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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願望 第五章

作者︰季薔

他為什麼說出那種話?

他接近她的目的應該只是為了設法套出那顆藍鑽的秘密,為什麼演變成幫她解決單戀煩惱?

因為做不成她的白馬王子,所以自告奮勇幫她得到她的白馬王子嗎?

一念及此,銳唇劃開自嘲弧度。

什麼時候,他變成這種善心人士了?

「……什麼時候,你變成悶葫蘆了?」蘊著笑意的嗓音揚起,逗弄著他。

他揚眸,目光觸及眼前女子挑染成亮紫色的發綹,俊眉一挑,「怎麼?又換了造型?紅色很適合你啊。」

「膩了。」她聳聳肩,「而且整頭紅發在台灣實在太過惹人注目,我還是收斂一點好。」

「你現在也不見得多收斂了。」

她笑,縴長的手指卷繞著鬢邊的發綹,「起碼大部分是原色,只挑染了一點點。」

他沒說話,右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玻璃桌。

望著他不自覺的動作,譚梨微笑加深,「今天話挺少的。怎麼?悟了沉默是金的道理?」

他瞪她一眼,目光如電。

她若無其事,捧起咖啡杯淺啜一口。

「……譚梨。」

終于開口了。她笑睇他,「什麼事?」

「我記得你有一個很厲害的網友,叫什麼‘戰略高手’的,听說他有辦法連到世界各地的資料庫。」

「嗯哼。」

「能不能請他幫個忙?」

「什麼忙?」

「幫我查一個人。」

「誰?」

「一個十年前去世的女人,周盈潔。」

「周盈潔?」譚梨一愣,可也只是短短數秒,秀眉驀地一顰,「葉盼晴的母親?」

「你知道?」他挑眉,卻不覺得意外。早知道他做什麼事都瞞不了譚梨,她肯定已經知道他最近的行動。

「我知道你還沒放棄‘公主的願望’。」她微微嚴厲,「修一,你要知道,你這麼做可能會把她卷入危險。」

「……我不會讓她有危險。」

「任何跟我們沾上關系的人都會有危險。你不會不明白,有太多人在注意ICSR的一舉一動,你再這麼追下去,遲早有人會發現那顆藍鑽的力量。」她一頓,「我知道你對藍鑽神秘的力量很感興趣,可是……」

「我一定要弄明白!譚梨。」他打斷她的話,眸光忽地銳利,「為什麼它能與我的力量抗衡?為什麼它只听從女人的命令?我要知道!要知道那顆藍鑽的秘密!」激動令他面部肌肉一陣牽動。

從小,他就為了這該死的超能力深深困擾,好不容易才學會控制它。可那顆藍鑽,它擁有比他還強大的力量,而程天藍……那個女人卻輕易便讓它甘心順從!

究竟為什麼?

他想弄明白,想弄清楚這該死的一切!

「所以你接近她,所以你假裝失憶讓她收留你。」譚梨搖頭,「你有沒有想過?修一,有一天她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後,她會恨你。」

