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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浪子 六、逃出狼窩

作者︰陳青雲

沐瑩離開馬蘭峪,舉目茫茫,身無去處。

藍姑娘是明教人,扶孤助弱、劍術奇妙,關勝杰是明教人,英雄磊落,武功高強,沐瑩向往明教,但是怎樣找到明教總壇,會會明教諸英雄呢?從蒙面女子的話里,知道現在他們教內正有事,可能給教徒帶來了災準,現在去找他們不合時宜。不去找他們,要到哪里去呢?

休瑩彷徨歧路,思忖了好一會子最後才做了決定︰去探方蘭窩村。他想,李文謙騙去我家劍法,是要給方景純的,方景純是什麼人物呢?我何不去探探方家?方景純也覬覦我家劍譜。是不是與殺我親人的凶手有關系?

沐瑩在一個林邊的草垛里睡了半宿,天亮後路過一個鎮。吃過飯,又繼續趕路。兩天後到了方蘭窩附近的一個市鎮。

沐瑩知道用夜探的辦法不能全面了解方景純和方家,他決定白天去探查。他先尋了一個客店住下,第二天,化裝成個零工的別方蘭窩的雇工市場去賣零活。

賣零活兒的人很多,市場很熱鬧。他已探听好方家要買機靈的小廝,他就化裝成流浪的小廝專等方家的人買。

他用高價打發走了兩起買主。最後一個報方府管家的人來買小廝。說是方家缺一個燒火送飯的小廝,特到市場上物色。沐瑩腆胸顯神,故意到這個管家眼前晃悠。這個管家看了市場上每個人,最後眼光落在沐瑩臉上,凝然不動了。沐瑩見方家管家看他,挺了挺身,往前邁了一步。

那管家問道︰「你是來賣工的嗎?叫什麼名字,家在哪里?」

沐瑩道︰「是來賣工,林晶,沒有家。」

那管家︰「我家主人要找一個長工,活兒不重,只是要殷勤,有眼色,會伺候人。你可願意?」

有的人背著那管家對沐瑩使眼色搖頭。可是沐瑩裝作沒看見,對管家道︰「我願意。我已經沒家可歸,只要有個吃飯的地方就可,活不重我就去。」

那管家道︰「那麼跟我走吧,保你是個好去處。」

沐瑩心說︰「若真是好去處,就用不著到這里雇人來了。」

答應一聲,背起一個小行李卷,跟在那管家後面走去了。

那管家帶沐瑩走過大街,拐了一個彎兒,進了莊西北角的一個大院。進了大院後,直奔廚房。

「我給你找了個幫手,」到了廚房,管家對廚子老王道︰「讓他燒火、煮茶、送水、送飯,你就專司做飯、做菜。你要保證把菜飯做得及時、好吃!」說完大模大樣地走了。

老王抬眼看了看沐瑩,臉現憂色,只「哼」了一聲,照樣自己做飯、做萊、燒火,自己送水、送飯,仿佛屋里沒有這個人。

沐瑩很尷尬,立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放下行李卷就去幫老王燒火、拎水,可是老王不理他。沐瑩尷尷尬尬到天黑,在廚房睡下。他想︰「這老王一定是怕我奪他的飯碗,不願我來。」不禁暗笑。

第二天,沐瑩更勤快,他劈柴、擔水,倒髒水、燒火、切菜,故意找話與老王攀談,可老王就是不理他。

這樣過于三四天,老王還是對沐瑩很冷。

第五天,老王做熟了飯菜,盛在碗里,放在木盤上,準備給方景純送去。沐瑩端起木托盤就走,老王卻上來把托盤奪了過去。

沐瑩對老王求道︰「王大叔,我無家可歸,到這里來做工,請大叔賞我一口飯吃,讓我留下來幫你。」

老王呆立在那里,望著沐瑩沒說話。過了好久,老王才低聲一字一字道︰「小林子啊,非是大叔容不了你,你一定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個狼窩呀!你小小年紀,入了這個狼窩,一生就完了呀!」

