伙兒一聲,見了統帶實話實說,傷不妨裝得重一點,還有,千萬別說我知道,明白麼?」

燕青樂了,愁眉盡展,一蹦老高,說了句︰「領班,您真好!」

縱跳如飛而去!

望著那背影,關山月笑了,看看已出了「天橋」,他步履一緊,快步走向了內城!

到了「侍衛營」門口,錢振星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此人夠熱心,馬屁經背得滾瓜爛熟,一見關山月回來,飛步迎下石階,滿臉驚慌地劈頭便道︰「老弟,你惹禍了,統帶正要派人找你……」

必山月「哦!」地一聲道︰「錢老,什麼事?」

錢振星道︰「老弟,剛才‘九門提督’……」

只見兩名弟兄奔了出來,見了關山月一怔停步,忙道︰「關領班,您回來得正好,統帶正要找您!」

必山月答應了一聲,向錢振星道︰「錢老,進去說吧!」

錢振星焦形于色地道︰「老弟,進去就來不及了,要不要我跑趟‘雍王府’……」

必山月道︰「謝謝你,錢老,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必了!」

說話間他已跨進大門,轉過影背牆,只見拜善正背著手在前院廣場上來回踱步!

先前那兩個弟兄近前稟報,拜善倏然停步,抬眼直逼大門,關山月快步走前,欠身一禮,道︰「統帶,听說您在找我?」

拜善臉色不大好看,先冷漠地「嗯!」了一聲,大概覺得不妥,隨後又點了點頭,說了句︰「是的,老弟!」

必山月道︰「有什麼事麼?統帶?」

拜善遲疑了一下,抬眼說道︰「老弟,咱倆到我書房里談談去!」

轉身往後行去!

必山月答應了一聲,邁步跟了上去!

到了書房里,拜善臉色凝重地抬手說道︰「老弟,你坐著!」

必山月答應了一聲,但沒動,因為拜善還站著,怎麼說他是頂頭上司,他沒坐,關山月又怎好太放肆!

拜善似乎發覺了,一抬手又道︰「老弟,你坐,坐!」他自己坐了下去!

必山月這才謝過坐下!

坐定,拜善沉默了一下,然後抬眼說道︰「老弟,你在外面惹了禍?」

必山月道︰「我不知道您這個‘禍’字何指?」

拜善揚了揚眉,道︰「我指的是打‘九門提督’大少的事。」

必山月道︰「統帶,這個打字我擔不起,也不敢承認,事實上我只是出于自衛地擋了他幾拳,我可沒想到他搶了先,成了原告!」

拜善「哦!」地一聲,道︰「老弟,這話怎麼說?」

必山月道︰「事到如今,我不敢再瞞您,我在外面有個女人,但那不同于一般人的在外面有女人,我跟她情投意合,剛論及婚嫁……」

拜善怔了一怔,道︰「怎麼以前沒听你說,老弟?」

必山月赧然笑了笑,道︰「以前不談,不值得一提!」

拜善道︰「那是好事,老弟,該早告訴我跟王爺……」

頓了頓,接道︰「她是個干什麼的?」

必山月道︰「也許您知道她,她原是個賣唱的,在‘八大胡同’,叫紅姑!」

拜善呆了一呆月兌口呼道︰「是她?老弟,我听說過,我听說過,大伙兒都說她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人美,才高,藝佳,賣唱不賣笑,冰清玉潔,冷若冰霜,不知多少人打過她的主意,可是卻沒能……」赧然一笑,道︰「老弟,你可別介意。」

必山月笑了笑,道︰「不會的,統帶,她的事我清楚,也就因為她不同于一般煙花女子,所以我才跟她交往,同時我也很敬重她!」

拜善道︰「老弟,我老實說,你好福氣,能踫上你,也是她幾生修來,只是,老弟,她又怎麼跑到‘天橋’賣起解來?」

必山月道︰「統帶,她只因為不喜那種賣唱生涯,也厭惡那塊地方……」

拜善點頭說道︰「是的,老弟,像她那種姑娘家,是受不了客人們的輕薄調笑,那些人永遠色迷迷的沒正經……」

頓了頓,接道︰「你說下去,老弟。」

必山月應了一聲,道︰「今天我抽個空去看她,可巧踫見‘九門提督’的大少在那兒對她動手動腳,百般糾纏,統帶,您想,這可忍麼?」

拜善遲疑著一點頭,道︰「是不可忍,老弟,只是,大少他不知道……」

必山月道︰「統帶,我听說‘九門提督’這位大少依仗父勢,平日只知吃喝玩樂,不求上進,凡是稍具姿色的婦女,無不……」

拜善搖頭說道︰「唉,老弟,你不知道,內城里這些少爺們都一樣,還不就是那麼回事!」

「當然!」關山月道︰「他們有錢有勢,官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當然管不著,也不敢管,可是我不能忍受他對我的人這個樣,當時我進門阻攔,說話不免重了些,他就抬出他是‘九門提督’的少爺,硬要我把人讓給他,您說這叫什麼話……」

拜善點了點頭,但他沒說話!