「我……當然知道。」他咬著牙,不明白為什麼胸膛忽然緊窒,「恨我又怎樣?恨我的人還少嗎?我無所謂,只要得到‘公主的願望’,怎樣都行。」

「真的無所謂嗎?真的讓她一輩子恨你都不在乎嗎?」她凝視他,眸光意味深長。

「你……為什麼這麼問?」她看得他有些狼狽。

「你說呢?」她不答反問。

他握緊雙拳,良久,驀地狠狠瞪著她,「你究竟肯不肯幫我?」

「我可以幫你。」她平靜地說,「幫你查清楚周盈潔,她到過什麼地方,接觸過什麼人,我可以幫你這些。但有些事……我幫不了你。」

她在暗示什麼,他知道,可他不願細想。

這暗示太復雜,牽涉的層面太廣,他不想去深究,他只想專注一件事,只想搞清楚藍鑽的力量。

其他的,他顧不了--

***

今天,天空好藍。

今天,空氣清新。

今天,陽光嫵媚地照亮了整個世界。

今天,或許她終于能實現埋藏心底兩年的願望--

「盼晴,很漂亮耶,你穿這件很好看。」一個清亮的嗓音興奮地揚起,像溫柔的風在她心湖吹開一圖圈漣漪。

她轉過身,望向一臉贊賞的好友,染紅的雙頰掩不住羞怯。

「真的嗎?晶晶,你真覺得我穿這樣好看?」方才在鏡中,她挑剔地審視了自己--那個一向文弱安靜、毫不起眼的她,在穿上這件白色削肩小禮服後,忽然有了生氣,有了風采。

禮服大方又細膩的剪裁適當地掩飾了她身材單薄的缺點,更突出了她縴細的腰與美麗的肩,讓她看起來竟有幾分窈窕動人的韻味。

她不敢相信鏡中的影像,迫切地尋求柴晶晶的同意。

「好看、好看!」柴晶晶熱烈地點頭,跟著抖落一方寶藍色真絲披肩,「這是小姐介紹的,感覺不錯,在燈光下會變色哦。」

「真的耶,在燈光下顏色變淺了,還發著亮,有點銀色的感覺。」

「瞧瞧,搭在你身上多好看。」說著,寶藍披肩涼涼地環住她的頸項。她有些尷尬,正想扯下來時,柴晶晶急忙阻止。「別急著拿下來啊,盼晴,照照鏡子,這件披肩真的跟你很配耶。」

「真的嗎?」

「真的。你是不是不信任我的眼光啊?」見她猶豫不決的神情,柴晶晶扁嘴,一副很受傷的模樣,「好啦,我知道我這個只會穿西裝長褲的男人婆沒資格說話,反正明琦應該快到了,听听她的意見吧。」

說人人到,她還來不及解釋,另一個好友便大駕光臨。

寬大的罩衫,棉質拼布長裙,一身尼泊爾民族風情打扮的汪明琦一進店門便集中了所有人的視線。她若無其事,晃蕩著金色耳環與手環,自信優雅地走向葉盼晴與柴晶晶。

葉盼晴凝視她,明眸閃過一絲羨慕與渴望。

「明琦,你來得正好,快來幫盼晴看看。你說,她穿這樣好不好?這件禮服跟披肩是不是很搭?」

「……很不錯。」汪明琦沉吟,一面拿食指敲著下頷,一面繞著葉盼晴緩緩轉了一周。

她站得僵直,有些緊張。有些時候明琦會讓她想起她姊姊,在強勢的姊姊面前,她總是不自覺地緊張。

「……不過還差一樣東西。」審視完畢後,汪明琦下了結論。

她撫住絆頭,「什麼東西?」

「首飾。」汪明琦微笑,「盼晴,我記得你有條藍鑽項煉不是嗎?把它戴上,保證你今晚十全十美。」

***

取出藏在衣櫃深處的古董珠寶盒,葉盼晴小心翼翼地打開。

一束藍光進射,瞬間刺得三個女人幾乎睜不開眼。

那是一串項煉,普通的白金煉子,普通的白金底座,卻瓖著一顆舉世無雙的寶石。

是一顆鑽石,透明剔亮,卻放肆地綻著藍色璀光的鑽石。

它仿-沉寂了許久許久,好不容易才得以開匣出世,于是恣意地展露絕代風華,直到十分盡興了才逐漸斂去過分耀眼的光芒。

當藍鑽收斂了光彩,三個女人這才真正認清眼前的美麗寶石。

「好……好漂亮啊。」柴晶晶敬畏地贊嘆。她一向不是喜愛珠寶的女人,可看著這顆鑽石,就連對珠寶毫無鑒賞之力的她也忍不住心悸。

見她著迷的模樣,汪明琦不禁笑了,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它時也是好半天合不攏嘴。「這顆鑽石有個很美的名字。」

「什麼名字?」

「公主的願望。」

「公主的願望?」這下,柴晶晶可被勾起好奇心了,興致勃勃地轉向一旁的葉盼晴,「有什麼典故?」

她沒立刻回答,輕輕拾起鑽石項煉,靜靜睇著,明眸逐漸氤氳。她想起那天--美麗而放縱的母親去世的那天,她交給她這顆藍鑽,囑咐她好好珍藏……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她說這顆鑽石,能夠實現女人的願望。」

「實現願望?」柴晶晶瞪大眼,「不會吧?真的假的?」雙眸好奇地更加貼向藍鑽,煞有其事地眯起。莫非這寶石能叫出一只藍色精靈?

