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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神鷹 第二十二章 獨門暗器

作者︰陳青雲

「你承認了?」浪子三郎不理對方的反應。

「我承認什麼?東方月華用吼的。

「綁架石中龍。」

「沒這因事,我也正在追查他的下落。」狠盯了浪子三郎—眼,沒好氣地又道︰「你憑什麼客這檔事?」

「當然有我非管不可的理由。」

「什麼理由?」

「你說出他的下醫學我再告訴你。」

「如果我不說呢?」

浪子三郎錯愕了—下。

「你非說不可!」

態度語氣都非常強硬,他是間一次對東方月華如此說話。

「我偏不說,你能怎樣?」

兩句話便到了決裂的邊緣,浪子三郎真不知如何是好。

對她動武麼?這有違良心與道義。

就此放棄麼?現實不許他這樣做,一時之間他怔住了。

「我知道你很有本事!」東方月華鐵青著粉腮︰「不過我告訴你,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向你低頭。」

「我會殺你麼?」浪子三郎苦笑。

「那你凶什麼?」東方月華口氣松了睦。

「我是情急,因為……我必須要知道石中龍的生死下落,這對我非常重要,坦白說,對浪子十三同樣重要。」

東方月華的臉色—連數變。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我也極想知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話?」

「你真的不知道?」

「要我發誓嗎?」

「那倒不必,可是……誰會擄走—個事實上已經毫無作為的廢人呢?」

浪子三郎眉峰已皺在—起。

「你剛才說對十三公子也同樣重要?」

「不錯!」

「那我明白了,你們的目的在‘玄功解’。」

「錯,完全錯了,我們根本不在乎什麼解。」

「那究竟為了什麼?」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不稀罕,不說拉倒!」東方月華披了披櫻桃小口,默然了片刻又道︰「你為什麼不懷疑「誅心人’?還有那批行動詭異的秘密門戶中人?再有便是‘偷天指’殺害石家慶的凶手?我比他們更值得懷疑?」

—連串問號,問得浪子三郎啞口無言,的確是如此,她說的很有道理,她列舉的這些對象都有可能,除了野心者外,還有暗中的仇家……

「什麼人?」東方月華目光射向小翠隱身之處。

「是我!」小翠只好大方地現身出來。

「你……小翠的姐姐……你們倆原來……」

「我們是在—道。」小翠步近。

「你說……我們?」

「對,這沒錯,我和三郎兩個人不說我們說什麼?怎麼,你覺得刺耳?其實……也沒什麼,我跟三郎只算普通朋友,听三郎說你曾經親口說過考慮嫁給他,我不會跟你爭的。」

小翠笑笑,她的容貌已變,但個性未改,想什麼便說什麼,不管別人是否受得了。

浪子三郎想阻止也沒辦法。

東方月華冷笑了一聲,側瞄了浪子三郎—眼。

「柳文蘭,你喜歡浪子三郎就直接說好了,我不會跟你爭,所以你也不必讓,我當初說的只是一句玩笑話,不作準的,你可以當面問他,我說過要考驗合格才考慮這問題,他不合格。」

「那太好了!」小翠抬了下手掌︰「不過……」

「不過什麼?」

「你不是尖扁擔挑水,兩頭落空了麼?」

「什麼意思?」東方月華粉腮驟寒。

「我喜歡三郎,你愛的是浪子十三,可是十三公子鐵定愛我妹妹小翠,這不是兩頭落空麼?」

小翠是笑著說。

浪子三郎啼笑皆非。

「柳文蘭,浪子十三還愛你妹妹?」

「什麼叫還愛?他們本來就是一對,很早就是—對,雷打也打不開。」

「小翠還好麼?」

這句話問得很古怪。

「很好,她已經回無劍山莊待嫁。」

東方月華的粉腮變了又變,女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這種事,所愛的不能遂願,比要她的命還要嚴重百倍。

「哼,這筆帳我會跟浪了十三算!」

「你憑什麼?」

小翠得理不讓。

「你沒資格問。」

「笑話,小翠是我妹妹,她跟十三公子好是父母認事的,我為什麼沒資格問?」

小翠一副篤定的樣子。

東方月華的粉腮一片煞白。

「柳文蘭,別得意太早。」

「呵!難道你要用搶?」

東方月華一咬牙,一瞪眼,雙掌緩緩立起。

浪子三郎不由大急,他知道東方月華要準備施展「般若三式」,自己是不在乎,但小翠可能無法與這抗衡,如果小翠也使出「無劍之劍」,雙方必有—傷,而傷者可能就是小翠,他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身軀朝二女—橫,大聲道︰「不能動手!」

「你想管?」東方月華冷厲地喝問。

「小浪女,都是自己人嘛,何必……」

「誰跟你是自己人?」

小翠一撇嘴。

「三郎,你讓開,我不信邪,誰怕誰?」

「小翠,哦!不,文蘭,別讓我為難。」

東方月華已蓄足攻勢。

「浪子三郎,你想代她死?」這句話夠狠。

「小浪女,別……說得那麼難听,怎麼……」

「你不閃開我可要出手了。」

「不動手不行麼?」

「不行!」東方月華掌已隨聲劃出。

「般若三式」又或稱「般若神功」,乃是「無緣師太」窮畢生精力所創,其中含蘊有佛門至高心法,玄奧絕倫,威力無匹,浪子三郎要不是在無緣庵外巧窺門徑,還真應付不了,現在,他當是游刃有余。