必山月接著說道︰「我听說他是‘九門提督’的大少,我忍了,可是那絕不是意味著我怕他的官勢,老實說並不怕誰,鬧出亂子來大不了一走了之,回我的江湖去,憑他‘九門提督’還奈何不了我。」

拜善點頭說道︰「那是,老弟,我明白,這是實話,就是傾京畿鐵騎,也未必能動你老弟一根汗毛,像郭玉龍那等天下稱最的高手,對你老弟都推祟備至……」

必山月道︰「統帶,那您是罵我,當時,我忍了,可是要我讓人我辦不到,也許因為我沒給他這位大少爺面子,他動手就打人,為了不替營里惹麻煩,我躲了,沒還手,結果他在沒奈何的情形下走了,沒一會兒他又帶了十幾個‘查緝營’的找上門來,進門抽刀就要拿人搶人,一方面為自衛,一方面我忍無可忍,我出了手,但那只是對‘查緝營’的幾個,對那位大少,我沒動他,統帶可以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也請看看他‘查緝營’的那口刀!」

說著,自袍子里抽出了那把刀,雙手遞了上去!

拜善伸手接了過去,看了看,道︰「老弟,這是‘查緝營’的刀,沒錯,這麼說來,我不敢說錯在你老弟……」

必山月道︰「謝謝您,統帶!」

拜善眉鋒微皺,道︰「只是,老弟,你不知道,‘九門提督’只有這麼一個少爺,平素很護短,也因此養成了他這位少爺……」

必山月揚眉說道︰「統帶,我不敢讓您為難,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擔,我這就自己上‘九門提督’府去……」

一句話激得拜善揚了眉,他道︰「那什麼話,老弟,怎麼說你是我‘侍衛營’的人,這點事我要不能擔還配做這個統帶?大清朝有皇律,天大的事也得講個理,他‘九門提督’平素也沒把我這‘侍衛營’放在眼里,這件事交給我了,真不行我見雍王爺去,老弟,你歇著去吧!」

必山月欠身而起,道︰「謝統帶,只是這樣……」

拜善一擺手,道︰「老弟,你放心,有理天下去得,我這個統帶就要跟他那個‘九門提督’別別苗頭!」

那是,寧可得罪十個「九門提督」,也絕不能得罪一個很有希望登上九五,坐上帝位的雍郡王四阿哥胤禎!

拜善,他是個聰明人!

必山月欠身一禮,道︰「那麼,統帶,我告退了……」

話聲猶未落,只听書房外貼身護衛蔣百煌揚聲說道︰「稟統帶,燕青要見關領班!」

拜善笑道︰「老弟,你的兄弟們回來了!」

必山月道︰「我到外面去見他!」又一欠身,轉身行了出去!

出門的時候,蔣百煌送過一抹友善而敬佩的笑意︰「關兄,有你的,敢動‘九門提督’的大少,你是第一人,更妙的是還站穩一個‘理’字!」

耙情,事他早知道了,話,他剛才也听見了!

必山月笑了笑,沒說話,轉眼望去,只見燕青氣急敗壞地站在院子里,他一見關山月出門,忙迎了過來︰「領班,糟了,弟兄們讓他們給架走了!」

必山月臉色一變,急道︰「怎麼說?」

燕育道︰「您讓我去叫大伙兒,我還沒到酒樓,就遠遠地瞧見酒樓外圍著數十個‘查緝營’的,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再一細看,兔崽子們出動了四個領班,沒一會兒就見弟兄們被他們由酒樓里架了出來架走了……」

必山月道︰「架哪兒去了!」

燕青道︰「自然是‘查緝營’!」

必山月道︰「都被架去了麼?」

燕青道︰「我一看情形不對就沒敢靠近,所以除了我這個不在酒樓里之外,全被他們架走了,領班,您得快想個法子,要不然弟兄們會被他們整慘的!」

必山月雙眉高揚,冷哼一聲道︰「好,要鬧咱們就鬧大一點!」

轉身便要進書房,適時拜善由里面行了出來,一眼看出關山月神色不對,他當即問道︰「什麼事,老弟?」

必山月道︰「我正要進去稟報您,我班里的弟兄也闖禍了!」

拜善「哦!」地一聲道︰「怎麼回事?」

必山月遂把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道︰「統帶,您看,這不是存心生事找碴兒麼?」

拜善臉色一變凝重,沒有說話,但很顯見地,這位「侍衛營」的統帶火兒了!

蔣百煌突然說道︰「統帶,他們這是欺人太甚,把咱們‘侍衛營’當成什麼了?」

拜善哼了一聲,道︰「百煌,給我備馬,我闖闖‘查緝營’去!」

蔣百煌剛要答應,關山月忙道︰「且慢,統帶!」

拜善抬眼說道︰「你有什麼話,老弟?」

必山月道︰「統帶,請考慮您的身份!」

拜善猶豫了一下,道︰「那麼,老弟,以你呢?」

必山月道︰「被架走的是我班里的弟兄,該我去!」

拜善眉鋒一皺,道︰「老弟,這恐怕……」

蔣百煌道︰「統帶,人家欺到咱們頭上來了,您還顧忌什麼,猶豫怎地?」

拜善雙眉一揚,猛然點頭,道︰「好,老弟,就這麼辦,我豁出去了,要鬧咱們就鬧大的,你去吧,我這就到雍王府那兒去報個備去!」話落,他轉身要走!