冰瑩想︰「原來如此呵!我誤會了老王。老王說這是狼窩,這個方景純一定是無惡不作的惡狼!我要在這里查清他,這里是地獄我也要留下來。」他裝著可憐的樣子道︰「王大叔,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實在沒處去住,不留在此處就得餓死……大叔,你若可憐我,請給我講講主人的為人,主人的規矩,讓找少挨些打,就很感激大叔。」

老王含著淚捋起袖子,胳膊上有數條傷痕︰「看!這就是方景純打的,我的話你若不听,早晚有後悔的時候……」

沐瑩臉現側然對老王︰「大叔,我既來了,只得在此試一段時間。請大叔慈悲,給我講一講主人的脾氣、行為,讓我以後多加小心……」

老工正要對沐瑩講什麼,忽然來了一個高個子壯年,這壯年濃眉大眼,五官端正,長得軒軒昂昂,說話卻不斯文,扯著公雞嗓子亂嚷︰「快備一桌飯菜,品位越高越好,做得越快越好!」

老王對沐瑩使了個眼色。二人談話停止,然後對高個子壯年道︰「二公子,怎麼你親自來?要個下人來……」

斑個子壯年,忽然瞪起眼楮道︰「少羅嗦,快造廚!」

老王道︰「可是……二主子,廚房的魚肉用光了,管廚房的封大爺,又不在……」

這個二公子生相瀟灑,脾氣卻暴戾得很,對老王瞪眼罵道︰「你他媽羅里羅嗦真混蛋,別的我不管,一個時辰開不了飯,我打你一百鞭!」說罷挺胸突肚,一擺一擺,揚長而去。

沐瑩看著這個人去後,罵道︰「這個狗崽子好豪橫!」

老王道︰「我說這地方是狼窩,你信了!這是方景純的二狗崽子來,只罵一句。若是三狗崽子來,不定先怎樣折騰我。」

沐瑩想,有其子必有其父,從這個二狗崽子的蠻不講理,可知方景純的霸道。他原來以為廚房老王不通情理、態度冷硬,通過方才的事,老王欲把他擠走?真的是為他好。他知道今天一定有一場災禍落在老王頭上,不禁為他擔心︰「老王叔,飯萊之事怎麼辦!?到時候做不出,那狗崽子一定要打你!」

老王道︰「廚房還有剩魚肉,只是放得不鮮女敕了。這個方家是摳心鬼兒,舍不得花錢買好的,反正是胡弄王八兔子賊,將就著給他們用一就胡弄過去了。飯菜往狗肚子里填,誰管他好不好?」

沐瑩道︰「對,對。常言,物以類聚,大概往這里來的客人,都與方景純一丘之貉,沒什麼好東西……」

于是,沐瑩幫老王擔水、燒火,老王做菜做飯。邊做著飯菜,沐瑩問老王道︰「王大叔,這個方家常來客人嗎?」

老三道︰「這個方家狐朋狗友經常來,幾乎三天兩頭,就要做飯菜招待。」

沐瑩問︰「到方家來的都是什麼人?大叔可知道嗎?」

老王道︰「不知道。這個方家的規矩是,下人去送飯菜,不許抬頭看客人。三年前,廚房里本來有一個小廝,有一次也去上房送酒菜,對一個客人多看了一眼,方家的三狗崽立刻一揮雙指,挖了他的眼楮。這個小廝雙目失明,被趕出萬家,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好可憐!從此後,誰到上房去送水、送萊,都不敢抬頭。我倒經常到廳房送飯菜,來的是什麼客人,一個也沒看清楚,反正都是些狐群狗黨,沒有一個好東西!」

沐瑩問︰「大叔!你去給他們送飯菜,听到過他們談什麼嗎?」

王大叔道︰「有時听個一句、兩句的,一鱗半爪的也听不出談什麼事。好像多是談武功,什麼刀、什麼劍的,我也听不清。有時候也談賭,總之,不談正南巴北的農桑莊稼事……」

沐瑩道︰「王大叔,今天讓我去送飯萊,也讓我開開眼,見見這個方莊主和那些三山五岳的狼蟲狐兔。」

老王想了想道︰「你去倒可以,可千萬不要抬頭看客人,要惹出什麼亂子來,你這一輩子就完了!」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沐瑩安慰老王道︰「王大叔,你不要為我擔心,我一定小心,不會惹禍的。」

