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手下留情 第九章
御影叫了輛馬車,好讓有身孕的妻子坐在馬車上,免受風吹雨淋之苦。
馬車行走了一整天,天色已晚,黑黑的烏雲仿佛要下秋雨,御影駕著馬車駛到客棧前停下。
他下了馬,來到後頭車廂掀開車簾。車廂里的人兒閉眼熟睡著,他健臂一摟,抱起妻子,將馬車交給馬房伙計,訂了上房。
客棧掌櫃好奇的瞧著他懷中熟睡的女人一眼。「不知這位客官是……」
「我妻子。」御影面無表情的回答。
「那她……」
「多事。」
銳利的眼神一瞪,嚇得掌櫃忙縮了縮脖子。「是、是,客官這邊請。」
掌櫃的忙吩咐伙計領著他們上樓,帶到一間上房,御影抱著妻子跨入房內,經過花廳直入內房,將妻子安放在床上後,便轉身走回花廳,對伙計吩咐,叫了三菜一湯,兩碗白飯,然後再從腰間的錢袋里掏出碎銀。
「賞你的。」
憋計欣喜的接過銀兩,躬身道︰「謝謝客官,小的這就去叫廚房張羅。」
憋計退出房門,才下樓,立刻就被掌櫃給拉到一旁說話。
「有鬼,一定有鬼。」
「什麼有鬼啊?掌櫃?」
「一號上房的這位客人,一臉凶神惡煞,又抱了個昏睡的女人,一定有問題。」
憋計一臉疑惑地問︰「他說是他妻子呀。」
掌櫃的一掌往他頭上打去,痛得伙計哎叫一聲。
「笨!人家說是他妻子你就信啊?采花賊會跟你說他是采花賊嗎?」
憋計模著被打痛的頭,一臉驚愕地問︰「那人是采花賊?」
「你想想看,三更半夜抱著個昏睡的女人來,又長得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不是采花賊是什麼?以我多年閱人無數的經驗,他肯定是采花賊!」
憋計的也緊張起來,忙問︰「那可不得了,怎麼辦呀掌櫃?」
「當然是去報官府。」
「可是掌櫃呀,萬一弄錯怎麼辦?」
掌櫃的一怔,想想伙計說得也是,不能魯莽行事,于是改變主意。「這樣好了,咱們仔細觀察觀察,若有異狀,就立刻報官府。」
另一頭,在一號上房里,御影坐在床邊,一指朝妻子後腦點了穴後,不一會兒,岳雲繡便悠悠轉醒過來。
她睜開迷蒙的雙眼,瞧見御影的臉,接著像是突然驚醒一般睜大眼楮,坐了起來。
「這是哪里?」
「客棧。」
她一拳打過去,理所當然的被他輕易接住。
「你好可惡,點我睡穴。」
「我是為你好,怕你動了胎氣,我不希望你生氣,也怕你逃走。」
「哼,既是為我好,就該放我走,讓我回南宮堡。」
他搖頭。「不行。」
她負氣的收回拳頭。「那我就不吃不喝,讓自己餓死。」
「我不會讓你餓死,也不會讓你月復中的胎兒餓到。」
「我不吃,你又能奈我何?」
「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吃東西。」
她瞪大眼,望著他堅決嚴肅的面孔。這一路上,不管她如何吵鬧,激他、威嚇他,這人都不動如山,情緒不見任何波動,讓她又氣又拿他沒轍。
他不但神通廣大,將她從南宮堡的地道擄了出來,又熟點穴之法,說不定他真懂讓她乖乖吃東西的方法。
這時候門外有人敲門,御影起身去開門,進來的是伙計和掌櫃的,群聊小波校對兩人親自送了飯菜和湯過來。
「來來來,客官,給您送吃的來了,您嘗嘗看,這可是本店的拿手好菜,這湯也請您趁熱喝。」