蔣百煌一欠身,道︰「統帶,您恩準,我四個想跟關領班去一趟!」

拜善道︰「就知道你四個不會閑著,去吧,放手干,看看是我這‘侍衛營’行,還是他‘查緝營’行!」

必山月凝目說道︰「百煌兄,四位……」

蔣百煌道︰「關兄,過去的不提了,從今天起,我四個交你這個朋友,你不答應都不行,你下令吧,帶什麼家伙?」

必山月好不感動,道︰「我先謝過,假如四位用得慣軟劍的話……」

蔣百煌一點頭,道︰「行,勉強湊合,天翔,拿四柄軟劍去,記住,多帶一柄!」

四護衛之末霍天翔應聲飛步而去!

燕青這時囁嚅說道︰「領班,我也想……」

必山月一搖頭,道︰「這不是看戲瞧熱鬧,我不準,回班里歇著去!」

燕青還待再求,關山月眼一瞪,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一句話沒說,頭一低,走了!

燕青剛走,霍天翔手提四柄軟劍飛步而至!

一人一柄,收拾妥當後,關山月居中,四護衛蔣百煌,韓武揚、羅大鏞、霍天翔居左右,五條漢子,五位英豪並肩大步行了出去!

「侍衛營」跟「九門提督」轄下的「查緝營」所在地,在內城里正好成遙遙對峙形勢,「查緝營」的所在地離「九門提督」府不遠,當然,那是為一旦有了事方便!

讀書論壇獨家首發瀟湘子掃描風雲潛龍OCR他五個步履何等快速,片刻之後就到了「查緝營」前!

「查緝營」衙門頭不比「侍衛營」大,可是今日里禁衛顯得特別森嚴,大門口站著十個提刀的弟兄,另外還加二十名持槍的禁衛軍!

蔣百煌「哈!」地一聲道︰「敢情好,‘九門提督’把禁衛軍也調來了,他是存心大干一場了,關兄,咱們是文進還是武闖?」

必山月道︰「百煌兄,以你看?」

蔣百煌道︰「咱們都不是文謅謅,慢吞吞的人,別讓他們整了哥們‘侍衛營’的弟兄,干脆來個武闖!」

必山月笑道︰「英雄所見略同。」

于是,他五個並肩筆直地直闖「查緝營」大門!

「查緝營」站門的那十個緊張了,一個轉身奔了進去,其他九個一擁下了石階,把關山月五個攔在了丈余外!

必山月五個沒停步,直逼過來!

「查緝營」為首的一個陡然喝道︰「干什麼的,站住!」

霍天翔冷笑說道︰「這是明知故問,反穿皮襖裝羊!」

蔣百煌大聲說道︰「‘侍衛營’來要人的,不想斷胳膊折腿的閃開!」

那人冷哼說道︰「廢話,有種的闖闖看!」

蔣百煌道︰「既然來了,就是這個打算,關兄!」

必山月道︰「剛才怎麼說的!」

蔣百煌大笑說道︰「說得是,那還能不算數?」

「錚!」地一聲,軟劍出腰,抖劍揚了過去!

他這一動,韓武楊三個也齊亮了劍,關山月則是赤手空拳,憑一雙肉掌卷入戰圍!

轉眼間慘呼四起,關山月掌劈腳踢,打倒了兩個,蔣百煌四人一人砍傷了一個,地上躺著兩個,帶傷的棄刀抱捂著傷處,沒傷的嚇白了臉,轉身往「查緝營」大門退去!

蔣百煌笑道︰「朋友們,別走啊!」

五個人大步逼了過去!

吆喝聲中二十名禁衛軍端著槍迎了過來!

蔣百煌大喝說道︰「這是‘侍衛營’跟‘查緝營’的糾紛,不關你們的事,閃開路,要不然別怪我五個下手無情!」

那二十名禁衛軍被蔣百煌神威所懾,洶洶的來勢一掃盡淨,你看我,我看你,槍都垂下了地!

必山月等五個毫不怠慢,穿過二十名禁衛軍,飛身上了石階,一陣大喝大門里擁出了好幾十個!

自然惡戰難免,關山月居中,身先四護衛,兩名「查緝營」的掄刀劈了過來,出手十分狠毒!

必山月避過刀鋒,雙掌下劈,那兩個刀落腕折,慘呼聲中抱腕蹲了下去,關山月跟著出腿,一腳踢兩個,那兩個再次大叫,身形飛起,砰然連聲撞倒了好幾個!他這里弄翻了兩個,四護衛劍下也躺倒了好幾個,他五個如猛虎撲進羊群,「查緝營」的潮水一般往里飛退!

人退進去了,要掩門,關山月人快,搶步而至,一腳踢出,砰然開了門,門里,又撞倒了好幾個!

他五個跟著撲進「查緝營」大門!