老王點頭︰「這就好。」給盛了菜,「木托盤里的飯就不必送了,酒萊都送到廳房里去吧!」

沐瑩用木托盤端了萊,進了大廳。

大廳里掛著名人字畫。沐瑩了解過了方氏父子都讀書不多,一介武夫,掛這些東西.就是為附庸風雅。一副對聯寫得筆飛墨舞︰春風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塵。沐瑩看了,心中「呸」的聲暗罵︰「父子蛇鼠一窩,也配掛這樣的對聯,不害羞!」但他沒罵出聲,知道方景純之所好,故意投其所好,裝得斯斯文文,大大方方。他步履嬌捷,走到桌前。

桌邊,主客均入座,只等上酒菜。沐瑩不敢細看,偷眼一瞥,只見主席上坐著一個六十左右歲老頭,簡寫的「國」字形臉,但這個「國」字呈正方,稜角分明,清秀的五官,但眉特別重,眼特別深,鼻下短髭黑硬,從臉上透出陰狠剛毅。沐瑩又偷眼去看客席,不禁使他一驚,客席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黃發碧眼的胖頭陀普善,普善的下首還有一人,也是個西域番僧。沐瑩在翠微山莊曾露過面,雖然化了裝,仍怕普善認出模樣,也怕久存惹禍,上完了菜,回身就走。

可是他剛舉步,卻被方景純的一句話吸住。只听方景純對普善道︰「普善大師,你把李碧蓮小丫頭給老夫送來,真使老夫感激之至,今日酒菜,可要盡興啊!」

沐瑩听到碧蓮被捉到這里,吃了一驚,他想多听些情況,裝做失足,跌在地上,又裝作扭傷的樣子,咧嘴皺眉,爬不起來。

這時那普善頭陀道︰「可是老衲有言在先,我們送那小丫頭不能白送,你從李文謙那里得到公孫越女劍譜後,必須抄個副本給我們。」

方景純猶豫,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事已至此,老夫也就不用瞞大師,老夫千方百計要此劍譜,也是要為他人代做嫁衣,因為那個托主非是大師和敝人惹得起的人物,所以大師之求,恕在下不敢擅自答應。」

普善大怒,一敦酒杯道︰「方莊主!老衲把你當朋友,想不到你這樣不義氣!這種拒絕老衲的托辭,也能騙得了老衲?」

方景純給普善斟了酒,滿臉堆笑道︰「方某不敢欺騙大師,所言均是實情。方某為攀大師為朋友,還把一件秘事告訴大師︰方某騙李文謙吃了的毒藥是假的,武功只能有失三天,過了這三天,不用吃解藥,武功自然恢復。李文謙該把那劍譜早整理好了,至今還沒送來,恐怕已經識破這個機關。」

沐瑩心里罵道︰「李文謙這個膽小表,讓人家一副假毒藥就嚇得六神無主,真沒出息!」為了偷听。他裝做在地上 牙咧嘴,揉著腳。

那個普善頭陀道︰「方莊主發什麼慈悲,為何不給他吃真藥,讓那個小子永遠受制于你?」

方景純無可奈何地笑笑︰「哪里是我發什麼慈悲,是托我攫取劍譜的主兒,把我也騙了。他給我的-不是使武功消失的那種慢性毒藥。在給李文謙吃的同時,我們也騙一個家丁試過了,他三天後失去的武功又恢復,並未用吃他給的那解藥。」

沐瑩心里罵道︰「真卑鄙狠毒.竟用自己人做這種試驗!」

普善頭陀嘆息︰「那麼,從李文謙那里難得劍譜了,那個李碧蓮……?」

方景純奸邪地笑笑︰「大師的人情,方某還是要買的,難道一朵女敕花,就沒別的用處嗎?」

沐瑩的心一抖︰「原來這惡狼對碧蓮不懷好意!」

普善自語道︰「可惜……」

方景純道︰「大師不用覺得遺憾。其實那劍譜是沒用的,公孫越女劍法天下第一只是浪得虛名而已。我們也曾派人到李家處偷看沐家那小子演劍,並偷襲過他,那小子均用的是沐家劍法,卻一點威力也沒有。」