「波!」勁氣四溢。

浪子三郎硬承了—記,身軀紋風不動,這份能耐不但東方月華震驚莫名,小翠也為之駭然,在她的印象中,三郎的功力還高不到這種程度,是老小子教的麼?當然她不知道浪子三郎融功創功這一段。

事實上浪子三郎已經有了保守,他沒有實施反震,因為出手的並非敵人,否則的話,情況會更加駭人。

東方月華呆住。

浪子三郎朝小翠使了個眼色,要她忍耐,然後又目注東方月華。

「小浪女?總該消氣了吧?」

「你—定要代她出頭?」

「唉!都是自己人嘛,何必呢?你不嫁給我沒關系,我這個人一向看得開,也有自知之明,我比不上浪子十三,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浪子十三是人不是東西,東西可以用爭的,人得要看他自己的意願,你兩個為這翻臉不是毫無意義麼?到此為止算了。」

「不行,我爭的是一口報導!」

「哼!」小翠從鼻孔里哼出了聲︰「光你生氣,別人是死人?」妖軀—個斜彈,改變角度,避開了浪子三郎,立掌為刃,閃電劃出,她已展出了家傳絕招「無劍之劍」.在江湖中這是令人喪膽的殺手!

東方月華也立即施展「般若三式」第二式,比第—式更具威力,如山暗勁使得周遭空氣浪涌雷鳴。

浪子三郎錯步旋身,正夾在兩女之間,兩種震世的神功殺著同時襲擊上身,兩個女的發覺時已不及收勢。

暴震裂空,回聲如一串奔雷。

悶哼聲中,浪子三郎的身軀像繡球般拋上半空,然後像一支箭的巨鳥垂直下墜,重重摔落地面不動了。

兩婦同時「啊!」出了聲,收手木立。

浪子三郎申吟了—聲,人還是沒動。

「三郎!」小翠應叫一聲,上前單膝著地︰「你……你要緊麼?」

「大概,死……不了!」浪子三郎聲音微弱。

小翠仰臉狠盯著東方月華.從牙縫里進出聲音道︰「三郎如果有什麼……不好的後果,找絕不饒你!」

東方月華心里已然反悔,但表面上她又不能認錯,咬咬牙道;「我們彼此,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

說完,轉身疾掠而去。

日頭已落盡,剩下西天—抹殘霞。

「三郎,十三哥,你真的……不要緊?」小翠哽姻︰

「我……是不要緊!」浪子三郎手腳動了動。

「讓找看—看你的傷……」小翠伸手檢視。

「不必了!」浪子三郎扒開小翠的手。

「可是……」

「小翠、我……要是死了……」

「不會,你不會死,不許你說……」小翠淚水盈睫。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

「那……我背你回去,老小子一定能……」

「你背得動……我麼?」

「絕無問題!」

蚌奇傳的身影出現在丈許之外,不知是何時來的,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那里,目芒有如兩道冷電。

「用不著背了!」其聲震耳。

「啊!」小翠驚叫抬頭︰「你……什麼人?」

「武林執法!」

不速而至的赫然是秘密門戶執法「鬼雷」包金戈。

「武林執法?原來你就是……」小翠起身。

「小翠,你快走!」浪子三郎用極低的聲音說。

「我不走!」

小翠當然不會棄浪子三郎于不顧。

「避遠一點,快!」

「十三哥……」

「我會對付他!」

「別想騙我走,要死……死在一起。」

「哈哈哈哈……」包金戈向前挪步,停在六尺之處︰「小子,這是你命該絕,老夫要活活撕了你。」

小翠退後兩步,立掌,準備出手。

「不錯,還有美女陪著上路!」包金戈得意之極,在應家墳台他有浪子三郎手下吃癟,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姓包的,別得意太早,你會有這種運道麼?」浪子三郎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不似剛才那般虛弱。

小翠不禁有些狐疑,浪子三郎快速自療麼?這很有可能,剛才他要自己離遠一點,顯然有某種打算,自療需要的是時間,想到這里,她便不急于出手保護他,只是仍全神戒備,必要時才出手。

「小子,看樣子你不甘心認命?」

「認命就不叫浪子三郎!」

「不認命還是死定了!」包金戈握拳上揚。

小翠大為緊張,浪子三郎真的有所打算麼?他已經沒有時間,如果事非所料,自己只好全力—搏,生死听天。

包金戈揮拳,放開……

小翠嬌軀—挪。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浪子三郎的身軀像蚱蜢般躒彈起來。

「隆!」聲—響,天搖地動,土石崩飛。

同—時間,現場響起一聲悶哼。

情勢在驟然這間完全改變,浪子三郎筆直地挺立著,「鬼雷」包金戈已退離原立足點—丈之多,虯髯染紅,點點滴滴。

浪子三郎為了—擊奏功,「浪子神功」用了十成力。

小翠木立了,這情況太出她意料之外。

「坐下!」浪子三郎大喝一聲,又揮出—拳。

「砰!」包金戈真的跌坐下去,口身又告溢出。

浪子三郎直迫包金戈身前伸手可及之處,加戳—指。

「小子,你……」話被血流阻住。

「姓包的,現在你想自殺也已經辦不到,只留你—張嘴能動,咱們不多費口舌.好好回答問題,你只要有一句話含糊,我便廢了你身上—樣東西,先想清楚,願意五體不全還是從實回答我的問話。」