進了「查緝營」大門,出乎意料地,卻沒有再遇上攔撲,不過,那廣大的前院里,站著黑壓壓一片,全是「查緝營」的,弓上弦,個個躍躍欲動,虎視眈眈。

院子正中,站著個瘦削老頭兒,服飾齊全,項掛朝珠,頭戴單眼花翎,白著臉混身發抖直跺腳︰「拜善他要造反了,要造反了,你們算什麼?吃糧拿俸的官差還是強盜土匪?」

蔣百煌低低說道︰「關兄,這老兒就是‘九門提督’!」關山月跨步上前,一欠身道︰「見過大人!」

那「九門提督」冷哼說道︰「你們‘侍衛營’的還把我這個提督放在眼里麼?」

必山月昂然說道︰「大人明鑒,曲並不在‘侍衛營’,大人如果不信,盡可以把貴屬調出來當面問問!」

那位「九門提督」道︰「我已經問過了,我身為‘九門提督’,掌管內城九門鑰匙,負責京畿安寧,有人滋事,尤其是這兩個營的,我當然要把他們通通抓起來,是非曲直自有大清皇律審斷……」

必山月道︰「大人真把貴屬也抓起來了麼?」

「混帳,大膽!」那位「九門提督」官威十足地喝道︰「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必山月揚了揚眉,忍了忍,道︰「我不敢提大人騙人,但我要大膽批判大人不是,‘侍衛營’有統帶在,大人依法行事,也應該照令統帶一聲……」

那位「九門提督」氣得吹胡子瞪眼,道︰「好,好,好,你竟敢……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照令拜善?」

必山月道︰「事實上統帶至今不知道這件事!」

那位「九門提督」啞了口,但他旋即說道︰「你怎麼知道至今他還不知道?」

必山月淡然一笑,道︰「大人,統帶若接到大人的照令,他不會派我五個到貴營來要人!」

那位「九門提督」道︰「這麼說是拜善他支使你們行凶滋事……」

必山月道︰「大人,這只能叫救人,不能叫行凶滋事!」

那位「九門提督」又氣得發了抖,道︰「大膽,大膽,你在‘侍衛營’是……?」

必山月道︰「大人,我只是一名小小領班!」

那位「九門提督」道︰「我看你比拜善的膽子還大,姓什麼,叫什麼?」

必山月道︰「回大人,我姓關,叫關山月!」

那位「九門提督」勃然色變,道︰「你,你就叫關山月?」

必山月淡然點頭,道︰「是的,大人!」

那位「九門提督」顫聲說道︰「怪不得,怪不得,你連我的兒子都敢打,還會把我這個‘查緝營’放在眼里,來人,拿下了!」

兩名「查緝營」的應聲而出,氣勢洶洶地大步行了過來!

蔣百煌雙眉一揚︰「找死!」他便要閃身越出!

必山月忙道︰「百煌兄,殺雞焉用牛刀,我自會應付……」陡然揚聲喝道︰「大人,關山月無罪!」九門提督尚未答話,那兩個已到面前,其中一人冷然說道︰「有沒有罪待會再說,單你打少爺這一樁就該砍頭!」

兩只手遞出,當胸便抓!

必山月含笑說道︰「二位未免太不客氣了!」

雙掌並出,閃電一般地輕易撈上那兩只腕子,只一扭,那兩個「哎唷!」一聲背過了身,手臂被扭在了背後!

必山月笑了笑,道︰「大人,最好別讓他們再來了!」

兩手往前一送,那兩個踉蹌一沖,而左邊一名受不住這個,臉上掛不住,惱羞成了怒,霍然旋身,一柄明晃晃的刺刀挺腕飛刺,直取必山月小骯!

必山月雙眉一揚,道︰「你這個不到黃河心不死,自找苦吃!」

一吸氣,小骯內凹,容得那漢子招式用盡,他抖手一掌拍下,「當!」地一聲尖刀墜了地,他跟著翻腕撩起,打得那漢子滿嘴開花,踉蹌後退,一坐在了地上!

這兩手震懾人,也激怒人,一陣震天叱喝,周圍眾「查緝營」高手便要撲上群攻!

必山月及時說道︰「大人若不想把事情鬧大,最好喝止他們!」

「九門提督」驚得發顫,氣得發抖,道︰「你們‘侍衛營’鬧的事還不夠大的?」

必山月道︰「‘侍衛營’純出于無奈,大人只要下令交出我班里的弟兄,我立即帶著他們撤走!」

九門提督道︰「哪有那麼便宜,告訴你,人在我手,你們再行無法無天的行凶逞暴,我一個一個地砍!」

必山月道︰「大人最好別這樣……」

九門提督道︰「京畿滋事,形同造反,我還會有什麼客氣,來人!」

只听身後「喳!」地一聲!

九門提督向身後擺手喝道︰「把人帶出來讓他們看看!」

有人又一聲答應,步履響動,如飛向後而去!

轉眼間,一群「查緝營」的高手,推著遲文等九個來到,遲文九個人個個滿身繩索捆綁,像拿著了江洋大盜!

