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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飛霜 第四十八章 為鬼為蜮

作者︰東方英

門外來的一共是三個人,一個年約四十四五,其余兩個只在三十左右,一色勁裝打扮,

都是武林人物。

李煥然道︰「在下就是姓李,不知三位有何貴干?」

那年長的抱拳道︰「李兄的台市可是煥然?」一點不含糊,顯得非常慎重。

李煥然道︰「在下正是李煥然。」

那年長的自我介紹道︰「在下胡大剛,與張三王五兩兄奉了令師之命,有事向李兄面

告。」

李煥然一聲是師父派來的,側身一聲,道︰「請!三位請屋里坐。」

待得三人入內就坐之後,李煥然隨即問道︰「不知胡兄替家師帶來了什麼諭示。」

胡大剛道︰「令師說,最近可能有一位久不見面的年輕客人,會來此找李兄,他要李兄

見到那客人之後,一同去見他。」

李煥然一震,月兌口道︰「家師他……他……」他本來想說「他知道宮弟回來了」,話到

口邊,警覺陡生,倏地改口道︰「他為什麼不親自回來?」

胡大剛一嘆道︰「令師身受重傷,寸步難行,如何回來得了。」

李煥然大驚道︰「家師受傷了?他現在哪里?」

胡大剛道︰「令師受傷之事,在下等所知不詳,他現在就在敞莊,正由我們大莊主親自

照料著,李兄盡可放心。」

李煥然道︰「小弟尚未請教貴莊……」聲音故音拖長,等著胡大剛接話。

胡大剛接口道︰「敝莊離此不遠,不知李兄可知朱亭胡莊?」

李煥然「啊!」了聲,道︰「朱亭胡莊,胡大莊主與家師乃是莫逆之交,小弟雖無緣拜

識胡老前輩,卻是心儀已久,家師現在胡莊,這就難怪了。」

張三忽然插嘴道︰「好教李兄知道,胡三哥就是我們胡莊的三莊主。」

李煥然一怔,起座長揖道︰「胡前輩怎不早說,晚輩多多失禮了。」

胡大剛一笑,把住李煥然道︰「前輩之稱,我如何敢當,愧在痴長幾歲,你就稱我一聲

三哥吧!」

李煥然固執地正色道︰「不知無罪,晚輩既已知道前輩身份,豈敢再行無禮。」堅持行

了晚輩之禮。

胡大剛見他如此守禮,也就皺眉搖頭受禮而罷。

接著,金瑛姑娘進來獻茶敬客之後,因彼此同是江湖人物,又有師門之舊,遂留下未

走,參加了大家的談話。

李煥然把師父受傷之事告訴了金瑛,金瑛失驚而叫道︰「快!

快!我們快去看師父去。「

李煥然蹩眉叫了一聲︰「娘子,師父另外還有吩咐哩!」

金瑛道︰「另有什麼事?」

李煥然道︰「師父說,最近有一位久不見面的年輕客人,會來找我們,要我們帶他一同

去見他老人家,我看還是請胡前輩三位先回…」

金瑛已念一轉,知道師父所說的人,一定是史莒,當時也未加深想,便不自覺的

「啊!」了聲道︰「他……」話到口邊,心中的想法,又深入了一層,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