兩人一邊說,一邊將飯菜和湯端到花廳的桌上,還一邊偷偷用眼角往內房里瞧去。
這時候雲繡從內房里走出來,當她出現時,雖然身著樸素的衣裳,但美麗的容貌仍是讓兩人看得直瞪眼。
一聞到飯菜香,她還真的餓了,不像之前害喜的狀況,食欲也好多了。
御影往看呆的掌櫃和伙計厲眼一瞪。「你們在看什麼?」
掌櫃和伙計嚇了一跳,這才忙著收回心神,陪笑著躬身。
「兩位慢用、慢用。」掌櫃拉著伙計急急退出了房,懾于御影的威勢,不敢多逗留。
岳雲繡想通了,既然不吃不喝對御影威脅無效,她也犯不著傻得餓肚子,況且她也舍不得讓肚子里的孩子餓到。
「來,先喝點湯,暖暖身子。」他扶她坐下,為她舀了一碗湯喝進嘴里,熱湯流進肚里,果然舒服。
御影先為她挾菜到飯碗里,然後才開始吃飯。
這頓飯,她沒說話,御影也沉默,兩人靜靜地吃著,偶爾她會以眼角偷偷瞄他。
這幾日,她一改先前想拿掉孩子的想法,變得珍視起肚子里的孩子了,這心情的改變,她知道是因為這個男人,御影。
其實他對她好得沒話說,有好吃的先給她,有水先喂她,怕她吹風受寒,讓她馬車,自己則坐在前頭駕著馬車,頂著風吹日曬雨淋。
有時夜晚睡覺害喜得厲害時,一睜眼,便發現他就坐在旁邊盯著她,仿佛一整夜不睡,在照顧著她。
他總是沉默的,除了她問他問題,或要她喝水吃飯時,他才開口。
她想不起失去記憶時的一切,卻相信自己肯定是喜歡他的,才會跟他成親,可惜她卻記不起自己與他的事,他們是如何相處?又是如何過日子的?
他們是夫妻,理所當然今晚會共睡一床,想到他們曾經日日同床共枕,自己與他有過肌膚之親,所以才有了孩子,腦海中編織起與他在一起的害羞畫面,禁不住心口一熱,臉兒燙紅了。
因為她忘記了與他的事,所以對她來說,他們還停留在陌生的階段,今夜就像是她的洞房花燭夜,是她的初次,光想到那害羞的畫面,就讓她心口直跳。
大掌托起她的下巴,漆黑如夜的星眸也鎖住她艷紅的臉。
「臉好紅,不舒服嗎?」擰緊的眉宇,透露出他的關懷和擔憂。
被他托住臉,還靠這麼近的審視她,以及他擔憂的神情,讓她心中一陣暖意和怦動。
「湯這麼燙,喝起來全身熱烘烘的,臉會熱嘛。」臉兒逃開他的大掌,低頭吃自己的飯菜,心兒撲通地跳。
膳後,他吩咐伙計將碗盤撤走,請人送來大浴桶,好讓妻子淨身。
打從南宮堡出來,她還沒有機會好好淨身過,都只是用布沾水擦拭身子,今日總算可以泡在大木桶里好好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干淨。
可是……冷不防轉頭望向另一頭,剛好看見他赤果著上半身,令她一時僵住,瞪眼瞧著他健壯的胸膛,接著他開始解褲腰帶。
「你干什麼?」
「洗澡啊。」他很理所當然的回答。
「好吧。」她轉身打算要回內房,卻發現手腕被大掌給拉住了。
「去哪兒?」他問。
「你不是要先洗?」
「不用,一起洗。」
「什麼?才不要!」
「我們是夫妻,而且我們向來都一起洗的。」
「可是對我來說,我還在適應我們是夫妻的事實啊。」
「你懷了身孕,我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洗,不能有任何閃失。」
「沒那麼夸張吧?」
她想掙開他的大掌,可他握得好緊,而且他一臉堅決的表情,讓她心慌意亂,一想到要立刻在他面前坦胸露乳的,多羞人呀,她不敢!
