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戀到期 第十章
她在說謊。
以前的他或許遲鈍到看不出來,但現在的他,已能辨認出她的口是心非。
她說她不愛他的口氣跟表情,就跟他十四個月前離開台灣前一夜,一模一樣。
當時的她眼眸含淚,唇角卻勾著笑,她不許他牽掛她,不要他的憐惜,推他出國闖蕩,大開眼界。
她說自己已經沒有遺憾。
怎麼可能沒有遺憾?一腔情意得不到對方回應,怎麼可能沒有一些些黯然神傷?
她只是假裝,假裝堅強,假裝自己很好。
因為這只倔強的小貓,就是……嘴硬啊!
從以前到如今,一向如此。
「所以喵喵,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田野喃喃低語,握著杯威士忌,走向臥房落地窗外的陽台,倚著欄桿,看勾破天幕的孤單新月。
他的小貓咪對他隱瞞了什麼,他一定要查出來。
他搖搖酒杯,深思地啜飲,幾分鐘後,手機鈴聲震響清冷的空氣,他瞥了眼來電顯示,正是他一直等待的人。
他接電話。「喂,田莊,你幫我問了嗎?」
「嗯,我問過她主治醫生了。」耳畔傳來田莊底沉的嗓音,很難得的,听不出一絲輕佻諧謔。
看來事情比他想像的還嚴重。
田野蹙眉。「那他怎麼說?」
「他說……」田莊有條有理地敘述他從同仁口中探听來的內幕。
田野听著,面色逐漸凝重,左手用力掐握欄桿,他咬緊牙關極力克制腦海翻涌的驚濤駭浪。
「……事情就是這樣。」田莊長長嘆息。
田野沉默半晌。「你記得嗎?你說時機是人自己創造的。」
「是啊,我是這麼說過。」田莊頓了頓,「哥,你打算怎麼做?」
田野淡淡牽唇,眼眸迸射湛銳的光芒。「我決定翻轉數學定理。」
謗據腦部斷層掃描的結果,我想還是得再開一次刀,時間就安排在下禮拜四,可以嗎?
下禮拜啊……
黎妙心坐在醫院戶外的石椅,怔怔地回想方才主治醫生給她的建議。
憊要在開一次刀,時間就安排在下禮拜,到那時候,田野已經離開台灣了嗎?
拜托他一定要離開,千萬別留下來,她不想讓他只對她必須再次動手術的消息,更不希望他知道……
黎妙心倏地顫栗,胸房空空蕩蕩,卻又幽幽地漫開一股捉不住的恐慌。
她在害怕,真的很怕,但她習慣了不向任何人求救……尤其是他。
她用力掐握掌心,睜大眼,看橫展在路邊一處修剪得整齊漂亮的花壇,肆意綻放的花蕊,隨風送來淡淡清香。
她眨眨眼,想認清那些事什麼花,迷蒙水眸卻只映見一團團朦朧色塊。
她咬唇,黯然垂斂羽睫。
有人走向她身後,慢慢地、悄悄地接近她,她渾然未覺,直到對方將一副耳機塞進她耳里。
她嚇一跳。「是誰?」
「是我。」醇厚的嗓音如美酒,一股腦兒地沁入她芳心。「你別緊張,听听這首歌。」
是田野!
