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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飄香 第四十七章 鐵石人兒也淚垂

作者︰獨孤紅

比冷哈哈大笑,聲似珠落玉磐︰「歡迎,歡迎,若得前輩為座上客,茅廬平添萬丈光輝,我定當修竹掃徑置酒以待。

話落,相對大笑,歡愉、豪邁。

容得兩人興盡笑畢,溫飛卿一旁問道︰「前輩,表記所指如何?」

張遠亭搖頭道︰「仍在兩岸上,沒什麼改變。」

溫飛卿點頭道︰「以我看張姑娘既然走的也是水路,表記若另有所指,應該在‘連德’、‘蘭豁’一帶,要是在這兩個地方仍然沿江前指,那恐怕就要到‘金華’了。」

張遠亭道︰「但願如此,這樣咱們就可以不必分手了。」

比冷接道︰「跟前輩在一起,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實在不願碎而言離,但願張姑娘所留表記直指‘金華’。」

張遠亭道︰「謝謝老弟台,跟老弟台這種俊彥高士在一起,不但使我獲益良多,而且使我有猝而年輕二十年之感。」

比冷笑了,溫飛卿也笑了。

唯獨李存孝沒有笑。

天下巧事不少,可都不及這件事巧得令人高興。小船溯江而上,經「連德」.過「蘭豁」,張波蘭所留的表記居然一直沒離開「富春江」。

船抵「金華」之際,這件巧事更讓人興奮,張筱蘭所留表記竟斜斜指向「金華城」。

下得船來站在江岸上,張遠亭搖頭說道︰「看來天意不讓我跟諸位言別。」

此刻已值上燈時分,溫飛卿遠望‘金華’那上騰的滿城燈光,道︰「天色已然不早了,咱們還是趕快進城找張姑娘吧,但願張姑娘所留的表記到此為止,人現在也在‘金華城’里。」

張遠亭點頭說道︰「但願如此。」

一行四人進T‘金華城’,沒顧得歇息,沒顧得吃喝,順著張波蘭所留表記在‘金華城’里左彎右拐一陣找尋,最後四個人停身在兩扇殘破不堪的大門之前。

置身處異常偏僻荒涼,藉著遠處的燈火打量,張波蘭所留表記斜指處是一片佔地廣大相當的廢園。

斷壁危垣,一園東倒西歪的倒塌牆,最高處丈余。

那大門,頗稱宏偉壯觀,高大的門頭,幾級石階,一對石獅子,大門油漆剝落,斜了一扇,那時候門欄都銹得不成樣兒了。

門頭上有塊殘缺的石匾,字跡經不起長年的風吹雨打,已然模糊不可辨。

站在外頭往里看,目光所及,是一堆堆的瓦礫,一片片的人高野草。

只听谷冷輕叫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張遠亭搖頭說道︰「不知道,想見得當年必是一處官第豪門。」

比冷輕嘆一聲道︰「白雲蒼狗,世事變幻無常,這青苔碧瓦堆,想當年…」

李存孝沒心情再听下去,說道︰「前輩,我先進了。」

邁步登階進入了廢園。

張遠亭緊跨一步進了上來,他站在李存孝身後「叭」,「叭」,「叭」一連彈了三聲指甲。

廢園寂寂,沒動靜,也沒反應。

張遠亭眉鋒一皺,訝異道︰「怪了,怎麼她不在這兒?」

李存孝道︰「前輩,這龐園里可有張姑娘留下的表記?」

張遠亭搖頭說︰道︰「沒有了,剛才門外的那一個是最後的一個。」

李存孝道︰「這麼說張姑娘應該在這廢園里。」

張遠亭點頭說道︰「是的,大少。」

只听溫飛卿在身後說道︰「這廢園佔地廣大,也許張姑娘離這兒遠,沒听見,咱們分頭別找找好麼?」

張遠亭一點頭道︰「二姑娘說得是,我跟谷老弟一路,谷老弟,我前行開道了。」

邁步往那人高的草叢中行去。

比冷不敢落後,急急邁步跟了過去。

望著張遠亭跟谷冷進入了草叢,溫飛卿扭過頭來道︰「咱們也走吧。」

李存孝微一點頭道︰「此園荒廢已久,野草叢中恐怕隱有蟲蛀一類的毒物,姑娘請緊跟在我身後。」

邁步往前行去。

溫飛卿可沒讓他帶路,緊邁幾步跟他走戶個並肩,兩個人撥動著人高的野草一邊往前走,李存孝一邊說道︰「姑娘可知道,我的一身功力已然恢復了。」

溫飛卿一怔,道︰「怎麼說,你的一身功力已然恢復了?」

李存孝道︰「是的。」

溫飛卿眨動一下美目,道︰「真的麼,在什麼時候?」

李存孝道︰「姑娘可記得在子陵釣台上,乍見張前輩時的情景。」

溫飛卿道︰「記得,就是那時候麼……」

一雙美目猛睜,急道︰「對了,那時候你從子陵釣台上騰身,凌空撲向張前輩所坐那條大船……」

李存孝道︰「是的,我就是在那時候發覺的。」

溫飛卿驚喜道︰「這麼說來是真的了,這是怎麼回事?」

李存孝沒說話。

溫飛卿訝異看地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呀?」

李存孝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溫飛卿道︰「你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這是什麼意思?」