沐瑩茫然。他還要裝足疼,多听方景純等人的說話。可是這時,方景純的二公子進來,抬腳要踢他,他只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他剛走到門口,又听得普善說話,隱隱約約听得普善說道︰「本來這小丫頭是讓馬瑞明捉住當人質的。可是不知怎麼被魔教派的人教了。也是天緣湊巧,我們走到紫石山腳下,正踫到四個魔教徒弟送她東去,我和我師弟他們截住了,虜了她送到這里來……」

方景純︰「就是靠這小丫頭得不到劍譜,老夫也得到一條花兒,老夫必重謝大師!」

沐瑩听到這里,仍想立在門外不走,但是,听得廳里腳步聲響,知道定是有人要出來,這才匆匆離開門口,回到廚房。

老王怕沐瑩出事,正在焦急,沐瑩進屋。老王道︰「為何去了這麼久?莫非……?」

沐瑩一笑道︰「沒汁麼事,只是跌了一跤,扭傷了腳,因此才……」

老王道︰「這就好。那麼你歇著,這趟菜,我去送!」說著端起菜,往大廳走去。

沐瑩靜靜地思索。他想,碧蓮在虎口里,在狼窩里,我一定要把她救出去!但是,我要怎麼救她呢……?還沒想出頭緒,老王就回來了。

冰瑩問道︰「王大叔,你來這里幾年了?」

老王道︰「我沒算過,總算十一二年了吧!」

沐瑩道︰「那麼王大叔,一定對這院很熟悉了。」老王點頭。

沐瑩的嘴俯到老王耳邊神秘地︰「王大叔,你一定知道,這院里有沒有囚房?」

老王吃了一驚︰「小林子,你問這個干什麼?」

沐瑩淡淡地道︰「不干什麼,我有個表妹,被方景純關押在此院中的囚房里。」

听了這話,老王不禁「啊」了一聲︰「小林子,這可太危險!方家老賊是個!你表妹落在他手,可真倒楣!」

沐瑩對老王道︰「老賊是個,王大叔也知道?」

老王臉見鄙夷之色,低聲道,「是啊,听說他連小姨都模挲了,現在住在方家的外甥女,就是他和他小姨的私生女。」

沐瑩很感興趣︰「他外甥女住在他家?叫什麼名字?」

老王道︰「是的。他專建了一個小院,給他外甥女住。名義上是他的外甥女,可實際上是他的親閨女。她叫彬彬,是這個莊園里最受寵的嬌小姐。」

沐瑩道︰「照王大叔這樣說,我表妹可危險極了。王大叔,你快說,到底這個方家有沒有囚房?」

老王想了想搖搖頭︰「囚房倒是沒听說有,可若囚禁一個小泵娘,還沒地方?」

沐瑩急道︰「王大叔,你推測推測,我表妹可能被禁在哪里?」

老王想了想︰「你表妹囚禁在方家,連我也不知道,一定是秘密囚禁,若秘密囚禁,囚禁她的地方一定很僻靜——那一定是表小姐的小院!」

沐瑩道︰「對,王大叔。我和你想到一塊了!」

老王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想到一塊兒了有什麼用?這個院子是個魔窟哇,你個弱少年能救她出去嗎?」

沐瑩不能對老王暴露身分。對他說︰「我是她表兄,不去救她對不住舅父母。即使救不出表妹,這個人情我也得盡哪!只求到時你別聲張就算王大叔幫忙了。」

老王道︰「眼看一個小泵娘在狼窩里,我幫不上忙去救他,已經心里很不是滋味,怎能聲張呢?」

老王和沐瑩說著話,又炒出了兩個菜。沐瑩道︰「我去送,連多了解些情況。」說著,端著托盤,走出廚房,進入客廳。

這次沐瑩走入廳房時,方景純他們已換了話題,他把兩盤萊放在桌上,轉身欲行,方景純卻把他叫住,眼光在他臉上審視了許久,盯著他問︰「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進府的?誰把你買來?」