必山月臉色微變,道︰「大人,他們不是賊,而是吃糧拿俸……」

九門提督道︰「按他們的行為,跟賊沒有什麼兩樣!」

必山月道︰「他們犯了大人哪條法?」

九門提督道︰「他們在酒樓召妓……」

必山月道︰「大人,大清皇律並沒有規定官民等不能在酒樓召妓陪酒,大人如視這為犯法,內城里的大員該是抓不勝抓!」

九門提督老臉一紅道︰「你看見哪個大員召妓陪酒了?」

「大人!」關山月道︰「這是時興玩藝兒,宴客不召妓那不派頭,這也是公開的事,內城里的都喜歡這調調兒,假如有人不知道,那是他裝聾作啞!」

「罵得好!」蔣百煌低低說了一句。

「你敢……」九門提督氣得一抖,隨即「哼!」了一聲道︰「他們在酒樓打架滋事,驚擾百姓,你可知道?」

必山月道︰「我听說一點了,但我要請問大人,他們跟誰打架滋事,驚擾百姓?」

九門提督老臉又一紅,道︰「我不諱言,是跟我轄下‘查緝營’的人!」

必山月笑了︰「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大人可曾問過是非曲直?」

九門提督冷然一搖頭,道︰「我不問什麼是非曲直,我轄下‘查緝營’的人是維護京畿治安,這幾個是拒捕……」

必山月道︰「這麼說,大人轄下的‘查緝營’是捕人而非……」

九門提督一點頭道︰「正是!」

必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請問大人,大人沒有弄清楚‘查緝營’的職權,‘查緝營’憑哪一點逮捕‘侍衛營’的人?」

九門提督怒聲說道︰「就憑他們擾亂京畿治安,驚擾百姓……」

必山月道︰「縱然如此,‘侍衛營’自有統帶在,何況他們並沒……」

九門提督叫道︰「拜善他們怎麼樣?他的人在外城犯法就歸我管!」

他是個老倔頭,蠻不講理,說起來他今天可也好脾氣,竟跟一個小小的領班羅嗦那麼多,容一個小小的領班當面抗議指責!

其實,那是這五個神威懾人,尤其關山月那高絕的身手更怕人,要不然絕沒那麼便宜!

也難怪,-個小小的「侍衛營」領班,怎麼能跟掌管九門鑰匙,負責京畿治安的堂堂「九門提督」比?

必山月道︰「大人,我再說一句,我的弟兄並沒有犯法!」

九門提督道︰「可是我認為……」

必山月道︰「我再告訴大人一句,他們是被論功行賞……」

九門提督道︰「論什麼功,行什麼賞?」

必山月道︰「他們是拿住了劫擄康親王格格的飛賊同伙,因而被論功行賞,給假三天,而大人如今竟捏造事實,誣以滋事打架,擾亂京畿治安,拿他們當賊辦,我以為大人此舉是有意跟康親王過不去!」

「九門提督」如何惹得起康親王,再有他十個也不夠看,老頭兒一驚喝道︰「胡說,我怎會跟王爺……」

必山月截口說道︰「大人,我沒有太多的功夫,也沒有太好的耐性,我五個出來的時候,統帶交待過,要干就放手干,要鬧就鬧大一點,他已豁出去……」

「拜善!」九門提督怒喝說道︰「他,他要造反?」

必山月道︰「請大人別亂給人扣大帽子!」

九門提督道︰「難道我說錯了他?」

必山月道︰「大人該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逼人,不過我願意告訴大人一聲,統帶有意拼著頂子不戴!」

九門提督驚怒喝道︰「你……拜善他……」

必山月淡笑截口說道︰「大人不必再說那麼多了,只請大人賜一句話,放不放人?」

九門提督怒笑說道︰「好,我放!」

一抬手,九口刀架在了遲文等九人的脖子上!

必山月雙眉一揚,道︰「大人……」

九門提督道︰「你五個,誰敢動一動,我就一個個地砍!」

蔣百煌等四護衛勃然色變,一聲︰「關兄,咱們……」

必山月一抬手,攔住了四護衛,目中威稜逼視九門提督,一字一字地道︰「大人要這麼做,那是逼關山月流血五步!」

做官的都知道江湖上出亡命徒,這位‘九門提督’還真怕,他滿臉驚容地往後一退,旁邊「查緝營」高手立即擁了過來!

「大人!」關山月道︰「他們攔不住我,也護不住大人你!」

九門提督開了口,仍是那句話︰「你五個,誰敢動一步,我就砍一個!」

遲文突然說道︰「領班,我幾個替您丟人現眼,您別管我幾個了!」

必山月道︰「那不叫丟人現眼,怎麼說我是你們的領班,再說你們這三天假也是我放的!」

遲文還想再說,關山月已然又道︰「遲文,有什麼話先留著,等回去後再說不遲!」

隨即轉望九門提督,震聲說道︰「大人,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江湖人,來處江湖,他日的去處也是江湖,我並不在乎早走些時日,憑官家,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我無意危言聳听恐嚇大人,但話我不得不說,大人要是傷我班里的弟兄一個,我拿大人府里的人命抵償,我說得出,做得到……」

只听九門提督顫聲叫道︰「反了,反了,這還得了,這還得了,來人,到‘宗人府’去一趟,我要看看拜善他怎麼說!」

他身後的人應了一聲!

必山月及時說道︰「站住,誰敢動一動,我先放倒誰,誰要自信能出得‘查緝營’,不妨試試,只是別怪我事先沒打招呼!」

棒著這麼多人,有這麼多「查緝營」高手擋著,那人沒听進耳朵里,沒放在心上,撥腿往後面跑!