「你小子……算什麼玩意?」

「哈!姓包的,听清楚,本人乃是‘天理人道流’的開山鼻祖,武林第二怪,江湖第一人浪子三郎!」

「呸!」

「啪!」—記巴掌落在包金戈右頰,數顆牙齒隨血水噴郵,毛臉登時高了一寸。

「听著,現在回答第一個問題,你們太上是誰?」

「你……做夢!」

小翠突地彈身上前,隔空點出一指。

「啊!地一聲淒哼,包金戈翻倒地面,四肢一陣抽搐,開始翻滾扭動,象受傷的野獸般慘號起來。

這一手是「無劍山莊」專門用以對付窮凶極惡之徒的絕活.叫做「搜魂指」,的確可以搜魂嚇魄,任你是—等—的暴徒惡客也禁受不起,被這指法點中的立即氣血逆行,五腑六腑有如被蟲咬蛇鑽但求速死,由于太過殘酷,所以莊主柳如風只傳子女不傳弟子,而且嚴格要求,若非對付極惡之徒絕不許用。

包金戈抓地啃土,發出來的號聲已不象是人的聲音。

浪子三郎不知道小翠有這一手,看得直皺眉。

包金戈的功力已被浪子三郎所封,是以撕抓啃咬的結果是指斷肉靡。

天色已昏暗下來。

包金戈力竭聲啞,變成狂喘,但痛苦絲毫未減。

「說是不說?」浪子三郎咬著牙問。

「我……我說……我……」

「小翠,解了他!…

小翠又虛點—指。

包金戈仿佛斷氣前的豬羊,喉頭里發出「咕咕!」怪聲,好—會才平靜下來,象一堆爛泥般癱倒在地上。

「說,太上是誰?」

「是……是‘鬼秀才’!」

浪子三郎像被暴雷轟頂般全身劇震,石家堡大公子石家慶死于「偷天指」,而「偷天指」傳說中是「鬼秀才」的獨門絕技,傳言他已死于當年八大門派掌門的聯手,想不到他還活著,算來已是百歲之人……

「偷天追魂,換日奪魄,閻王好見,秀才難當。」

小翠念出了當年江湖流傳為「鬼秀才」而作的歌謠。

浪子三郎的情緒許久才平靜下來。

「鬼秀才人在何處?」

「呂梁山總舵!」

「為何要跟天下第—家作對?」

「為了……復仇!」

「什麼?你再說—遍!」

「為獨生子復仇!」

「說詳細些!」

「太上獨子……三十年前被石中龍所殺,還……霸佔了他的兒媳,」

包金戈現在是有問必答,他受不了搜魂指。

「啊!」浪子三郎又怔住,這可是想像不到的秘辛,久久才開口︰「他的兒媳是誰?」

「石二夫人!」

「啊!」這一聲響「啊!」是浪子三郎和小翠同時沖出口的,這太驚人了,簡直可以說駭人听聞,堂堂石二夫人是仇人之媳,誰敢相信?」

這一來,許多難解之謎似乎露出了端倪,但也更加復雜迷離。

浪子三郎現在無法去逐—分析。

「特使是誰?」

這是相當重要的關鍵,只要一打破,真相便明大半。

「特使便是……」

話只說出—半,突地身軀一挺,雙目暴睜,瞬即斷了氣。

浪子三郎也是雙目暴睜,他是氣極怒極。

小翠卻是驚「啊!」出聲。

照情形判斷是被暗器狙殺滅門,因為包金戈已沒自決的能力。

以兩人的能耐竟然被狙擊得手.實在是說不過去,狙擊者使用的是什麼暗器,竟然無聲無影?

能在這種情況之下一擊成功,這出手的定然是個相當不賴的高手。

包金戈身為執法,位份已相當不低,竟然—樣被殺滅口,這可以想見「鬼秀才」的統御手段是如何酷烈。

月黑里,又是土丘累累,要發現敵人很難。

浪子三郎躡空而起,一連三旋,什麼也沒發現,只好落回原地。

「發現什麼沒有?」小翠恨恨地問。

「什麼也沒有?」

「人是怎麼死的?」

「十有九是暗器。」

「暗器?不見人影……」小翠望了望包金戈的尸體,「如果是暗器,一定是很特殊的暗器,施發暗器的人—定也是此中能手,三郎,我是女人不方便,你仔細檢查一下,也許能找出線索,很有可能會踫上。」