沐瑩想︰「老賊好奸猾,可不能讓他問出破綻」,鎮定了一下裝做靦腆地低著頭道︰「我叫林晶兒,到府上來了三五天了,是一個張管家買我進府的。」

方景純喊進一個家丁,對他道︰「去問問張管家,是否買了個叫林晶兒的小廝進府?」

這家丁答應一聲︰「是!」退出廳房。一會兒這個家丁回來,對方景純稟道︰「稟莊主!小人間過了張總管,張總管說,廚下缺人,前幾天他從雇工市場買了一個林晶兒!」

方景純這才對沐瑩︰「你去吧!在府里必須規規矩矩,若壞了規矩,老爺可不能饒你!」

沐瑩︰「是。」退下去。

沐瑩回到廚房,和老王忙到天黑,二人才在廚房隔壁的小房睡下。廚房所在地,比較偏僻,一入夜,廚房附近就絕了人跡。沐瑩想︰「救碧蓮必須在夜深人靜,此時何不多了解一些方家情況。」于是問老王道︰「王大叔,請給我講講方家情況好不好?」

老王道︰「好,我給你講。我從前也是江湖中人,十多年前,為避難我隱瞞身份到方家當廚子。因我不滿方家人,所以常留心方家事。這個方家的情況,不全知,也知個八九不離十。听說方景純自幼學武,武功非常之高。特別是那口劍,使出來就鬼愁神驚……」

沐瑩想︰「原來這方景純也善使劍,怪道他對我家的公孫越女劍也感興趣。」

老王繼續道︰「這十余年了,凡是來與他比武的,或是來找他尋仇的,都敗在他的劍下。這方景純武功既高,又愛裝斯文。他的朋友中學武的、學文的、當官的、為盜的虎鼠狗免什麼人都有。他武功高.勢力大,行事霸道。因此燕山以南,灤河以西,方圓百里的人,背後部叫他武林、地方雙霸。」

沐瑩想︰「這個方景純可真夠可惡的。」

老王頓了一頓,又接著說︰「方景純有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武功都不如他,可壞心眼子卻不比他少。他本來野心很大,兩個兒子又給他火上澆油。這幾年,他天天做稱霸一方的美夢。他一生目空四海,單單怕一個叫沐臨風的公孫什麼劍法。前兩月,听說那個沐臨風一家都被人殺了。方景純听到這個消息,拍手叫好。可是這老賊忒毒了。他想,沐臨風死了,他家的孫什麼劍法還有人會使。只要有人會使那種劍,想地方稱霸仍然是夢啊!于是他想了一個鬼主意,不知用什麼法兒,收買了一介軸李文謙的,讓他去攏絡那個沐公子,從沐公子手上學那個公孫什麼劍法。听說李文謙真把那沐家劍法騙到手了,可是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遵化馬家為得到這個劍法,設計虜去了李文謙的小姐做人質,要挾李文謙把偷學的沐家劍法獻他們。李文謙正在猶豫,那李小姐已被人救出去。李文謙要把那沐家劍法獻出去,想不到他夫人王玉英是烈性女子,抵死不讓李文謙昧著良心這樣做,所以……」

沐瑩道︰「王大叔,想不到你對方老賊的事知道的這麼多。既如此,我就推誠相告,我說的那‘表妹’,就是李文謙的女兒李碧蓮。她被明教的人救出去,卻不知怎麼落在西域少林派的普善頭陀手里,來獻給方老賊。」

老王想了想道︰「這都是方才你送飯去听來的嗎?」

沐瑩道︰「嗯。方景純得到李碧蓮.對那惡頭陀很感激。」

老王道︰「這還不是明擺著嗎?第一、他可以要挾李文謙、王玉英獻沐家劍法;第二︰這個車小姐一定年輕貌美,這在打她的邪主意。」

沐瑩點頭道︰「老賊對碧蓮妹有邪念,已經露了口風,我必須及早去救碧蓮,不能讓老賊邪念得遂!王大叔,我覺得這次救表妹,必須了解那個彬彬的住處及她的脾性,你了解這些情況嗎?」

