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與殺手 第十五章 誤服毒藥。終身僻毒
「多余,閣下明知在下不會回答。」
「你一定會回答的,不信你看右邊!」
迸凌風的眼角朝右邊掃去,只見兩名彪形大漢倒提著一個瘦小的身軀,各執一條腿,從屋角轉了出來,大步走近到八尺距離停住,被倒執的赫然是小泥鰍,古凌風這一驚非同小可,小泥鰍怎會落入對方手中?
「你看到了?」黑袍蒙面客又開口。
「又怎樣?」古凌風的聲音冷得像冰珠。
「你如果不好好回話,這小表將被撕成兩片!」
迸凌風殺機已經沖到腦門,但表面上還是冷漠如故,連眉毛都不動一下,仿佛他看到的是一個跟他毫不相干的人。
小泥鰍倒吊著,頭歪在被踏平的草上,眼珠子在溜動,但嘴閉得很緊,連哼都不哼一聲,像是一點也不在乎生死,這鬼精靈的小家伙定力還真不賴。
「要撕就撕吧!」古凌風冷冷地吐出五個字。
「你對自己人也冷血?」
「對本身亦然!」語氣不但冷酷無情,簡直就不帶半絲人味。
小泥鰍突然尖聲道︰「作為‘冷血殺手’的跟班,血一樣是冷的,不信可以撕開來驗驗看,要是哼一聲就不算。」
因為他的頭著地,脖子是促著的,所以聲音也有些怪。
迸凌風料不到小泥鰍在被撕裂的情況下,居然了無懼怯,說出這幾句夠種的話來,心里對他大為激賞。
黑袍蒙面客一聲「哈哈!」怪笑道︰「小表頭居然也有這個種,太好,待會兒再把你主僕的血作一個比對,看是否一樣冷!」
縮在腰間的怪劍突然微微動了一下,劍尖飄出一股極淡極淡的青氣,如非凝神定楮注視,絕對看不出來。
迸凌風發覺了,因為有前車之鑒,所以他全神貫注地看著對方的怪劍,他知道對方已經放了毒,他等待著下一步。
黑袍蒙面客的怪劍突然刺出,腳步未移,劍短,分明就是一記虛招,他是在引誘古凌風運力出劍觸發毒性。
迸凌風所期待的就是這一刻,他舉劍反擊,身形突地打了個踉蹌,是蹌向小泥鰍這一邊,而在舉劍的同時,他察出氣血並無異樣,證實「鸚鵡夫人」的「天蟆闢毒丸」已經生了效,就著這一蹌之勢,劍尖閃電側點而出。
「哇!」兩大漢同時慘叫一聲,兩聲疊成一聲,雙雙栽了下去,小泥鰍蹦了起來,兩大漢的脖子同一個部位噴紅。
「你……」黑衣蒙面客只吐出一個字。
迸凌風身旋如風,劍出如電,靈蛇般飛射向黑袍蒙面客,用疾風迅雷四個字已不是以形容其快與凌厲。
「鏘!」地一聲,黑袍蒙面客封擋了這-擊,但人卻退了一個大步,能擋古凌風閃電一擊的並不多見,這證明對方的功力已屬上乘。
迸凌風的劍也屬怪異,有尖無刃,殺人限于戳刺,但由于無鋒,所以在對付重兵刃時可以放心格攔不虞損鋒。
「你居然不怕……」黑袍蒙面客的毒字沒說出口。
「怕什麼?」古凌風故意裝渾。
黑袍蒙面客的身軀微見顫抖,看來相當激動。
迸凌風暗中蓄足了勁,他不放過這揭開對方真面目的機會,同時他決心要逮住活口,以解開「百靈會」之謎。
小泥鰍站在兩具尸體之間的原位置沒有動。
「毒!」黑袍蒙面客終于說了出來。
「毒?在下可沒這感覺!」古凌風索性裝渾到底。
「嘿嘿嘿嘿,古凌風,你知道能活到現在的原因麼?」
黑袍蒙面客毒蛇也似的目芒透過面巾眼洞直照在古凌風臉上,這目芒只惡毒二字可以形容,尋常人要是被這目芒掃上一眼,便會終生難忘。
「在下不清楚!」
「因為你與官府沾上了邊。」
「閣下可能錯了,在下一向獨來獨往。」
「鬼才相信。」
「那就拉倒。」
「既然你不承認跟官府有關系,老夫就可以放膽把你擺倒,對是不對?」
「對極了!」
黑袍蒙面客十分狐疑,為什麼自己劍中藏毒頭一次對古凌風有效,而這一次則無效,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竟有這大的變故?