浪子三郎點點頭,動手檢查象仵作驗尸仔細。

小翠掠上—個較高的墳堆警戒。

約莫—刻光景,浪子三郎栗叫了一聲︰「怎麼可能!」

小翠掠回急問道︰「發現什麼?」

浪子三郎攤開手掌,掌心托著—個制線大的銅環,環上有個鈕子大的紅絨小球。

小翠驚聲道︰「這是什麼?」

目光定定地望著浪子三郎的手心。

浪子三郎簌簌直抖沒答話。

小翠大感困惑,輕拍了浪子三郎—下。

「三郎,你說話啊,這是什麼東西?」

「這……這……」浪子三郎還是發抖。

「這是什麼嘛,說呀!」小翠情急大叫。

「都天令!」浪子三郎吃力地說了出來。

「什麼?都天令?」小翠全身—震,栗叫出聲,連退了三步,大眼圓睜,直瞪著浪子三郎,久久才發出聲間道︰「這就是天下第一家的家主‘武林千歲’石中龍震懾黑白兩道的暗器‘都天令’?你沒有……搞錯吧?」

浪子三郎木然不答。

「以前……我只是听說過,今晚算開了眼界,可是……石中龍已經中風癱瘓,而且又傳出被人擄劫失蹤,這怎麼可能?」

小翠喃喃自語。

「晤!」浪子三郎似在申吟。

「神秘門戶是石家堡的死敵,殺人滅口目的是封嘴,而用的是‘都天令’,這……」

小翠又自語。

浪子三郎又是—聲申吟。

「三郎,為什麼‘都天令’不朝你或我而發?」小翠上前︰「如果對人而發,你能避得過麼?」

浪子三郎目芒陡地大盛,象電花迸放,十分可怕。

「我會查個水落石出。」他終于開了口。

「怎麼查法?」

「我有我的路數,我先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你的意思是……」

「這件事只能由我自己單獨去辦。」

「那……我自己會回去,你去辦你的吧!」

「不,我不放心!」

小翠芳心深處涌起了一縷甜密。

二更初起。

二夫人玉鳳與月女在房間里坐談。

「二娘,您剛才說二叔……」月女柔聲問。

「他在辦—件重要事,三天後才能回堡。」二夫人的神色不太自然。

「不知辦什麼大事?」

「捎信的沒說,我……也猜不到。」

月女低了低頭,蛾眉微蹙,燈下,神態更為迷人。

「二娘,會不會是他找到了爹的線索?」

「唉!」二夫人深深嘆了口氣;「但願是如此,這些日子來我過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都快急瘋了,這事太古怪,對方怎能進出密室?劫走了個殘廢了的老人目的何在?如果是復仇,怎麼不干脆殺了……」話尾頓住。

「二娘,依我看……對方可能準備挾人要脅。」

「可是……為什麼這麼久不見下文?」

「擄人者不知安的是什麼心?」月女搖搖頭︰「二娘,恕我說句不怕您責備的話,自從家慶不明不白遭遇不幸之後,我就—直擔心可怕的事會接二連三地發生,難道說……堂堂‘天下第一家’就從此瓦解冰消麼?」

「月女!」二夫人瞪大眼,寒芒畢射,但隨即又黯淡下去,輕輕嘆息了一聲︰「這不怪你,有時我也……」

我也什麼沒有下文,但可想而知與月女的感慨差不多。

「二娘,我……一定要為家慶討公道,只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無從討起,對不對?」

「是,到現在為止,我們不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而已經現形的又敵我難分,到底他們是一路明分暗合,或者是本來就不同路數,各懷目的,最嚴重的是爹的失蹤,他老人家是天下第—家的象征,目前這形象已經遭受破壞,如果不能挽回,重振聲威,那將是……名實俱亡,听說以前大娘和一位小叔母子同遭不測……」

「你听誰說的?」二夫人聲色俱厲。

「這……」月女垂下目光︰「也不是听誰刻意說的,只是……偶爾听到—些片段,我把它連起來想。」

「你說下去。」

「爹因此痛不欲生,認為這是他當初開基創業所種的因,到了晚年,自責更深,所以才提早傳位給家慶……」

「月女!」二夫人聲音趨緩和︰「你是石家的媳婦,也是第二代的女主人,有些事當然不能瞞你,你想的沒錯,事實是如此!」

「二娘!」月女抬起眼︰「大娘母子安葬在……」

「唉!慘就慘在尸骨無存。」

月女瞪大杏眼,半晌說不出話。

窗外暗中伏了條人影,距窗子約莫兩丈,是浪子三郎。

照理,這麼遠的距離,是無法听到房里人談話的,除非是練成了天視地听之術,浪子三郎卻听了個—字不漏,他練就的「浪子神功」是揉合內外功的上乘,連帶使視力听力也達到了超人之境,這種成就,百年難見一人,正應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句古話。

這時,他感覺到不遠的地方來了人,沒有聲息,沒有影象,但他確實地感覺到,不但感覺到,還判出了方位。

來者是誰?

誰具備這麼高的功力?