「你想干麼?」她直覺想回頭。
他輕輕地按住她雙耳,不讓她躁動。「听歌。」
她顰眉,不想听他的話,偏偏他話里蘊著某種魔力,教她不得不听。
她屏凝心神,听耳機傳唱出的歌聲,伴隨著清悅的琴音,一個女歌手溫柔地唱著——
天空一樣蔚藍卻換了多少雲彩
那時的你讓我幸福百分百是否為我等待
我直到我的愛一直都會存在沒有你淚停不下來
你知道我依賴多不想Saygoodbye我痛說不出來
她听著歌詞,一再咀嚼回味歌的意境,軟弱的淚珠驀地在眼里孕育。
「這是田莊推薦給我的歌,听說是最近一個很有名的女歌手唱的。」田野在她耳畔低語。
「嗯,是梁文音。」她知道這首歌,歌名是愛一直存在。
「好听嗎?」
她點點頭。
「我知道我的愛一直都會存在,沒有你快樂都停擺。某一天我期待和你笑的燦爛,回頭看愛都在……」田野跟著哼歌,卻有些五音不全。
黎妙心忍不住噗哧一笑。「你不要唱了……好難听。」
他自己也笑了,拿下其中一只耳機塞進耳里,與她一起听完整首歌,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消逸。
這算是他表白的方式吧?只可惜……她沒福氣領受。
黎妙心悵然尋思,胸臆難受地噎著,她深呼吸,毅然取下耳機。「你走吧,至康待會兒就會來接我了。」
「他不會回來了。」田野沉穩地宣布。
她一震。「你說什麼?」
「我說袁至康不會來了。」他彎,雙臂從身後圈攬她縴細的頸脖。「他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坦白告訴我了。」
「你這……什麼意思?」她霎時倉惶。「至康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你別管他說什麼,只要听我說。」他側過頭,用嗓音她敏感的耳殼。
「你記得你以前說過,我們兩個就好像兩條平行線,永遠不相交嗎?」
「嗯……我記得。」她心韻亂了調,忐忑不安。
「可你想想,你的耳朵是平行的,它們卻能听見同一首音樂,你的眼楮也永遠隔著相等的距離,可它們能看見同一幅風景,還有……你跟我來。」
他牽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領她走向路邊的花壇,兩條平行的水泥矮籬,簇擁著花叢,他扶她站上其中一行水泥矮籬,自己站在另一行,兩個人的手仍隔空緊緊牽著。
「這里,像不像兩條平行的鐵軌?」他問。
她沒回答,傻傻佇立。
「你知道兩條鐵軌為什麼要平行嗎?」他問了她曾問過他的問題。
她愣了愣,不明白他的用意。「因為這樣火車才能安全地在上面行駛?」
他搖頭,湛眸閃耀笑意。「是為了它們要一起走向同一個終點。」
她怔然凝望他,漸漸地懂得他話里隱含的深意,心弦拉緊,很癘很痛。
「跟我一起走好嗎?」他搖搖她的手,示意她與自己一起邁步前進。
她釘在原地,一步都走不了,雙腿微微發顫,明眸含淚。「我不能,田野,我……不能亂動,因為我……」
「我知道。」他柔聲借口。「因為你的眼楮漸漸看不見了,是嗎?」
他果然知道了!
黎妙心震撼,懊惱的淚水同時盈于眼睫。明明最不想讓他知道的,他還是知道了……
她強忍哽咽,幽幽地道出原本說不出口的秘密。「醫生說,我腦子里可能有沒清除干淨的血塊,壓迫到視神經,如果過一陣子血塊不自己消除,只好再開一次刀把它清掉。」
「可是你怕再開一次刀,會有危險。」他完全看透她的驚懼。
她黯然斂眸,不敢看他。「我怕手術成功,還是有別的後遺癥,更怕手術萬一失敗,那我就……我可能真的會死,再也……看不見你了。」
「你不會的!」他驀地用力握她的手,不許她說喪氣話。「你會好好地活著,也一定會清清楚楚地看見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她心魂震動,轉身面對他,望向他朦朧搖蔽的形影——她的視力,每下愈況,若不開刀,遲早會失明吧!
但開刀後,真能完全康復嗎?「田野,我不想……你同情我。」
他微笑。「就算我心疼你,那也是因為我愛你。」
「你總是愛上柔弱的女人。」她憂傷地凝眉。
「所以你是認為自己很不柔弱嘍?」他逗問。
「我才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生!」她直覺反駁,頓了頓,輕聲嘆息。「我不是這意思……唉,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你是怕我是以為你同情你,才放不下你,對嗎?」他點破她幽微的心思。「可是喵喵,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放不下你了,從你還是一只潑辣小野貓的時候。」
說她潑辣?
