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 第八章
因為閻無極的一句話,原本住在前院廂房的她,從大雜院搬進了桃花齋。大伙兒都很好奇主子為何要她搬進桃花齋?她找了個理由搪塞,說是閻無極為了她伺候自己方便,所以要她搬去的。
幸好大伙兒生性樂天,不是多疑的人,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多想,只當主子大概真的很滿意十八的伺候,加上主子又愛吃她煮的菜,所以破例讓她住進桃花齋,也不是不可能。
實際上,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知道閻無極要她搬進桃花齋的用意,一旦搬進了桃花齋,也代表她即將成為他的人了……她的臉霎時羞紅了,模著燙紅的雙頰,她明白自己的羞,是來自于內心的期待,在內心某一深處,她偷偷期待著成為冥王的女人,卻想不到,這一天終于來到了。
沐浴餅後,她卸下了男裝,把一頭束著英雄髻的長發,也垂下了。
洗去一臉的煤灰,銅鏡前的她,回復了久違的女兒身,只因為他說,他想看她真正的樣子。
他可會喜歡?
面對銅鏡前的自己,她突然沒了自信,怕自己不夠美、不夠好,萬一他看了不喜歡怎麼辦?
她的手,因為做粗活而變得不夠細女敕,她的肌膚也不像一般大家閨秀那般柔滑白哲,這樣的她,實在羞愧于見他呀。
正當她百般猶豫著該不該去見閻無極時,門突然被推開了,她驚訝的轉頭,來人正是閻無極。
「主子?」她驚羞著,料不到閻無極倒自己找上來了,而她完全沒準備好,剛沐浴淨身的她,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閻無極閃著芒光的黑眸,緊緊盯住她。披散垂肩的長發,秀麗的瓜子臉,在洗去塵埃後,完全現出了女人的臉蛋。
她被他盯得手足無措,都不曉得手腳該往哪兒擺了,羞得低下頭,不敢看他。
直到閻無極來到她面前,以手托起她的臉,她才不得不正視他那炯亮的眼。
他終于瞧見她的真面目了,不同上回那般驚鴻一瞥,現在則是可以好好的打量她每個細節。
男裝的她,便已勾起他的,而變回女人的她,更加引起他的欲火。
他眼中的欲火,已說明了他想要的。
「呀」她低呼,因為閻無極突然一把抱起她,往大床走去。
她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卻又充滿期待;天呀,他這麼直接的想要她。
他將她抱上床,人也月兌了鞋上來,像一頭獵豹將她困在狹小的角落,毫不掩飾眼中的欲火。
伸出的大掌,抓住她的腿,卸下她身下的褲子,引得她羞赧的想要縮回角落,但大掌抓住她的腿,不給她害羞的機會。他看著這雙腿,大掌沿著小腿的縴細曲線,慢慢往上撫模,像是在上演一場巡禮一般,她的心,也因為腿上的熱燙而緊促著。
隨著大掌的往上延伸,他的人也像一只野獸,緩緩朝她欺近。
被他撫模的肌膚,都像被火燒一般的烙燙,令她臉兒羞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
她的身子因為他的撫觸而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著,令那唇角逸出一抹邪笑,大掌更加放肆的、以最磨人的韻律往她上衣里探去。
當大掌罩上她胸口處的柔軟時,咬緊的芳唇禁不住逸出一聲嬌吟,而他眼中的火更為熾熱了,卻不急著吃她,而是想將她的人從頭到腳看個仔細。
她的衣衫被他熟練的卸下,再也無所遁形,女人窈窕的軀體盡入他欲火正旺的眼底。
「主子……」她抗議般的低喚,因為他將她的衣衫卸下,把她月兌得一絲不掛,一雙眼直直盯著,令她羞得只能以雙臂遮掩自己……
雲雨過後,她躺在他懷中,累得筋疲力盡。
當醒來時,身旁的人兒不在了。
她半坐起身,感到全身都很酸疼,當瞧見床被上的落紅時,臉兒又紅了。
真糟糕,她把床單弄髒了,當她正急著想把床單清走時,閻無極適巧走進來,而一絲不掛的她羞得又躲回床榻上,忙用被子把自己蓋住。
她這羞澀的慌亂模樣,令閻無極莞爾一笑,欣賞著她的粉頰,上頭仍殘留著激情後的紅暈,唇瓣上也留有他吮吻的烙印。
一想到昨夜的巫山雲雨,她羞得不知道在兩人有過肌膚之親後,該如何面對他?