他轉頭,冷電般的目芒射向對方隱身的位置。

「什麼人?」聲音極低,但以內功發出細而尖銳,指向定點,定點多外即使听覺很靈敏也難听到。

「誅心人」幾乎是同樣的定向定點聲音。

「是你閣下?」浪子三郎心頭一緊,「誅心人」真可謂陰魂不散,他總是在不意的情況下出現。

「老夫有話要跟你談!」

「此時此地不宜?!」

「到後花園,老夫先去等你!」說完聲音頓杳。

浪子三郎略作考慮之後,悄然離開。

二夫和月女根本就沒發覺。

後花園。

花本深處。

浪子三浪與「誅心人」面面相對。

「閣下要跟在下談什麼」」

「浪子,開門見山地說,你對石家堡既不是尋仇報復,也不是為本無其事的‘玄功解’,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浪子三郎考慮了許久。

「閣下對在下緊盯不放,目的又是什麼??

「究明—個真相。」

「什麼真相?」

「你先回答老夫的問題。」話鋒略略—頓︰「浪子,我們都在暗中模索,都想發掘什麼卻又苦于找不著著手之點,如果爾虞我詐,只是在費時間,兜圈子,永遠得不到真相,不如坦誠相見,無論恩怨情仇,爽快作一了斷。」

「有道理。」浪子三郎點點頭︰「不過,首先要澄清—點,閣下的立場,是為了個人還是石家堡?」

「二者都有,看事論事。」

浪子三郎疾轉了—個念頭,反正憑自己的身手,絕不怕對方玩什麼花樣,敞開來談,也許真能發掘出事實真相。

「好,我們就敞開來說,在下目的是要查明多年之前所發生的一樁離奇公案。」

「什麼離奇公案?」

「石夫人母子慘遭殺害的公案。」

「誅心人」身軀陡的一震,目芒變成了銀線。

「這公案……跟你有關?」

「有!」很決斷的回答。

「誅心人」凝視了浪子三郎許久。

「關系何在?」

「在下暫時保留!」

「誅心人」又沉默了一會。

「別人的家事為何由你來查?你以什麼理由干預?」

「當然有我非查不可的理由,在下說過暫時保留。」

「你是要查凶手還是……」

「對,查出真凶,要他還出公道。」浪子三郎的目光變成了霜刃︰「閣下與石中龍是至交,處處顯示在暗護石家堡,對此公案何以教在下?」

「誅心人」無言。

「石中龍何以會神秘失蹤??

「誅心人」仍無言。

「那現在應該由在下來請教了,閣下剛才說緊盯在下的目的是想究明—個真相,什麼真相?」

浪子三郎以一種鋼鐵般的言態發問。

「現在問題簡單了,老夫要究明你對石家堡所采取行動的目的和動機,你已經說出了重點,就是如此。」

「究明了又怎樣?」

「說過了,作適當的了斷。」

浪子三郎咬咬牙。

「你能代表石中龍作了斷?」

「可以!」誅心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包括人命債?」

「不錯!」

浪子三郎大為震撼,「誅心人」竟然要代石中龍了斷恩仇,居然包括人命債,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暗夜,看不見臉上的神色,但「誅心人」的目光是堅定的,這證明他說的絕不是假話,浪子三郎看得出來。

想不到驕橫跋扈的石中龍居然會交到這種肝膽赤誠的朋友,敢于放言為朋友賣命,江湖上確不多見。

「閣下堪稱義薄雲天‘」這句話不知是褒還是嘲諷。

「盡本份而已!」

「以閣下的能耐,難道查不出石中龍失蹤的原因?」

「浪子,老夫已經承諾代他了斷,一個殘廢之人失蹤對你而言已經無關緊要,你還有什麼未竟之言?」

「好,那請閣下答復,石家有幾人會使‘都天令’?」

語音沉凝而有力。

「以老夫所知,此項絕技石中龍並未傳授任何人。」

「確定?」

「可以這麼說!」

浪子三郎心念疾轉,把到口邊的話硬咽了回去,因為還有另外—個同樣的問題必須查證,這是他今晚潛入石家堡的主要目的,既然湊巧踫上「誅心人」甘願承攬—切,這是極佳的查證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在下有個問題閣下務必要回答。」

「你說!」

「二夫人玉鳳是什麼出身來路?」

「誅心人」像被蜂螯蛇噬般猛打一個戰顫,目芒連閃,好半晌才開口。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別問為什麼,請回答。」

「這……不清楚。」

「好!話到此為止,既然閣下不願坦誠以見,再說什麼也是多余,準此而淪,閣下所謂要代石中龍承擔一切恩怨根本不足信,到底居心何在閣下自心明白,在下不想猜測,今後行事各憑心意,最後—句話,凡是干預在下行動的,在下將視之為敵。」