對了,他身後有人,女人,而且是毒道高手,那這殺手的真實身份與立場到底是什麼?
「呀!」地一聲栗吼,黑袍蒙面客主動出手。
迸凌風出劍迎擊。
黑袍蒙面客的招式詭辣得令人咋舌,怪劍怪招,完全月兌離武術常軌,攻擊的部位角度都是異于一般的規法。
迸凌風全力迎擊。
于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劇斗疊了出來。
劍氣所及,樹折草摧。
這是江湖上極難一見的搏戰,大有使風雲變色之勢。
黑袍蒙面客劍術之高,倒是出乎古凌風意料之外。
小泥鰍被劍氣所迫,不自覺地退到兩丈之外,他是大開眼界,頭一次欣賞到他最崇拜的古爺大展雄風。
迸凌風劍對劍與敵人鏖戰如此多回合還是頭一次,這說明他踫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而另一個原因是他要留對方活口,所以有些足可致對方死命的機會他必須放棄。
轉眼過了三十個照面。
就在雙劍交擊的瞬間,黑袍蒙面客揚了揚左手。
不問可知,黑袍蒙面客是在施毒。
迸凌風當然不在意,他本身已有闢毒之能,手中劍毫不松懈,激斗仍如火如荼。
「咚!」兩丈外的小泥鰍突然倒了下去。
現在正吹著風,而小泥鰍正在下風,他吸入了毒。
迸凌風心頭一震,勢非速戰速決不可了,心念之間,劍勢突變,口里發出「呀!」地一聲栗叫,手中的無鋒劍勾、勒、挑、刺、劃五個動作同在一瞬間展出,同時攻擊五個部位,而且都是從極不可能的角度幻出。
實際上五式只是一式,式與式之間沒有間隔,這是他三大殺著之一,出道以來還沒展示過,現在遭逢非常之敵,面對非常的情況,他非用不可了,黑袍蒙面客不單是毒道高手,其劍術造詣之高也大出古凌風意料之外。
「嗤!」地一聲,黑袍蒙面客胸衣被劃裂。
黑影暴閃而逝,不知他傷得如何?
迸凌風沒有追,因為小泥鰍還躺在地上,急急走近一看,只見小泥鰍眼珠子暴睜著,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
「小泥鰍!」
他叫了一聲沒有反應,彎腰伸手一探,脈息很微,情況大是不妙,他本身有闢毒之能,但卻不懂得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小泥鰍就此不治,這可是一輩子的憾事,他木立著,心如亂麻。
如果有「鸚鵡夫人」在,這根本就是不成問題的問題,可是人家早已上了路,即使能追上,小泥鰍絕等不及。
再次用手探視,心髒似已停止跳動,脈息若斷若續,看樣子已經離死不遠,古凌風感到全身發麻,額頭上冷汗涔而下,小泥鰍要是就此不治,對醉蝦,對自己的良心都無法交代,眼睜睜地望著,束手無策。
「小泥鰍!」他悲喚一聲,坐了下去,手撫著小泥鰍瘦削的臉孔。小泥鰍口唇微張著,隱約眥出咬得死緊的牙關。
突地,古凌風靈機一動,他想,自己有闢毒之能,是因為服食了三粒稀世之珍「天蟆闢毒丸」,依理自己的血液里必然帶著藥性,如果……想到這里,精神不由大振,死馬當活馬醫,值得一試。
于是,他用劍尖刺破右手中指,托開小泥鰍的嘴,鮮紅的血一滴一滴朝口里滴入,同時用左手推拿。
不久,他覺察小泥鰍的血脈活絡起來,知道自己這一著突發的奇想發生了效果,登時喜之不勝。右手中指的血慢慢由少而開始凝固,他又刺破左手中指,繼續滴血。