「只是傳說罷了。」見好友逗趣的表情,葉盼晴忍不住笑了,「你怎麼比我還認真?」

「什麼嘛!」柴晶晶直起身,嬌嗔,「故事是你說的,冷水也是你潑的,到底是怎樣啦?」

「我也不知道。」葉盼晴有些茫然,「前陣子我表舅為了一個女人跟我借了這條項煉,她好像很想要這顆藍鑽,為了得到它可以不惜一切,听說搞得滿城風雨……」

「滿城風雨?究竟怎麼回事?」柴晶晶更好奇了,興奮得摩拳擦掌。

只可惜汪明琦不冷不熱地拋下一句,「故事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幫盼晴打扮妥當。」

「嗄?可是……」

「可是什麼?」汪明琦睨柴晶晶一眼。

綁者馬上舉旗投降,「好啦,好啦,我不問了。那我們從哪兒開始?」

于是,在這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葉盼晴在兩個好友的巧手幫忙下,逐步改頭換面。

她們替她卷起了發,優雅的法國卷在耳際搖蔽著好看的波浪,發際斜斜別上一只水鑽發夾,增添幾分俏皮。

然後,汪明琦替她化起妝來--淡淡的腮紅,水藍色眼影,細細的、彎彎的眉,唇彩則選用了這一季最流行的顏色,晶瑩剔透。

濃淡適中的粉妝上完後,柴晶晶獻寶似地捧出早替她準備好的無肩帶。

「當當!盼晴,這是我送給你的。」粉白色的小巧而精致,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晶晶……」她不禁感動。

「就當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柴晶晶笑道,一面就要伸手替她換上。

「別!我自己來。」她連忙閃躲,央求兩個好友留給她私人空間,這才對鏡換上禮服,戴上項煉及耳環。

她怔怔地望著鏡里美好的剪影。那女人,真是她嗎?打扮成這樣動人的她,真能打動他嗎?

今晚,她真的要穿著這件禮服去挑動他嗎?挑動那個她一直暗戀的男人?

想著,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起來,臉頰開始發熱,腦子跟著混沌。

不行,她一定做不到的。不可能,她真不該听從晶晶的勸誘答應這件事,她根本做不到。

綁悔宛如黃昏的海潮,一波一波在她胸膛漫開,沖擊著她,她咬著下唇,逐漸彷徨。

「盼晴,好了嗎?」清脆的敲門聲更加催促她的心韻。「我看到他的車了,他馬上就要上來了。」

他來了?

刷上眼影的眼眸驀地圓睜,瞪著鏡中的自己。

她搗著胸口,甚至可以听見血液沖過體內的聲音。不,不行,她做不到。

想著,雙腿逐漸虛軟。

然後,電鈴聲響了。她听見柴晶晶不由分說地推開臥房門扉,拽住她的手腕便拉著她往外走。

「不,我不去了。」她囁嚅著,「晶晶,我看還是算了。」

「你說什麼?你當然要去!這個周年酒會公司每個員工都必須參加的。想想你都一個人從日本平安回來了,面對區區一個魏元朗還有什麼問題?」

「可是……」她慌亂不已,「可是我想先打個電話給修一,他還不知道我晚上要出去……」

「你是說石修一,那個食客?」

她蹙眉,「他不是食客……」

「只是開玩笑而已。」柴晶晶一翻白眼,「那家伙究竟上哪兒去了?我本來還以為今天能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呢。」

「我也不知道。」她沉吟。

他今天一早就出門,到現在不見人影,手機也不開機。

她發現自己很擔心。

「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干嘛對他報備行蹤?留個紙條給他就很夠意思了。」說著,柴晶晶一使眼色,與汪明琦兩人合力將她推出門。

***

一下樓,葉盼晴便發現一輛白色Lexus停在路旁,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魏元朗則倚在車旁,背對著她。

擺與白,強烈的對比,身材挺拔的男人與帥氣發亮的跑車。

他真的……很帥,根本是天生的衣架子,穿起西裝既英挺又瀟灑,再適合不過了。

西裝能顯出一個男人的氣勢與身材,如果是修一來穿,一定也很好看……

她在想什麼?