浪子三郎微顯激動,他倒不是用激將法,而是由衷之言,反正他已都有了頭緒。

「誅心人」目光游移不定,顯然他在急轉念頭。

浪子三郎徐徐轉身,準備離去,他已經打好了主意,只要「誅心人」敢再干預,他就絕不留情地出手。

踏出了三步……

「浪子,你稍待!」

「怎麼?」浪子三郎止步,但沒回顧。

「我們平心靜氣把話說清楚。」

「閣下準備實話實說?」

「嗯!」

浪子三郎緩緩回過身來。

「閣下請說,在下在听!」

「老夫先要知道你的出身來歷。」

「在下不接受任何條件,閣下願就說,在下所保留的那份,必須要等到最後時刻才能公開,但也只限于特定的對象,如果閣下成為特定對象時,不勞動問在下自會主動奉告。」

浪子三郎坦白的表明態度,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誅心人」的目芒又變為栗人的銀錢。

浪子三郎地抬了抬手,低聲道︰「有人來了。」

他是憑超感覺感受出來的,就像發覺「誅心人」來時一樣。

「誅心人」凝神默察了—陣才點頭道︰「浪子,你的功力在老夫這上。」

這是由衷的贊美,他經他早警覺。

浪子三郎沒吭聲,專注于逐漸接近的人。

人已到,不止一個,是三個,停在三丈外的花徑上。

浪子三郎與「誅心人」停身的位置樹密葉茂,從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而不虞被對方發現,以兩人的功力,三丈之隔根本不成其為距離,听覺不會受阻。

花徑透空,可以看出是一老二中年。

「總管,準能踫上‘誅心人’麼?」中年之一問。

「機會很大!」老的回答。

浪子三郎與「誅心人」互望一眼。

「誅心人」微頷首,表示對方是找他來的。

浪子三郎卻是精神大振,這老者被稱作總管,照「陰陽童子」所提供的名單,老者便是「豐都客」官天霸,被江湖尊為暗器之聖,這對付秘密門戶各個擊破的好機會。

他突然想到被滅口的執法包金戈,他是死于「都天令」,官天霸既是暗器之聖,對此道當然有獨到之處,模仿石中龍的「都天令」不無可能,何況還有得力內應……

「請示總管……」另一中年開口︰「如何行動?」

「照特使的指點,你兩個立即進入監視位置。」

「遵令!」二中年齊聲回答。

「記住,發現‘誅心人’蹤跡時立即發出訊號,不可現身,以免平白犧牲,由本座親自對付,勿傷堡中武土!」

「屬下遵命!」二中年分開,各朝一個方向走去。

「誅心人」立即用手勢表示要浪子三郎去對付右邊的一個,他自己對付左邊一個,然後再回頭來對付官天霸。

兩人悄然各撲目標。

闢天霸站在原地不動。

氣氛變得十分詭譎。

「啊!啊!」兩聲低沉的悶嗥從不同方向傳來。

闢天霸身軀一震,他已意識到發生了情況,正考慮采取行動,一條人影幽靈般飄現他的身前,是個蒙面人。

「誅心人?」官天霸月兌口叫出,目中綠芒立盛。

「你們是特到此地來找老夫的?」

「不錯!」

「找老夫何為?」

「除敵!」

「哦!你是誰?什麼立場?」

「這你就不必問……」

突地,一個聲音接口道︰「秘密門戶總管‘豐都客’官天霸,靠暗器起家的!」

發話的是浪子三郎,他這麼說是提醒「誅心人」防範對方的暗器。

「什麼人?」官天霸栗聲喝問。

「嘻!是我,‘天理人道流’開山祖師浪子三郎。」

隨說隨現出身來,站在花徑的另一端,與「誅心人」相對,把官天霸夾在中間。

闢天霸左右一掃,然後綠芒偏向浪子三郎。

「原來你小子就是瞎跳胡蹦的浪子三郎,老小子應該也到了?」

「他老人家才不屑跟你這等角色對手,我浪子三郎對付你已經是嫌過頭了,你那些破銅爛鐵要使就趕快抖出來,不然我一出手你可就沒機會表演了!」

浪子三郎這幾句狂話足以把對方氣扁。

「浪子,由老夫來對付他!」誅心入腳步一挪。

「你閣下—邊涼著,留點精神,我們的話還沒談完。」

言中之意很明顯,他怕「誅心人」應付不了官天霸的暗器,如果有失閃的話,未竟之言就無法談了。

「嘿嘿嘿嘿……」官天霸怒極而笑︰「一客不煩二主,你兩個干脆齊上,省得本座多費手腳。」

「哈!姓官的.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間?就憑你這點道行也敢狂吹大氣,在本祖爺面前,你這老王八不縮回殼里去反而伸脖子.真的不知死活。」

浪子三郎邊說邊上前欺身,他沒試過對方的暗器,但既能稱聖,當然是不同凡響的,口里輕松,暗中已布起神罡護體,大話已說了,自不能吃癟丟人。

「哈哈……」狂笑聲中.官天霸振臂旋身,無數星點朝兩端激射,如兩張網罩出,這是有形的,其中還有針芒—類無形的,控制了兩個不同空間,—個人能同時發射不同暗器,而且種類繁多,真的是驚世駭俗。