又過了片刻,小泥鰍胸部起了伏動,死魚般的眼珠子也開始轉動,口唇也在張合,「僥天之幸!」他歡然自語了一聲,收回手。
「古爺!」小泥鰍開口叫了一聲,坐起身來。
「謝天謝地!」古凌風起身收劍,心里那份意外的喜悅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瞎打胡撞,居然撞正了著。
「古爺,我……剛才中了毒?」
「沒錯!」
「怎麼……解了的?」
「正巧我身邊有‘鸚鵡夫人’所贈的解毒靈丹。」古凌風不想道出本身的秘密,只好順口應付著回答道︰「現在你還有什麼不適的感覺沒有?」
小泥鰍站起身來,伸拳踢腿道︰「好像沒什麼了。」
「那就好,你是怎麼被他們逮住的?」
「真丟人,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從鼻孔里吹了口氣道︰「我在路邊坐著,那蒙面的像幽靈般出現,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我忽然四肢無力,任由他們擺布,古爺,那蒙面的被你打跑了?」
小泥鰍四下張望。
「唔,他可能受了點輕傷。」
「他是誰?」
「不知道,但是‘百靈會’的人無疑。」
「咦!那……草里是什麼東西?」小泥鰍用手一指。
迸凌風順著小泥鰍手指處望去,只見草叢里有個比手掌略大厚約兩寸的方形小包,上前撿起一看,是用油紙包的,很整齊,捆著絲線,看樣子似是本小書,毫無疑問,是黑袍蒙面客衣襟被劃裂之後遺落下來的。
「像是本冊子!」古凌風端詳著。
「古爺,打開來看看?」
迸凌風解開線結,打開油紙,果然是兩本小冊子,十分古舊,紅色的書簽已變成古銅色,上面的一本寫的是「玉牒精微」四個篆字,順手翻開,圖文並茂,是一本武學秘笈。再看另一冊,不由心頭一震,書名赫然是「毒經」二字,下署範九皋手著五個字。
「毒君!」古凌風月兌口驚叫。他清楚地記得醉蝦說過「毒君」範九皋五年前下南疆接受蠱王花不芳的挑戰後便告失蹤,難道黑袍蒙面客便是赫赫有名的「毒君」?想到這里,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
「古爺說……毒君?」小泥鰍靠近,伸長脖子。
「唔,書皮上的署名是他。」
「這可好……」
「好什麼?」
「古爺要是參透這本毒經,便會成為毒道高手。」
迸凌風搖搖頭不置可否,把兩本小冊子照舊包好,納入懷中,心里想到對方不管是否「毒君」本人,在發覺秘笈已經失落之後,勢必會全力追討,雙方的梁子不但結定而且是個解不開的死結,這也好,對方會不找自來。
「古爺,你不是說來這里傳一個消息……」
「對,歐爺他們原本藏身在此,我來找不到他們的人,卻發現這些尸體,還踫上黑袍蒙面客,這……」
「我們怎麼辦?」
迸凌風一下拿不定主意,是留下來找人還是回南陽?
就在此刻,一紙素箋從半空冉冉飄落。
「有鬼!」小泥鰍仰頭望著。
迸凌風伸手撈住,只見素箋上寥寥幾個字︰「人已上道,速返南陽。」他念了出來。
是誰傳的字箋?
的確是有鬼,青天朗朗,白日高照,字箋會從空而降,簡直的不可思議。周圍也有樹木,但字箋並非橫里飄來,同時字箋本身輕如無物,通常借有重量的東西,像飛鏢石頭一類來傳送,至少也得揉成紙團投擲,如此直接飄傳,而且是從空而下,誰有這麼玄的功力?