她驀地凜神,眨了眨眼。

怎麼又想起他了?怎麼不過一天不見他的人影,她竟……有點思念他?

深吸一口氣,她要自己收束心神,正欲開口招呼魏元朗時,對街一個修長的身影忽地映入眼瞳。

是他!

他回來了,怎麼這麼巧就在這時候呢?

她有些慌亂,心跳失了速,一次次撞擊胸膛。她搗住心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看著他似乎有些陰沉的神情時,會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她倉皇地望著他,而他深冷回凝。

他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她?她認不清他面上復雜的神色,他不高興嗎?

她忐忑,眸光與他的在空中交會,許久,他終于有了反應,邁開步履,直直走向她。

他行走時,有一種獨特的氣韻,一點慵懶的瀟灑,一點銳利的霸氣。

他走向她,在經過她時,低低拋下一句,「祝你今晚玩得開心。」

她呼吸一窒,「修一?」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我會幫你。」低沉的許諾隨著他的離去遠揚。

而她怔怔站在原地,像被某種魔咒定住了,全身虛軟無力。

她無法思考,也動不了,只是傻傻站著……

「咦?盼晴,你什麼時候下來了?怎麼不說話?」

***

「你今天很漂亮。」一面將車開上通往晶華酒店的斜坡道,魏元朗一面稱贊她。

「謝謝,你也很帥。」她道謝,有些怔忡。

斃惚的神情令魏元朗微微挑起眉,「盼晴?」

「嗯?」

「到了。」

「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已經到了哦。」他溫聲重復一次。

「啊!」她驚呼一聲,這才發現車子已來到飯店門前,而門房小弟正為她打開車門。紅霞,染上了頸項。

她下了車,一陣晚風吹來,她身子一顫,伸手攏了攏披肩。

「冷嗎?」一只溫暖的大掌搭上她的肩。

她顫抖更劇。

真那麼冷?

魏元朗揚眉,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自然地伸手擁住她半的肩。「大概是你穿太少了。忍一忍,進屋就好了。」

天!他擁著她!

極度的震驚與緊張令她連走路也不自在了,戰戰兢兢,終于踏錯了一步,高跟鞋倏地一扭,緊繃的身軀斜斜往一旁歪落。

「小心!」

隨著魏元朗擔憂的嗓音響起,一股莫名的推力忽地將她往回一推,一眨眼之際,她又穩穩站在他身旁。

「沒事吧?盼晴,幸虧你反應快,沒摔著。」

「是……啊。」

是她反應快嗎?為什麼她覺得好像是某種外力的作用?感覺好像有人伸手將她推回來似的……眨眨眼,她迷惑地掃視周遭一圈,卻只來得及瞥見一個男人的深色背影。

是他嗎?為什麼那背影看來竟像是修一的?

他也來了?

望著那神秘的背影,她□地感到某種異樣的迷惘,好一會兒,才悄然屏定呼吸。

揚起頭,她羞怯地試圖朝身旁的男人微笑,眼瞳卻驀地映入一個窈窕的金色倩影。

「亞菲!」她听見魏元朗驚喜地喊,心跟著一沉。

「嗨,大老板總算大駕光臨了。」葉亞菲笑著招呼,金色長禮服讓她整個人宛如女神一般嫵媚誘人,「你是主人耶,居然還讓我們這些客人等你。」

「沒想到你會來。上次拿邀請函給你,你不是還嚷著不想參加這種無聊宴會嗎?」

「看在你大老板的份上,我再怎麼不情願也得過來晃晃,給個面子吧。」葉亞菲睨他一眼,跟著,明眸流轉,落定靜默不語的葉盼晴。「今晚好漂亮啊,盼晴。」她熱情地贊道,熱情地拉過妹妹仔細欣賞,「這發卷誰替你上的?很棒啊。還有這件禮服,好美。」