老王想了想道︰「這個表小姐是方景純正室夫人王金鳳的外甥女,王金鳳的妹妹王銀鳳的閨女,王金風、王銀鳳生在-個小康農戶。王金風與力方景純結婚後,父母相繼去世,王銀在家中無依無靠,不能生活,就來姐姐家寄居,方景純見色起意,對小姨關懷備至。一天夜里,方景純趁王銀鳳熟睡之際,破窗入房。月兌光了身子,鑽入了王銀鳳的被窩里。王銀鳳驚急之下,一時沒有主意,也就密而受之。從此,方景純便經常偷偷到王銀鳳房里睡。此事王金鳳已有發覺,但王金鳳是個豁達大度的溫順夫人,從來都對丈夫百依百順。她既不敢管丈夫,又顧及此事說破妹妹沒法做人,只是暗中勸了方景純幾次。方景純這人生性剛愎,他把王銀鳳當做眼前西施,一想起她就猶如意馬心猿,豈是王金鳳能勸得住的?只苦了個王銀鳳姑娘。她本來以為方景純撿幾回便宜就罷,豈料方景純一發而不可收。王銀鳳罵方景純,跪下哀求方景純,他都不听,仍是夜夜去找她睡。王銀鳳無處可去,這樣的事,又羞于對人講,只得隱忍。每次都是方景純發泄著獸欲,興高采烈,王銀鳳含淚忍受身體和良心兩種痛苦。她覺得對不起姐姐,覺得見不得人。每次方景純滿足地走後,她都哭到天亮。她給姐姐寫下了絕命書,她在絕命書里訴說了一切就準備自殺,但被姐姐勸住了。一晃過了三個月,時間沖淡了她的良心與羞恥感,她就麻麻木木地活著。可是,她的痛苦感剛減輕了點,方景純的奸污,又給她帶來了另個災難,她懷孕了!她對方景純哭訴了這件事,方景純用豐厚的嫁裝把她嫁出去。方景純給王銀鳳找的女婿是當地一個姓潘的莊稼後生。方景純讓她風風光光地出了嫁。王銀鳳到了婆家。一家人待她很好,她想在這里安貧樂道地過一輩子,她對家里每個人都很好。她總感到對丈夫有歉疚,因此對丈夫曲意承歡,體貼入微,兩口子生活很甜蜜。這個姓潘的後生也知道王銀鳳不是處女身,但他得了那麼多陪嫁物,又得了個美麗賢惠的好妻子,也就滿足。過了幾月,就生下了小彬彬。小彬彬生下後,家人都很喜愛。王銀鳳在潘家過得很好。想不到她剛過了滿月,這個潘家後生卻被方景純派人殺在地里。這個禍從天降的惡耗傳到家里,王銀鳳昏厥了過去——她心里明白,這個孽一定是方景純做的,心里恨透了她。她誓死不回方家門。可是日子不多,方景純就派人來接她母女,王銀鳳死活不回方家去。方景純以為母女連心,只要搶去彬彬,王銀鳳就會跟去。于是他搶去了小彬彬,可是王銀鳳寧可失去彬彬,也不去方家,方景純沒辦法,只得由她。王銀鳳很想念彬彬,可是她恨方景純,又不能到方家去看望。後來憂思成疾,郁郁而死。王銀鳳死後,時間不長王金鳳也死了。下人們從王金風的遺物里,發現了王銀鳳的絕命信。方景純兩個兒子,一個叫方貽國,一個叫方貽安。因為方景純的妻妾都沒生女兒,所以方景純對彬彬很嬌愛。

小彬彬長到十來歲,雍容、美麗,很像乃娘王銀鳳,方景純愛如掌上明珠,因此彬彬在方家,地位很特別。方景純親自教她武功,專聘請了個先生教她認字讀書。彬彬穎思入慧,習武學文,都效逾常人,目前她已學會了方家的兩儀紫薇劍,而且詩文詞賦都能作得好……」