閻無極倒是自在得很,他一頭長發依然披散,身上只著中衣。
他走過來,將手上的茶碗遞到她面前。
「喝下。」她含羞的眼,好奇的落在那微微冒著熱氣的茶碗,里頭是褐色的液體,飄著藥草的清香味。
「這是什麼?」她好奇輕問。
「這是我特制的藥草,可以減輕行房後的不適和疼痛。」他知道昨晚是她的初夜,也明白自己弄疼了她,即使她忍著不說,但她的感覺,他都沒放過。
原來他特地去弄了藥草湯給她?
他如此服侍她,令她心兒坪動,感動于他的溫柔和細心。
她接過茶碗,捧著藥草湯,一口一口的喝下。
他則側躺在她身邊,好整以暇的欣賞她這女人味的一面。
被他盯著,讓她好害羞。
「干麼一直看我?」
他微笑不語,大掌卻不安分的往被子里模去,令她驚喘一聲,差點把茶碗給翻了。
「別亂模,會弄翻呀……」
他嘴角咧出頑皮的笑,表明了就愛看她這模樣。這人啊,竟也有如此頑皮的時候,令她又氣又好笑。為了避免把茶碗打翻,她盡快一飲而盡,將碗擱在旁邊的幾案上,她想下床,但大掌一把摟回她。
「去哪?」
「該準備午膳了,而這床單也該清一清……」
「不急,陪我。」
將嬌人兒強摟在圈抱的雙臂中,不肯放她走。
而她,也順從的躺在他懷里,享受兩人寧靜親密的時光。
兩人就這麼賴著床上,她听著這具胸膛上的心跳,享受一頭長發被大掌撫模時,所帶來的麻癢。
她喜愛他放松的模樣,這表示他在她面前已完全卸下了冷漠的防備,不再那麼冷漠如冰。
她像一頭倦懶的貓兒,享受主人的,原本,只要他肯對她好,那麼她別無所求,但閻無極要的可不只如此。「咱們三日後成親。」
背中的小臉驚訝的抬起,迎上那深邃的眸子。
「無極?」
「不願意?」
她立刻應聲道︰「願意,我當然願意,就算你不娶我,我也要跟著你一輩子,因為…我、我喜歡你……」
她是太驚喜了,無極想娶她為妻,讓她高興得想哭,淚花打轉的美眸和激動的語氣,早已泄漏她的真心,而她含羞率真的坦白,更讓他心中一蕩。
這個毫不忸怩做作的小女人,深深打動了他,低下頭,吻上她的淚。
由于得償所願,也或許是一時的感觸良多,在尋覓了那麼久之後,終于能和心愛的人共度白首,讓她的淚水不听使喚,越流越多,最後,竟抽抽噎噎地哭了。
「怎麼哭了?」濃眉擰緊了眉心。
「我沒有。」
「沒有?這淚水是什麼?」
「喜悅之淚嘛,人家是太高興了。」她的眼淚掉得越多,他的眉頭越是深鎖。
「不準哭。」
大掌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因為她的淚,揪疼他的心,而他向來不知道如何哄女人,只會用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命令。
這男人呀,臉上的心焦全看進她眼底,因為相處久了,讓她明白這男人其實只是習慣擺出冷漠的面孔。
她趕忙把自己的淚水擦干,吸吸鼻子,咧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好,我不哭,你說要娶我,就不可以反悔喔。」
那擰緊的眉頭,果然舒展開來。
「我閻無極說話算話,但妳得有心理準備,一旦做了我的妻子,就得住在這忘憂谷,過著簡樸平凡、粗茶淡飯的日子。」
她打趣道︰「這幾個月來,是誰在當奴才,誰又被整得生不如死?是我,向淨雪,到頭來還不是活得好好的,跟前陣子相比,簡樸平凡對我而言實在太奢侈了,我還怕適應不來呢,至于粗茶淡飯嘛!」她俏皮的對他皺皺鼻子,嘟嘟嘴。「對不起,有小的掌廚,大爺想吃粗茶淡飯,難嘍。」
閻無極望著她,就這麼盯著,將她深深看入清澈如鏡的眸底。
瞧他瞬也不瞬地看著自己,令她疑惑的輕喚。
「無極……啊。」