李存孝道︰「我不知道是該謝姑娘,還是該埋怨姑娘。」

溫飛卿一怔,半晌才道︰「你知道了。」

李存孝道︰「是的,可是我不知道姑娘為什麼要這麼做。」

溫飛卿遲疑了一下道︰「我知你頗深,我知道你不願意輕易大人的情。」

李存孝道︰「究竟如今找還是欠了這筆情。」

溫飛卿道︰「我是為你好。」

李存孝道︰「我知道,對姑娘,我感激。」

踢飛卿道︰「那瓶‘萬應解毒丹’不是我的,我只是借花獻佛……」

溫飛卿遲疑了一下道︰「真要說起來,你本就不該辜負人家這番心意。」

李存孝道︰「我再謝謝姑娘的好意。」

溫飛卿一怔,旋即嬌靨上掠過一絲幽怨神色,香唇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存孝緩緩說道︰「姑娘不該這麼做。」

「我知道,」溫飛卿低低說道︰「可是我不忍見她那片痴情……」

李存孝道︰「姑娘,我跟她緣僅一面。」

「我也知道,」溫飛卿道︰「可是鐘情于否,不在見面次數之多寡,就拿我來說吧,我見你頭一眼就動了情愫,不克自拔……」

李存孝道︰「姑娘,李存孝一介凡夫俗子……」

溫飛卿淒然一笑,搖頭說道︰「現在別說這些了,命運弄人,現在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我命薄……」

李存孝叫道︰「姑娘……」

溫飛卿道︰「我說的是實情實話。」

李存孝默然未語,沒說話。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半晌之後他才道︰「姑娘可知道她喬裝改扮,易權而奔。」

溫飛卿神情一震道︰「你看出來了?」

「不是我,」李存孝搖頭說道︰「我沒有那麼好的眼力,她那易容之術頗為高明。」

溫飛卿美目微睜,道︰「我知道了,張前輩好快的嘴。」

李存孝道︰「姑娘不能怪張前輩。」

溫飛卿道︰「冷凝香一向冷若冰霜,矜待得不得了,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做?」

李存孝道︰「我知道。」

溫飛卿道︰「那你就忍心怪她?」

李存孝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事實上,溫飛卿沒說錯,對他,恩與情兩個字,冷凝香佔全了,他能怪人家,忍心怪人家?情非孽,愛不是罪,冷凝香對他動了情愫,深也好,痴也好,這並不是罪過。

只听溫飛卿道︰「一個女兒家,在這個時候最為軟柔,也最為可憐,別冷落人家,行麼?」

李存孝道︰「姑娘不該這麼做。」

溫飛卿道︰「我不該這麼做?我除了這麼做之外,還能怎麼做?你說!」

李存孝暗暗嘆了口氣,沒說話。

溫飛卿微微垂下了螓首,輕輕說道︰「為他人做嫁衣裳,我心里也不好受。」

李存孝輕輕一嘆,道︰「姑娘……」

溫飛卿抬起了頭,道︰「你要是可憐我,就該听我的。」

李存孝皺眉說道︰」「姑娘是何苦?」

溫飛卿道︰」冷凝香是個好姑娘,在武林之中,她的名聲一間也最好……,,李存孝道︰「姑娘也是位讓人敬重的好姑娘。」

溫飛卿突然珠淚奪眶,她舉袖擦了擦淚水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夠了,我不管別人怎麼說,那怕是把我看成婬娃魔女都不要緊。」

李存孝道︰「姑娘該知道,我現在沒有心情去顧別的,也沒有那工夫。」

溫飛卿道︰「我知道,我也沒讓你現在怎麼樣,只要你別冷落她就好了。」

李存孝沒說話。

溫飛卿道︰「其實,我很矛盾,也很痛苦,為他人作嫁衣裳,我希望你能點頭,可又怕听你答應……」

李存孝一陣激動,翻身抓住了溫飛卿的一只玉手,道︰「姑娘,你當真……」

溫飛卿一驚,旋即也紅泛嬌靨,一陣激動,道︰「我對任何人都可能有假,唯獨對你,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陷得這麼深,這麼痴……,,李存孝說道︰「姑娘,我說過,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溫飛卿道︰「即使是,我願意。」

李存孝手一緊道︰「姑娘,我感激……」

溫飛卿道︰「別對我說這兩個字。」

李存孝道︰「那麼……」

溫飛卿微一搖頭,輕輕抽了玉手,道︰「遲了,李郎。」

李存孝探手上前又抓住了溫飛卿的柔荑︰「姑娘,李存孝不是人間賤丈夫。」

溫飛卿搖頭說道︰「我卻是殘花敗柳破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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