迸凌風目光四掃,無法解開這謎團。
照字面含意,分明是知會歐陽仿他們已經上道了,要他兩個立即回返南陽,不用說,這是自己人傳的訊息。
迸凌風突然想起在山中時也曾經發生過聞聲不見人,平空傳素箋的事,難道又是「仙女」的杰作。
「古爺,這太玄了!」小泥鰍驚疑地望著古凌風。
「是很玄!」古凌風想到仙女內心起了悸動。
「真像是變戲法!」
「唔!」
「是不是說歐爺他們已經上了路?」
「意思是如此,我們走!」古凌風揮了揮手。
兩人離開茅屋上路。
南陽。
醉蝦豆腐店。
青燈熒熒,古凌風在燈下翻閱撿獲黑袍蒙面客遺落的「玉牒精微」,另一冊「毒君」範九皋手著的「毒經」放在旁邊,這兩冊秘笈在江湖人眼中可說是稀世之珍。
他發覺這本「玉牒精微」所載武功另出蹊徑,其中的心法更是玄奇妙絕,而且異常艱深,由于門徑迥異武學常軌,要想參修勢必從頭開始,循序而進,非長時間無法竟功,看著看著,不禁心鶩神馳在玄奧的口訣里。
今天是他與小泥鰍回到南陽的第三晚。
小泥鰍進城去刺探各方行情,歸時未定。
一聲輕「咦!」發自身後。
迸凌風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他從來沒有如此失神過,竟然被人登堂入室欺到身後而沒發覺,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驟然繃緊,呼吸也窒住了。
但他驚而不慌,超人的冷靜和自制能力在剎那間恢復,竟然是面不改色。
如果來者是敵,不會出聲而是出手,這是他立即所作的判斷,所以他沒作任何反擊的措施,只是暗中戒備。
「哪位?」他問得很客氣,沒有回頭,穩坐不動。
「是我!」很熟悉的女人聲音。
迸凌風緩緩起身。
「別回頭!」女人的聲音相當冷峻。
「原來是夫人!」他按桌而立沒回身,但已經听出來是「鸚鵡夫人」的聲音,對方不速而至,而且語音冷峻使他大感意外。
「不錯,是我!」
「夫人光臨必有指教?」聲音冷而沉。
「桌上的秘冊從何而來?」聲音激動異常。
「無意中得到的!」古凌風明白過來,問題出在這兩本冊子上。
「說-說來由?」
迸凌風很不習慣這種近乎迫問口供的語氣,但想到對方一而再所施的援手,他忍住了,把在紫荊關破茅屋與黑袍蒙面客交手的經過說了一遍。
「黑袍蒙面客?」
「是的!」古凌風回過身,雙方距離只有三步。
「他會是誰?」這句話像是自問。
「在下懷疑他是‘毒君’範九皋!」
「不是!」肯定的語氣。
「夫人何以如此肯定?」
「當然有我的道理。」什麼道理她沒有說,但卻又道︰「這兩本秘冊我要帶走,你大概不會反對?」聲調緩和了些。
「夫人要帶走?」古凌風大為反感。
「唔!」
「有理由麼?」
「有,但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反正我不是見物起意,將來你會明白,我只能說一句話,這兩本秘冊對我關系重大,務必請你割愛。」
「如果在下說不呢?」
「希望你不說這個字。」
迸凌風冷眼注定對方,但隔著一層紗中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更猜不透這兩本秘冊何以會對她關系重大,該不該讓她帶走?想了又想,決定放棄,他無意鑽研毒道,也無意參修別門武功,彼此既有合作的約定,就應該互相成全。
「好,在下願意相信夫人有理由這麼做。」說著,很大方地拿起「玉牒精微」和「毒經」遞了過去。
「我會感激你!」鸚鵡夫人接了過去。
「這倒不必,在下受夫人之惠于先!」挪了挪椅子又道︰「夫人請坐!」
「不坐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請說!」
「我今夜來的目的是要告訴你‘鬼臉人’已經出現南陽城……」
「鬼臉人?」古凌風月兌口叫了出來,兩眼同時瞪大,這可是相當意外的消息。
當初以驚人的代價誘使京師四大神偷盜取太監總管王公公御賜的「神通寶玉」就是「鬼臉人」出的面,醉蝦中途退出拒絕參與,三神偷在得手之後隨即下落不明,「鬼臉人」在窮追三神偷不獲之後也告失蹤,根據在蒼龍岩附近所發現的三座怪冢判斷,三神偷之二業已亡故,死因不明,僅存「梁上花」宋三娘表演了抱玉投岩的一幕,現在「鬼臉人」再度出現,這意味著什麼?他是盜案的始作俑者,指使他的幕後人是誰!