他突然緊緊抱住她,像要將她揉入身體里,她任由他抱著,滿足的依賴他,雖然無極沒說話,但她經由這有力的擁抱,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激蕩。
她喜歡看他對她釋放情感,喜歡他撫模她時的眼神,那般火熱,彷佛要吃了她,也明白在他抑制情感的表相下,有一顆比任何人更熾熱的心。
一個男人長年隱居在這忘憂谷,雖然還有六哥他們作陪,但她明白,無極是寂寞的,在忘憂谷,因為大伙兒對他的敬畏,所以沒人可以陪他說話,沒人可以談心,而他總是以冰冷建起拒人千里之外的高牆,不讓人窺探牆內的情感。
多麼寂寞啊,她忍不住靶到一陣心疼。這樣一個冷傲孤獨的男人,如今卻像一只受傷的野獸,在她懷里找到避風之處似的睡著,心中不禁起了一分憐借。她願意待在忘憂谷,做他的妻子,守在他身邊,一生一世陪伴著他,與世無爭的過著平淡的日子。
她不會再讓他感到孤寂了……向淨雪在心中暗暗許下誓言。
既然她要嫁給冥王了,這消息也得讓兄弟們知道才行。
可想而知,大伙兒一知道她是女人時,那驚訝的程度有多大。
向淨雪不好意思的看著大家,每個人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就連跟她年齡相近、最有話聊的老六,都沒發現她是個姑娘。
「我的老天,十八……妳、妳是個女人。」
向淨雪笑道︰「對不起,各位大哥,十八不是故意要欺瞞大家,因為當時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瞞到現在。」
大伙兒對眼前這俏麗的姑娘可瞪傻了眼。怪怪,原來跟大伙兒混這麼久的十八,其實是個美麗的姑娘家呀!突然八哥唉呀一聲。
「糟了!忘憂谷禁止女人入谷呀,若是被主子知道了,殺無赦。」
「你們放心,這件事,無極知道。」
無極?
眾人瞪大眼,彼此互看,再看看美麗含羞的十八,嬌羞的向大伙兒公布「其實不僅如此,小妹和無極打算在三日後成親,所以……」
這個大消息果然讓大伙兒又驚又喜,雖然驚訝,但十八那羞紅的臉蛋,無須贅言,早已說明了她和主子之間已經有了很深的進展。
大伙兒恍然大悟,忙道恭喜,卻有人還後知後覺地問︰「妳跟主子要成親?怎麼會這麼快?」
向淨雪臉兒更紅了。這種事,哎呀,叫她怎麼好開口呀,這個笨八哥。
老九的大掌,往問話的老八後腦勺拍去。「你這個豬腦袋,平常鴨頭魚頭都你在吃,腦筋還這麼不靈光,快什麼快,問這麼多干麼!」被打了頭的老八,也突然開了竅,忙道︰「哎呀呀,我真笨,真是的,這還用問嗎,呵呵呵。」
「就說你豬腦袋嘛,看來得宰一頭豬給你補一補。」
眾人哄堂大笑,向淨雪也禁不住搗嘴失笑
「太好了,這麼一來,主子應該可以忘記那女人!」快人快語的老九,被旁人連忙搗住嘴,但卻來不及,因為向淨雪已經听到了。
清亮的目光,朝九哥投來。「哪個女人?」
「沒什麼、沒什麼,這個死老九,哪壺不開提哪壺,最喜歡亂講話了。」大伙兒七嘴八舌的打哈哈,她看在眼里,知道有問題,但沒問出口,臉上始終維持著笑容,可心下惦記著九哥不小心說溜的話,所以當大伙兒各自去干活時,她把老六拉來一旁質問。
「這件事,我也不清楚。」老六道。
「是兄弟,就別瞞我。」
老六急忙發誓。「我真的不曉得,不過可以去問三哥。」
「三哥?他知道?」
「三哥是這里待得最久的人,咱們來之前,他已經跟著主子了,即使三年期滿,也不想離開,主子便由著他,所以主子的事他肯定曉得。」
她想起來了,上回也是三哥道出無極殺一人救一人的原因,對無極,三哥說不定知道得比其它人更多。
她想了解無極,愛一個人,難免會想知道他的喜好、他的煩憂、他的所有事,雖然她很介意九哥月兌口而出的話,但在深思之後,最終,她打消了念頭,搖搖頭。