必山月雙眉一揚,道︰「這只能怪你,不能怪我!」

腳一抬,勾起了地上的尖刀,伸手一撈一拋,尖刀化為一道寒光,由九門提督頂子上擦過,嚇得他慌忙低頭抱腦袋,隨听一聲慘呼劃空響起,緊接著砰然一聲似有重物摔落了地上!

「查緝營」眾高手扭頭一看,驚呼四起,臉色立變,個個不寒而栗,心驚膽戰!

地上,倒著個中年漢子,那把尖刀由後向前刺穿了他的小腿,血染紅了大半條褲腿,他兩手抱腿,齜牙咧嘴直叫,當然,腿是肉做的,還會不疼?

蔣百煌輕喝說道︰「高,關兄,就這一手我得學上幾年!」

必山月淡然一笑,目光環掃,道︰「哪位願意再試試?話說在前頭,下一位可沒這麼便宜!」

這還叫便宜,那不便宜的不知道要遭什麼殃呢!

話,他說出了口,半天沒一個敢再動!

九門提督顫聲叫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真要造反?」

必山月道︰「大人似乎專會給人扣這頂大帽子,對大人來說,這兩個字可怕,論罪足以株連九族,而對我,我卻不在乎……」

頓了頓,徑自接道︰「我所以攔住大人派人往‘宗人府’去,那是為大人好……」

九門提督道︰「你為我好?」

「是的,大人!」關山月道︰「大人應該熟知‘宗人府’的宗會大人為人如何,為官又怎樣,他若公正,大人絕討不了便宜,他若不夠公正,我敢說他寧可委曲大人也絕不會去得罪康親王!」

九門提督道︰「這跟康親王爺有什麼關系?」

必山月道︰「大人健忘,我剛才說過……」

「胡說!」九門提督驚聲叱道︰「你別蓄意挑撥,把王爺也扯進來……」

必山月淡淡一笑道︰「大人,事實上他幾個拿住了劫擄海珠格格的飛賊同伙,王爺對他幾個十分垂愛!」

九門提督道︰「我不信!」顯然他有點信了!

必山月道︰「信不信全憑大……」

「人」字還沒出口,忽听

「喲,這是干什麼呀?」嬌滴滴,脆生生,好美,好甜,這話聲,直能化暴戾為祥和!

必山月一怔回顧,只見大門里站著個杏眼桃腮,美艷如花的十八九姑娘,她穿著一身大紅的勁裝,身披一襲大紅風氅,由頭到腳,像一團火!

那雙清澈,深邃,既明又亮的大眼楮,滿臉詫異地直愣愣地望著院子里的情景!

這既嬌又美更大膽的姑娘是誰?

只听九門提督驚急叫道︰「蓉貞,快走!」

蔣百煌低低急道︰「是老頭兒閨女,拿住她換人,天翔!」

四護衛中最年輕,長得也最俊的霍天翔應聲掠出,近前探掌,三不管地一把抓住泵娘的皓腕!

「哎喲!」姑娘驚叫一聲,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粗魯……」

霍天翔一句話沒說,轉身把她拖了過來!

九門提督驚叫著越眾而出︰「放開她,放開她,你們這是……」

必山月道︰「大人,這位姑娘是……」

九門提督道︰「你裝什麼糊涂,是我的女兒!」

必山月淡然一笑,道︰「天翔弟,放開這位姑娘!」

蔣百煌忙道︰「關兄……」

必山月道︰「百煌兄,何必為難一個姑娘家,再說,若以姑娘換回了弟兄們,咱們又有什麼光采?」

蔣百煌呆了一呆,道︰「說得是,天翔,听關兄的!」

霍天翔應聲松了手,姑娘她皺著黛眉,揉著皓腕,毫無羞怒之色,她只詫異地望著霍天翔道︰「你這個人……還有這四個是……」

九門提督忙叫道︰「蓉貞,快過來!」

泵娘嘴里答應著,目光不離那五個,一步一步地挨了過去,看看近了,九門提督忙不迭地一把把她拉了過去!

扯得姑娘一個踉蹌,姑娘嗔聲叫道︰「哎喲,爹,瞧您……」

「別瞧爹了!」九門提督拉著她往後退,道︰「快過來吧,這五個是‘侍衛營’的,也是來自江湖的亡命徒!」

他把姑娘拉到了他身後,算是放了心!

他再倔,對別人再不講理,對自己的女兒倒是挺護的,這就是天性,人性,千古改變不了的!

泵娘「噢!」地一聲道︰「我說嘛,怪不得瞧著比咱們‘查緝營’的順眼,您瞧,爹,他五個敢面對這麼多人,多大的膽呀?」

九門提督冷哼說道︰「他們是膽大,膽大的包了天,竟敢闖‘查緝營’,連我這‘九門提督’都不放在眼里,簡直該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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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山月突然說道︰「大人!」

九門提督一懍住口。

「爹,瞧您!」姑娘像只好說話的鸚鵡,她又開了口︰「他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三頭六臂凶神惡鬼,我瞧他長得挺好,挺順眼的嘛!」

被天真,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九門提督老臉一紅,哦地一聲道︰「蓉貞,他就是打你哥哥的……」

泵娘目光一直,道︰「他就是……」

突然跨前一步,跟她爹站了個並肩,凝望關山月道︰「你就是打我哥哥……你姓什麼,叫什麼?」

「姑娘!」關山月淡淡說道︰「我姓關,叫關山月!」

泵娘一點頭,道︰「這名字很好,你憑什麼打我哥哥呀?」

必山月不願多羅嗦,可是面對這麼一位姑娘,令他有不忍讓她難堪,不忍不開口之感,他當即說道︰「這你該回去問問令兄!」

「問他?」姑娘道︰「我為什麼問他?我要問你!」

必山月道︰「姑娘,我沒有太多的工夫……」

泵娘臉一繃,道︰「不行,我非讓你說,你敢不听我的?」一付嬌憨刁蠻!