「不錯,你必須小心應付,他的功力高得驚人。」
「誰發現了他?」
「一個認識他的人。」顯然她不願指出是誰。
「鬼臉人有何特征?」
「戴鬼臉面具,行動飄忽,體型壯碩,身著青衫。」
「嗯!」古凌風深深點頭。
「我懷疑‘鬼臉人’與黑袍蒙面客是同路人……」
「極有可能!」
「黑袍蒙面客遺落了這兩本秘冊,必不甘休,他一定會找上你,你最好否認撿到這兩本秘冊。」
「為什麼?」
「我另有安排,迫使他跟我面對面。」
「可以,但請夫人別忘了在下這方面的目的!」
「當然,我說過彼此合作。」
驀在此刻,外面傳來一個少女嬌脆的喝聲道︰「什麼人?」
迸凌風立即听出是「鸚鵡夫人」那名從不露面的手下的聲音。
「鸚鵡夫人」立即閃身出房。
迸凌風緊跟著出去,從堂屋外望,只見天井里站著一條窈窕身影,但不見「鸚鵡夫人」,這女人是誰?
「凌風!」嬌媚而熱切的呼喚。
來的赫然是「桃花女」華艷秋。
迸凌風窒了一窒,看來「鸚鵡夫人」已經走了。
華艷秋姍姍步近到堂屋門邊,道︰「剛才的女人是誰?」
「……」古凌風不答。
「好俊的身法,我知道她是誰。」
「你說她是誰?」古凌風心中一動。
「山中所見的‘仙女’!」
「……」古凌風又默然。
「我沒猜錯吧?」
「唔!」古凌風含糊以應,他不能說出「鸚鵡夫人」,這是一項秘密,就任由她去想吧,反正是無關宏旨。
「你們不是一道來的吧?」華艷秋並不放松。
「不是!」
「那她是跟蹤你來南陽的?」輕聲一笑又道︰「織女來會牛郎,外面還栽了暗樁,她的確是小心!」話風中隱隱含有酸意。
「你找我有事?」古凌風故意撇開話題。
「來看看你不行麼?」
「當然可以!」
「不請我進去坐?」
「請!」古凌風側身抬手。
進入房間,華艷秋亮麗的眸光掃視了房內一遍,然後傍桌坐下,美艷的臉經燈光一照,更加迷人,尤物,古凌風無法否認這事實,但她放蕩的作風使古凌風對她的觀感打了折扣,無形中降低了她的魅力。
「你真的只是來看看我?」古凌風在床沿坐下。
「除了看你,附帶有事!」
「噢,那就談事吧!」
華艷秋先笑了笑,然後容色一肅道︰「凌風,記得在山里我曾經跟你提過‘梁上花’宋三娘表演投岩那場戲我另有事實證明,除了我沒第二個人知道個中秘密,我現在可以再透露一點,那位宋三娘是由別人假扮的,根本不是宋三娘本人,為了秘密不被揭穿,所以先制住醉蝦不讓他到場,目前那假扮宋三娘的已經回到南陽」。
說到這里住了口。
迸凌風內心相當激動,但表面上依然冷漠,蒼龍岩頭的宋三娘是別人假扮這一點他從沒想到過,照這樣看來,那三座怪墳葬的應該就是三大神偷,是誰造的墓?為什麼在碑上刻了那些怪圖樣?祭掃的人又是誰?