沐瑩打斷老王的話道︰「王大叔,我最想知道的是彬彬的性子……」

老王道︰「是我說得過遠了——據我所知,彬彬性子很好,她雖是方景純的親女兒,脾氣卻隨她娘。假若你表妹真在她小院囚禁,她絕不會虐待她。」

沐瑩道︰「王大叔,謝謝你對我講下方家這一切,你睡吧,我要去探探我表妹究竟在哪里?」

老王道︰「小林子,你可要小心,不能救時逞不得強啊!我也會點武功,我了解方景純武功的厲害!」

沐瑩道︰「小林子知道。王大叔,你睡吧!」說罷從行李下邊抽出寶劍。

老王見他抽出寶劍,愕然而視。訝然問︰「小林子,你有這麼好的劍,武功一定不錯吧?」

沐瑩一笑道︰「小佷自知武功不行,但是救表妹義不容辭!王大叔,你莫聲張,睡吧!」

老王道︰「你若有本事,就救你表妹出去,我幫你。」

沐瑩向王大叔道過謝,將寶劍背在身後,走出房屋,悄悄向連宅的那小皖躡去,他躡到那小院跟前,飛身上房,伏在房上探查。

小院的東正房有燈光,沐瑩輕身縱向那有燈光的房屋。到了那屋頂上,他雙腳釣住屋檐使了個倒掛金鉤,趴在窗上,用手指輕輕摳破窗紙,向屋里看去,只見一個姑娘趴在桌上哭泣。

沐瑩想︰「這姑娘一定是碧蓮了!碧蓮好可憐!她哭得好傷心,大概不是想爹娘,就是受了折磨。」他飄身下房,推屋門,門沒關。他惑然,一愣。心想︰「碧蓮既是受囚禁,為什麼門沒上鎖?管他什麼原因呢?我快去救碧蓮要緊。」不及多想,快步進門。

伏在桌上哭的姑娘一涼,跳起來,手中已經握了一把劍。原來這姑娘子快,一躍身,已從腰際鞘中抽劍在手。

沐瑩一驚,這姑娘哪里是碧蓮?碧蓮是個玲瓏嬌小的苗條姑娘,這姑娘卻雍容富麗。兩者仿佛一個是綠萼梅,一個是紅牡丹。他知道這姑娘一定是彬彬,可是她為什麼哭?據老王說,她該是這個家的公主,她還有什麼傷心事?!他已進屋,安然而退是無可能了。他不說話,和這女子持劍相向。

那女子抑住哭,平靜問道,「你是誰!你來我閨房有何事?」

沐瑩見這女並並無敵意,和色地道︰「我的姓名姑娘別問。至于來干什麼,我可以實話實說,我冒昧闖小姐閨房,是錯把小姐當成我要找的一個姑娘,現在想向小姐打听她的下落。」

那姑娘很驚訝︰「為打听一個姑娘的下落?那麼你要打听誰呢?請講!」

沐瑩道︰「這個姑娘叫碧蓮,是李文謙的女兒……」

那姑娘道︰「李文謙的女兒李碧蓮門我真听說過了,那小泵娘已被一個西域番僧提來,可是不在我閨房里……」

沐瑩道︰「哦。小姐,我們還敵友未分,你能讓我去尋她嗎?」

那姑娘撤了劍︰「我不想與任何人為敵,你去吧!」沐瑩欲走。那姑娘道︰「請站住!」

沐瑩一愣,問︰「小姐你後悔了?要阻止我嗎?」

那姑娘道︰「不是,我告訴我,她在我姨父那院的一間廂房里,你快去救她吧!」

沐瑩對這姑娘很有好感,劍入鞘對姑娘道︰「小姐,你的芳名是不是潘彬彬?那麼小姐為什麼放我救碧蓮?」

邯姑娘道︰「我是潘彬彬。我所以讓你去救李碧蓮,是因為我比你更了解我姨父,那個李碧蓮落在我姨父尹里,如沒人及時救出,就會……就會失去清白身子……」

沐瑩心想︰「她果然和方景純不一樣,而且她了解方景純。」

他對彬彬道︰「小姐怎麼反向外人?!」

彬彬忙道︰「你不要問了,請你趕快去救方小姐,越快越好。」

沐瑩道︰「我是陌生人,不該冒昧相問。但是我還是問小姐,方才為什麼哭?」

彬彬對沐瑩看了一眼︰「我只是自傷身世罷了。你不要問……快去救碧蓮姑娘要緊。」

沐瑩欲走,但是只走了兩步,又站住︰「可是小姐,你姨父的寢室在哪里?听說你姨父武功很高,我救得出來碧蓮姑娘嗎?」

彬彬想了想道︰「好吧,為了救那個李小姐,我設法調開姨父,你從房上去救人。姨父的臥室在正宅第三進東正房里,救了人你從北院出去。」說完開門出了這小院兒,奔正宅第一進正房,走到房前拍著窗子叫道︰「大哥!大哥!」