「別擔心,向來都是我幫你擦背洗身子的,你很快就會習慣的,說不定會想起以前的事。」
「我自己來就行了——別月兌我衣裳——啊——住手——」
結果,她被他月兌得精光,他也月兌得精光,抱著她一起泡在大木桶里,伺候她沐浴,為她擦洗身子。
岳雲繡根本無法躲,整個人羞得不知所措,蜷縮在水里,羞赧的用雙手遮住她身上的疤痕。
「你身上的疤痕,我早就看過了。」相較于她的慌亂羞慚,他則是一點也無所謂,對那些疤痕視而不見。
听他這麼一說,原本羞怯的她,奇異的因他這句話而感到平靜。
「你……你都看過?」
薄唇來到她耳畔,熱氣輕撩她的耳。「不然你以為,你肚子里的孩子怎麼來的?」
她咬著唇,一顆心總被他撩撥得七上八下,拿他沒轍,只能沒好氣的嘟起子鄔,像是被他吃定一樣的認命。
既然他都看光光,她遮住也沒用,便大方的不再遮掩自己。
他正在為她清洗一頭長發,動作很輕柔,小心的不弄疼她,看不出這威武又嚴肅的大男人,卻有一雙細心的巧手,溫柔的伺候她沐浴。
起初她害羞得不得了,後來大概是熱氣的關系,整個身子泡在熱水里暖呼呼的,讓她原本僵硬的身子逐漸放松。
靶受到大掌溫柔的擦洗,緩緩滑過她的肌膚,放松的身子也終于順從的往後輕靠著他結實的胸膛。
在這情濃無聲的時刻,她感覺到他的唇輕輕印在她的背上。
原本低垂的美眸,終于鼓起勇氣回過頭,瞧著他挺拔厚實的胸膛上,有著被鐵烙和鞭打的傷痕,她伸手撫模那些已干涸的傷痕,輕聲地問。
「痛嗎?」
「不會。」
她輕咬著唇瓣,不知是氣他,還是氣自己,忍不住反駁的責備。
「又不是鐵做的肉,哪會不痛?」
擺眸閃過一抹精亮。「你心疼嗎?」
她一時語窒,有些賭氣不肯承認。
「不會。」
分明是嘴硬,她的心疼,已不知不覺的泄漏在臉上了。
他低下臉,在她還來不及閃躲前,掠取她的小嘴,撬開唇,滑入火舌,奪取她美麗醉人的羞澀無措,一如那日的洞房花燭夜,如痴如狂的吻她。
將她的唇瓣吻得腫脹後,他分開彼此的唇,緊盯著嬌喘的她。
「御哥……」
他听了欣喜,低啞道︰「你記起來了?」
「記起什麼?」
「以前你也是這麼叫我,用同樣的語氣。」這幾日,她總是直呼他的名,或是在他利誘下,才會叫他御哥,可是剛才她的語氣、她的嬌喃,如同她尚未忘記他之前一樣嫵媚動人。
「我也不知道,就是自然而然的喊出口,我、我想不起來。」
「沒關系,我會努力讓你憶起我們相處的所有一切,如果想不起來——」黑眸燃著星點欲火,低啞道︰「我會讓你再記一次。」
「啊……」
他一把摟住她,將她柔軟的胸脯緊貼在胸膛上,雄渾體魄內的渴望再也無法壓抑,大掌在她赤果美麗的嬌軀上游移,點燃了火,將彼此的情意燒得熾熱,水乳交融的緊密貼在一起。
他抱起她,將她用大毛巾包住,往內房走去,為她擦干身上的水滴,也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擦干。接著用灼燙的吻,從她的唇往下延燒,烙印在她的頸子、她的肩膀、她的渾圓,以及孕育著他們孩子的小肚上,想著這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用最輕柔的力道來要她,即使她的美好令他欲火焚身,但在釋放熱情的同時,仍余留一分理智在提醒自己,小心不要傷害了她和月復內的孩子。
漫漫長夜,他帶給她一個最濃情蜜意的美夢,這種情難自禁的醉心,這種刻骨銘心的纏綿,的確似曾相識,與腦海中閃過的畫面重疊著,在與她深層的記憶中拔河。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這麼被他愛著的。
岳雲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睜開眼,自己身上一絲不掛,身上蓋著繡被,床的另一半是空著的。
御影不在房里,于是她趕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把一頭長發梳了個簡單的髻,然後悄悄的推開門,沒見到御哥的影子。
他不在?這不就表示,現在正是她離開的機會?