她不悅地嬌嗔。「我現在也可以很潑辣,不信你給我試試?」
「不用試了。」他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可以。」
什麼嘛。她郁惱地努努唇,念頭一轉,心房忽地溫暖地融化。「對了,你怎麼又開始叫我‘喵喵’了?你已經好多年沒這麼叫我了。」
「是嗎?」他一怔。「對啊,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叫的?」是從那次兩人困在山洞後,他怕自己變成野獸,拼命逃避與她獨處那時候嗎?還是當兵回來,她卻對他冷漠相待,堅持去高雄念書的那時候?
他已經記不得了。
「那你為什麼現在又開始叫了?」她追問。
「我也不知道,就自然而然這麼叫了。」有時候,人會在最不經意的時候,找回曾經遺落的寶物。「你不喜歡嗎?」
「也……不是。」她羞赧地垂首。
「那是喜歡嘍?」
她靜默不語,粉頰蒸氳霞色。總覺得他在喚她「喵喵」的時候,語氣有種特殊的寵愛,仿佛她是他的獨一無二。
她喜歡听他這樣喚她。
他似是感受到她的心動與甜蜜,不禁捏捏她的手,凝定她猶如薔薇般美麗的容顏。
「跟我一起走。」他牽握她兩只手,與她十指交扣,掌心貼著掌心。「你不用看路,只要閉上眼楮,跟著我的腳步。」
于是,在他穩重的帶領下,他們面對面,一步一步,橫向走在
兩條平行線上。
每一步,他們之間都是隔著相等的距離,可雙手卻是密密交握,而兩顆心,奏著相同的韻律——
跋而為一。
兩個月後。田家。
風和日麗的早晨,田爸爸解放完畢,神清氣爽地走進客廳,手一甩,報紙瀟灑地飛越,乖乖躺上茶幾,听見緣廊處傳來清脆笑聲,他好奇地轉頭望。
他的兒子和未來的兒媳婦面對面趴在地上,四目交凝,展開戰斗姿勢。
他愕然。「那兩只是在干麼?」
「你看不懂嗎?」田媽媽笑著端來一盤切好的水果。「就玩這個啊!」拇指與中指交扣一彈。
「我知道他們在打彈珠。」當他是瞎子看不見嗎?田爸爸泛白呀。「問題是那兩只都多大了?還玩這種小表頭游戲?」
「就幼稚咩。」田媽媽放下果盤,掩唇一笑。「這樣好啊,你不覺得他們斗得很開心?」
「是挺樂的。」田爸爸也不禁笑了,看兩個長不大的男孩跟女孩斗彈珠,斗到頭顱不小心踫在一起。
「黎喵喵,很痛耶!」田野大聲抱怨。
「拜托!我才痛好嗎?」黎妙心反唇相稽。「你的頭是用什麼做的?硬得跟鐵一樣!我才剛開完刀耶,說不定又被你撞到內出血了!」
「真的嗎?」田野聞言,大為緊張,一骨碌翻身,雙手捧起戀人的頭,心疼地察看。「我剛撞到你哪里了?很痛嗎?我去拿藥來幫你搽……」
「搽什麼藥啊?」黎妙心嗔他,妙目流轉。「內出血搽藥有用嗎?」
「那怎麼辦?」田野心神大亂。「我們現在馬上去醫院檢查……」
「別神經兮兮了!」黎妙心狂笑。「沒事啦,我騙你的。」
「真的沒事?」他猶不放心。
「沒事。」她凝睇他,見他為自己六神無主,不由得感動。「我鬧你的,我開刀都過兩個月了,早就康復了,怎麼可能稍微踫一下就內出血?」
「你喔。」他無奈。其實也約莫猜到她是故意整他,只是畢竟無法全然不動搖。「把我嚇慌,你很開心嗎?」
「是挺開心的。」她微笑抿唇,憶起自己兩個月前手術後清醒時,第一眼,便看到他無限擔憂的臉孔。
他滿溢憐惜的眼神,藏不住對她的濃濃愛意,他是真的很掛念她。
「他啊,從你進開刀房就一直守在門外,還跪下來跟老天爺祈禱。」田媽媽旁听兩人對話,逮到機會吐槽兒子。「你在里頭熬多久,他就在外頭心痛多久,田莊跟我說,他看到田野眼楮都飆淚了。」