「誅心人」連連圈拳發出勁波。

浪子三郎只加強護身罡氣,原姿不動。

漫天暗器零落消散。

闢天霸大為震驚,—老一少的功力超出他的想像。

「啊炳!」浪子三郎怪笑了—聲,大步上前,口里道︰「姓官的、表演完畢.咱們現在來硬的.我要打碎你的烏龜殼。」

最後一個字出口,正好到出手的距離,—掌直劈而出,極普通的招式,但卻蘊有最上乘的功力。

闢天霸左掌如刀下截,右手—記劈空掌。

他這—著是極大的錯誤,他不知道「浪子神功」重功力而不重形式。

浪子三郎直劈的手掌中途滯住,正好避過對方下截的左掌,但內力已在這滯之間發出,迎上對方的劈空掌,硬踫硬的接撞。

「隆!」然一聲巨響,勁氣四溢,引起一連串「波!波!」的驚人裂空聲,官天霸踉蹌倒撞三、四步,正巧撞到「誅心人」身前。

「誅心人」不知是保持君子之風,還是不掠浪子三郎之美,他沒有出手。

闢天霸剛剛穩住身形,浪子三郎在原地又推出一掌,身為總管,其身手當然不是等閑,他沒硬接,閃電般一個斜旋,彈射向側方花徑之外。

浪子三郎的功力已達收放由心之境,一見官天霸閃避,立即消勢,否則隨這一掌的將是「誅心人」。

「誅心人」的身軀突然晃了兩晃,—個倒挫,隨即反手朝胸勝利之間模索檢視。

浪子三郎目光一掃,便看出「誅心人」是中了暗器,登時殺機大熾。

對付官天霸這種人物,絲毫不能大意,更不能稍留余地,光憑外號「豐都客」都可想見其人之可怕。

既然被封暗器之聖,施用暗器當然已達超凡之境,在任何情況之下都能展其特技,剛剛他是閃避正面一擊,居然也趁機傷人。

「誅心人」似把什麼放入口中,又自點數處穴道,顯然他中的是淬毒暗器,官天霸蓄意要他的命。

闢天霸略略—窒之後,自知事不可為,身形再起……

在浪子三郎面前玩「逃功」,簡直是班門弄斧,後起的身形標得更快、更高,而且斜掠截擊,角度距離俱致完美之境,令人嘆為觀止。

「波!」挾以—聲悶哼,官天霸墜落地面,但觸地即起,又告站直。

浪子三郎下落之勢稍緩,足未沾地,五點寒星呈梅花形罩至,他意動功生,沒作任何動作,寒星被罡氣彈震散飛,人也落實地面,雙方相距儲備尺,又呈正面之勢。

爆天霸肝膽俱寒。

浪子三郎這下可認真了,非撩倒對方不可,冰聲道︰「咱們現在玩真的!」

聲未落,雙掌已經劃出。

他這—擊是揉合了「般若三式」,老小子的新招和他自身原本的絕招而成的「浪子神功」,集玄奧奇詭凌厲渾厚之大成,第—次他以對方試手。

閃無可閃,避無可避,官天霸只有奮力還擊,硬踫硬,沒有絲毫取巧偷機順勢的機會,以攻應攻。

「砰!砰!」兩聲大響。

浪子三郎收手後退—步,他太有把握了。

避天霸身軀連晃,連哼聲都沒有,嘴已被噴冒的血沫封住,一對綠瞳碧芒暴漲,和著血沫道︰「浪子三郎,你……已經……不是人……」

浪子三郎道︰「我也不是神。」

目芒收斂,官天霸歪了下去,—聲長喘,寂然不動了。

「誅心人」一步上前。

「浪子,你的身手是百年來第一人!」

「不敢當此謬贊,閣下剛才中了淬毒暗器?」

「是的.不要緊了,暗器已取出,毒已被控制。」

「閣下剛剛所表現的武者之風,在下佩服。」浪子三郎這句話是指「誅心人」在官天霸倒撞到他身前之際沒有趁機出手,否則管天霸早已倒下。

「你我如果聯手,即使殺了十個管天霸傳出江湖去也是笑話。」這是實情,但也有很濃的自負意味,再進一步,彎腰伸手探官天霸的鼻息︰「可惜沒留活口。」

「沒太大的必要!」浪子三郎淡淡地說。

「為什麼?」

「對方已經精英盡出,正準備作最後的沖刺行動,用不著問什麼口供。」

「唔!」誅心人點頭。

「閣下沒有注意到一個情況?」

「什麼情況?」

「石家堡戒備森嚴,就是飛蛾地鼠也難遁形,此地鬧得天翻地覆,居然不見有什麼反應,這不是怪事麼?」

「誅心人」目芒連閃。

「難道……全堡已被對方控制?」

「沒有,如果是,別的人早已出面。」

「那是……什麼原因?」誅心人聲調已變。

「全部形勢已在內奸掌握之中,三名死者的行動是釵串實行的,目的是對付你閣下,由于在下湊巧介入,在對方估算之外,後援不濟,而內奸方面根本無力策應,所以才形成現在的古怪局面。」