想到自己必須回去通知小姐的重責大任,現在不走,更待何時?牙一咬,只有對不起夫君了。
她連忙回房收拾簡單的包袱,然後又急急忙忙推門出去,躡手躡腳的要偷溜。但她才走沒幾步,立刻听見御影的聲音,原來他正在房門不遠處跟掌櫃交代事情。
若是被他瞧見自己正打算逃走,肯定又會點她的穴,于是急忙蹲下躲在欄桿後,眼看御影轉過身來,就要往這里走回來,急得她如熱鍋上的螞蟻。
正打算一路爬回房里去時,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讓她嚇了一跳,瞪著大眼看向對方,居然是客棧的伙計。
憋計拿出鑰匙開了另一扇房門,示意她進去,岳雲繡雖然很驚訝伙計為什麼要幫她,但是為了不被御影發現,無法多想,立刻鑽進房門去。
千鈞一發之際,讓她躲過了御影,她皺起眉頭好奇的問伙計。
「你怎麼知道我在躲他?」
「姑娘是被綁來的對不對?」
她听了恍然大悟,點點頭。「是呀,小二哥怎麼知道?」
憋計嘿了一聲。「掌櫃猜得沒錯,姑娘果然身不由己,幸虧掌櫃故意困住他,好讓我來探究真相,想不到還真猜對了。」拍拍胸脯一副正義凜然地道︰「姑娘別怕,有什麼需要說出來,咱們一定幫你逃走。」
岳雲繡眼兒一亮,原來他們把御影當成了盜賊,認為她是被擄來的,真是老天幫忙,她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小二哥,你們真是大好人,幸好有你們拔刀相助,請給我一匹快馬,好讓我盡快離開此地。」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請跟我來。」
憋計領著她,往房間的另一頭走,打開窗戶爬出去,示意她跟著,雲繡立即跟上去。有了伙計和掌櫃的幫忙,她總算順利逃出御影的身邊,騎上伙計牽來的馬,事不宜遲,駕著馬兒火速奔離客棧。
她總算逃出來了,一路上仍依依不舍的回頭,望向客棧的方向。
御哥若知道她走了,一定會難過吧?但她沒得選擇,雖然內心也在揪疼著,可是一想到小姐的安危,她決心義無反顧的奔回南宮堡。
而另一頭,當御影走回房里,帶上門,進到內房時,發現雲繡不再床上,他心中一驚,立刻沖出房門。
原以為只是離開一會兒,由于她在熟睡中,所以他不以為意,正好掌櫃的來找,他也要掌櫃的在上路前為他們準備干糧和水,並打听一些事情。
沒想到前後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妻子卻不見了。
他暗罵自己疏忽大意,從時間上去判斷,雲繡離開不會超過半盞茶時間,他立刻追出去。
馬車還在,但馬兒卻不見了。
「該死!」他低咒著,心想現在追去,或許還可以追得上,立刻出發。
「客官、客官,您要去哪兒呀?」急急跑出來的掌櫃和伙計,兩人一左一右的拉著他。
「出去辦事。」丟下話要走,但兩人怎麼說都不放手。
「您不能走呀客官,您走了誰來付銀子呀?」
「我還沒退房。」想走,但兩人卻死巴著他不放手,令他擰緊眉頭,喝令道︰「放手!」
「不能放呀客官,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不是咱們不相信您哪,近來吃霸王飯、住霸王店的人越來越多了,麻煩您先給銀子吧。」
御影從腰間錢袋拿了一錠銀子丟給掌櫃。「不用找了!」
「謝謝客官、謝謝客官。」
「還不放手!」
「是、是。」
掌櫃和伙計兩人擠了擠眼,這才放開他,待御影人一出去,他們立即露出得意的笑,閃躲到一旁。
御影才奔出客棧,便突然被大批人馬給重重包圍,這些人全是衙役官差打扮,是衙門派來的人,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被包圍,這些人擺明是沖著他來的。
為首的官差騎著馬,上下打量他,大聲喝問︰「有人報官,說你是采花婬賊,麻煩你跟我們回衙門一趟。」
御影冷冷道︰「在下只是一名武夫,並非采花賊,請問大人有何證據?」
為首的官差想了想也對,大聲喝問︰「是誰報的官呀?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人是采花賊呀?」
原本躲在客棧里看著這一幕的掌櫃,立刻大喊︰「就是他,咱們親眼見到他綁了一位姑娘來,那位姑娘還向咱們求救,騎了一匹快馬逃走了。」
憋計的也跳出來附和道︰「是我把馬匹交給那位姑娘的。」
御影恍悟,原來是他們搞的鬼,難怪雲繡能逃掉,適才他們拉著他,原來是拖延之計。
闢差頭兒是認得掌櫃和伙計的,而眼前的男子則是陌生人,听了掌櫃和伙計的說詞後,更認為這男人有問題,瞧他一臉冷峻之色,看起來就不單純,認為有必要查查對方。
「帶回衙門。」官差頭兒大聲命令,仗著人多,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殊不知他們的人馬和兵力,對人家來說根本就微不足道。
御影始終內斂沉靜,不因官差的圍捕而有所動搖,看來要追回雲繡之前,得先打發掉這些人才行。
銀光一閃,長劍出鞘,刀光劍影中,他身形一躍,突圍只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