「罷了。」
「十八?」
她聳聳肩,瀟灑道︰「也沒什麼好問的,只要無極對我好就行了,知道了過去的事又如何?如果他想讓我知道,自然會告訴我,若不想,我的探听就成了多余的。」是的,只要無極對她好,心中有她,那麼過去他曾愛過哪個女人,都不重要。她不是一個拘小節的女子,有著男人的豪氣和爽朗,而且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給自己徒增困擾罷了。
她很清楚,自己跟了無極,就絕不會後悔,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論現在或未來,她都會用她一顆赤誠的心,去愛著無極。
有了這份執著後,她豁達了。
接下來,忘憂谷開始熱鬧起來,三日後,冥王要娶親,可把大伙兒忙壞了。雖然她不在乎喜宴是否盛大,也不需要鋪張,只要能嫁給無極就行了,但各位兄弟可不依,一個是他們尊敬的大恩人,一個是他們的「好兄弟」,所以眾老粗無不花盡心思布置喜房。
大伙兒分配工作,各自去忙,掃大雜院的老四,意外的手巧,負責剪喜字,貼在各個門窗上。向來粗手粗腳的老九,卻有一雙好眼光,也不知去哪兒弄來一套新娘子的紅裯嫁衣,讓向淨雪又驚又喜。老六貢獻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老八自向淨雪那兒也學了一些廚藝,弄了些好菜。
總之大伙兒分工合作,在短短三日之內,竟也布置得有模有樣,充滿了濃濃的喜氣。
新娘子向淨雪穿著嫁衣,束高的發髻上別著紅花,由屋里緩緩走出來時,熱鬧的九霜兒全安靜下來,閻無極也亮了眼。
就見新娘子羞答答的緩步走來,來到新郎面前,兩人手上握著結花球的喜帶,含情脈脈的望著對方,這情深意濃,已在彼此相對凝望中一覽無遺。
「一拜天地!」負責司儀的老七,高聲喊道。
本該是歡欣的時刻,有人居然紅了眼眶,開始偷偷掉眼淚。
「他女乃女乃的!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做什麼?」老九罵著偷哭的老八。
老八不服氣道︰「我感動不行嗎?說我?你還不是一樣,眼楮都紅了,自己想哭還怪我。」
「你們兩個都一樣,哭得像個娘兒們一樣,惡不惡心啊。」一旁的老六嘀咕道,受了他們影響,嗚嗚!唉他也想哭了。
「二拜弟兄們!」
剎那間,黑影飛越交錯,大伙兒驚慌的飛上了樹,跳上了屋頂,要不就是躲在大石頭後,全部嚇得躲起來。
「他女乃女乃的!臭老七!你想害死大家是不是!」樹上的老九大罵道,其它人也一臉驚恐。
叫主子拜他們?嚇得大伙兒雞飛狗跳。
這是辦喜事又不是中元普渡,拜什麼弟兄呀?沒人敢承受主子一拜,會折壽的。
馬臉老七一臉無辜道︰「這是夫人的意思,小弟只是依命行事呀。」
新娘子忍不住噗嗤大笑,「是我的主意,這次多虧各位大哥煞費苦心,為小妹和相公精心籌備這門親事,小妹和相公想趁此向各位拜謝一番」眾人額冒冷汗,看著主子那一張依然嚴肅的面容,苦笑道︰「夫人,妳就饒了咱們吧,咱們……還想留這條老命,好好過日子哩。」
「快下來吧,瞧你們嚇的,不逗你們了。」
眾人這才放了心,有人從樹上爬下,有人從屋檐跳下。
向淨雪忍住笑,轉過頭朝老七吩咐︰「繼續吧。」
「是,夫人。」老七清清嗓子,用著高亢的嗓子大喊。
「夫妻交拜」
這一拜,閻無極就是她的丈夫了,她的夫呀……她,終于成了冥王的妻。
美眸中的深情密意,也沾了水光,與他堅定而炯亮的目光,相輝映著,兩人相視而笑。
「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