「是……一個朋友幫我選的。」

「有眼光。」葉亞菲笑,一面伸手親匿地拍了拍妹妹的臉頰,「今晚你肯定是大家注目的焦點了。」轉過頭,似嗔非嗔地瞪了魏元朗一眼,「便宜你了,魏總經理。」

魏元朗只是呵呵地笑,「你呢?今晚那個幸運的男士是誰?」

「幸運?」葉亞菲聞言,一串鈴鐺笑聲逸唇而出,朝他惡作劇地一眨眼,隨手指了指宴會廳某處一個被一群人圍住的男子。「我看他正在為自己的不幸哀悼吧。」

「你跟禮哲一起來的?」魏元朗不敢相信。

「是啊。你不知道他開口邀我的時候有多不情願,要不是因為這家公司也算是我一力主張才從翔鷹集團獨立出來的,要不是他身為集團總裁,總要對我這個功臣表示一下謝意,我看他死也不會請我來。」

「看來你今晚不會讓他好過了。」

「嘿!別這麼說嘛,老兄,我是那麼可怕的女人嗎?」

「你是什麼樣的女人有誰比我更清楚嗎?」

「魏元朗!你敢拆我台?」

「在下不敢,大姊。」

「你……」

听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唇槍舌劍,葉盼晴只覺原本暖熱的胸膛,逐漸發涼。

這一刻,她被遺忘了,從小就是這樣,在姊姊閃耀的光環下,她總是被不經意地忽視。

她知道這不能怪姊姊,也不能怪魏元朗--他們兩個年輕時曾經交往過,自然對彼此有一份親匿的關懷,就算緣盡情逝,這份親匿也不容輕易抹殺。

包何況,也許他們緣未盡、情未了呢?

她競爭不過姊姊的,即使他們不曾有過之前的一段,即使他們現在對彼此已毫無情意,她也沒有信心能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超過姊姊。

她競爭不過姊姊的。

她想,□地痛恨起這樣怯懦的自己,她總是這麼卑微,這麼渺小,卻又這麼想要與光彩奪人的姊姊一爭高下。

唉怕那曾經攫住她許多次的丑陋妒意再度在心中泛起,她深吸口氣,匆忙找了個藉口,急急躲開。

***

「你去哪里?」一雙健臂撐住她,跟著,兩束燦亮眸光圈住她。

「修一?」她驚愕,「你真的在這里?你怎麼來了?」

「我說了,來幫你。」他蹙眉,「你怎麼回事?不戰而逃?魏元朗今天可是你的舞伴。」

「那是……他被逼的。」她咬唇,「晶晶硬起哄要他擔任我的護花使者,我知道……他不情願。」

「什麼不情願?」他掩不住怒意,「一個男人不想做的事,有人能逼他嗎?」

「可是……」

「總之他今天是你的。」說著,他不著痕跡地推動她上前,「去把他抓住!」

「可是……」

「別再可是了!」他忽地低吼,不耐煩地轉過她的臉龐,狠狠瞪著她,「你明明喜歡他,不是嗎?明明想讓他注意到你,不是嗎?那就別像個膽小表!」

「你……」他為什麼要這樣罵她?為什麼要這麼責備她?他……覺得她很膽小嗎?他瞧不起她?

她扁著唇,心頭一陣委屈,明眸淡淡漫開迷霧,牙關卻是緊緊咬著的。

「去把他要回來。記住,他今晚是屬于你的。」他一字一句地說。

他就這麼看不過去?就這麼急著把她往元朗的懷里推?好啊,那她就去!就去跟元朗跳舞!