噤,改口道︰「他要我們等誰呀?」一頓,又道︰「我看,還是由我先隨三位前輩去看顧師

父,大哥你在家里等幾天好了!」

她自以為彌補得天衣無縫,誰知胡大剛等三人乃是有心之人,平常人會疏忽的地方,他

們卻無不抓得緊緊的,已看出他夫婦並未完全誠心相待。

胡大剛也不說破,只用勁的一拍自已的大腳,叫道︰「該死,我竟忘了一件重要的東西

了。」自責中模出一面令牌,遞給李煥然道︰「令師說,貴友今天不到,明天一定會來,要

我們一同在此相候,令師又說,貴友為人極是小心,特給了我們這塊令牌以為憑征,請李兄

過目。」

他遲不取出令牌,早不取出令牌,這時取出令牌,顯然看出了李煥然夫婦有著戒心。

李煥然接過乃師西令羅驥的「西令」,轉念忖道︰「胡大莊主原就是南刀史伯伯手下大

將之一,想必已經知道了史莒的身世,與師父有了結合,是以師父要叫史莒弟前去會合,我

倒是太多心了。」

此念一生,訕訕一笑,道︰「不瞞前輩說,家師所說的那位客人已經來過了。」

胡大剛目中精光暴射,按座而起大笑道︰「老弟,你真沉得住氣,為什麼不請出一見,

好急急趕路!」笑聲一斂,聲奮一沉,道︰「令師,令師懸心得很哩!」

李煥然長嘆道︰「只因三位退來一步,敝友因接不到家師,已于剛才離去了。」

胡大剛一怔,道︰「剛去不久?」

李煥然道︰「可說是前後腳之差。」

張三插嘴道︰「貴友可是循官道而去的?」

李煥然點頭道︰「正是!」

張三一愕道︰「胡三哥,我們道見的莫非就是他?」

胡大剛惋惜的一嘆道︰「我們真是當面錯過,失之交臂了,只不知貴友可曾留下通訊之

地?」

李煥然毅然地道︰「晚輩不能說沒有,只是……」

胡大剛哈哈大笑道︰「老弟如有不便,就不用說了,賢夫婦有什麼準備的,盡可自便,

但請越快越好!」

李煥然夫婦告了便,取了幾件換洗衣服,帶著英英,隨著胡大剛急如尾火的向胡莊去。

朱亭胡莊與聞莊相距不過數十里地,大家都最武林健者,李煥然雖然手中多抱了一個孩

子,卻無礙于腳下的速度。

未過三更天,他們已是趕到了朱亭。

李煥然沒到過胡莊,反正心中無主見,悶頭跟著向前走。

金瑛似乎比李煥然跑的地方要多,皺了一下柳眉,沒說話。

大家又走了一程,金瑛終于忍不住問道︰「胡前輩,這條路是不是要近些。」

胡大剛微微吃了一驚,道︰「金姑娘到過胡莊?」

金瑛道︰「晚輩只在四年前從貴莊門口路過一次。」

胡大剛道︰「這就難怪了,我們胡莊原有前後莊之別,中間隔著一個小山坡,令師因不

願人知他在敞莊養傷,乃住在後莊,這是一條可以不經過前莊的別徑,所以姑娘不知道。」

金瑛不便再說什麼,便輕輕地扯了李煥然一下衣襟,表示她的疑心並未因胡大剛的解釋

而消退。

李煥然則不然,他因見了「西今」,覺得再懷疑胡大剛,是一個失禮的行為,暗中要金

瑛不要想得太多。

金瑛氣得暗中擰了他一把,自己暗中扣了一把暗器。

她過去因護送珠兒,上過人家不少當,說來江湖經驗要比李煥然多得多,所以她一點不

敢大意。

但路上一直都沒發生什麼,便被帶進了一座莊子里。

胡大剛先請他們在一間小客廳相待,進去了片刻,回來道︰「真不巧,家兄忽然因事外

出,不能親自接待兩位。」

李煥然哪里在乎這些,只急著想見自己師父,道︰「不敢勞駕大莊主,不知家師這時便

不便見人?」時間這麼晚了,西令如果入了睡,他自然不敢去打擾師父,所以有此一問。

胡大剛道︰「令師剛剛醒來,兩位要見他,現在倒正是時候。」于是,帶著他們穿堂入

室,來到一間密室前面,推開房門,閃身讓過一邊,道︰「令師就在里面,兩位請。」

一路上李煥然都抱著英英,英英也一直都睡得很香,時李煥然將英英交到金瑛手中,一

步先進入房內。

金瑛接過小英英,跟在李煥然身後,走了進去。這間房子除了正中放了一張桌子,四條

板凳之外,別無一物,哪有師父的影子,兩人對目一愣。

只听胡大剛哈哈大笑,道︰「兩位將就著過一夜吧!我們明天再見。」

「 !」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

必門的巨響之聲,把英英一震而醒,英英驚魂之下,「哇!」

的一聲哭了起來。

李煥然劍眉怒剔,雙掌一領,吐氣開聲︰「開!」以混元掌力,向房門擊出一掌。

掌力落實,發出一聲問響,房門紋絲未動,李煥然卻反震得退了三步。