醉蝦留在山中,他能查探出頭緒麼?
「你怎麼知道這項秘密?」古凌風冷冷地問。
「踫巧偷听到當事人的密談。」
「當事人是誰?」
「我保留這一點,除非你答應跟我合作。」
話又回到合作的老問題上,古凌風有些牙癢癢,這應該是整個公案的關鍵,為什麼偏偏讓這野心尤物知道呢?
「艷秋,我不能跟你合作。」
「為什麼?」她若有所恃地板起臉問。
「我有困難。」
「什麼困難?」
「目前還不能告訴你,同時我也不想欺騙你。」
「我知道你的困難,我很了解,如果你單獨得手,那筆重酬足可讓你舒服地享受一輩子,江湖人,這種機會並不多,可是你忽略了一點,財無獨發,憑你一個人縱使本領通天也難以如願,你知道有多少人志在必得麼?」
迸凌風聳聳肩,他不想爭辯。
「除了合作,你要在什麼條件下才肯說?」
「合作是唯一條件。」她說得斬釘截鐵。
「……」古凌風瞠目。
「等你想通了再找我!」華艷秋盈盈起身,微笑著又道︰「凌風,我們是同一類型的人,你要的是我這種女人,我喜歡的也是你這種男人,如果我們在-起,將是非常美滿的-對,希望三年前我們那一段短暫但卻很甜蜜的情能重續下去,你無妨仔細考慮。」這幾句話大膽坦白得驚人,尤其出自一代尤物之口,更具無法抗拒的魅惑。
迸凌風怦然心動,但隨即平定下來,他自問︰「我跟她是同一類型麼?絕對不是。她放蕩,自己卻有原則,三年前偶然相識,驚為天人,雖曾入雙出對,但是始終保持了男女之間的最後防線,自己的立場很穩。」
「不要臉!」一個聲音發自房門外。
迸凌風一驚起立,正好與華艷秋站成一對。
人影出現,赫然是小玉,臉色說多難看有多難看。
迸凌風大感意外,月兌口叫了一聲︰「小玉!」
小玉紅著眼,咬著牙道︰「原來是如此!」
迸凌風怔住。
華艷秋仔細打量了小玉一番,慢聲道︰「如果我猜得不差,你曾經到過紫荊關蒼龍岩,看樣子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剛才你罵誰不要臉?」
「罵你!」小玉跨入房中,粉腮變成了紫色。
「罵我?」華艷秋不怒反而笑了,笑得非常柔媚,道︰「很新鮮,從來沒有人敢當面罵我不要臉,你夠膽!」
「我罵了,怎樣?」小玉一副怒氣沖天的樣子。
「罵人是要付代價的!」華艷秋笑態不改。
「要動手?」
「應該說是要教訓教訓你。」
小玉冷哼了一聲,錯掌上步,古凌風閃電橫身攔住,小玉的掌指在觸及古凌風胸衣的瞬間倏然回收,這一發一收,顯不了她在掌指上不平凡的造詣,已到了收發由心的地步,在這種近距離疾攻的情況下,是很難變勢的。
「閃開,我要看看她如何教訓我?」小玉怒吼。
「那還不簡單之極!」華艷秋神色自若的道。
迸凌風側臉道︰「艷秋,你能先走麼?」
華艷秋略作思索道︰「可以,你是男人,我不能不給你面子。」她可是說走便走,面帶微笑,大方地挪步。
小玉氣極側身準備截阻,卻被古凌風伸臂攔住。
華艷秋從容地步出房門,回頭道︰「凌風,有句話提醒你,有人處心積慮要殺你,包不定用什麼手段,你可要隨時注意提防。」
迸凌風道︰「想殺我的人太多,我時時準備著的。」