「我哪有啊?」田野粗聲抗議,臉頰可疑地赧紅。「田莊那家伙每次都加油添醋,胡說八道!」
「我沒有喔。」也回來度假的田莊剛起床,伸著懶腰進客廳,剛好攔截到兄長的指控,急忙申冤。「我敢發誓,哥是真的在開刀房外哭了,看他崩潰成那樣,連我這個弟弟都覺得丟臉。」
「丟什麼臉啊?」田野驀地彈跳起身,不由分說地賞弟弟一記落葉回旋踢。
「靠,我閃!」田莊早料到,靈敏地側身躲開,哪知他閃得了第一踢,閃不過第二個。「靠!扮,你居然來連續攻擊這招!」
「那還有客氣的嗎?」田野偷襲成功,得意非常。
田莊頓時面子下不來,眯起眼,擺開架式。「好啊,我們再來比!」
「來就來,還怕你嗎?」
兩兄弟你來我往,你一拳我一踢,接著像兩個相撲勇士,扭打成一團。
「田莊go、go!田野你快被推倒了……啊啊,就差那麼一點,可惜啊!」田爸爸在一旁加油吶喊。「不錯唷,田野這招好,對對對,這樣進攻就對了……」
「老爸!你到底幫哪一邊的?」
兩兄弟打到煩躁,同時不耐地回頭怒吼。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兩不相幫。」田爸爸樂呵呵地聳肩,他就愛在一旁火上加油,裝中立。「我啊,只幫我可愛的兒媳婦,你說對吧?心心。」
「謝謝田爸爸。」黎妙心甜甜地綻開笑顏,很大方地認了自己未來田家長媳的身份。
「哇喔——」田莊故意吹口哨。「心心你認得這麼阿沙力,難道我這個木頭老哥已經向你求婚了嗎?」
「你說呢?」黎妙心笑笑地反問。
「喵喵!」田野尷尬不已,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朝她投去懊惱一瞥。
「嘖嘖嘖!我老哥生氣了,看來他並不想跟你求婚耶!心心,是你自作多情,好可憐喔!」田莊一掬同情之淚,唱作俱佳。
田野氣得狠踢弟弟一腳。「誰說我不想的?」
「所以你是想嘍?」異口同聲。
田野無言,眼看田家其他三口抓到他語病,乘機打蛇隨棍上,一個個面露一副奸險表情,明顯是要鬧他,不禁又窘又惱。
「到底想不想?一句話!」田莊可惡地嗆他。
他氣惱地咬牙,怒視弟弟,就算他想到快發狂,又怎能在這群特愛捉弄他的家人前承認?他們肯定會牢牢握住這個把柄,後半輩子都拿來酸他。
而當他左右為難的時候,那個他深愛的女人,卻是好整以暇地噙著笑,自顧自地收拾一地的彩色玻璃彈珠。
「黎喵喵。」他小小聲地喚她,發出求救的訊號。
「干麼?」她拈起其中一顆彈珠,透著陽光,欣賞奇幻多變的琉璃彩。「沒關系啦,我早知道你不想要我。」
「誰說我不想?」他擠眉弄眼,可憐兮兮地低聲辯解。「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怎麼不回答問題?」
「我是……」
「是怎樣?」
「是……」
「男子漢大丈夫,干脆一點好嗎?」
「好啦,我說!」他氣結,索性把大男人的尊嚴都豁出去了。「我想要黎妙心!這輩子只想要她當我老婆!」
這句愛的宣言有夠宏亮,震撼力十足,田家人又是熱烈鼓掌,又是尖聲喝采,給足面子。
「這樣就對了,老哥,愛就要勇敢說出口。」田莊豎起大拇指。
「我兒子果然將才啦!」田爸爸文不對題地夸贊。
「我們田家等了這麼多年,終于可以熱熱鬧鬧辦喜事了。」田媽媽舉手拭淚。
是有沒有這麼夸張啊?田野超窘。
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中,忽地殺出黎妙心悠然閑淡的嗓音。
「我可沒說要答應喔。」
什麼?