屋里方貽國扯著公鴨嗓子道︰「誰?」

彬彬撒嬌道︰「我是彬彬,連我的聲音也听不出?」

方貽國喜道︰「听出了!听出了!我去給你開門!」

彬彬道︰「大哥,不必開門了,你把耳貼在窗邊,我有事對你說。」

方貽國以為彬彬夜里來找他,會給他什麼便宜,听彬彬說,只是有事對他說,失望了一會兒,但不敢怠慢彬彬,立即又痛快答應︰「好好。你說吧,我在這里听著呢。」他把耳朵貼在窗紙邊,注意听著。

彬彬背挨近窗紙,低聲道︰「你去對姨父說我病了,叫他到我的小院來。」

方貽國道︰「我不去,你為什麼騙父親!?」

彬彬央求道︰「好大哥,你別問,你這樣做了,我心里就喜歡你。」

方貽國遲疑了一會兒,問︰「彬彬,你為什麼這麼說?」

彬彬裝做不耐煩道︰「大哥,你不去呀?!我去求二哥,可是你今後別理我!」

方貽國一听著了急︰「彬彬,你別生氣,我去,我就去。」听方貽國開門走了,彬彬轉身回房去。

沐瑩伏在房上。看著方貽國領方景純走出院,他從房上跳下。他想,碧蓮若真囚在這院,不會在方景純屋,他一間屋一間屋地找。他耳貼在窗紙上听,就著月光從窗孔往屋里看。他先找了方景純的對面屋,這屋里沒有碧蓮,就去找東廂房。他到東廂房一間屋前,貼著窗紙側耳諦听,听到屋駐有嘆息聲,他趴著窗孔往里一看,只見碧蓮反綁雙手,倒在床上。

沐瑩立即破窗進屋,碧蓮猛然坐起︰「老賊!別過來!老賊……」

沐瑩低聲︰「碧蓮妹是我,我是沐瑩︰」

碧蓮驚喜,睜大了眼楮看沐瑩︰「瑩哥!真的是你!你來救小妹!」

沐瑩道︰「嗯。蓮妹,苦了你了!」抽劍割斷碧蓮腕上的繩索。「跟我走!」拉了碧蓮就往外走,正要上房,方貽國如飛走來。沐瑩一拉碧蓮,躲在院中一叢玫瑰樹後.看著方貽國。

方貽國直奔囚碧蓮的房間,開了門上的鎖走進去,在屋里輕聲道︰「小泵娘,別害怕。我是方家大公子,你若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你。」

沐瑩想,我心思這小子來干什麼呢,原來是乘機來揀便宜喲!

屋里方貽國又叫道︰「小泵娘,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說話呀!只要讓我……玩一玩……」

躲在花叢後的碧蓮,心里罵道︰「方家老賊想糟踏我,這狗崽子,也來揀便宜,方家父子都是禽獸!」

沐瑩一拉碧蓮,從花叢後竄出,把方貽國鎖在屋里,飛身上房,向北院飛去。

方貽國發現屋里沒人,想反身出房,可是到了門邊,發現門已被鎖,在屋里大喊道︰「關著的人跑了,快追!必著的人跑了!必著的人……」

方貽國的喊叫,驚動了各房里的人,各房的門「吱吱」開了,跑出一些持兵器的人。方貽國在屋里大喊,家丁打開門,放出方貽國。方貽國正要帶大家越北牆追出,只見倉房火光一閃,一股大火,飛出窗欞,向上延燒。

方景純從彬彬院里跑出來,氣急敗壞地大叫︰「保護倉庫重要,快救火!」

方貽國帶大家來救火,只得放碧蓮等跑了。

彬彬听到院里的喊聲,知道那少年救走了碧蓮,病也不用裝了。關門睡下。瀟湘子提供圖檔,xie╴hong111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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