「我……去了。」

「快點!」

不耐的嗓音扯痛了她的心,她一撇頭,微微抬起下頷,走向那個他要她去征服的男人。

原來她也可以像個公主,原來她也有自尊與傲氣。

望著她挺直的背影,他薄銳的唇忽地揚超三十度,淺淺的、淡淡的,一點點欣賞,一點點復雜的弧度。

***

夜逐漸深了,晚會也逼近高潮。

在酒精與音樂的催動下,與會眾人的情緒愈加高昂,在幾個高階主管一個個上台表演搞笑逗趣的節目後,大伙兒忽然起哄玩起游戲。

整晚一直靜靜站在角落的石修一挪動一子,換了個站立的姿勢。

包加閑散的姿勢讓他看來懶洋洋的,可瓖嵌在一張性格的臉龐上那對過于神采奕奕的眸,卻又明白流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氣魄。

這男人,是不能輕易折服的。

清晰的念頭閃過四周幾個不禁為他心動的女人腦海,瞬間成了最性感的誘惑。

她們已經注意他很久了,她們猜測這個陌生的男人是公司的客戶,應了主管邀約前來參加周年酒會。

她們曾經試著與他攀談,試著邀他跳舞,可他總是一副漠然。

愈是無法輕易被征服的男人,愈能夠催動一個女人的。

她們望著他,痴迷地想誘惑他多看自己一眼,只可惜他不為所動,凌銳的眸獨獨圈住一個女人。

葉盼晴。

他看著她跳了一支又一支舞,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然後,在一群同事簇擁下,被迫與魏元朗一起玩游戲。

游戲的對手是紀禮哲與葉亞菲,他們說,要集團的總裁跟公司的總經理一比高下。

輸的那一對可得當眾表演親吻。

這個提議被某個員工喊出來時,晚會的氣氛瞬間沸騰,眾人一面吹口哨,一面在半空中吊起兩顆隻果,將四個人的雙手縛住,比哪一對先吃完隻果。

對參加比賽的人,這樣的競爭無疑是尷尬的,可其他人可不管,努力吹口哨尖叫起哄。

哨音一響,兩對男女主角無奈地咬起隻果,期間,無數次撞到彼此,前額、鼻尖,甚至嘴唇,曖昧至極。

石修一緊繃身子,默默注視著游戲進行,每一回葉盼晴與魏元朗相撞,他雙拳便不自覺更加收緊,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懊一會兒,他終于撇過頭,閉眸。

眼不見,心靜。

可眼不見,耳朵卻更靈敏,眾人每一次吶喊,每一次驚呼,都更加撕扯他的神經。

然後,他听見一聲尖叫。

「元朗他們要贏了!」

要贏了?

他驀地展眸,凌厲的眸光直射向兩人。

丙然,一顆隻果已經被他們咬了一大半,而另外一顆,卻因為紀禮哲與葉亞菲怒目相向,正在空中孤獨地搖蔽。

輸的人表演親吻,只要輸的話,就能與魏元朗親吻……

她想輸吧?不想贏吧?

如果輸了,她就能親吻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肯定不想贏的--

奇特的緊窒忽地令石修一無法呼吸,他繃著身子,瞪著狂歡一夜,長發微亂,臉頰緋紅的女人。

我會幫你。幫你得到魏元朗。

懊死!

低咒一聲後,他忽地伸出手指,緩緩指向兩顆隻果。在他的念力控制下,幾乎被咬盡的隻果開始左搖右晃,怎樣都穩不住。而另一顆,卻忽然穩定了,乖乖停在原地不動。

時間不停地流逝,在葉盼晴與魏元朗震驚莫名下,另一顆隻果終于被咬得只剩下果核。

他們輸了。

激烈的掌聲爆開,全場倍動。

「Kiss!Kiss!Kiss!」眾人又叫又笑,「快給我們二硫碘化鉀!」

「喂喂,別玩了。」是魏元朗清朗的嗓音。

「不行,我們要二硫碘化鉀!我們要Kiss!」

「別這樣……」葉盼晴怯怯地求饒。

「快點!願賭服輸。老板,你也不想食言而肥,一世英名盡闢吧?」

「你們啊。」魏元朗搖頭,在員工們執意下,只得無奈地捧起葉盼晴的下頷,「對不起了,盼晴,別太在意。」說著,他緩緩伏下唇。

石修一別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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