必山月微皺眉鋒,方待說話!

九門提督突然說道︰「蓉貞,跟他羅嗦什麼……」

「不行,爹!」姑娘一搖頭,道︰「您別管,我非讓他說不可!」

九門提督皺眉,苦著臉,沒再說話!

泵娘望著關山月道︰「喂,你,說呀!」

必山月淡淡說道︰「姑娘,就憑令兄那令人難忍的作為!」

泵娘道︰「他什麼作為讓你難忍?」

必山月道︰「姑娘,他調戲民女,極盡輕薄……」

泵娘霍地轉道︰「爹,您听見了麼?叫您管哥哥,您偏偏不管,而且事事由他的性,任他胡來亂來,看看,為這挨了人的打,都讓您給慣壞了!」

九門提督皺眉說道︰「好了,好了,蓉貞,你听他的!」

「還護著!」姑娘道︰「對哥哥,您又不是不知道……」

「蓉貞!」九門提督瞪眼說道︰「你有完沒有,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泵娘道︰「現在是什麼時候,您就為哥哥……」

九門提督唉了兩聲道︰「跟你說也說不清楚,還是回去後再說吧,如今給我往里站站,大人的事兒你別管!」

泵娘小嘴兒一噘,道︰「不管就不管,稀罕!」一跺腳,轉到那爹身後站著去了!

必山月道︰「大人,我工夫不多,也沒那麼好的耐性!」

九門提督一搖頭,堅決地道︰「不行,我絕不放人……」

必山月道︰「大人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

九門提督道︰「我沒忘,也還是那句話,誰敢,我就砍他們一個腦袋!」

必山月道︰「那我只好流血五步了!」

伸手探腰,「錚!」地一聲亮出了軟劍!

九門提督往後退去,「查緝營」高手立又擁了過來!

必山月道︰「大人,令媛在此,你要三思!」

九門提督尚未答話,姑娘一扭縴腰站了出來,豎著黛眉,瞪著關山月道︰「干什麼呀,你想?」

必山月沒理她,向著九門提督道︰「大人,剛才我本可以用令嬡交換我班里的弟兄,可是我沒有那麼做,大人身為‘九門提督’……」

泵娘突然轉回了身,指著遲文幾個道︰「爹,這幾個是‘侍衛營’的?」

九門提督「嗯!」了一聲!

泵娘道︰「他幾個也打了哥哥麼?」

九門提督向著愛女蓉貞道︰「他們沒有打你哥哥,只有這混……」

必山月眼一瞪,姑娘適時說道︰「那拿人家干什麼呀?」

九門提督怒聲說道︰「不準你多嘴,告訴你大人的事你別管!」

泵娘道︰「可是……」

「可是什麼?」九門提督道︰「爹豁出去了,這口氣絕不能輸給拜善,我看看他們敢把我怎麼樣!」

他這麼一說,關山月還真為了難,眼前自己班里的弟兄不能不救,要救就勢必流血,一旦「九門提督」流了血,怎麼說他也別想再在這兒待下去了!

這怎麼辦?

蔣百煌冷冷說道︰「關兄,听見了麼?十足的老倔頭,你不該放他那閨女!」

必山月眉鋒一皺,沉默著沒說話!

九門提督突然沉聲叱道︰「滾,你五個都給我滾回去,想要人可以,叫拜善自己來向我低頭賠不是!」

必山月雙眉一揚,低低說道︰「百煌兄!」

蔣百煌道︰「您吩咐吧!必兄!」

必山月道︰「沒奈何,我只有出手了,四位身上可帶有暗器?」

蔣百煌道︰「每人有一筒袖箭,管用麼?」

必山月微一點頭,道︰「很夠了,我出手擒老頭子,那幾個一有異動,四位盡避用袖箭招呼他們!」

蔣百煌道︰「行是行,只是來得及麼?」

必山月雙眉一揚,道︰「弟兄們若傷一個,我要他‘查緝營’加倍償還!」

蔣百煌道︰「就這麼說,關兄!」

只听姑娘道︰「爹,你瞧,他幾個嘀嘀咕咕的……」

必山月陡然一喝︰「大人,恕我斗膽得罪了!」

長身而起,軟劍一抖,光華暴盛,九朵劍花立現劍尖,向著那攔在九門提督身前護衛的眾「查緝營」高手怒卷而去!