耙情,那房門還是精銅鑄造的。

李煥然又吸了一口真氣,又想向四壁沖去,金瑛在英英哭聲中止住他道︰「不要白費氣

力了,用點腦筋,你就該知道牆壁不見得會比房門容易沖破。」

小英英哭了幾聲,見平時最喜愛他的父母沒有理他,更是傷心,而且,還嚷著道︰

「媽!媽!我肚子餓!」

李煥然搖頭一嘆,泄去真力,道︰「腦筋動到我們身上,這是從何說起?」

這時,金瑛只顧著可哄英英,沒有答理他話。

英英確是肚子餓了,空言那能充饑,自是越哭越凶。

李煥然走到金瑛身邊,幫著一同逗孩子止哭。

不知費了多大的氣力,英英在精疲力竭之後,總算止住了哭,又睡著了。

兩人看了看懷中的愛子,不約而同地長聲一嘆。

「唉」

不對!他們只有兩人,應該只有兩聲嘆息,怎會多出一聲來?兩人一愣,四目交投,驚

容畢現。

金瑛輕聲道︰「另外一聲嘆聲好耳熟。」

李煥然征怔的忽然一拍桌子道︰「師父!師父!那是師父的嘆聲!」

「哇!哇!」孩子又被吵醒了。

李然忽然一指向孩子點去,金瑛閃身急讓,叱道︰「你莫非瘋了!」

李煥然苦臉道︰「瑛妹,我是想點了孩子的睡穴,讓他安安靜靜睡一覺。」

金瑛一嘆,含著滿眶淚水,點了小英的睡穴。

兩人開始向四周搜查起來屋角上飄入一聲輕笑道︰「你們不用找了,我就讓你們師徒見

上一面吧!」又是胡大剛的聲音。

因為,他答應讓他們師徒見面,所以李煥然也不敢出口罵他,他不能一時氣忿,罵跑了

與恩師見面的機會。

屋角上又飄下胡大剛的聲音道︰「移開牆上那盞油燈,就可看到你們名震天下的師父

了。」

移開牆上油燈,現出一條二寸來長,寬不容指的縫隙,金瑛嬌軀一顫,退開一步,讓身

道︰「我不敢看,你先和師父見面吧!」

她似是有一種預感,師父的遭遇,一定慘不忍睹,女孩子心軟,這種預感,已使她身上

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李煥然湊目瞧去,只見對面靠牆,黑忽忽吊著的一大團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倒

剪雙臂的人,縛著大拇指,反吊在屋梁上。

這時那人面向牆壁,李煥然只能見到他的背部,看不到他的顏面,還不能確定他就是師

父。

他冒叫了一聲︰「師父!」

那人似是沒有听到他的聲音,寂然不動。

李煥然沒有理由的寬了不少心,但又叫了一聲︰「師父!」

那人一震,右腳一點牆面,轉過身子,垂在胸前的頭,一彈而起,現出了整個面孔,只

見他嘴皮亂動,像是要說話,又像是一時發不出聲音來。

李煥然一見那人面貌,淒厲而號道︰「師父!師父!是我,我是煥然。」

西令羅驥費盡了力氣,微弱地道︰「你……你……是煥然麼,我怎麼看不見你。」

他氣息微弱,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被吊了多少日子,否則,以他一身出奇的功力,也

不會如此衰憊。

李煥然心頭絞痛悲聲道︰「師父!師父!徒兒和金瑛小英英都來了,就在你隔壁旁

中。」

西令羅驥道︰「你們怎麼來的?」

李煥然道︰「我們是來看師父的。」

西令羅驥不知哪來的精神,大吼一聲,道︰「糊涂!你們難道沒有長腦子。」

李煥然道︰「有師父的令牌……」

西令羅驥罵道︰「混蛋,你就不想想‘西令’會落到別人手中。」

李煥然又道︰「他們還說,師父想見……想見……」在這種情況和環境之下,他哪敢再

提史莒的名字。

西令羅驥怒道︰「我誰也不想見!」

胡大剛在暗中哈哈大笑,道︰「姓李的,用不著吞吞吐吐的了,誰不知道那人就是史

莒。」

西令羅驥振奮地道︰「什麼,史莒怎樣了?」

李煥然道︰「莒弟回來了。因為他們說師父要見莒弟,要非實情。他們怎會知道師父

與…」

西令羅驥吼道︰「你就不會想到他們用的是詐語麼!」

李煥然大生悔恨之心,自己真是太差勁了,一時啞口無言。

這時,西令羅驥卻忽然狂笑道︰「哈!炳!只要他回來了,老生也不想死了,非挺著活

下去,看著你們遭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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