華艷秋的妙目轉向小玉道︰「小玉姑娘,我給你一個忠告,是出于善意,‘冷血殺手’不適合你,你要是愛上他,將來你會後悔,會痛苦一輩子。」說完疾閃而逝。
小玉恨恨地瞪著門外。
「小玉,你不該來!」古凌風皺著眉頭。
「破壞了你的好事?」小玉回瞪古凌風,接著是一聲冷哼,撇了撇嘴道︰「凌風,艷秋,叫得好親熱。」
十女九妒,焉怪其然。
「小玉!」古凌風苦苦-笑道︰「為了這樁公案,我必須隱秘我的立場,如果對方知道我是協助官府辦案的,就會增加許多困難,這點你是明白的。」
「很冠冕的話!」小玉強忍住眼角的淚水。
「你要我怎麼說?」
「去跟‘桃花女’重續舊情吧!」轉身奪門而去。
「小玉!」古凌風急叫了一聲,但沒有追出去。
「啊!」房門外傳出一聲驚叫,接著現身的是小泥鰍,尷尬地笑著道︰「差一點跟小玉姑娘撞上。」
迸凌風吐了口氣,自顧自地在想︰「歐大叔是御林軍教頭,大小是個官,小玉是官家小姐,的確不適合自己這遍地樹敵,提著腦袋玩的江湖人,愛她便是害她,就由她去怨恨吧,這比使她-輩子痛苦好!」
小泥鰍進入房中道︰「古爺,你交代的事一大半辦妥了,歐陽老爺子和小玉姑娘仍舊住在古廟旁的小屋,黃爺落腳在一家小客棧,我分別跟他們照了面,‘桃花女’住的是早先的客棧,‘一滴血’毛人龍跟她同房;卜芸娘那娘們的下落還沒查出來。」
「好!」
「古爺!你怎麼跟小玉姑娘鬧別扭了?」
「小事一件,你別管,女人就是這樣子!」
小泥鰍習慣性地聳聳肩,又道︰「古爺,我剛才在城里看了一場熱鬧。」
「什麼熱鬧?」
「古爺相信狐仙麼?」
「狐仙?」古凌風笑笑道︰「這是民間穿鑿附會的神話,都是人編的,有些是由于巧合而被人繪聲繪影,有些是江湖屑小或是神棍企于某種目的而耍的噱頭,擺弄那些無知的愚夫愚婦,狐就是狐,哪來的仙。」
「可是……我親眼看到,而且有許多人目睹!」
「說說看!」
「西街有條御史巷,一座荒廢了十多年的大宅子,佔了大半條巷,據說是先朝-位告老御史的別業,但也被稱為御史府,後來在一次瘟疫中,全家死得一個不剩,便成了無主的廢屋,屋里不干淨,經常鬧鬼,發生過許多怪事,膽小的人晚上不敢路過,兩天前的入夜不久,後花園的樓台上突然出現了狐仙,今天是第三晚……」
「狐仙什麼樣子?」
「一個美女,古爺,真的,看上去像月里嫦娥。」
「誰說那美女是狐仙?」
「這……」小泥鰍搔了搔頭道︰「大家都這麼說嘛!」
「你就相信了?」
「古爺,還有人在圍牆外的巷子里燒香膜拜。」略略一頓又道︰「我小時候听老年人說的狐仙故事里,年輕的化成美女,老狐狸化成下人,而且一定長得很丑,今晚看到的美女身旁就有一個丑女人,黑得像木炭……」
「慢著!」古凌風心中突然一動,道︰「你說美女身邊侍候的是一個丑女人,黑得像木炭?」
「是的!」
「那丑女人什麼年紀?」
「這……中年婦人吧!」
「在圍牆外面能看得這麼清楚?」
「樓台高出圍牆,還點了兩盞白紗燈。」
「噢!」古凌風想到了「仙女」文素心、黑嫂,還有在土地祠附近的小茅屋外平空飄落促自己速返南陽的素箋。
瀟湘子掃描,leizhenfan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