「你……你說內奸?」

「誅心人」幾乎是叫出口的,一反他平時的沉穩,顯見他內心的震撼是如何的大。

「不錯,是內奸,身份地位極尊。」

「莫非是……武士總教習?」

「蔡雲還差了—截,不夠格興風作浪。」

「那會是誰?」

「我們要談的話還沒談完,此地已經不適宜,換個地方如何?」

浪子三郎撇開了問話,很明白暗中已經有了耳目,的確不適宜談論機密大事。

「好,到堡外去談!」誅心人立即同意。

石家堡後。

墳場邊緣的小樹林。

浪子三郎與蒙面人開始繼續未完的話題。

「浪子,你為何要問起石二夫人的出身來路?」

「不是好奇,而是有非常重大的理由。」

「誅心人」沉思了好半晌才沉重啟口。

「浪子,目前我們彼此的心目中仍然是—個不解的謎,身份不明,企圖不白,但從長時間的觀察,是敵對的成份不大,老大過去也很愛賭,現在就放和你賭上一賭,輸贏在所不計。」

「在下不愛賭,但踫到該賭之時,絕不吝嗇下注。」

「很好,言歸正傳,石二夫人玉鳳是二十多年前在一次被惡徒欺凌之際巧為石中龍所救,那時,她是一個新婚不久的年輕寡婦,據她說,她是關外一家馬場保鏢的獨生女,在一次事變中父死夫亡,只身入關謀求安身立命之所,遇救之後,苦苦哀求石堡主收容……大概情形就是如此,之後,她生了家輝。」

浪子三郎心念一連幾轉。

「石堡主後來有沒有查證過她的身世?」

「這倒沒有!」話鋒一頓,又道︰「浪子,听口氣你似乎有什麼發現?」

「對,很可怕的發現。」

「可怕的發現?」誅心人的表態有如驚弓之鳥。

「不錯,不但可怕,而且可以說是殘酷。」

「說說看?」誅心人的聲音是悚栗的。

「閣下知道‘鬼秀才’其人?」

「知道,石大公子家慶就是……毀于‘鬼秀才’的獨門殺手‘偷天指’,為什麼……你要提到他?」

浪子三郎又沉默片刻,因為這問題實在太嚴重了,這賭注下的太大,萬一對方並非如自己表面所判斷,後果就難以想像了,但有言在先,能出爾反爾麼?考慮的結果,只有照說,浪子三郎的形象不能破壞。

「石二夫人玉鳳是‘鬼秀才’的兒媳!」

「什麼?她……」誅心人陡地一個哆嗦,後退了一個大步。

「她的丈夫死于石堡主之手!」浪子三郎又說了一句。

「這……」

「她忍辱偷生,屈顏事仇,是為了索債。」

「不可能!」誅心人大叫︰「不會有這種事。」

「信不信在于閣下。」

「誅心人」仰首向天,身軀抖個不停。

浪子三郎大感訝異,即使是為友,也不必激動如此?

一聲申吟似的長喘,「誅心人」以正視浪子三郎,本來就相當駭人的目光,此刻變成了洞身穿骨的利刃。

「浪子,你……听誰說的?」

「秘密門戶執法‘鬼雷’包金戈臨死的口供。」

「啊!那……那……秘密門戶之主……」

「鬼秀才,他們尊之為太上。」

「不……可能!」這三個字是用哼的。

「在下並未強迫閣下相信!」

「你說的內應便是她?」

「不錯!」

「可是……現在的家主石家輝是她親生的兒子,不管怎麼樣,兒子總不能為了上一代的恩怨……自毀家業?」

這話說的有理,浪子三郎一時無詞以對,但對二夫人玉鳳的看法並未動搖,他立即又想到了另外幾個問題……

「閣下曾經兩次揭開蒙面特使的面目,心里應該有數,他到底是誰?」

「誅心人」不答。

「包金戈在即將說出特使的身份時,突然被殺滅口,而致死的暗器是石中龍的獨門絕活‘都天令’!」

浪子三郎又說了一句。

「誅心人」只身軀—震,仍沒開口。

「很巧的是在下鍘在赤山岩重傷了蒙面特使,而秘密門戶派遺一名弟子裝駝背老人入堡暗晤二夫人,二夫人與大媳月女交談中家輝有要事外出,三天後才能回堡,更巧的是在下截獲的飛鴿傳書,是向呂梁山總壇太上稟報特使受重傷之事,這—說,閣下該明白了!」

「誅心人」搖搖欲倒,但開了口。

「你的意思是……母子同科,特使便是家輝?」

「一點不錯,閣下第一次揭開他的面巾時便已知道,故而加以袒護,而後他加了一重麻貅面具以圖蒙混,閣下相信了他的詭辯,說什麼喬裝引出真正敵人,現在事實已經證明,蒙面特使就是他本人。」

「啊!天!這怎麼可能?」

「閣下還要為石中龍承擔一切恩怨麼?」浪子三郎有力地問出。

「決不更改!」

「很好,言止于此了。」

「浪子,你沒說你的目的和身份?」

「到了斷之時自會奉告,在下目前得先對付秘密門戶,至于石家堡的家務事,以閣下的身份當知如何處理。」

「那……我們……改日再見!」

「還有一句話,務必要找回石中龍!」

「會的,一定!」

「那在下走了!」浪子三郎彈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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