眾人訝異地震住,尤其是田野,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當眾告白,竟落得被拒絕的淒涼命運。
「你為什麼不答應啊?心心。」田媽媽代表田家人發言。「難道我這個傻兒子哪里做得還不夠嗎?」
「因為他啊,還欠我一個承諾。」黎妙心笑容超甜美,甜美得讓人差點……起雞皮疙瘩。
什麼承諾?田家人不解地望向田野,他愣了愣,幾秒後,總算恍然大悟。
「記得嗎?我當時給你十年時間,你一天做不出來,我就一天不嫁給你。」撂下狠話。
室內霎時靜默,牆角,一顆遺落的玻璃彈珠,悄悄吐露絢爛的彩光
又過一個月。
這天晚上,黎妙心受邀來到田野住處,一進門,燈光全滅,映亮眼的是盞盞搖曳的燭火,屋內處處花香,挑逗鼻尖。
她噗哧一笑。「田小野,你搞這套是要干麼?」
田野愣住,沒料到她竟會是這等反應,原以為她該要為他難得的羅曼蒂克感動到一塌糊涂。
他臉頰暗暗發熱。「黎喵喵,你就不懂得偶爾展現一下女人的溫柔嗎?」
「什麼溫柔?」她壞壞地笑笑,閑適地坐落沙發,享受他特意經營的浪漫氣氛。「我的字典里好像沒那個詞。」
「哇。」他不悅地磨牙,握拳輕輕頂她額頭一記。「也不想想,我花了多久時間才布置出這個環境。」
「是,我好感動唷,親愛的。」她裝出嬌滴滴的嗓音,揚揚羽睫,星眸瑩亮,一副嫵媚笑顏。
他被她逗得又氣又好笑,心癢癢。
「怎麼會忽然想到要來這一招?」她柔聲問。
「因為……有樣東西要給你看。」
「什麼東西?」
「這個……」他困窘地清清喉嚨,回避她甜膩的表情,走向客廳玻璃櫃,按下開關。
壁燈點亮,暈黃的光安靜地投影,烘托出一個水晶工藝品。
黎妙心怔忡,立即領悟這便是他允諾要為她打造的專屬作品。「你花了多久時間做這個東西?」她呢喃地問,心韻怦然加速。
田野聞言,認真地想了想。「……十四年吧。」他微微一笑。「我想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在醞釀這個靈感。」
意思是這十四年,她一直佔據著他的思緒,一直停憩在他眼里嗎?
她迎視他深情的注目,片刻,搖頭嘆息。「你跟田莊學壞了。」
「什麼意思?」他不懂。
「油嘴滑舌。」她嬌嗔。
他呆了幾秒,接著笑了,明白她這不是指責,而是最溫柔的稱許。
她伸手向他,他會意,坐上沙發,兩人甜蜜相擁。
「會做一系列嗎?」她在他耳畔呼吸,用恬馨的女人香,誘惑他感官。
「會。」他情動,摟住她的手臂不覺收緊。「而且我會用你的名字來為這系列命名。」
「嗯哼。」她輕吟一聲,不置可否。
「不喜歡嗎?」他有些忐忑。
「這個嘛……」她沒立刻回答,玉手掌住他後腦勺,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鼻摩鼻。「喜歡,好喜歡……我愛你喲,熱血笨蛋。」
「我也愛你,小野貓。」他熱情地表白,翻身將她壓倒在沙發上,輾轉吸吮她柔軟的唇。「那我可以向你求婚了嗎?」
「嗯……等你一系列的作品都做出來再說。」
「所以你要繼續折磨我就是了。」
「呵呵,不服氣嗎?不然你咬我啊。」
「我正在咬……」
窗外,一只迷路的小鳥飛過來,站在圍欄上,骨碌碌的黑眼楮好奇地望向室內,它目光的焦點不在沙發上一雙忘情纏綿的戀人,而在玻璃櫃里某個晶瑩剔透的物品。
那是什麼?它好奇地歪頭,很像它今早叼在嘴里玩弄的玻璃彈珠。
都那麼神秘而閃亮——
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