四衛是識貨的大行家,入目九朵劍花,剛月兌口一聲驚呼︰「九花齊飛,登峰造極!」

必山月身法似電,人已撲進「查緝營」眾高手之中,那些「查緝營」眾高手沒有提防,也來不及出手,等發覺時森寒的劍花已到了頭頂,心膽欲裂,魂飛魄散,驚呼聲中,駭然閃退,正好,九門提督也嚇破了膽,一聲「砍」尚未出口,關山月已劈胸一把揪住了他,掌中軟劍一垂,搭在他後頸上,霍然旋身,目中威稜直逼那架著遲文等九人的眾「查緝營」高手,舌綻春雷,霹靂大喝︰「誰敢動!」

斑絕身手及神威懾人,那些「查緝營」高手呆苦木雞,噤若寒蟬,當真沒一個敢動!

再看地上,幾十條發辮,幾十個「查緝營」高手頭頂光光,站在那兒不住打冷顫!

蔣百煌四個卻也呆在了那兒,還好關山月快,否則的話,就憑這份呆,哪打得出袖箭救人?

九門提督白了臉,縮著脖子,顫聲直道︰「你,你,你真敢……」

泵娘定過了神,驚叱一聲,便要撲救!

必山月淡然喝道︰「姑娘,我是個亡命徒,令尊則貴為‘九門提督’!」

泵娘一驚剎住身形,美目一紅,跺腳叫道︰「放開我爹,你想造反,我要你的腦袋!」

必山月淡然一笑,道︰「姑娘,那是以後的事,如今請說句話,叫他們松了我班里的弟兄!」

泵娘猛然一搖頭,道︰「不!」

她竟然說不!

必山月呆了一呆,道︰「那麼我讓令尊自己說……」

話鋒剛頓,姑娘突然嘶聲嬌喝︰「關山月,你敢,你要逼我爹下令,我,我就一頭踫死在這兒,也恨你一輩子!」

這話從何說起?

必山月眉鋒微微一皺,抬眼望向那幾個,剛要開口!

只听一聲沉喝由大門傳了過來︰「關領班,放手!」

大門口,拜善一個寒著臉站在那兒!

必山月應聲松手垂劍,跟四護衛一起欠去︰「統帶!」

九門提督有了理了,渾身發抖白著臉,胡子直翹︰「好,好,好,拜善,你的好領班,好部屬,你來了,來的是時候,你的領班竟敢揪著我,把劍擱在我這‘九門提督’脖子上,我不跟他一般見識,也不跟你多說,你跟我到‘宗人府’去,或者進宮去,都行!」

頂子歪了,被關山月揪皺了的朝服也沒拉一拉,顫抖著走過去,伸手就去抓拜善!

拜善冷然翻腕遞出一物,道︰「請你先看看這個再說!」

那是一張信箋,九門提督恰好一把抓住了他!

看不清楚上面寫的是什麼,只看見信箋上方六個鋼印朱字︰「康親王府用箋」!

接過這個,九門提督臉色大變,他站在那兒傻了臉!

拜善沒看他一眼,轉望關山月,冷然說道︰「關領班,帶著弟兄們,回營去!」

必山月應聲大步逼向遲文等九人,那些「查緝營」的高手是怕了他,連忙收刀往後退去!

必山月近前抖劍,繩索寸斷落了一地,道︰「走吧!」

遲文等九個滿臉羞愧與慰激,揉著腕子道︰「領班……」

必山月截口說道︰「有話回去再說!」

遲文等九個頭一低,行向大門!

他幾個這里一邁步,拜善那里冷然負手轉身,大步行了出去!

「查緝營」,上自「九門提督」下至每一個高手,卻呆呆地愣在了那兒!

出了門,蔣百煌道︰「總算出了一口氣!」

「出氣?」拜善冷冷說道︰「差點沒鬧出禍事!」

必山月道︰「怎麼?統帶?」

對關山月,拜善臉色立即緩和不少,他道︰「老弟,你知道這位‘九門提督’是誰的人?」

必山月道︰「是誰的人?」

拜善搖了搖頭,道︰「來頭大了,論起來,他是淑妃的遠房親戚……」

必山月可真暗暗地皺了皺眉,他明白,這位淑妃,在宮里的聖寵,不下于雍郡王的生母衛妃!這淑妃論起來原是康熙的姑母,僅比康熙大五歲,二十歲還沒有招駙馬,康熙從小就跟這位姑母好,吃喝玩樂在一起,簡直形影不離分不開!

康熙十七歲那年,得了個咯血的病,他不搬到「寧壽宮」去,硬要住在「永樂宮」里,任何人不許進,只要他這位姑母陪,這一陪陪出了麻煩,康熙人長得本俊俏,加以他這位姑母正是動情的時候,一知心就忘了姑佷的名份!

一忘名份就難免耳鬢廝磨,軟語溫存!

于是,麻煩發生了!

于是,康熙日後就把這位姑母封做了淑妃!當然,她的得寵是可想而知的!

必山月當即說道︰「您怎麼不早說?」

拜善苦笑說道︰「我也是剛知道的啊!」

必山月道︰「听誰說的?雍王爺?」

拜善道︰「不是雍王爺還有誰?別提了,老弟,雍王爺著實地把我埋怨了一頓,虧得他有辦法,他自知不便出面,就請福晉跑了一趟康親王府,哼,你細算算,也只有這位王爺能出面,壓得住這位‘九門提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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